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骄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素素雪
她让冬儿扶着她,却想寻个能够栖身的帐篷,随便凑合一夜。她躬身出了马车,秦御倒躺着没动,片刻就听外头响起了冬儿的声音,道:“姑娘小心下来,扶着婢子肩膀借力,且莫扯了伤口。”
顾卿晚低低应了一声,很快便有脚步落地声响起,接着两人便相携着往远处走了走,秦御想来是顾卿晚不想让自己听到她做什么,特意避开的马车。
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是想出恭?
他禁不住注意着外头的动静,即便两人走的远了,他却依旧能听到两人的低语声。
“行了,我在这里等着,你去帮我将宋统领找过来,我有事想问问他。”
“那姑娘稍候,婢子去去就来。”
很快的宋宁便大步过去,接着又响起两人的交谈声,秦御好奇顾卿晚这么晚了寻宋宁何事,便略抬了抬身子,凑近了车窗。
就闻顾卿晚道:“宋统领,我想给我大嫂送个信儿,让她不用担心我,等我伤势养好了自然就回家了,不知道可否请你给行个方便?”
宋宁闻言却好像很诧异,静默了下才回道:“难道王爷没告诉姑娘吗,当日大军开拔便已经有人往城中给令嫂传过消息了啊。”
更长的一段时间静默后,响起顾卿晚有些惊讶又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啊?!是这样啊,这就好,这就好。”
秦御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她郁闷的绞动手指的声音,他莫名觉得很舒服,悠然的躺回了软榻上。
接着却又听顾卿晚道:“还有件事儿,王爷他身份尊重,白日体恤我,借我马车栖身也就罢了,晚上我岂能再打搅王爷休息,不知道军中还有没有多余的帐篷?我也好挪过去。”
宋宁却马上就道:“帐篷?军中的军帐都是按照人数规制来的,却是没有多余了的了,更何况,这军帐支在地上,山谷地面湿气寒气实在太重,姑娘受了伤,实在住不得帐篷,还是马车上好些。”
秦御听的双眸微眯,心恼顾卿晚,到了现在竟然还想撇清,又觉宋宁难得机灵,就该说没了帐篷,看那女人还能如何,气不死她。
他不嫌弃她,让她呆在马车上已经是格外加恩了,她竟然还敢嫌东嫌西的,真是可恶极了。
外头顾卿晚果然半天都没有说话,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宋宁就是和秦御穿一条裤子的,想想也是,宋宁是秦御的亲卫,自然忠心耿耿,不会忤逆秦御的意思。
她怎么就蠢的将希望放在宋宁身上呢,军中那么多军帐,没有多余的?鬼信!
宋宁见顾卿晚无话可说了,直道自己机灵,一下子就堵住了顾卿晚的心思,没有帐篷了,她总不能再求他什么吧。就在宋宁准备离开时,却突闻顾卿晚又道:“宋统领,若是没有帐篷了,那我这婢女可如何是好?”
宋宁闻言顿时便傻眼了,张了张嘴,道:“婢女……对,婢女……”
顾卿晚笑着道:“她一个姑娘家,总不好和那些军汉子们挤,这山谷夜里寒凉,还请宋统领行个方便,今夜也让她睡在马车中可好?”
宋宁顿时摇头,道:“这怎么能行呢,我们家王爷有洁癖,这不行,不行,不合适。”
顾卿晚便拧眉叹息起来,道:“那宋统领的意思是要让我这婢女睡在野外吗?”
宋宁额头冒出汗来,到底道:“顾姑娘放心,在下这就让人挤一挤,给姑娘的婢女腾出一张单独的军帐来。”
顾卿晚失笑,道:“这可真是太好了,那我便和她也挤一挤吧,宋统领快去安排吧。”
宋宁就知道顾卿晚是在这里等着他呢,一时实在无话可说,人家姑娘不愿意睡马车,非要处心积虑的和婢女挤帐篷,他总不能强逼人家姑娘啊。
大将军,属下对不住您啊。
谁知还没等宋宁前去准备,就见马车那边,秦御突然躬身走了出来,站在车辕上,冷眼扫了下宋宁,踏下马车,却道:“本王今夜本就是要和大哥住一起的,不必麻烦了。”
他言罢,冷哼一声,迈着步子便往前头营帐连天处去了。宋宁只觉方才秦御一眼,刮的他脖子都生凉,冲顾卿晚道:“姑娘还是睡马车吧,营帐潮湿,真不合适。”
说着,他看了顾卿晚一眼,叹了一声,快步跟着秦御去了。
宋宁那饱含无奈的叹息,还有他临去之时那颇有些怨念责备的目光,莫名竟让顾卿晚有些堵心,有些内疚心虚起来。
她明白宋宁的意思,就是怪她事儿多,折腾的他家王爷受了伤还要到处乱跑,晚上休息也要去和秦逸急呗。
宋宁一定是觉得秦御这样自苦,都是为了她,将更舒适的马车让给她,自己也受了伤,却愿意苦着自己去挤帐篷。
可她真不是秦御的女人啊,她干嘛和他晚上睡在一起?再说了,秦御那妖孽会这样好心吗,他一定是嫌弃马车上空间太小,伸展不开,睡的不舒服,这才要去帐篷的。
方才他自己也说了啊,本来就没睡马车的意思。
想着,顾卿晚做了个鬼脸,将方才一瞬产生的歉疚瞬间抛了个干干净净,迈步往马车走去。
哎呀,今晚能睡个好觉了,明天伤口应该又能好上许多,照这样,再几日她就可以想法子离开这鬼地方了。
她神清气爽的爬上了马车,那边秦御却阴沉着脸进了帅帐。
秦御的帅帐中,秦逸还在和几个将领商议事情,见秦御进来,惊了一下,摆手先令众人下去,才不赞同的道:“你还想不想将背上的伤养好了?瞎折腾什么!宋宁,还不快扶你们主子去后头躺着!”
片刻后,秦御趴在了帅帐后的软榻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秦逸站在旁边,弯腰用帕子给他擦拭了额头上的冷汗,道:“大哥还说一会儿忙完去看你,你倒晃荡过来了,是有事儿要说?即便真有什么事儿,让宋宁过来传个话便是,净瞎折腾!既然来了,便莫再来回挪动了,晚上就趴这里歇下吧,大哥去睡马车便是。”
秦逸一直在军队前领队,秦御的马车却行在军队中段,他也不会随意派人监视弟弟,大军十数万人,一拖千军后军相去甚远,故而秦逸却还不知秦御和顾卿晚同车的事儿。
秦御闻言捏了捏手,面露暴躁厌烦之色,道:“大哥也在这里挤一挤吧,宋宁那个蠢货,安排个马车也不寻个好点的,才走一天卡进石缝里,车轮没拔出来,倒是坏掉了,我和那顾姑娘挤了一阵,可晚上却不能也如此,总不好和个女人争马车,便来大哥这里了。”
秦逸诧了一下,见秦御一脸烦躁不耐之色,眼眸中隐有戾气,他自然想不到弟弟还知道演戏遮掩青涩的少年心了,顿时便也信了,还更踏实了些,越发觉得之前是自己多想,点了点头,道:“如此你便在这里歇着吧,咱们兄弟也好说说话。”
言罢,高声吩咐外头人送了另一床被褥来,直接便在软榻边儿打了地铺,躺了下来。
一夜无事,顾卿晚觉得那玉莲花的花蜜,大概是有催人安眠的作用,她一夜睡的香甜无比,翌日醒来,便发现马车中一片阳光明媚,身下马车晃动,外头又响起了千军万马,蹄声四起,车马凛凛行军的声音。
这声音熟悉又陌生,她叹了一声,兔兔就宛若一道金光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跳到顾卿晚的胸前,一阵欢喜的又滚又闹,显然,这小东西见自己醒来,和自己道早安呢。
顾卿晚本还有些睡眼惺忪的,见它这样倒是被逗笑了,只是看着兔兔踩在她某个女性部位,欢实的蹦来蹦去,顾卿晚才敛了笑,看着兔兔道:“小东西,你是公是母啊?”
见兔兔发怔的停了动作,盯着她,好像没弄明白她的意思和问题,顾卿晚探手将它从胸口上拎了起来,捧在手中,笑着道:“你呢,要是公的话,就不可以往我胸上跳,明白吗?哎,其实要是母的话,也是不可以的,那个地方是只有我未来的男人才能碰的,你的明白?”
兔兔吱吱了两声,神情好像有些不快,很是不乐意的样子。它很喜欢顾卿晚的那里,软软的,弹弹的,站在上面一蹦一个窝窝,就像踩在棉花团子上。触感好也便罢了,那地上还站着特别安稳,弧线完美,不怕掉下去。还有,它站在上面,就像悬崖上突兀伸出了一块圆滚滚的平台,既不会掉下去,又能占据制高点,视野也非常好啊。她一走动,就像是坐轿子一样,上下晃动,摇摇摆摆,别提多好玩了!
太喜欢,太喜欢了,怎么能不让它上了呢,这不行!
兔兔嘟起嘴来,又冲顾卿晚哼哼唧唧的撒娇着又舔又蹭起来,顾卿晚见它泪眼汪汪的,好似很伤心,不免嘀咕,道:“难道真是公的?这么色!”
顾卿晚说着便用手去掰兔兔的两条小短腿,想要分开了看个分明,兔兔开始还没明白她的意图,以为顾卿晚是要和它玩闹,还小声哼哼了两下,滚了下,平躺着配合顾卿晚。
谁知就忽儿听马车中响起了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
“它是公的,你确定要看?”
秦御的声音响起的很突然,顾卿晚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眨了眨眼,忽而丢了兔兔,又死死闭了眼。
她这两天是怎么了,天呀,兔兔晚上都是跟着自家主人睡觉,那晚上兔兔就在她那里多留到二更天,结果秦御就能找了过来。
昨夜秦御在离马车很远的帅帐睡觉,带走了兔兔,如今兔兔出现在马车中,自然是被秦御带过来的,她怎么就没想到!
怎么就没想到秦御也在马车上呢。
她当着秦御的面,和兔兔讨论自己的胸,这也便算了,还要当着秦御的面,去掰兔兔的腿,看小东西的小丁丁。
顾卿晚要被自己蠢哭了,太囧了,果然她马马虎虎的天性被带进了这身体里,这种天性不是那么好改的……
其实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顾卿晚前世是娇娇女,父母疼宠着,喜欢什么事儿都包容的,都给她安排的好好的,她这样也就养成了迷迷糊糊,有时有些丢三落四的性子,时常就会办点囧事。
此刻顾卿晚有些挫败的闭了眼,偏兔兔还加劲儿,好像突然听明白了主子的话,想明白了顾卿晚方才想干啥。
它蓦然一个尖叫,两手捂住两腿间冲顾卿晚愤怒又谴责的吱吱叫了两声,呲了呲牙,夹着腿跑秦御那边去了。到了秦御那边,还似告状一样,吱吱叫着,委屈的指了指顾卿晚。
那意思像是说,主子,有女流氓欺负我,您给我报仇做主去。
顾卿晚……
秦御……
这只臭猴子,关键时刻,这样落井下石,枉费她平日待它那么好了。顾卿晚微红着脸,略翻了下身,背朝床外,对着秦御那边。
秦御被她这一闹,昨夜生的闷气倒莫名消散了,见她不好意思,又知她伤在右肩,怕她翻身过去刚好压着那边伤口,便装作不在意的翻了一页手中的书,目光落在书册上,缓缓道:“既然醒了便起来用膳,膳食在茶几下的暖巢里,自己拿,还等着人来伺候不成?”
顾卿晚正需要一个台阶挽救自己的形象,听闻秦御口气不好,这次倒没生气,一咕噜爬了起来,略整理了下头发,笑着道:“早,王爷用过了?”
秦御这才放下书,淡淡扫了顾卿晚一眼,默了下,道:“不曾,伺候本王用膳吧。”
顾卿晚……
她只是随口客气下好不。
见顾卿晚瞪大了眼,呆呆看着自己,又没了动静,秦御莫名觉得浑身舒坦了不少,再度冷淡开口,道:“愣着做什么,这里就你和爷两个人,难道还要爷伺候你不成?是你贪睡,错过了饭时,害得爷也不能正常用膳,现如今大军还在行进中,不可能让马车停下了传唤婢女,你不伺候谁伺候?”
顾卿晚握了握拳头,瞧了眼盘腿身子笔直坐在软榻上看书的秦御,心里又默念了一遍忍字诀,这才笑着道:“王爷说的有道理哦,饭马上来。”
她说着转了身,背着秦御做了个鬼脸,这才跪在软席上,从茶几下拖出了暖巢,里头用温热的水温着菜食。
她单手端着一碟子莲蓉糕站起身时,就见秦御已将放在软榻下的小炕桌支了起来,放在了软榻上。
那小炕桌有些重量,支起来倒比她摆饭来的艰难,他不是干坐着享受劳动成果,这让顾卿晚的脸色瞬间好了起来,动作都轻快了不少,几下子就将早膳都摆上了桌子。
她收拾好后,见秦御已经坐在炕桌的一边儿,手里执着箸,而炕桌另一边却空着,顿时便走过去,褪了鞋子爬上软榻,也盘腿坐在了秦御的对面。
她昨日睡的早,今天起的晚,这会子是当真前胸贴后背了。顾卿晚又没有奴性,前世没少和同事在外头吃饭,爬上软榻一起用膳,对她来说,这动作简直再自然不过。
顾卿晚的动作一气呵成,行动飞快,秦御瞧着对面坐着的顾卿晚,夹菜的动作顿住了。
他只和家人一起同桌用膳过,女性中,也只陪过母妃,她这样理所当然的往对面一坐,让他生出股说不出的古怪和微妙感来,就好似她是他的妻一般。而除了母亲和妻子,又有谁配和他同桌用膳?秦御也一直是这样想的,一时倒蹙眉怔住了。
而顾卿晚却已搓了搓手,抓了箸,抬手去夹那白瓷碟子上的枣莲藕片,她的箸离那盘子还有一寸,突然横空出来另一只箸,生生压在了她的上面,阻止了她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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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骄妃 055 同桌共食相濡以沫
顾卿晚嘴里口水都分泌出来了,眼看菜就到口了,结果被人半路阻了,她心情顿时便不美丽了,抬头去看,就见秦御冷着脸,正蹙眉瞧过来。
两人目光交错,顾卿晚澄澈的明眸中烧起了火光。
我去,不让吃?封吃货的嘴,形同杀人父母!忍?不忍?
她正纠结,就见秦御薄唇微张,道:“你洗漱了吗?”
顾卿晚略一愣,接着便微红了脸,嗖的一下缩回了手。
人家都说女建筑师是女汉子,人家在化妆,她们在画图,人家做面膜,她们做草模,人家上唇彩,她们上淡彩,人家看电视,她们画透视,人家风花雪月,她们披星戴月……
可见做建筑真的非常吃苦艰辛,前世时,顾卿晚忙起来,几日几夜不休息,除了吃喝拉撒,每天睡三五个小时,其它时候都铺在办公桌前,和各种线条数据打交道的时候不是没有。
建筑师虽然主要负责建筑方案的设计,过着不停出图的日子,可方案设计前却还是要去现场勘察的,风吹日晒,勘察工地,错过饭点,拍了手上泥灰,拿了干饼啃完,继续丈量采集数据也不是没有。
所以顾卿晚虽然平日也很注重形象和卫生,甚至有些轻微洁癖,但不修边幅,爬起来就吃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在她看来,这也真没什么,现代人生活节奏那么快,偶尔懒散一些,不修边幅一些,这有什么?可此刻瞧着秦御一脸不可思议,嫌弃万分的模样,顾卿晚却莫名脸热起来。
心想,大抵在秦御这等时刻讲究礼仪仪态的贵族眼中,自己就和野蛮人没什么差别吧,这让她又窘迫了起来。
可窘迫到了极致,她却突然又孤勇了起来,谁给她尴尬难堪,那便当场还回去,让他更尴尬更难堪。
趁着秦御不备,她嗖的一筷子便夹了块莲藕片,填进了口中,嚼吧了两下便咽了下去,脸上虽火辣辣的,却抬眸冲秦御眨了两下,道:“王爷嫌脏的话,其实可以不吃的。”
她说着又下了一筷子,见秦御僵着脸,手里的箸还顿在空中,一副落不下去的样子,她又笑着道:“酸甜可口,爽而不腻,这菜做的真不错,你确定不吃了?”
秦御……
顾卿晚却不再管他,左右做都做了,也没什么好羞窘的了,脸上红晕退散,自若的用起膳来。
她这么无赖又吃的这么香甜的样子,让秦御心头有火却偏又觉得发不出,想了想,竟莫名觉得不能只便宜了这女人。
他凭什么不吃?!
于是顿在空中的箸,终于也落了下去,夹了一口,送到嘴边,却又想起顾卿晚没洗漱的事来。
而且这女人居然不使用公筷,好吧,其实桌上根本就没有公筷,可难道她不应该替他布膳,等他用完,赏了菜,她再坐下来吃吗?
怎么能两个人都用自己的箸夹同一盘菜呢,这样会不小心吃到对方口水的啊,太……脏了。
秦御的手生生顿在了嘴边儿,偏这时顾卿晚笑眯眯的抬眸看了过来,道:“其实我自己就可以吃完的,不会浪费,王爷也可以再让厨上送一份早膳来。”
于是秦御冷笑,张口便果断的将夹着的莲藕片送进了嘴里,没尝出味儿来便直接吞了下去。
顾卿晚低下头,唇边却有了笑意,几分促狭,几分得意。
什么事情开了头,就容易多了,想到平日里在军营,也没那么多讲究,困难时连生马肉也和手下人一同撕扯吃下过,秦御便也慢慢落了箸,倒有些和顾卿晚争抢食物的意思。
兔兔见两人如此,吱吱叫了两声,蹦上了桌子,却只巴巴的瞧着不敢伸爪子,瞧的出,平日秦御大抵从不和兔兔分享吃食,多半是另让人准备了一份的。
顾卿晚不觉看了眼秦御,好奇道:“兔兔吃什么?它真的爱喝墨汁?”
说起来,她就见过兔兔嗑瓜子吃,旁的倒真没见识过,也不晓得这小东西平时都吃些什么。
秦御想说食不言寝不语的,然对上顾卿晚好奇异常的明亮眼眸,开口却道:“它都快成精了,人吃的自然都吃。”
顾卿晚勾唇一笑,夹了一块兔兔一直盯着的莲蓉糕便放在了它的面前,道:“瞧你那小馋样儿,本姑娘赏你了。”
兔兔开心的吱吱叫了两下,竟然学着奴婢领主子赏赐的模样,两手交叠,扭着圆滚滚的腰,冲顾卿晚福了福身,这才抱着那块莲蓉糕埋头啃了起来。
顾卿晚被它逗笑,那边秦御也难得的微牵了下唇,对于兔兔同桌而食的景象,选择了视而不见。
两人风卷残云的将几个菜,糕点和汤扫荡了个干净,秦御竟发现自己比平日还多用了些。
而且这样用膳,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倒似了那寻常百姓之家,虽少了些规矩,却多了点人味。
看着顾卿晚收拾餐具,他突然又想到了之前纠结的口水的问题,心想,这样吃饭,是不是也算相濡以沫了,念着这个,不觉有些不自在起来,心想,以后万不能如此了!
虽如是,却还是将炕桌放了下去,两人一时都没再说话,可气氛倒是空前的和谐。顾卿晚忙完后便在自己的软榻上坐下,见秦御侧身依在对面,又拿了本书看,她目光略闪。
昨日这厮可不曾这样侧躺过,想必用了兔兔加口水料的金疮药,伤口好了不少。想着,她试探着问道:“你的伤好了吗?那样子斜靠着不会压着伤口吗?”
秦御却觉得顾卿晚是在关心自己,略抬眸看了她一眼,道:“爷的恢复力一向好。”
见秦御一脸冷然清傲之色,口气一本正经的,口气又极大,顾卿晚愕了下,有点想笑,心道,这位大爷,您这脸得有多大,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既然恢复力好,昨儿怎么没见您这样啊,都是托了本姑娘的福,好不,倒在本姑娘面前装起大头蒜来了。
她瘪了瘪笑,这才点头道:“王爷习武之身,身强体壮,就是厉害!”
秦御却将目光又收回到了书上,掩在书本后的薄锐唇角略勾了下,方才道:“有什么事儿,说。”
见自己的意图被发现了,顾卿晚摸了摸鼻子,也不多扯了,笑道:“那个……可不可以请教王爷个事儿?”
秦御翻了一页书,过了片刻,才慢悠悠的嗯了一声,算是应答了。
顾卿晚浑身一震,脸上笑意收敛,道:“我在军营中被你们大军那个营的兵士们围堵时,他们口口生生说我父亲和祖父都是奸佞之人,害死了他们的袍泽和亲人,这事儿到底是怎么说的?”
秦御倒不想她要问的是这个,执着书的手略顿了下,放下书来,目光淡淡扫向顾卿晚,道:“你竟不知……”
顾卿晚被他目光盯视着,只觉他的眼神虽然很清淡,可从那异色瞳孔中射出的视线,却好似有穿透力量,能看到她的内里,看进她的心里。
那眸子中分明有疑惑和探究之色,眼底更是带着些清寒的锐利。
秦御确实心中有疑,按他接触的顾卿晚,绝不会是个没有责任心,万事不理,糊里糊涂的人,她虽有时特别迷糊,然大事却想的清楚,有比一般女子更大的胆量,更机敏的性子,更坚韧的灵魂。
这样的她,不该对关乎顾府存亡的大事上如此糊涂才对。
顾卿晚被他逼问,又被他这样的目光瞧着,有点后悔了,早知道秦御这样可怕,她就不多问了。
只是问都问了,却没现在退缩的道理。故此她垂眸一笑,笑容有些惨然愧色,道:“以前祖父和父亲,哥哥在时,极是宠我,我只知享受他们的爱,生就了一副万事不知,只会风花雪月,清高自诩,无病呻吟的心肝。我以为祖父,父亲和哥哥是托生了铜墙铁壁的,会一直替我遮挡风雨,让我无忧无虑,有一日发现他们也只是寻常肉身,也有一日会累,会倒下,我就觉得整个天都倒塌了。不瞒王爷,顾府倾覆,我着实晕晕噩噩的过了好几个月,整日就知哭哭啼啼,叹天恨地,还想过自戕,也就是遇到王爷前,差点死了,这才算醍醐灌顶,活了过来,整个人也都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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