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均力敌[重生]

希尔顿的总统套房内，钱澄白皙的手臂随意的搭在椅子扶手上微笑着看向面前的青年，她目光里隐隐带着温暖的慈爱，就宛如一个温柔的母亲。
这不是对待一个合作伙伴应有的态度，更不是一个专业的法务应该做的。
她这样的姿态，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在故意用长辈的姿态，来压制这场谈话。北美是她的主场，再兼具辈分优势，若是邹和光真的就此被压制住，那么他们的谈判恐怕会非常艰难。连自己的法务都不受控制了，更不要提谈判方了。
洪霖和侯俊青不约而同的皱了下眉，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邹和光。
邹和光也在笑，他姿态随意目光平和，但偏偏就是这样的随意让他反倒愈发凌厉，就好像这世间一切皆尽入不了他眼，就好像钱澄的故作姿态已然无所谓。那是久经岁月后的模样，是真正的上位者应有的无懈可击，他就在那里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任你做怎样的姿态，都不过是一场笑话。
钱澄面色微变，旋即立刻恢复平静，她伸手从助手手中拿过材料：“对于贵公司的谈判策划的相关法务我们已经在e-mail上反复修改过许多次了，这一版是我最终的思路。”
洪霖接过材料翻看了一下，才递给邹和光，邹和光点点头一边看一边说道：“在这方面您是专家，我们选择了合作就是对您的全权信任。不过我们这边的策划都是可控的，关键在于对方，这里面变数非常大。”
钱澄笑了一下：“这也是我今天想要说的，关于对方我们或许还有一些机会可以把握。riaa一直对版权事宜卡的非常严格，北美排华没错，但是有一件事情也同样很有趣，电子前锋基金会和riaa一向关系不和。”
“即便不合，但当新的矛盾出现的时候，他们依旧会短暂的团结起来。”
“确实如此，”钱澄点点头：“这是相关法条，以及我的建议。在我看来这种不坚固的联盟非常有可乘之机，同时可以利用对方对中国局势和法条的盲点和误区，在我看来地域的差异是个非常有趣的漏洞。”
侯俊青看向她：“不过，虽说对方很难请到向您这样同时了解中美两国情况又十分出色的法务专家，但riaa一向势强我们不能寄希望于对方的准备不周。”
“侯总监真是会讲话，”钱澄笑了起来：“但请恕我直言，贵公司注册不过几年，虽然近期在美国青少年中来势汹汹，只是……”
“只是并没有达到需要他们重视起来的程度是么，”邹和光笑着为她倒了杯水仿佛全然不介意：“这是好事，您大可直言。”
钱澄温和的接过，她已然不像最初一般锋锐，但也并没有再刻意强调母亲的身份了：“多谢，那么关于明天的谈判，我还有另外一个建议。”
“您讲。”
“华国的知识产权法其实并不完备，尤其是互联网这一块，更是国内还未受到重视的盲区。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们可以暗示出如果对方价位太过不合理，就会将责任全权推给第三方，这样在华国的法律上是完全行的通的，在美国他们告您也只会败诉。”
洪霖笑了一下，跟邹和光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是我们之前想到的策略，但可惜似乎行不通，关于这其中的细节，还要跟您再敲定一下。”
钱澄恰到好处的递出一个疑惑的眼神，姿态仪容优雅如初：“愿闻其详。”
“华国目前为止互联网并不普及，在互联网上下载歌曲目前在国内还并不流行。不过riaa定然受到华国内的侵权事件影响良多，显然对这些非常了解，用这个来吓唬他们或许真的有用，可这太经不起推敲。”
洪霖摇了摇头。
侯俊青笑了一下接着洪霖的话说道：“并且，不说为了推脱法律责任，不直接在公司官方网站上提供可下载资源会对我们下一步的宣传造成多少影响。就单单说国内现在可下载音乐资源的网站，千度音乐……”
邹和光摊了摊手：“我目前持有千度的15%原始股。”
钱澄愣了一下。
“另外还有国内即时通讯软件，企鹅的音乐下载……”
“嗯，这个我持有32%的原始股。”
钱澄已经目瞪口呆。
“没办法，”洪霖摊了摊手：“我们有个控股92%但是一心想要制霸互联网的ceo，只要riaa稍微查一下这些该死的盗版网站他们就会非常清楚。到时候，因为他对hg的绝对控股，事情又会回到原点上来，还是逃不掉的一场官司。”
钱澄脸上显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骄傲，这大抵是她进入这里，第一次显露出的真正的属于一个母亲的表情。不矫揉造作，不刻意忸怩，漂亮的纤尘不染，美艳的足矣掩盖任何岁月留下的刻痕。
至少在这一刻，洪霖和侯俊青都看呆了。
邹和光笑了一下。
99年成为纳斯卡克的新宠，免费数字音乐成为了广为人们所欢迎的一种形式，但这种模式注定只适合美国人。廉价劳动力的输送，以及轻工业制造业对美国本土的冲击，使得华人注定不受到重视。
没办法，双标这种事情人人厌恶，人人又都不可避免。
帝盟的胜诉让riaa对电子商厌恶到极点，这时候他们对hg的阻拦也就不是不能瓦解的了。邹和光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以显现出自己的十足的诚意，但这诚意之前必须有一个大前提，数字音乐的免费化是不可避免的趋势。
更重要的是，现在不是十年后，1500万美金这样高昂的版权费数字根本不可能出现。
与riaa的谈判非常顺利，他们用一个惊人的数字拿到了版权费用，500万美金，分三年付清。这件事在北美被riaa以报复性的方式曝光了出去，直接成为了hg在北美最优良的正面宣传。但要知道邹和光这4000万人民币可不只是用来做个广告的，他的版权费掏了出去，就等于多了个北美盟友，这个死要钱的唱片巨头定然能拼了命的在那些盯着他的巨头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谁让他付了钱，其他人等着免费呢？
规则就是如此，谁先出手谁是主导。有时候吃亏是福，至少现在他的产品发售可以提上日程了。
邹和光和钱澄一同坐在餐厅里，这个时候邹和光对待她的态度才像是对待一位长辈，而钱澄对待他的态度也真正的温和起来。
“当初你委托妈妈的时候，完全出乎妈妈的意料。”
钱澄饮了口酒轻轻叹道。
邹和光难得被她的自称弄得尴尬了一下：“您是我母亲，哪怕多年未见也改不了这个事实。”
钱澄低头看着酒杯，半晌抬起头来：“你还是怪我当初丢下你跟和彦，并且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去看你们。”
“有过，”邹和光坦荡的点点头：“但不是现在，您和爸之间的事情旁人都无权置喙。”
“我走的时候你才五岁，”钱澄看了一眼窗外：“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长得像我。”
她得意一笑，张扬若玫瑰，艳红润泽。邹和光点点头，对她下一句要说什么心知肚明，没接话。
果不其然，她继续道：“但你性格跟他一模一样，我当初本来是想带你走的，这话我本来不想跟你讲，听上去就像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的一面之词，马后炮的厉害。”
“我知道。”
钱澄挑挑眉：“你知道？”
“有些事情并不是仅仅只能通过被告知，才能了解到的。”
他神色平静，眉宇间平淡温和，却自信十足。钱澄安静的看了他一会，竟觉得有些失神，就好像她又见到了那些被她藏匿于心底的，旧岁时光。
她终于一笑置之，举起杯子毫不介意她明媚的笑意让脸上的鱼尾纹都显露出来：“祝我儿子鹏程万里。”
那笑容，就连鱼尾纹都鲜亮。





势均力敌[重生] 46|4.16|
“如果你突然发现……”
“什么？”
“没有，我是说，如果你突然发现，你活在一个假象之中……”
“你怎么突然就矫情起来了？”
邵雪青猛然睁开眼睛，光着脚在地毯上走了几圈，她看了眼时间还是打了电话给魏行。魏行在电话里的声音非常疲惫，仿佛下一面，听筒那边就会悄无声息，这样的倦怠混合着本应该温润的嗓音，就然淡的就像是被清水洗过的墨。
你最近很辛苦？你昨天说的话什么意思？但有些话到嘴边又全部都被重新吞了回去。
邵雪青随便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材料，下意识的在上面勾画了几笔，一边举着手机一边说道：“晚上有空么？我发现了一家云南菜，想吃汽锅鸡。”
魏行轻笑了一声，声音依旧非常疲惫：“我最近有点累，抱歉。”
“就是因为你有点累，”邵雪青抬笔在纸上飞快的写了几行字：“你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或许现在比较需要倾诉？请我吃饭的话我愿意客串一下心理辅导这个角色。”
“我的荣幸，晚上六点你们宿舍楼下见？”魏行声音听起来像是要睡着了。
“好。你最好先去休息一会，晚上我不负责帮男士叫救护车。”
魏行只会应给她一串充满了质感的低笑声，略带沙哑和虚弱的声响，听起来实在是性感极了。邵雪青皱了皱眉，挂了电话，完全没有提及自己现在在家而不在学校。
直觉告诉她，魏行现在状态非常不对劲，不对劲到她最后甚至觉得同她讲话的是另外一个人。她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刚打算放下，电话又想起来。
“你刚刚在跟谁说话呢？”
邵雪青皱了下眉：“你现在在跟谁说话呢？”
电话那头嚣张无比的声音立刻软的像面团了：“没，我没别的意思，就是a大物理楼那边实验室起火了，我有点担心你。”
邵雪青瞳孔骤然紧缩。
见她不说话，赵宸禹的生意那边的有点委屈：“你别不理我啊，我都没给光子打电话，先打给你了。”
“电气楼离我们有722米的直线距离，”邵雪青下意识的说了一句，紧接着她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我没事。”
“抱歉，我不知道。”
“谢谢。”
有那么一秒钟，赵宸禹连呼吸都是雀跃的，他平静了两秒问道：“晚上有空么？我在……”
“抱歉已经约了人了，改天吧。”
邹和光把西装搭在手臂上，对着迎上来的侍者笑了笑，刚报了赵宸禹的名字，视线就已经越过餐厅内的重重阻碍，在旋转门外面的小花园里找到了一脸颓唐的赵宸禹。
这家餐厅号称帝都第一牛排，除了牛排闻名之外，最有名的就是室内环境。独立院落，有花园景观，可以坐在花团锦簇之中享用美食，光线幽暗情调浪漫，有玫瑰有红绝对的情侣约会圣地。
邹和光挑了挑眉看着餐桌上摆着的diptyque香氛蜡烛，以及蜡烛旁边散落的玫瑰花瓣，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赵宸禹：“秦修刚走，你就打算对我出手了？”
“滚。”
邹和光拉开椅子坐下：“虽然你对我表白我也肯定会拒绝，但不用这么先发制人。”
赵宸禹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行了别半死不活的了，我这边刚开完会就过来陪你，多够意思。不过你这顿饭太引人误会，我得先给秦修报个备。”
他说着，真低头给秦修发了条“老赵给我准备了烛光晚餐，特向领导揭发他图谋不轨”的短信。
赵宸禹踹了一脚桌子：“擦，邹和光你烦不烦人，你再得瑟小心秦修哪天甩了你。”
邹和光把手机随便扔到桌上，靠着椅背，左腿散漫的搭在右腿上，对他的话不以为忤大手一挥：“不可能，他上哪找比我帅，比我智商高，比我有钱，比我活好，还比我爱他的人去。”
会心一击。
单身苦逼了两辈子的邹先生，终于在此时无师自通把虐狗技能点满，对于如何虐杀一只单身狗还是个刚失恋的单身狗这个课题，他的心得体会已经足够写成一本书了。
赵宸禹已经红血，被虐的痛不欲生，他翻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邹和光看了两秒，阴森森的咬牙切齿：“我要抡椅子了。”
“做人要心平气和。来说说到底怎么了？要是邵雪青只拒绝了你约会，我觉得你应该早就习惯了。”
赵宸禹撇了撇嘴：“我在你们学校女生楼看到魏行跟她一块走了，最过分的是她根本不在学校，为了那个小白脸特意赶过去的。”
“什么小白脸，怎么说也是我大舅哥。”
赵宸禹对他怒目而视。
“嗯，”邹和光慢悠悠的点头：“有时候就算是大舅哥也不能忍。”
赵宸禹终于面色缓和了点，他对着服务员招了招手，身段玲珑有致的女服务生立刻微笑着走来，面不改色的对着两个大男人问道：“本店新推出了一套情侣套餐，请问二位需要尝试一下么？”
“p！谁跟他是情侣。”
邹和光耸耸肩笑道：“您别介意，这位先生佳人没约到，我是被临时叫过来凑数的。”
赵宸禹立刻送他一对白眼。
“我说的有问题？难不成你一开始就想叫我过来，别这样我媳妇刚出国我得跟你这种心怀不轨的保持距离。”
服务生依旧微笑服务。
赵宸禹拿着菜单恶狠狠地念：“t骨牛排要blue，沙拉酱汁用蓝纹奶酪汁，餐后甜点要cheese蛋糕，对面那位先生就让他看着。”
说完，他把菜单一合直接塞回到服务生手里，女服务生这回是真有点不知所措了。
邹和光摊了摊手：“肉眼牛排跟他一样三分熟，龙虾汤、番茄沙律，不要餐后甜点。再开个82年的大拉菲，就当我给这位先生赔罪了。”
赵宸禹哼哼了两声。
“不是我说你，你看你选这环境明显不是邵雪青口味。还故意气氛弄这么暧昧，人家姑娘就算真答应你了，跟你过来，你说看到这些她能不能当场摔你一脸。”
“我说不能。”
邹和光头疼的扶额：“赵先生你今年几岁？成熟点。你家邵姑娘最讨厌装逼犯，那你就收敛下投其所好嘛。送礼物不送对的只送贵的，你以为你泡小明星？保持你这样的追人方式，过段时间邵雪青都要成我大嫂了。”
“你会追？数数你送什么了，一块皇家橡树，一台加钢板的定制悍马？连我都知道秦修他从来不带你那种花里花哨的表，也不喜欢悍马的设计，人家明明钟情于奔驰g系。”
邹和光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我俩是真爱嘛，这你不能比。”
当一颗心已经被戳刀戳到千疮百孔的时候，赵宸禹表示他已经疼啊疼啊就习惯了。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邹和光看了片刻，终于问了一句：“那你说怎么办？”
服务生打开瓶塞，把红酒倒进醒酒器内醒了一会，又分别给两人倒上才欠了欠身退到一边。
邹和光端起杯抿了一口，说道：“要送贵的就送器材，送材料，送点比较难淘的手稿，当然别自己乱送，找个明白人问问。”
“这招看起来追你也可以。”
“你玩真的？死心吧，爷心有所属，不好你这一口。”
短信提示音接二连三的响起来，赵宸禹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你给秦修发什么了，小心让你回去跪主板。”
邹和光放下酒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秦修回了他一条“给邵雪青准备的被你捡漏了？别太刺激他。”他刚打算再顺口说两句什么，视线就滑到下面一条的内容上。顷刻之间，他心里所有的调侃之意全部被消耗殆尽，面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赵宸禹一愣，看着他问：“怎么了？”
“你别难过了，邵雪青不能来估计是真有事，”邹和光把手机放回口袋：“我一直怀疑魏行的父亲当年死亡不是意外，现在看起来似乎这种怀疑成真了。”
“什么？”
“嗯，现在这些事情似乎被魏行知道了，”邹和光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底一片冰冷的嘲意：“你知道，我怀疑的那个人实在是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赵宸禹沉默了一下：“秦修家里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太多，但听你的意思，似乎是……”
邹和光假笑了一下：“我一直盯着这些事，就担心会影响到秦修，不过现在看来影响范围很可能扩大不少。你这段时间多盯着点邵雪青吧，万一那个人对魏行有什么歹意，别再殃及池鱼。”
“什么殃及池鱼，”赵宸禹瞪了瞪眼睛：“邵雪青跟魏行没有半毛钱关系，最多是朋友，凭什么能殃及到她！”
他嘴上硬的很，但心里已经有了准数了，那表情里的担忧怎么都做不得假，邹和光看着他叹了口气。
上辈子他完全不知情的事情一点一点的拉开帷幕，他并不清楚这些是否真的和秦修的安慰休憩相关。但有一点可以他已经知晓，那边是他们的周围充斥着越来越多可能出现的新的危机。




势均力敌[重生] 47|4.16|
邹和光的办公室里放了一幅画，装裱精美笔力浑厚，放在这里显得风雅非常。但凡进入他办公室的人，都能第一眼看到这幅画，因为它实在是太有存在感了。
但有一个人置身于此，却看不见它，那个人就是邹和光。
这幅画处于邹和光的视觉盲点上，它被挂在了邹和光的身后。当泼墨山水撞上现代都市的玻璃幕墙，整个办公室内都充满了一种让人难以言说的感觉。仿佛玻璃幕墙那巨大的毫无遮拦的窗和这画融为了一体，悬空感锐减。
助理带着桑瑾进来的时候略带差异的瞟了一眼那幅画，然后退了出去，他全然没注意到桑瑾看到那幅画的时候脚步一滞。
“坐。”
邹和光坐在桌前，冲着面前的椅子对她比了个手势。
桑瑾闭了闭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已经在四个地方见到这幅画了。”
“哦？”
“我去查过这幅画的名字，但介绍只有寥寥几笔，连张相关的照片都没见到过。我还询问画廊的老板，他们都只说可能在家人手里，可那不过是轻易就能戳穿的谎话。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幅画的具体事情。”
邹和光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又说了一遍：“坐。”
桑瑾这才走到他对面坐下。
她穿了一袭艳红的长裙，气质较他们第一次见面要张扬了不少，之前那种柔顺温吞感已然无影无踪，乍一看上去竟然真的会把她和穆婷婷弄混。她把双手交叠着放在邹和光宽大的办公桌上，下意识的摆出一个防御性的姿态来。
“不用这么紧张，”邹和光笑了一下：“那几幅画你都是在哪看到的。”
桑瑾自觉刚刚失言，努力想挽回局面。她紧盯着他，并不回答他的话：“你早就知道陈其道对我有想法了是么？从你一开始接近我，就已经算计好了吧。”
邹和光依旧笑，只是他这次似乎连眼里都噙着笑意，那笑容让桑瑾这种对男人完全没兴趣的女人都忍不住脸红心跳。但这笑意和温和丝毫搭不上边，它似乎暗含冷光，比恼怒更让人害怕，就像是一柄温柔的刀。
“这种废话在我这里请收起来，”邹和光眼里噙着笑：“我还是原来的那个问题。”
桑瑾的指尖猛地向上一弹，似乎是难以克制的痉挛了起来，但她面色依旧平静如常，只是随意的用左手狠狠地在右手食指上一掐。
她紧盯着邹和光片刻，终于咬着牙开口：“陈其道家里，陈云老先生家里，陈其道工作室内，还有你这里。”
“你不用对我抱着这么大的敌意，”邹和光笑出声来：“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互利互惠而已。这是个棋局，我邀你对弈，然后一步一步达成你想要的，有什么可值得你担心的？”
他声音温和如水，偏偏里面却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攻击性。作为一个出身寒微，性取向另类的弯岛艺人，桑瑾是个聪明女人，更是个善于妥协的女人。她清醒的明白，什么对弈不过是句客套话，若这是个棋局，那她不过是这人手中子而已。
她沉默着望着他。
邹和光摊摊手，随手按了下桌上的电话：“叫小张等下叫人来，把我办公室的那幅画撤掉。”他放下电话，看了桑瑾一眼：“真遗憾不是么，我本以为它应该是独一无二的。这是还是那天陈其道送来的，哦，我忘记了那天你是陈其道的女伴不是么？”
“这幅画的原作已经不在了，”桑瑾叹了口气：“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想要得到它，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认定了陈其道对我有好感。但请您相信，这幅画并不是我故意的。”
“被毁了？”
“在□□的时候，”桑瑾不想多谈，只闭着眼睛摇了摇头：“邹总，人心都是肉做的，我很陈编剧以心相交……”
邹和光低声笑了起来：“您这一番话说的特别有趣。打从你走进我办公室以来，就表现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现在又做出了一副好像我和你做了一笔交易，拿了你的要害要你玩一出现代版007一样。桑小姐，您果然是个天生的演员，你脑子里像了什么？我不过是喜欢一幅画，想要得到一幅画，怎么在您这里，就变成了什么天大的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他说完，不等桑瑾回答，突然回过身去看着那幅画若有所思道：“除非，这幅画并非陈其道送我的不是么？”
桑瑾挺直脊背，直勾勾的盯着邹和光的背影。
邹和光转回身来，双手支撑着桌面，俯下身来微笑着看她。
“你不喜欢陈其道透过你看别人的样子，你也讨厌这样的被掌控的感觉。无论是你曾经的经纪公司，还是现在的我，”邹和光看着她的目光像是疑惑又像是混了点别的东西：“桑小姐我非常尊重你，但也请你不要自作聪明。比如从陈其道那里讨要了一幅临摹作品，调换走了他送的东西，把这幅赝品中的赝品以他的名义送给我。请不要低估宗旬集团旗下酒店的摄像头，更不要觉得我是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