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志之锦瑟无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淡月新凉
前一种可能性,他不知道,因为那是如果。
而这后一种……如今,正是他心中所恨。
“还有什么话好说么?”他淡淡转过了头,终于不再看她。
锦瑟缓缓抹掉脸上的泪,闻言,微微摇了摇头,却忘了他根本看不见,只是低了头,从他身边走过,缓缓向园门口走去。
苏黎眸光轻寒,到底还是落在了她的背上。
锦瑟走到园门口,脚步忽然一顿,又转头看向他,苏黎目光尚未及收回,两人皆是一怔,却都又很快回过神来。
“我再求你一件事,与我爹爹无关的。”锦瑟重新走向他,“我知道侯府如今已经被封了,我想回去取一些东西,你能否允我?”
天下志之锦瑟无双 第六十章 瓜葛4
“什么?”他心思一时微漾,已然脱口道。
锦瑟微微垂了眼眸:“是我儿时的一些东西,我只是想取回来,哪怕他日我死了,也总有个念想。”
看她分明还红着眼眶,然而却尽量使自己语气平静,苏黎微微勾了勾唇角,却道:“荒谬。如今宋侯罪犯谋反,府中之物净是证物,本王焉能允你?”
锦瑟忽而便急了,情急之下又忍不住去拉他的袖子:“真的只是我儿时之物,绝不是什么罪证!况且爹爹一直追随于你,你怎能如此……”
苏黎再次拂开她的手,冷冷对外吩咐了一声:“送客。”
管家老胡立刻就从园外走了进来,朝着锦瑟微微一福:“公子,请。”
锦瑟看着苏黎,良久,虽然不甘心,却还是低头道:“如此,叨扰了。”
她转身迷迷糊糊的离开宁王府,走在大街之上,依然浑浑噩噩,漫无方向。
街上人来人往,锦瑟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恍然回过神的时候,却是因为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等她察觉到自己原来见过那张脸的主人时,那人已经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走过,锦瑟回过头去,只见女子背影窈窕款款,妩媚生姿,虽然仍旧未能想起来这人是谁,可是却知道是自己相识的,便转身跟在她身后行走,仿佛觉得她能带引自己一个方向。
那女子一路穿街过巷,最后在一处普通的民居前停下来,推门走了进去。
此处锦瑟并不熟悉,故而茫然失措的站在巷口许久,才知道自己跟错了人。
转身想要离去之际,锦瑟脑中却突然电光火石一闪,先前那女子的容貌再度清晰起来,是……海棠!
她又转身看了看那座民居,这才想起从前的玲珑阁已经没了,而里面的女子,自然也会另寻去处。
只是,那玲珑阁的规矩便是一个女子只服侍一位官人,海棠既是服侍苏墨的,那她如今又为何会住在此地?
她站在原处呆了片刻,还是转身走向了那处民宅。
院门并未闭合,锦瑟有些茫然的来到门口,也不隐藏自己,直直的便往里面瞧。
的确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民家小院,可是,院中那片花阴架下,凉榻上半躺着的人,却是不普通。
海棠就坐在那凉榻旁,将刚刚买来的葡萄洗净剥了皮,递到那人唇边。
那人微微拧着眉头,些许疲惫厌倦的模样,末了,却还是张口吃了下去。
海棠笑笑,不知说了句什么,仍旧低了头继续剥葡萄。
锦瑟脸色煞白的站在原地,深深吸了口气,内里的思绪,却还是逐渐翻腾起来。
她这双眼睛还真是碍事,总是看见不该看的东西,总要有一日瞎了,才能得到安宁。
她恍恍惚惚的想着,刚欲转身,那一边,苏墨忽然微微抬了眼帘,朝她看过来。
这一看,原本微微拧着的眉头忽然拧得更紧,却只是片刻便已舒展开来,从凉榻上起身。海棠惊诧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微微一怔之后,却了然一笑。
锦瑟看着他朝自己走来,自然再也挪不动脚步,只等着他。
苏墨来到门口,伸出手来将她拉近自己,又捧了她的脸起来,端详了一番,低声道:“哭过?”
锦瑟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在宁王府两日,他,应该是知道她的去处吧?可是,他为何也不来寻她,却还有心思在这小院中休息?
她心思一时又乱了起来,连回答都忘记了,惶然转身:“我要回去了。”
苏墨却紧紧握住她的手,闻言答了一声“好”,遂转头对仍在院中的海棠点了点头,拉着锦瑟一同离去。
锦瑟有些摸不清状况:“你也要回去么?”
苏墨转身看向她,嘴角一勾挑起笑意:“你都回来了,我如何不回去?”
锦瑟闻言,心头忍不住一窒,顿了片刻又道:“那……我若不回来呢?”
苏墨抬手抚了抚额角,只低笑不语。
锦瑟嘴角的弧度不由得又下垂了几分,挣脱了他的手独自往前走去。
苏墨原本是乘了轿子来的此处,然而锦瑟却自顾自的往前走,于是两人便一同步行。
走上大街,锦瑟一路沉默,忽然听得前方叫卖麻糖,她才终于抬起了头,往那个摊档看了一眼。
苏墨眼看着她匆匆上前几步,忽然又顿住,随后又低着头转身走向他,忽而便笑了。
等到锦瑟重新回到他面前,还没开口,手中已经被他放了一些碎银子。
锦瑟捏了银子,这才跑到那个摊档前,买下了一大包麻糖之后,一边吃,一边继续往前走。
两个人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走回到王府,锦瑟的麻糖也终于全都吃光了,口中弥漫着令人疲惫的甜香味。
走到门口,她终于回转身,看向他。
苏墨微微挑起眉来,似乎等着她开口。
锦瑟朝他笑了笑:“其实我知道,你并没有那么喜欢我。但你却尽心尽力营救我爹爹,我很感激你,姐姐在九泉之下,也会很感激你。当初若非爹爹出了事,我也不会再回这个京城来,等这件事解决之后,我若死了,那自然便罢了。而若能侥幸活下去,我……不会再继续打扰你。”
苏墨静静听了,嘴角竟然扬起笑意:“这,可又是在吃味?”
“不是。”锦瑟平静道,“不是吃味,也不是置气。我只是说出自己心头想法。”
苏墨淡淡垂了眼,抚了抚她的头:“我再给你三日时间,你重新想清楚了,再来与我说。”
锦瑟没有心思去想。她只一门心思想着父亲,想着从前母亲留下的那本写满仲离文字的书,极偶尔的时候,会想起苏墨躺在那花阴架下时,脸上倦怠疲惫的神情。
因此,三日后的答案,又会与现在有什么不同呢?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三日后,的确什么都不同了。
宁王府。
书房里,苏黎面前,静静摊开摆放着一本写满那依文字的书,可轻而易举的看出那是一本教学用书,旁边不时的出现一些用簪花小楷写下的旁批与备注,却都是极其简单的文字,只类似幼孩学习那种。
然而就青越研习那依文多年却依旧毫无进展的情形看,这本书对青越来说,无疑是无比珍贵的。
这是自那日锦瑟来求他,准她回侯府去取一些东西时,他派了人重新去侯府搜查所得。这样一本珍贵的书,却是随意摆放在侯府书库中的,莫怪得前几次搜查,都未曾被发现。
“只有这本了?”他扬眉,看向书桌前站着的侍卫。
“是,王爷。”侍卫答道,“奴才们翻遍了书房,只找到此一件与那依文相关之物。”
苏黎淡淡抚了抚额,不再说话。
一旁的小杜忙的道:“那你先出去吧,切记,此时绝不可外泄。”
“是。”
那人退了出去,苏黎却仍旧不说话,小杜察言观色了许久,终于开口道:“王爷,依奴才看,这本书绝对不会是传说中的天下志。”
苏黎冷冷瞥了他一眼。
小杜笑了笑,又道:“只是不知,王爷是打算将这本书收起来呢,还是找人来研究一番?”
顿了许久,苏黎才终于淡淡道:“收起来吧。”
“也好。”小杜自顾自的点头说道,“若那宋姑娘一心想要寻到的果真是此书,那她以后便只能来咱们王府寻了。”
苏黎脸色霎时间一变,冷笑了一声看向他:“我看你这奴才的脑袋是不想要了!”
小杜连忙缩了缩脖子,刚要开口说什么,门口却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苏黎没好气的应了一声。
来人立刻推门而入,带来的消息,却仿若晴天霹雳――
“王爷,宋侯在天牢中自尽了!”
小杜霎时间脸色大变,看了看苏黎,却仿佛还没回过神的模样,忙的提醒了他一句:“王爷?”
苏黎依旧不动,只是向来漆黑深邃的眸中,却缓缓的流露出一丝灰败。
竟然……死了么?
当他匆忙赶到天牢门口,侍卫们正缓缓将裹了草席的宋京涛尸身从天牢中抬出,见了他,忙的将尸身放在地上,等候他的吩咐。
苏黎久久没有开口,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时,他回过了头。
马背上,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那个身影,骑着马,在街道上横冲直撞,仿佛找不到方向一般,却最终还是冲向了这边。
他本以为她不会来了。
苏墨若将她护得好,本不应该让她来的。
然而锦瑟到底还是来了,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马勒住,翻身下马。
她竟没有哭,面容之上,一片平静。
她也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是盯着地上那卷草席,缓步上前。
当下便有侍卫认出她来,却都只是惶惶,惊疑不定的望向苏黎。
苏黎没有示下,只是望着锦瑟。
锦瑟缓缓揭开了那卷草席,待看清里面宋京涛苍白的脸时,身子重重抖了抖,却仍旧没有掉泪。
“父亲。”她低低的唤他,仿佛他仍然可以听见,“父亲,女儿以后再也不惹父亲生气了,父亲可不可以……认回女儿?”
她声音平静无波,苏黎却缓缓捏紧了手心。
天气越来越热起来,火热的太阳日日焦烤着大地,连御花园中的大树也仿佛打了蔫。
苏黎一路从御花园来到寿康宫,守在宫门外的侍卫原本都有些打不起精神,见了他,忙不迭的抖擞一番,本以为必定会像从前那般挨训,没想过苏黎却仿佛没有看见他们一般,径直走进了宫门。
大殿内比外间实在是凉快了许多,然而苏黎一走进去,听见里面传来的笑声,心情却忽然比走在太阳底下还烦躁了几分。
听见内侍的通报,太后的声音从内殿传来:“是宁王来了?怎的还不进来?”
苏黎沉郁的脸色没有提起半分,却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殿中,太后端坐在上首软榻上,底下却还坐了两人,一是慕容静好,一是周大将军之长女周蕴。两人见了他,皆起身行礼:“参见宁王。”
“不必多礼。”苏黎淡淡应了一声,走到太后左手边坐了下来。
太后看了他一眼,道:“这是怎么了,脸色怎的如此难看?”
语罢,见他额头上泌了一层薄汗,便拿了绢子要替他擦拭。
苏黎拧着眉避过,道:“天气热了些,不是什么大事。”
“你也知不是什么大事,作甚冷着一张脸?”太后微微不悦道,“今日唤你来是商讨喜事,你却这副模样,没得吓坏了静好!”
天下志之锦瑟无双 第六十一章 瓜葛5
闻言,静好忙站起身,温言笑道:“这天气热,人的脾气自然要坏一些,否则我们仲离的臣民,如何会以性子火爆而闻名天下?想来今年青越入夏有些突然,王爷尚未适应,实在没什么不寻常。不如,我去为王爷准备一杯冰饮来?仲离气候热些,我做这些倒也拿手。”
太后便笑了起来:“未料静好还会动手做吃食,如此一来,哀家倒也想尝尝了。”
苏黎沉默的坐在原处,也不搭腔,仿佛是没听到二人说话。
静好看了看他,随后才低了低身道:“那我这就去准备。”
周蕴也在这时候站起身来:“太后,臣女也去帮手。”
太后点头微笑,甚是满意的模样:“去吧,莫要太辛苦。”
两人齐齐退下,殿中除了太后贴身侍婢,便只剩了母子二人。
苏黎依旧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太后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样子?摆脸色给谁看?”
“儿臣不是冲着母后。”苏黎淡淡道。
“哀家知你是为什么。”太后冷笑一声道,“不就是为着宋家那丫头被打入天牢的事吗?哀家早知道你放不下她,如今事已至此,便只当做一个了结。她是那依后人,必死无疑,你也给哀家死了这条心,趁早忘了她!”
话音刚落,外间忽然又传来通报――
“秦王驾到!”
苏黎眸光微微一闪,抬眸看向内殿门口,太后也微微缓了缓脸色。
苏墨一袭月白华服,摇着折扇翩然而入,一面啧啧叹息:“还是母后这宫中凉快,外间那毒日头,可真是要热死人去!”
太后轻笑了一声:“嫌热,你就别成日四处乱跑,多来宫中陪哀家说说话!”
“是。”苏墨笑着应了一声,“儿臣以后必定多多前来。”
他在下方随意坐了下来,苏黎才看着他,淡淡唤了声:“二哥。”
“三弟也在?”苏墨淡笑应了一声,“不知母后今日传儿臣入宫,所为何事?”
“哀家最担心的,还能是什么事?”太后扶额叹息了一声,“前些日子还说宫中厄运连连,想要给你办一场喜事冲冲晦气,没成想喜事还没办,又出了这么些事!真是妖孽祸国!”
苏黎脸色猛的一沉,苏墨微微拧眉笑起来:“母后息怒。”
又顿了片刻,太后才继续道:“如今宋侯的事也总算告一段落,哀家传你二人入宫,就是想跟你们确认一番,这大婚之事,还是提前放上日程吧,否则,这迟了,真不知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苏墨微微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又道:“此事,儿臣也正想与母后商议。”
“哦?”太后终于又笑起来,“那便将你的意思说来听听。”
“儿臣府中空置多年,倒的确需要一个嫡王妃。儿臣想过了,打算让溶月担此份位。”
太后脸色蓦地一变,苏黎也掀起眼来,淡淡看了苏墨一眼。
“溶月跟在儿臣身边多年,最是知道儿臣心意,这么多年来,将王府也操持得井井有条。儿臣此次若重新迎娶嫡王妃,溶月虽然大度,然而儿臣却难免对她心有亏欠,没得伤了夫妻感情,因此还请母后允了儿臣。”苏墨微微垂了眸道。
太后脸色终究还是不大好看:“你所言虽是道理,然而,周将军那边该如何交代?民间几乎都传遍了你将要迎娶周家小姐,如今若无端端不娶了,你让人家姑娘颜面何存?”
“只是不娶嫡王妃罢了。”苏墨眼角微微上挑,笑道,“若母后欢喜,而周将军又乐意的话,儿臣倒是也十分愿意娶周家小姐为侧妃。哪怕……同时迎娶双姝,也未尝不可。”
太后脸色霎时更难看,闭着眼睛再次扶住额头。
苏黎蓦地嗤笑一声,眸中却半丝波澜也无:“二哥可当真会享齐人之福。”
苏墨扬了扬手中的扇子,道:“人生在世么,最重要的无非就是自己活得逍遥。”
正说话间,周蕴忽然已经亲自端了两碗冰盏走进殿来,见到苏墨,顿时大喜,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来不及放下手中的东西,便朝他施了礼:“见过秦王。”
苏墨微微一笑:“周小姐不必多礼。”
周蕴这才又站直了身子道:“我与静好公主一同弄了这冰盏,只以为秦王还未过来,便先端了两碗,我再去为秦王取。”
语罢,她走上前,将两碗冰盏分别放在太后与苏黎面前,忽见太后面色不豫,心头不由得微微一紧:“太后,可是身子不适?”
太后看了苏墨一眼,脸色愈发不好,连话都懒得说,只微微摆了摆手。
周蕴一时便有些犹疑,看看太后,又看看苏黎,只觉得两人面上都有异色,忍不住回头看向苏墨,却见苏墨已经站起身来:“周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心中蓦地便升起不好的预感,却还是微笑将托盘递给旁边的侍女,随了苏墨去到偏殿说话。
静好捧着剩下的几杯冰盏从小厨房走过来时,便只看见周蕴红着眼从偏殿冲出来,竟然头也不回的就往寿康宫外而去,大有一去不回头的架势。
静好心中惊疑,却忽然又看见苏墨缓步自偏殿之中走出,心中顿时便明白了个大概,微微朝苏墨一低身:“见过秦王。”
苏墨抬手虚扶了她一把:“公主乃是贵客,实在不需客气。”
静好嘴唇动了动,似乎是要说什么,然而又思虑了片刻,终究是没有开口。
两人正要一同进殿,外间忽然匆匆跑入一个身影,却是青楚。
青楚也不知是从何处来,竟满头大汗,见了二人,顿时收敛了动作,朝着苏墨乖巧一笑:“二哥。”随后才又看向静好,竟毫不避讳的唤了一声“嫂嫂”!
“青楚公主莫要取笑我。”静好顿时红了脸,转身走进了殿中。
苏墨淡淡勾了勾唇角,也要转身进去时,青楚却忽然捉住了他的手臂:“二哥且慢!”
苏墨回头,眸光淡淡掠过她的手:“有事?”
青楚忙的松开了手,微微嘟了嘴道:“二哥最是与人不亲厚!”
“你若不说,我可就进去了。”苏墨抬脚就往里走。
“二哥可知宋恒如今在哪里?”青楚忙的拦住他,脱口问道。
“宋恒?”苏墨微微拧眉,眸中略带了丝疑惑的看着她。
“二哥不许诓我!”青楚道,“所有人都知道,安定侯府被阖府捉拿的时候,宋锦瑟没有踪影,二哥也不在京中,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你们俩是在一处的,也就是我苦心帮你瞒着母后。宋恒与宋锦瑟那么好,宋锦瑟必定知道他的去处,只是如今她被关在天牢,谁也见不着,我也没法子去问他,才来问二哥的!”
苏墨眼眸之中忽然起了一丝淡淡的变化:“你当真如此在意那宋恒?”
青楚面不改色道:“自然当真!”
“好。”苏墨微微沉眸,压低了声音道,“既如此,我便为你指一条明路,往南边去找。”
“你果然知道!”青楚一时大喜,想了想,却又微微蹙了眉,“可是南边那样大,我要去哪里找?”
苏墨微微合了合眼,方淡淡吐出二字:“仲离。”
天牢深处,阴暗闷热却又潮湿的一间牢房里,关着的正是锦瑟。
此刻,她正捏着一个小石块,奋力的在天牢的石灰壁上写着什么,任由汗水浸透全身。
终于写得累了,她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手顿时被染湿了半边。
忽然便记起很小的时候,父亲曾经给她讲过天牢地牢的差别,锦瑟不由得笑起来,此刻若被关在那平民百姓被羁押的地牢,倒必定要凉爽许多。
自她牢前走过的巡逻侍卫朝她看了一眼,不由得朝伙伴叹息道:“真是疯了不成?”
“疯?”另一人接口道,“我看她不疯,从一开始便是傻的。否则,哪里有女子会做出那样的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与王爷和离?若非她如此作为激怒了宁王,这一回安定侯可未必会死。”
锦瑟听着他们絮絮的说话声,转而用小石子在地上写下了苏黎二字。
“我却听说,她执意和离是为了秦王……”说到“秦王”二字,说话人的声音微微放低了些,然而天牢中太安静,还是清晰的传入锦瑟耳中,“可如今,秦王扶了自家侧王妃登上嫡王妃之位,却似乎半分也没将这里这位放在心上。这大概也足以让她发疯了!”
“秦王侧妃做了嫡王妃?”另一人讶然道,“先前不是传说,秦王是要娶周将军之女的么?”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听我那在宫中当差的远房亲戚说,秦王与侧王妃恩爱非常,不愿另娶,说若非要娶周家小姐,那便娶作侧妃。结果你猜怎样?那周家大小姐先是不肯,后来二小姐却肯嫁,大小姐又反悔,也肯嫁了。见两个女儿如此,周将军勃然大怒,索性回绝了这门婚事,连太后的面子也不给,可将太后气坏了,听说近几日正生着病呢。”
锦瑟又静静在地上写下“太后”二字。
“这可真是精彩纷呈。”另一人忍不住笑了一声,“那关于宁王的婚事,可有什么消息没有?”
“那倒未曾听说,似乎是没有任何消息。不过却有另外一件大事,听说……”那人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锦瑟听不清楚,待重新清晰起来时,却已经是道,“……太后此次生病,与此事倒是未必无关。”
一声轻笑,一丝叹息。
“皇室之中,可真够乱的。”
“是啊,谁说生在皇家就一定是好事呢?”
两人逐渐没有再说话,锦瑟静静坐在原处,想了又想,还是在地上写下了苏墨的名字。
傍晚时分,锦瑟牢房前那条走道上,忽然传来一阵轻盈却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竟然有她熟悉的声音在唤她:“小姐!小姐!”
锦瑟讶然抬头看去,蓦地见了绿荷,真是吓了一跳:“绿荷,你怎么会来了?”
绿荷看见她平静得仿若根本无事发生的脸,眼眶倏地便红了:“你过来,他们只准我进来一炷香的时间,你让我跟你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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