爱走薄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尼罗
陆克渊狐疑的望向了她:“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通情达理?”
希灵终于用毛巾包严实了头发。低头拿起桌上的雪花膏瓶子,她挖了一指头雪花膏往脸上抹,一边抹,一边答道:“通情达理不好吗?算了,以后我们不要再谈这件事情了,为了外人伤和气,多不划算。”
爱走薄刃 第175章 授人以柄(一)
希灵让小桐去“吓唬吓唬”金婉心,对于这种“吓唬”的行为,她并未存有必胜的信心。毕竟那金婉心也不是个吃素的女人,她要是胆子小,也不会和陆克渊这样的人纠缠不清。
不过她不能坐在家里赌气,总得有所行动。先吓唬着,权当是顺便发了宣战书。不过说心里话,这样一场战争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对于她和陆克渊的婚姻生活,她曾做过种种设想,想过好的,也想过坏的,唯独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金婉心,让她满心的不好过,可她若是正经八百的为此大闹一场,又好像是她不通情理,不是个贤妻。
尽管她本来也不曾打算过做贤妻。爱陆克渊的时候,她就单只是爱,单只是想盯着他的一举手一投足,尽情的看个天长地久。现在好了,夜夜和陆克渊同床共枕了,不但可以随便看,而且可以随便摸,结果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对他的心又生出了独占欲。
而在另一方面,希灵不知道,陆克渊是真没把这件事,太当成事情看。金婉心是见惯风雨世情的,希灵更是个阴谋家,他认为这二位一时半会应该斗不出什么结果来——若是能斗出个结果,就更好了,省得他还要为这些琐事费心。他是做大事的人,哪能成天为女人们断案?
他也没怕希灵伤心,他觉得希灵是一把尖刀,凡人的鲜血,不足以软化她的锋刃。家长里短的一点飞醋,更没有道理会伤害她。
他越想越有理,有理到了最后,他脚底抹油,每天和公鸡一起起床,早出晚归的溜了。
小桐到底是怎么“吓唬”金婉心的,希灵没有亲眼得见,不过据小桐的描述,那“吓唬”的程度应该是刚刚好——小桐带着几个人,趁着夜色在小路上拦住了金婉心的汽车。打开车门拽出金婉心,他们蒙面持刀,对着金婉心比划了一番,并且粗着喉咙,让她马上滚回上海去。
希灵问:“你们毛手毛脚的,刀子没有伤到她吧?”
小桐立刻摇了头:“没有,刀子都是新买的,没开刃,连个萝卜都切不动。”
希灵点了点头,决定静观其变。小桐看着希灵,想着自己今晚得了机会,当着金婉心的面,将她和陆克渊一起臭骂了一顿,骂得真是痛快。至于刀子——其实他根本没怎么亮刀子,只对着金婉心挥了挥拳头。依着他的私心,他倒是希望金婉心勇敢一点,顶好是胜利一次,把陆克渊抢走。
然而第二天的发展,让希灵和小桐一起吃了一惊。
第二天,金婉心从医院里给陆克渊打去了电话,说自己受到了刺客的袭击,受伤住院了。
陆克渊放下电话,不急不怒,直接去问希灵:“是你干的吧?”
希灵下意识的摇了头——摇完了头,她愣了愣,随即又一摇头:“真不是我!”
陆克渊抬手摸了摸她的卷发:“金婉心毕竟对我有恩,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适可而止吧!”
说完这话,他匆匆的出门去了医院。希灵瞪着眼睛目送他走远,同时慢慢的呼出了一口气。
一嗓子把小桐吼了过来,她关了房门悄声问道:“你到底对她动没动手?”
小桐听了她这话,也是莫名其妙:“什么动手?我干了什么,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那她今天怎么进了医院?”
小桐看着希灵,脸上也有了诧异颜色:“那可和我没有关系!”
希灵料想小桐不能欺骗自己,沉下心来思索了片刻,她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不该这样办,我们这是把刀递到她手里去了。”
她看着小桐,低声说道:“她要一口咬定,是我要杀她了。”
然后把两只手插进连衣裙的口袋里,她的脸多云转阴:“老陆也一定要相信她了。”
陆克渊还没有回来兴师问罪,但希灵已经提前感觉出了不好办。
她迁怒于小桐,认为是小桐给自己出了个馊主意。小桐随她埋怨,沉着一声不吭。然而等到下午陆克渊回了来,出乎了她的意料,陆克渊并没有多说什么,还是希灵忍不住,开口问道:“金婉心怎么样了?”
陆克渊答道:“皮肉伤,不碍事。”
希灵偷偷的瞟着他:“还认定了是我干的吗?”
陆克渊摇了摇头:“随便是谁吧,她既然都不追究了,我还问什么。”
希灵急了,大步走到了他面前:“真不是我!”
陆克渊连连的点头:“好,好,不是你。”
“你不信我?”
“信,当然信。”
“你——”
陆克渊本来是想要往楼上走,听了这话,他停下来转向希灵,忽然哀求似的说道:“不闹了好不好?”
希灵看着一脸倦容的陆克渊,这回彻底闭了嘴。
她看出来了,自己这回是遇上了劲敌。本来她以为自己是绝顶聪明的,可以把人心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当初白家让她玩成了什么样子?何家又让她玩成了什么样子?她有哪一次不是心想事成大获全胜的?
现在她才开了眼界,原来不是自己多么高明,是自己的敌人太弱。现在劲敌出现了,不过三招两式的功夫,自己就落了下风了。
“真蠢!”她渐渐的回过了味:“我为什么要先出手呢?我怎么就没沉住气呢?”
很懊恼的独自走出门去,她站到了庭院里吹冷风。还没等她想出对策来,小桐不知深浅的跑了上来,很关切的小声问她:“怎么样?他说什么了?”
希灵看他那个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禁心头火起,也无心理他,直接对着他恨恨的一挥手。小桐愣了愣,转身要走,可走过了几步之后,他下意识的一抬头,却是看到了二楼的玻璃窗后,陆克渊单手插兜站在那里,正在面无表情的向下看着他们。
陆克渊到了如今,看出了婚姻的好处与坏处——这婚姻是单指他与希灵的关系,他若是娶了旁的女人,倒是不会有这样的问题。
希灵对他是好的,他相信她为了自己,可以不顾一切不择手段,可以爱得如同飞蛾扑火。
但是他受惠于她,同时也就受制于她。别的女人制他,他可以不闻不问不在乎,可希灵若是要制他,他装聋作哑是没用的。
希灵多狠啊!
爱走薄刃 第176章 授人以柄(二)
陆克渊到医院去看望金婉心,金婉心虽是只受了一点皮肉伤,小刀子划破了她小臂上的一层皮,但她皮肉娇嫩,不爱愈合,这一点皮肉伤也会闹起感染,让她久住在医院不能自由。
人躺在病床上,她依然梳头搽脸的打扮着,陆克渊见了,就说:“好好歇着就是了,在医院里还要什么漂亮?”
金婉心虚弱的笑道:“笑我老了还爱美呀?哪怕我老到八十岁了,也是个女人啊。”
陆克渊知道她是女人,没有比她更女人的女人了,她的肌肤依然光滑细腻着,眼角有淡淡的细纹,说笑得时候细纹变得明显了一点,然而全是慈眉善目的走向,让人觉出她的芬芳和柔软。她年轻时是艳压群芳过的,艳得如花如火,所以如今脸上的些许秋意,反倒让她显得清淡雅致了。
觉察出陆克渊正看着自己,她微微一笑:“回去别吵架,其实也怪我。”
陆克渊没话讲,下意识的伸手从裤兜里掏烟盒,掏出烟盒之后,他回头向门口看了看,金婉心柔声说道:“想抽烟你就抽吧,门关着,看护妇也看不见。”
陆克渊点了一根香烟,闷着头抽。连着抽完了两根香烟之后,他抬头看了金婉心一眼,又清了清喉咙,抬手一抹嘴唇,他还是没话说。
“不怪你。”最后,他终于还是开了口:“怪我。我没把事处理好。”
金婉心垂下眼帘,自言自语似的轻声说道:“就是舍不下你……舍得下我早走了。”说完这话,她轻轻的一扭头:“就是现在,我要想嫁,也还有人要。”
这句话,陆克渊相信。
金婉心又道:“回去吧,一天来一趟我就知足了。你要是回去受刁难,我还怪惦记着的。”
陆克渊站了起来,在金婉心面前,他这一回真成弟弟了。
“那我走了。”他说。
金婉心先是含笑答应着,等他走到门口了,她才又追着叮嘱了一句:“回去有话好好说,不许吵架。”
陆克渊头也不回的答应了一声,推门走了出去。
等陆克渊走了,金婉心抬手扇了扇鼻端的烟雾,又用手隔着病人服的袖子,轻轻按了按小臂上的刀伤。
“嘶”的吸了一口凉气,她按疼了自己,心中便忍不住暗笑自己——对自己也这么不客气,这一刀子还真是划狠了。希望不要落疤,否则今年夏天可就没法穿短袖衫子了。
陆克渊没有直接回家,他是挨到半夜才回去的。
结果他还是没有避开希灵。希灵没睡,正等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困得太厉害,她看起来有种愣头愣脑的茫然,见他回来了,她站起了身,然而也没说话。
陆克渊问道:“还没睡?睡吧!”
希灵看着他——如果她恨他,那么就好办了,她就可以没有顾忌的大耍手段了,可以像整治白子灏何养健那样整治他了,可是她爱他。
因为爱他,所以她束手无策,没了法子。不但没了法子,人还变笨了,一句漂亮话也说不出。站在昏黄的壁灯下,她的脸也成了蜡黄色,所以面貌也变丑了。
陆克渊一边脱衣服,一边又道:“小桐从奉天带过来的那几个孩子,总在家里晃着也不是事,你要是没别的事的话,就让他们回去吧!”
希灵听出了他是话里有话,表面上平平淡淡,其实把该表达的意思都表达出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那几个小子过来是干什么的!这一次我不追究,你也识相一点,别再妄想让他们干上第二次了!”
眼看陆克渊进了浴室,希灵追上几步,站在门口沉默了片刻,她开了口,声音很低,几乎是有点绝望:“你总得选一个。”
陆克渊像没听见似的,直接把门关了上,希灵听见“咯噔”一声,是他从里面把门锁了上。
希灵的脸上登时发了烧——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厌弃过。
偏偏这人还是陆克渊。
然后眼泪就冰凉的滚下来了。她并没想哭,尤其是不想在陆克渊面前哭。抬手满脸的抹了又抹,最后实在是擦得来不及,她哽咽着推门跑了出去。一鼓作气跑去了楼下的客厅里,她压抑着声音擤鼻子擦眼泪。心里的滋味说不清楚,也不纯粹是愤怒,也不纯粹是悲伤。她只是想自己要在这里坐一夜,自己再也不和他睡一张床了,再也不和他说话了,再也不理他不对他好了。冷着他去,晾着他去,让他也尝一尝被折磨的滋味。他来求自己,自己也不会服软了,自己要好好的和他算一笔总账,要让他指天发誓,往后只要自己一个人,再也不见金婉心。
“我不会轻易原谅他了。”她幼稚成了个小姑娘,要在客厅里坐到天荒地老。
结果她如愿以偿,翌日清晨,她糊里糊涂的在沙发上醒了过来,冻得手脚全是冰凉。
“好。”她坐起身,连打喷嚏带流鼻涕,两个鼻孔全堵了,身体冷得像是失了知觉,但是很奇异的,她并没有想上楼去吃了陆克渊,只在心里一遍一遍的说:“好,好,露原形了,跟我来硬的了,以为自己抢手了,好,很好。”
然后想起自己当初和陆克渊死里逃生浪迹关东的那些往事,她只觉自己是满腔热血泼给了老白眼狼。
打着哆嗦站起身,她向楼上看了一眼,楼上静悄悄的,也不知道陆克渊走没走。她一眼也不想见他了,只中了邪一般在心里喃喃的骂:“陆克渊,你行,你真是个坏人,厉害,你比我坏!”
希灵去了果子的房间,让果子去衣帽间,给自己拿套衣裳过来。果子没看懂她是怎么回事,就见她嘴脸乌青,像是中了毒一般。
希灵懒得多说,果子前脚一走,她坐到床上,就披上了果子留下的热棉被。棉被的热让她接二连三的打冷战,满脑袋的头发都立了起来。
希灵洗漱,更衣,让小桐和果子收拾行李。然后乘坐汽车出了门,她一直没往楼上去,只在临走时告诉仆人:“等先生醒了,你对先生说,我去奉天了。”
然后希灵就这么伤心欲绝的走了。
陆克渊不表态的时候,她斗志昂扬,能把金婉心炖了吃了;如今陆克渊表了态,她便傻眼了。
爱走薄刃 第177章 授人以柄(三)
希灵回了奉天,在奉天住了三天,期间一封陆克渊的电报都没接到。
她是堵着气来的,本想着这一回陆克渊胆大包天,竟然为了个金婉心冷落自己,这一回自己一定得把姿态绷住了,千万不能轻易的让他哄回去——不能由着他的性子嚣张,自己非得趁此机会,狠狠的惩治他一次不可。
一口气堵了三天,因为始终是无人问津,所以那口怒气也就渐渐消散了,和怒气一起消散的,还有她的精气神。天气暖了,妇女们又都络绎的回了工厂,粗枝大叶的缝纫衣裤、赚几个小钱。女工中很有些个爱偷懒的,平时希灵一旦看见了,一定不许,但是如今巡视着一件件布絮线头满天飞的屋子,她像是病了,眼皮都沉重得只能半抬。
她的确是有点小病,那天晚上在客厅沙发上睡了一夜,她冻着了,症状是天天咳嗽,而且鼻子不通气,说话总是带着囔囔的鼻音。小桐得知了她这病的来源,说她“没出息”,她很罕见的软了脾气,也没有对小桐反唇相讥。
他一沉默,小桐反倒惶恐了,私底下去问果子:“太太到底是怎么了?除了和先生吵了架之外,还有别的心事吗?”
果子看了小桐一眼,双手慢慢的叠着一件褂子:“这一件事就够她烦的了,还禁得住再来别的心事?”
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果子忽然向他一笑:“小桐,我还没逛过这奉天城呢,等过几天太太身体好些了,我去告个假,你带我出去溜达半天,好不好?”
小桐心不在焉的一点头:“行,等过几天的。”
果子用眼睛又一溜小桐:“先生也是的,平时看他也不是那种古板的性子,怎么这回就和太太较上劲了,太太多大的岁数,他多大?也不知道让着太太一点。”
小桐哼了一声:“他八成是变心了。”
果子的脸上现出了忧愁的神色:“哟……其实太太也就最近几个月才过上好日子,听你告诉我的话,太太之前跟他也没享到福。”
小桐恨铁不成钢,一时间就顺嘴答道:“贱呗!”
果子伸手一捂他的嘴:“嘘!信不信我告诉太太去?”
小桐倔头倔脑的一晃脑袋:“我说的不对吗?当着她的面我也敢说。”
果子收回了手,心想小桐啊小桐,你对太太是真心还是假意?你是真看上了她那个人,还是看上了她的势力和钱财?
果子年纪小,然而思想已经实际得不能再实际。如果小桐是为了利益去勾搭希灵,那她不但不惊讶,甚至不介意。利益的确是天下第一要紧的,她一度活得不像个人,这一点她是最有体会。
“要不然……”她在心里盘算:“小桐的心不在我这里,我也把心收回来?”
但是她又不死心,因为如果小桐真的只是想勾搭太太混点好处的话,那么自己就还是有机会的。
果子觉得自己有希望,小桐也觉得自己有希望。闷声不响的进了希灵的屋子,他拉过一把椅子在炕边坐了,说道:“我陪你呆一会儿。”
希灵倚着背垛歪在炕上,失魂落魄的,脂粉也顾不得搽了,毫无顾忌的露出了鼻梁上的若干粒雀斑。听了小桐的话,她没搭理,又过了良久,才自言自语似的开了口:“恨死我了。”
小桐沉默着等她把话说下去,果然,她还有下文:“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魔怔了似的,她又咕哝了一句:“恨死我了。”
小桐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道:“你就是贱!你又年轻又好看,能见人会说话,还有挣大钱干大事的本领,怎么就非得靠着个男人才能活?你说你从认识他到现在,你占他什么便宜了?你享到他的福了吗?人家嫁个老爷子,图的是吃香的喝辣的当阔太太,你可好,你还往他身上倒搭钱吧?”
希灵听他这样说,竟然一句话也没反驳。盘着腿坐起身,她抽了抽鼻子,忽然把嘴一咧,从嗓子眼里挤出了唧唧的哭声。小桐坐在炕边,看她这个哭法简直不会超过十岁,嘴咧得两排小白牙全露出来了,并且还鼓出了一个鼻涕泡。
摸出手帕一拧鼻子,她向前俯下身去,在炕上趴成了小小的一团。气死她了,气死她了!陆克渊就这么让她等着他,明明是他不规矩,他不认错,反倒惩罚起她了!到哪儿说理去?到哪儿都说不出。叶东卿、金山,都知道她和陆克渊感情好,好得比翼鸟连理枝一样,好到如今把她好成了净身出户孤家寡人,她哪还有脸向人诉苦?
“他真不要我啦?”她边哭边问小桐,反正小桐从来不给她好话,她在小桐面前也不要脸了:“我走了三天,他一声不吭,我对他那么好……”说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哇哇了几声,继续哭诉:“白好了……”又哇哇了一串:“我是想跟他过到老的……”又是一阵哇哇。
小桐起身从脸盆架子上取下毛巾,放到水中拧了一把,想要给她擦把脸,哪知道攥着毛巾一转身,她在炕上又耍出了新的花样。“咣当”一声向旁一躺,她伸手拽过枕头狠狠扔向对面的山墙。枕头沉重,她又没力气,枕头只向下砸上了她的小腿。她嗷的一声伸手又去抓挠被子,同时双脚一阵乱蹬,把枕头蹬到了地上去。然后就地打滚坐起来,她扯起被褥开始耍大旗,沉重的厚棉被褥,她当然耍不动,飞到半空的棉被兜头罩住了她,她怪叫一声,在棉被里继续脚蹬手刨的发疯,越是发疯,越是甩不开棉被,小桐站在炕边,就见一大团棉被在炕上起伏翻滚。
小桐知道人憋气憋到了一定的程度,心里像有火似的,非得发泄出来才舒服。约摸着希灵差不多该闹累了,他从外扯开棉被向旁一扔,让疯头疯脑涕泪横流的希灵重见了天日。
单腿跪上炕去,他伸手托了希灵的后脑勺,开始给她擦脸。希灵累瘫了,只剩了呼呼喘气的力量。等到脸干净了,枕头和被褥也归位了,她垂头丧气的独坐了片刻,倒是感觉头脑清醒了些许。
小桐问她:“这回心里舒服多了吧?”
希灵点了点头。
小桐又问:“接下来你怎么办?”
希灵哑着嗓子答道:“我再等等。”
“还等啊?”
希灵怏怏的答道:“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爱走薄刃 第178章 驯妻(一)
希灵等着陆克渊来向自己谢罪,陆克渊不来,那么她就硬等,硬要“再给他一次机会”。恨归恨,在她这里,恨这东西抵消不了爱,甚至是爱越深、恨越切,越恨他恨得很,梦里越是五次三番的要见他。每一次见都是他负荆请罪的情景,她在梦里拿乔作势,就不原谅他,结果做作了没有多久,梦醒了,屋子里黑洞洞空荡荡,她向旁伸手一摸,什么都摸不到。
“他这是要教训我呢!”她想。
她这一次倒是想对了,陆克渊的确是打算教训教训她。当然,是点到为止的小教训,目的是让她稍微的老实一点,不要太嚣张的对着男人指手画脚。天地良心,就凭金婉心如今的姿色,还很能让他生出一点勃勃的兴致来,而且据他对金婉心的了解,只要自己一透露出那方面的意思,金婉心求之不得,能立刻回家铺床展被等他“临幸”。嘴边的一块肥肉,他硬是不吃,为什么?不就是因为要对得起希灵吗?
结果希灵可好,一天比一天不懂道理,为了这点子破事,天天的和她闹,不但明着和他闹,暗里还学会了调兵遣将,这还了得?要是让她学会了这一套,将来她还不得是想杀谁杀谁?她真惹出大乱子了,最后麻烦还不都得落到他身上去?谁让他俩是一家呢?
陆克渊原来对希灵很有一点惺惺相惜的意思,希灵当他是知音,他也觉得自己的灵魂和希灵有共鸣,两个人无论干什么,包括使坏,都能心有灵犀的劲往一处使。然而最近希灵过了几天太平日子,不知怎么搞的,灵魂忽然飞速的庸俗化,变成了一只俗不可耐的醋罐子。
对待知音,陆克渊是可以保持一点尊敬的,可是对待醋罐子老婆,他可懒得客气。不管怎么讲,他不能让个醋罐子老婆爬到自己头上去。
他知道希灵的脾气很不小,此刻定是在奉天安心酿醋,等着泼自己一身。有好日子不过,非要去酿醋,这当然是她咎由自取。陆克渊现在从外面回了家,虽然感觉家里没了太太,少了很多人气,但是心情的确是轻松的,因为不怕太太冲上来质问批评自己。
如此闲闲的过了几天,这天早上他翻着黄历,心想:“差不多了吧?”
太太再酸也是太太,而且给他生过了一个儿子,这样的太太,就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一会儿出去给她买样首饰,过两天抽时间去一趟。”他有条不紊的盘算:“到时候先兵后礼,等她乖乖的了,就赶紧把她领回来。不能太逼急了她,真逼急了,她那一罐子醋也许会变成硝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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