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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扶摇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瓜尼姑
沈清月点着头,道:“是冬雪聪明过头了,不怪秋露。”
罗妈妈低声问她:“姑娘打算如何办?”
“将计就计,明日就提她到我的房里来送茶水,其他几个丫鬟那边,您敲打一下,别叫她们失了分寸。”
罗妈妈微微一笑,点头应了,又让沈清月早些歇息。
次日,沈清月就叫冬雪进来倒茶。
冬雪已经很久没有进内室了,她这一遭进来,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她放下茶水,安安静静地垂手立在一旁,也不说话。
春叶咬咬唇,转身出去了。
罗妈妈在外边拦下了春叶,另外又叫了夏藤和秋露去她屋子里说话,她很有深意地同几个丫鬟道:“姑娘做事向来有她自己的主意,你们不明白也不要问,更不要乱说话,要记住姑娘从前是怎么对你们的,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三个丫鬟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屈膝应“是”,待罗妈妈走了,才躲去了小厨房里说小话。
秋露揪着衣裳,不安地道:“昨儿的事我是不小心的,我也不知道怎么鬼迷心窍那点儿事都办不好了。”
春叶和夏藤安慰她道:“我看姑娘倒不是真的讨厌你,你别多想,就听罗妈妈说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秋露信任她们两个,虽然心中愁苦,还是乖乖地做手上的活儿,没把心思放在争宠和勾心斗角上。
过了两日,雁归轩最得宠的丫鬟从三个变成了四个,冬雪也常常出入上房。
天儿越发冷,尤其早晚的时候,在屋子里坐着都手脚冷。
沈清月让丫鬟们将柜子里的衣裳都翻找出来清理一遍,夏天的衣裳要收捡起来,深秋和冬日里穿的衣裳要提前备着了。
秋露在厨房里盯着,春叶和夏藤加冬雪,在屋子里收拾衣裳,沈清月捧着一本书,闲闲地坐在罗汉床上,身下垫着一张薄薄的毛毡毯子,翻书抬眼的时候,偶尔往丫鬟那边扫一眼。
三个丫鬟在屋子里轻声细语地进行必要的交谈,其余时候都不说话,屋子里很安静。沈清月正看到《周易》里的一句“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是说同类的事物相互感应,志趣相投的人自然而然会结合在一起。
春叶忽然“啊呀”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手,手里的衣裳也掉在了地上。夏藤和冬雪连忙去看,沈清月也放下书,问道:“怎么了?”
夏藤捡起沈清月沉香色的衣裳,袖口上落了几根“鬼见针”,她拔掉针,扔在笸箩里。
这件衣裳前些日沈清月还穿过,是春叶洗干净了叠放在柜子里的,现在却发现了“鬼见针”,是她的失职。
秋天鬼见针很常见,春叶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收衣裳的时候疏忽了,她泪眼蒙蒙,低声道:“还好没扎到姑娘……”否则真是大罪过。
沈清月蹙了蹙眉,道:“你回去拿药擦一下,有夏藤和冬雪两个人就够了。”
春叶心里有点儿委屈,却又没法辩驳,咬着唇就走了。
沈清月渴了,她摸了摸茶杯,道:“夏藤你去换杯茶来。”
夏藤放下手里的衣裳,去给沈清月换茶水,罗妈妈正好挑帘进来,问道:“姑娘,春叶那丫头怎么哭了?”
沈清月皱了皱眉,道:“我看她平日里做事很细致,没想到还是个粗心的,我都还没说她,她还娇气了。”她目光往冬雪背影那边一扫,轻声道:“冬雪,你手上那一件我记得好像是我穿过半天,春叶没洗就放进去了,拿出去叫人洗一洗。”
冬雪柔声应了,将衣裳搭在臂弯里,小步走出去了。
冬雪刚一走,沈清月看着帘子外露出的一双绣鞋,声音不大不小地同罗妈妈道:“以前总听春叶夸夏藤和秋露两个,今儿瞧着,冬雪也是不错的。”
罗妈妈也饶有深意地笑道:“我看冬雪就是个乖,做事不言不语,乖巧又细致,的确讨喜。我还纳闷姑娘怎么不用她呢……”
沈清月道:“倒是个堪用的,现在重用也不迟。”
冬雪偷听完就走了,夏藤倒了热茶进来,沈清月与罗妈妈二人相视一笑。
九月初八之前,冬雪都还很老实。
沈清月与罗妈妈也不急,继续任由冬雪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走来走去。
冬雪送茶进来的时候,沈清月还毫不避讳地同罗妈妈道:“我父亲教训了吴表哥之后,吴氏到现在还没动静,再任由事情这样拖拉下去,只怕父亲又要心软了,我得去提醒提醒父亲。”
罗妈妈点头道:“是该去了。”
沈清月领着春叶去的。
罗妈妈守在院子里,她瞧见沈清月前脚走了,冬雪寻了个借口,也出了雁归轩。
沈清月拿着沈世兴的书去了万勤轩,其实她都没刻意说,沈世兴看见她就想起了吴氏和吴鸿飞算计她的事儿,忍不住面有愧色,闪躲着视线,道:“月姐儿怎么来了?”
“过来还书,还想再挑两本。”
沈世兴笑了笑,指着书架上的书,道:“你随便挑。”
沈清月放下书,捡了两本,又道:“父亲,二哥的书您还要用吗?不用的话,我就拿回去还给二哥。”
沈世兴面色一僵,脸颊有些异常的涨红,他嗓音低哑地道:“不用了,你拿回去吧。”
沈清月不动声色地提醒了沈世兴之后,便笑着把书都抱了回去。
她回去的时候,冬雪还没回去。
沈清月将书都堆在炕桌上,单手撑着侧脸,另一只手随意地翻着《文府》,她眼睛都不抬地问罗妈妈道:“她去了?”
罗妈妈点了点头,道:“我让夏藤跟了一段路,说是抱着脏衣裳去了花园里。”
花园和浣洗院隔着老远。
沈清月视线落在书上,她手里的几本《文府》少有批注,但凡有,也都是用馆阁体写的,若不是她知道这是顾淮的书,很难看出是谁的笔记。
顾淮的馆阁体,写的很好看,沈清月觉得漂亮,无聊之下,竟然把他批注的页面都翻了一遍。
翻到第三本的时候,沈清月的手顿住了,有一页里,顾淮做了一句简短的批注,其中有个“秋”字右半边写法很奇怪,他没写成“火”,写得很像两根交叉的木棍。
顾淮的馆阁体很标准,其他的字都不会写错,这个“秋”字,显然是在避讳着什么,要么是他的长辈,要么是他的老师。
一般以“秋”字取名的男人少,沈清月无意识地捋平了书,仔细地端详起来,这个“秋”字,难道是顾淮母亲的名字吗?
可沈清月记得,顾淮的父母亲好像是顾家庄子上的连宗亲戚,他的母亲会取这样文雅的名字吗?
罗妈妈歪头瞧着沈清月的眼睛,问道:“姑娘在想什么?”
沈清月笑着摇摇头,道:“没什么,我想吴氏应该要狗急跳墙了。”她不动声色地合上了书,将顾淮的那几本书单独放在旁边,打算还给他。
毕竟有他的笔记,她留着不大好。
罗妈妈没看出端倪,点头赞同道:“除了老夫人,没人能帮三夫人了,她怕是要去老夫人院子里求救。”
沈清月看向窗外,冬雪回来了。
而与此同时,吴氏也的确去了永宁堂。
老夫人本不愿意见吴氏,听说是和沈清月的婚事有关,才叫人将吴氏领了进去说话。





弃妇扶摇录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吴氏到永宁堂来见老夫人的时候!苏老夫人也正在房里跟老夫人说着话!她一进屋子!先同苏老夫人对视一眼!随后才同老夫人请安行礼。
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她脚边的小杌子上坐着一个丫鬟正在给她做抹额!她瞧了一眼吴氏!淡声道:“坐下说话。”
另有丫鬟给吴氏端了凳子过来。
老夫人便问道:“说罢,到底什么事?”
吴氏坐在靠背椅上,笑道:“老夫人!媳妇给月姐儿看了一门好亲事,不过媳妇不敢做主,请您来拿一拿主意。”
老夫人睨了吴氏一眼!道:“你们夫妻两个不会商议吗?要我一个老婆子拿什么主意。”
吴氏嘴角微动!面有为难之色,道:“媳妇到底不是月姐儿的生母!只怕做的有失偏颇!您一贯看重月姐儿!便想请您拿个主意。”
沈清月翻了年就足足十五岁!她的亲事该定下了,老夫人道:“说罢!你看中了哪一家的郎君?”
吴氏一笑!道:“正是我那不成器的亲侄子!鸿飞今年也快十六,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虽然和老二不能比,但也算青年才俊,他在东昌府的时候,县里还授了他‘贤良方正’的美名,而且鸿飞模样也不差,若不是相看来相看去实在找不到配得上月姐儿的人,媳妇倒还不敢提这事。”
老夫人若有所思,她低了低眼皮儿,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和吴鸿飞有关的事,旁的不说,吴氏眼下说的倒都是真的,这些条件一摆出来,配沈清月还真是绰绰有余了。
吴氏又道:“吴家就鸿飞一个独苗,将来月姐儿嫁过去就能主持中馈,再生个哥儿,等鸿飞高中,入仕做官,多体面。”
她见老夫人正在考虑,便道:“东昌府也不算远,若老夫人您想月姐儿了,或是担心月姐儿过不好……”
然而这两点老夫人并不关心,甚是不想听到。
苏老夫人凌厉地瞪了吴氏一眼,吴氏立刻闭嘴不言,转而道:“我的兄嫂十分疼爱鸿飞,他若是娶妻,聘礼肯定不会少,肯定把月姐儿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苏老夫人扭头同老夫人道:“这倒是门体面婚事,月姐儿一个……三房长女,嫁去吴家也不错了。”
老夫人这才轻缓地“嗯”了一声,点着头道:“是很体面。”她扫了吴氏一眼,面无表情地问:“既然这么体面,你说给老三听,他还能不答应?”
吴氏讪讪一笑,绞着帕子道:“老爷本来是想答应,不过鸿飞这孩子近来做了件糊涂事,惹老爷生气了。老爷的脾气您知道,拧巴的很,妾身又不会哄人,就僵持住了,实在没有法子只好请您拿个主意。”
老夫人冷哼一声,道:“说罢,是什么事儿?”
吴氏自然是站在吴鸿飞的角度上,委婉地解释了一番,最后还说吴鸿飞有一片赤城的向学之心,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老夫人“唔”了一声,似在考量着……其实这件事不是大事,又没有杀人放火,年轻小郎君,有一点点不为人知的瑕疵,不大要紧,主要是吴鸿飞的家世和他本人的才学,的确体面。
她点着头道:“是不错,你回去吧,我一会子叫老三过来说话。”
吴氏大喜,起身拜过,又笑望了苏老夫人一眼,便离开了。
老夫人等人走后,便问苏老夫人:“你也觉得很好?”
苏老夫人饶有深意道:“沈家给她寻这样一门亲事,真是够抬举她了,当初合该溺死她的。”
老夫人闭紧了嘴巴,苏老夫人并不知道当年全部的事,她也不会主动说,她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吴氏走后不久,苏老夫人也离开了,老夫人就着人请了沈世兴过来。
沈世兴少有到永宁堂来,他一进来作了揖便问道:“母亲找儿子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老夫人冷淡地撇着他道:“月姐儿的婚事,你可有主意了?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沈世兴微愣,没有当即回答,他的脑子里却莫名出现了顾淮的模样,新科解元,虽无父无母,但是前途无量,而且没有父母其实也是好事,沈清月嫁过去了直接就能主持中馈,还没有婆媳矛盾。
他也就是想想罢了,八字没有一撇的事儿,他摇摇头道:“还在拿主意。”
老夫人道:“我看你媳妇的侄儿就不错,他来我这里请过几次安,我瞧着是个周正的郎君,听说家世也还可以,还是‘贤良方正’之人。”
沈世兴一下子就猜到吴氏肯定来过了,他拉着脸,双手背在身后,道:“母亲,这个孩子不行,他心性坏了,娶了月姐儿回去,不会对她好的。”
老夫人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她道:“那事儿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点点小事到你口中就说得这样厉害。他也是为了跟着你做学问,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你别一惊一乍,全盘否定了他。”
沈世兴不悦,胡子微动。
老夫人一个眼神压下去,直起身子冷声道:“他做的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你说,算得了什么?”
沈世兴一脸羞愧,他狠狠地低下头,小声道:“……母亲说的是。”
老夫人这才软下了肩膀,道:“那就这样定了。”
沈世兴犹豫着道:“这太快了,儿子有些舍不得月姐儿。儿子答应您,再考察考察,但是不能定下。”
吴氏都到永宁堂替吴鸿飞说情来了,老夫人心想,吴氏不会傻到让吴鸿飞再犯错,便道:“那你再看看罢,不过不要拖太久,月姐儿及笄之后能嫁出去最好,家里其他女孩儿也大了,她不嫁,她妹子们也不好说亲。”
沈世兴作揖道:“您说的是。儿子告退。”
他回去的路上,一直在琢磨吴鸿飞的事,其实老夫人说的也对,吴鸿飞犯的错只是小事,他的动机不是坏的,只是用错了法子,但他年纪还小,可以教,不如……再给他一次机会。
沈世兴打定了主意,又暗地里重新观察吴鸿飞。
沈清月这两日没听到沈世兴要赶走吴鸿飞的动静,便知道沈世兴又心软了。
她与罗妈妈关上门在屋子里说话,她请求道:“罗妈妈,能不能请您的儿子去东昌府跑一趟,打听一些吴鸿飞的私事。他私德有损,肯定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吴家常常借沈家的势,估摸着他在东昌府也不会有什么好名声,什么‘贤良方正’,只怕也是县学里的人,看在他家里人的面子上才授给他的。”
罗妈妈点头道:“倒是可以,正好我儿子跟东昌府那边的几个做绸缎绣品生意的掌柜有些来往。”
沈清月心中一松,道:“若是能拿捏到证据就更好了。”
罗妈妈不敢保证,她来的时候,主家只交代她好好照顾沈清月,没说旁的,她便道:“那我去试一试。”
沈清月颔首,送罗妈妈出去。
罗妈妈出了沈家,没有坐沈家的马车,她走到胡同口,打算雇车离开。
顾淮坐在马车里,看着罗妈妈上了一辆马车,便也吩咐车夫跟上。
罗妈妈的车,是往青石斋去的。
顾淮从前在青石斋做事的时候,见过这位妈妈,那是在胡掌柜请他画牡丹之前,而且胡掌柜和这位妈妈的关系,不像是做买卖,而是像是有交情,虽只有一面,他记得那时候他们两个交谈的神情。
他一路跟去青石斋,又见罗妈妈走后,胡掌柜离开店铺,去了一间酒楼,与人密谈,约莫谈了小半个时辰,才离开。
与胡掌柜密谈的人,当天就出城往去了。
这一切都证实了顾淮的猜想,沈清月果然有来头,否则胡掌柜何必为她一个内宅女子大费周章?
顾淮吩咐了顾三拨给他的随从福临,带着两个人,跟踪那人。
福临是顾家的家生子,祖上几代都是顾家的忠仆,福临他的祖父以前跟着顾老太爷走镖的时候,救过老太爷的命,因此福临大小就很受顾家重视,是个有眼力有手段的人。
他跟了几天,到了东昌府便停下了,当天他便传信回京城,告诉顾淮,那人到东昌府打听吴鸿飞的事儿。
九九重阳节的时候,顾淮还没收到福临的信,但他前一天已经收到了沈正章的邀请,去沈家作客,同时来邀请的还有顾家和其他想结交他的人。
顾淮给顾家人回了信,重阳节那日,便领着小厮去了沈家。
沈家只就请了顾淮一个外人,其他都是沈家自家人,便没有见外,过节的人都聚在花厅里,小娘子们则在暖阁里。
沈清月坐在暖阁里,桌前摆着菊花酒,她听到外边大伯笑着同顾淮道:“……我与你的老师汪大人甚是熟稔,前几日我还听他提过你。以后就不要见外,要常常到沈家来教他们做学问才是。”
沈大老爷说的汪大人是今年乡试的主考官,也算顾淮的老师,这样说起来,关系就亲近了不少。
沈大老爷以前不是没招揽过顾淮,不过被顾淮婉拒,如今重阳节顾解元肯来,他当然要好好拉拢。
顾淮笑着举杯共饮,沈大老爷愈发高兴,向来刻板的他,难得笑了笑。
席间,沈世兴喝了酒,有些含糊地道:“正好过几日我要过生辰,贤侄要是不忙,过府吃顿便饭。”
沈清月竖耳听着,眉头一皱,她父亲真是,顾淮是看重大房与沈正章的情谊才来沈家过重阳节,他跟顾先生又不熟,来凑什么热闹。
顾淮可不是谁的账都买。
花厅里,顾淮声音清朗笃定地道:“您放心,晚辈一定过来。”
沈清月被顾淮客气的语气惊到了,手里的菊花酒一抖,差点撒到她衣服上,她悠悠地看过去……他客套客套就好了,怎么真的答应了!




弃妇扶摇录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沈世兴要过生辰!吴鸿飞少不得借这个机会献媚!最沈世兴其所好的就是字画古玩一类。
沈清月先去了一趟方氏那边!她知道前一世二伯父沈世文很喜欢道山真人的画!也收藏了几幅!
这次沈清月去问过方氏!沈世文果然从这时候就开始收藏道山真人的画!眼下一共有两幅,一幅《双鹤图》,一幅《芙蓉游鹅图》。
方氏也很喜欢道山真人的画!沈清月特地过来问了,她便高兴地多说了两句。
沈清月又问:“这市面上可有赝品?”
方氏答说:“自然有的。”
还不等沈清月问,方氏就自己指着两幅画说了好几条如何鉴定真伪的法子!沈清月认真地听着!心里的已经捏了个好主意。
方氏顺便还提了一句:“上次顾淮替你做的那幅图,我倒是觉得有几分道山真人的意蕴!不过道山真人不画人物画!想来是不大擅长!顾淮的人物画倒是很好……”
沈清月一时听了!并未往心里去。
她辞了方氏,回了雁归轩!跟罗妈妈坐在罗汉床上!旁边是冬雪和夏藤伺候茶水。
她道:“我父亲的爱好!也就那些,我看不如挑一副字画送给他。”
老夫人还在世!沈世兴年纪也不算大,沈清月送祝寿一类的东西的确不太好,字画倒是很合适。
罗妈妈笑道:“那就字画,不过我不精通这些,姑娘可有主意?”
她是不精通,但是粗通,要拿主意还是能拿,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和沈清月两个在冬雪面前做戏。
冬雪凝神听着,她的眼睛盯着脚尖,一动不动,心思却很活络。
沈清月道:“主意我是有的,近来道山真人的画很讨喜,我听哥哥们说朝中一二品的大臣都赞赏过,还有阁老收藏他的画,我父亲估计也喜欢,就买一副他的画送给父亲好了。”
罗妈妈笑道:“听起来倒是不错,那我下午出去替姑娘看看?”
沈清月蹙着眉摇摇头,道:“不急。”
“怎么?”罗妈妈抬眉问,冬雪的眉毛也跟着扬了扬。
沈清月道:“道山真人的画不便宜,我再琢磨下。”
两人说到这里就到此为止,雁归轩丫鬟们的月例银子发来了,罗妈妈转身出去,沈清月打发了两个丫鬟去,她自己在屋子里歇着。
没多久,罗妈妈处理好院子里的事儿就进了屋来,悄声道:“人走了。”
冬雪趁着丫鬟们正上心银子的时候溜了,想也想的到她要往哪里去。
沈清月容色冷淡,道:“下午就要劳烦罗妈妈替我跑一趟了,去青石斋买一副道山真人的花鸟画,买两副,一副真的,一副赝品。”
青石斋这样的古玩书画店子,不可能没有赝品。
罗妈妈的目光也就停顿了一会儿,随即笑开了,道:“姑娘好手段。”
沈清月起身去匣子里拿了五十两的银票递给罗妈妈,她道:“若是不够,您先跟掌柜打个招呼,下次我去了再还给他。”
罗妈妈笑着道:“姑娘倒是大方。”
沈清月一笑,道山真人的画现在还算便宜的,等到以后价格涨起来了,就让沈世兴给她当嫁妆便是,反正沈世兴在这方面对她还算大方,不会不给。
说起来她还是赚了。
罗妈妈还是和从前一样,不坐沈家的马车,自己雇车去青石斋。
顾府,顾淮也正坐了马车往青石斋去。
去之前,他并不知道罗妈妈也去了。
顾淮到了青石斋,自己驾轻就熟地上了二楼,正好瞧见胡掌柜在给罗妈妈拿画,他在青石斋待的时间不短,一下就看明白了,胡掌柜拿的两幅画,一副从装真迹的柜子里拿,另一幅从装赝品的柜子里拿。
他站在楼梯口,拱手喊了一声:“胡掌柜。”
胡掌柜同罗妈妈一起回头,他将画交给了她,交代道:“这是您要的画,银货两讫了。”
他的语气很公事公办,倒像是对待普通熟客。
顾淮要不是偶然间见过胡掌柜和罗妈妈往来,只怕还以为罗妈妈是普通客人。
罗妈妈拿了画,道了谢就准备走,顾淮抬脚让路,两人几乎擦肩而过。
胡掌柜这才开始招待顾淮,他穿着束腰长袍,圆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道:“公子怎么来了?”
他近来并没有与顾淮联络。
顾淮本来是想买古玩,他改了主意,面色如常道:“过来挑一套文房四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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