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的孤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薄荷迷
她缓缓转过身,眼前的人即使在家,也依旧衣冠楚楚,没有丝毫松懈的状态。
周屿正去吧台倒了一杯水,走过来递给她。
她一接过来就毫不犹豫地喝下,将空杯子还给他。
他笑笑,回身走开。
蔓子没有坐下来,跟随着他,一路走到开放式厨房,坐到外边的高脚凳上。
她注意到案板上有一些新鲜的食材,他转身从冰箱里又拿了一些出来,流理台瞬间被堆满。
周屿正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第两颗纽扣,紧接着是两边的袖扣,分别卷了两层,动作一气呵成顺其自然,接着专注地研究起食材来。
蔓子低头,他这是在准备鸿门宴?
她玩起台面上精致的杯子,颇为惊讶地问:“你会做菜?”
周屿正拿起盆子开始洗菜,抬头时看她一眼,嘴角漾起笑:“你多来几次,就会发现这种事情是小菜一碟。”
他说话时的语气,和他脸上的表情一样,带给她不容置疑的自信。
他再低头处理手上的事情,蔓子淡淡地笑,只是这笑没有人看见。
她见他忙,安静地坐着观赏了一会,便起身准备去别处。
周屿正低头在那切丝,看得出来,刀功了得,快速起落咚咚作响。
“楼上有一处景观台,看风景更好。”他说。
蔓子已经摸上旋梯扶手,看着忙得没空抬头的他,轻轻“嗯”了声。
二楼的空间相比较一楼,显得更为静谧。
也许是一眼只能看到廊道的关系,她上楼的第一刻竟不知道往哪走。
房间数很清楚,右边正对两个大房间,左边则是一间半大宽敞的书房,掩着门,里面没人。
透过缝隙,可以预见房内的大致装修和摆放,她测了下方位,窗外的风景无异于一楼的客厅视角,他说可以看风景,也就是默许她可以随便进去。
蔓子推开门,不由讶异这里边独特的设计风格,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多功能起居室。
除去最中间摆着的一套沙发座,边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地毯,面积范围几乎覆盖了所到之处,冬天赤脚踩在上面包容着一股暖意。
沿墙是一整排书架,她从头走到尾,看得眼花缭乱,多数是些传记类名著,里边还夹杂着一些文件袋。
蔓子保持着一个单纯拜访者的好奇之心,大致浏览一番,又看向另一边同样规模的柜子,只是上边放着的都是清一色的红酒。
她看不出通透,但她从中认出了当初他送过她的那一类型的酒,心中有些疑惑,他对酒是怎样的一种热爱,收藏到满柜都是。
她双手插兜,走哪看哪,却观察得仔细。
即便从进来开始,整间房子就已经开了暖气,她依旧没有脱外套,这是一种正常的防御之心,至少她来到这里目前为止,还不能完全放开。
此刻,她手心被捂在里面,热乎乎地开始出汗。
她这才走到落地窗前,角落有一扇移门,推开以后可以通到室外景观台,感受清冽的冷风和柔和的阳光同时照身。
一口冷气吸了进去。
风景的确不错,没有玻璃阻隔,感觉离所有景物更近了一步。
旁边是一套户外桌椅,换做平时欣赏风景,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就此躺下来,闭眼睡上五分钟,享受自然的阳光浴。
但是现在是特殊时间。
蔓子退回书房,合上移门,走到门口停下,屏息浅听外面的动静。
客厅上方是悬空顶,从楼下厨房传来沙沙的煮锅声十分清晰,以及逐渐飘上来的汤料香味,竟然勾起了她腹中的食欲。
她不经意瞄了几眼走廊角落的双顶角,以及房内的各处细节,悄悄关上门,径自走向书架的一处,随意抽出一本书,翻看了起来。
她没心思看书里的内容,反而拿出同时抽出来的一份文件袋,它被压在这本书下面。
文件袋封面没有标注,蔓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解开绕线扣,拿出来一叠厚厚的单子,竟然是些酒水的订购单,一目几行扫下去,规格数量与金额方面清楚了然,订购乙方在底下签名。
她连续看了整整几页,才弄清楚一件事,这些酒水都是周屿正自己所拥有的产业,将范围扩想得大一些,或许他还有一片相关的葡萄园。
蔓子看向一边的酒架,上面陈列着的年份级别不尽相同,却有着相同的牌子。
她不由想起那次在酒吧后面的仓库门口看到进酒水的场面,那其中有一部分货显然跟这上面的规格有所类似,难不成他自导自演,扮演着进货商和买家两种身份?
翻到后面的单子,她检查到有些内容的甲方也有落款签名,名字却是何毅。
这后面代表的人是谁,不出所料。
蔓子将文件袋收好,连同先前那本书一起放回原处,又从别的地方连续拿了几本书,像是在认真地看书。
她走到沙发边,直接挨着坐到地上,旁边摊着几本一同拿下来的厚重的书籍。
房间内很安静,走廊上也静悄悄,因此木梯被踩住的声音尽管很细微,还是令她不由竖耳倾听。
书房门没有锁上,被人从外面打开,她听见声音扭过身子,周屿正探头进来,正好见她一副悠闲的样子。
他似乎特意上来提醒:“再过十分钟,就可以下去。”
蔓子捏着书角,轻轻点头。
“在看什么?”他整个身子闪进来,身上还挂着围裙,显得有些滑稽。
蔓子搬起书给他看,“我从书架上拿的。”
他瞥了一眼,为了迁就她的视线,在一旁就地坐下来,袖子已经挽到上臂处,隔得近了她闻到一丝油烟味。
“我以为你不会喜欢看这些书的。”他说。
蔓子翻过一页,耸耸肩:“我看书不挑。”
他笑:“这是个好习惯。”
蔓子持续翻页,他就在一边静静地陪着她。
时间仿佛过了好久。
她心中有些焦急,正当她想要提醒他厨房还需人照看时,周屿正终于站起身,环顾整个室内后,步出房门。
蔓子看了看书页,从他进来之后已经翻过八页,她却一点内容都没有看进去。
楼梯上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她将书全部放回书架,已记不清原本的位置,只能随意插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的视线上移,转到最上面那一层,有一本书的归置有些歪,她探手上去,轻轻推了一把,过了便显得多余。
抬头再一瞧,贴着书的正面底部,一封横放的文件袋露出牛皮纸的一角,让人情不自禁紧张起来。
彼岸的孤岛 第二十七章
蔓子踮起脚尖,扬起脑袋,费力地将它从中提出来。
整个袋子由于放得不妥,翘起的一角有了明显的折痕。
她没再拿书做掩饰,猜测下面的人不会上来第二次,剩下的这点时间足够她匆匆看完想看的内容。
只因为她用手捏了捏封面壳,知道里边的东西不多。
打开来,仅仅只有两页纸。
看到最上面的大字,视线不由定住。
这是一份刑事判决书。
她脑中神经抽了一下,快速阅览一遍,没看明白,再用手机将所有内容拍下来。
做完这一切,把文件袋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又是踮脚尖等困难的举动,手才离开那块区域,身后的房间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
蔓子眼疾手快地抽出离她最近的一本书。
靠着书架墙,翻开一看,《孙子兵法》。
何毅站在门口,看她全神贯注的样子,冷冷打断道:“下去吃饭了。”
蔓子这才转过去注意到他,合上书放回去,拍了拍手跟他下楼。
走楼梯的时候,她有一个猜想,何毅也住在这里。
这个人对她的态度让她觉得很莫名,似乎有些许敌意但碍于周屿正的面子又不好发作出来,只能在私下里拐弯抹角地说些不中听的话,但又不会得罪人,像一根针一样偶尔扎一下,只为了让她知难而退。
周屿正已经坐在餐桌旁,左边是给她留着的座位,摆了一套餐具。
蔓子径自过去坐下,何毅坐正对面。
满桌都是菜,她还挺佩服他能在短时间内弄出这么多花样,倒让她有些自愧不如,仔细扫过一眼后,似乎也没有什么菜不对她胃口。
只是那碗由他端过来的骨头汤令她陷入沉思。
蔓子拿起勺子悠悠地喝着。
周屿正跟何毅则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她侧耳倾听,没听出什么名堂,这两人之间的默契太深,一知半解的话双方都能心知肚明。
但她还是抓到了几个关键字,周日、会面。
两个男人说话不对她避嫌,就像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对话,可有可有,自然随意。
蔓子一直低头默默喝汤,直到快见底了也还在喝,身旁一只手伸过来,“再来一碗?”
她松开手,默认。
周屿正舀汤姿势娴熟,动作缓慢优雅,她直直盯着他的手看。
那只手掌偏厚实,力小却有劲,她想起曾经握过的感觉,忘了是自己主动还是他主动。
似乎还有与脸接触过的时候,她记得他掌心粗粝,有一块区域长着茧。
蔓子在神游中回过来,视线转向他握汤勺的右手,虎口处的颜色偏暗,像是覆着一层长年留下来的老茧。
她想象不出那是因为什么情况才出现的。
汤碗重新归位,她已经被刚才那一碗灌饱,再也喝不下。
何毅闷了一口酒后,突然说道:“我还是挺怀念当初在西部的日子。”
周屿正夹着菜,送了几口进去,笑笑不作答。
闻言,蔓子正好可以借此插嘴:“你们认识多久了?”
周屿正回答:“上学时候就认识。”
何毅难得勾起嘴笑,有意朝她补充:“我们在部队待过好些年。”
蔓子看了眼周屿正,对方没什么明显反应,但她认为何毅没在说假话。
单看这两人的体格,是完全符合当兵的料,只是在她此刻幻想出来的模样情景与他们此前的行事作风大相径庭。
蔓子想不通,是什么理由让一个家庭背景如此耀眼的人在从军以后,投入一个完全与人生观背道而驰的黑幕之中。
她甚至觉得,在自己亲身接触之后,反而渐渐有一种自己对他误判了的错觉。
每当这种时候,她极力想要找到一个正确的答案,却找不出又觉得可笑。
“这样啊。”她点点头,没有深问下去。
一餐饭表面上看去没有什么意义,但彼此心中在想着什么又或者已经发生了什么,却无法猜测。
饭毕,周屿正开车送她回去。
到了车流繁多的十字路口,他踩下刹车,松懈双手问她:“学得怎么样?”
“啊?”她知道他问的什么,做了短暂停顿后,“还可以吧。”
总而言之,她现在做什么事,进度怎样,他不是都知道么。
周屿正敲着方向盘说:“这几天天气不好。”
蔓子抬头往远处天空,前边白得吓人,北边已经昏暗无比,似风雨欲来的征兆。
她缩了缩身子,想着天气不好对他会有什么影响呢。
周屿正又说:“等天气好了,带你出去练车。”
她跳了下眉毛,嗫嚅道:“我还没有考出。”
他口气坚硬:“考出了也要练,不如早点练。”
蔓子没再接话,看着前方不断变化着的数字,眯了眯眼说:“只剩五秒,可以前进了。”
周屿正瞥向前望去,盯着那片仍在跳动的红色数字区,皱了皱眉。
他继而转向她,同样在她脸上发现稍纵即逝的迷惑和不解,随后她揉了揉双眼,朝他干干地笑了笑:“看错了。”
*
蔓子回到家,扔掉一切跑到阳台边往下望去,正好看见周屿正的车子驶出一处拐角。
她转身拿出手机,点开里边存的照片,看了好一会时间。
这份刑事判决书讲的正是当初江源所给她看过的那一桩案子,但令她感到万般不解的是里面的内容跟她之前看到的有出入。
前大半部分基本上没有异议,反而是后面的判决结果,她不知道是否当时有过不为人知的内案或者经人篡改又或许是不成文的废稿。
这份判决结果显示:案件事实证据不足,判被告人厉勇无罪。
即使不是初次看到,她依旧觉得费解,这份判决书是从何而来的,究竟是真是假,她仍一头雾水。
末尾甚至有审判员及法院的签字盖章,信服力很高。
这份藏于周屿正书柜里的秘密文件鲜为人知,其中有什么隐情,除了她拍到的照片,也许以后再无线索。
或许此刻她应该求助江源,几个月前的事实究竟是如何的,她没有参与全然不知,但当事人不难猜透,何况这也是她答应帮助他所要深入了解的真相之一。
斟酌了一番,蔓子还是决定放弃,不是她退缩,而是她潜意识中觉得不能如此直接地去问。
刚巧这时,手机铃响,她接起来。
江源的声音很公式化:“我想今天你应该有什么要跟我分享。”
“哦,你觉得是什么?”
江源略疑惑:“你不是去他家里了吗?”
蔓子着实对这种情况感到懊恼,敢情她从来都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没有一点*。
“你怎么知道?”
江源只笑:“我猜的,被我猜中了吗?”
蔓子呵了一声,说:“我进去过他的书房。”
“然后呢?”
“里面没什么奇怪的东西,他的书架上有很多书,我把窃听器夹在他的一本书里面。”
“喔。”江源赞叹,“没人发现吗?”
“我进去以后没有发现监控,但是我不能保证,他们不会怀疑我。”
“他们?”
“当时何毅也在,我觉得他对我会有疑心。”
江源轻松地笑:“这是难免的,毕竟你对他们来说是个绊脚石。”
绊脚石?这个形容很没错。
江源又问:“当时只有你一个人?”
蔓子咽了咽口水:“书放在楼上,我一个人进去的,拿了很多书,随手塞的一个位置,我不知道收听效果好不好。”
江源安慰:“没事,这是国外进购的远程监听设备,清晰无误,待会我就可以试试看,期待马上就能有惊喜。”
她张了张嘴,有些不肯定:“他的房间很多,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一定会去书房,并且你能保准听到有用的信息?你会二十四小时都在听?会不会他们现在已经发现了?”
“怎么了?”江源说,“我觉得你做完这一切,我应该给你鼓掌,至少你没有退怯,但是现在你的反应出乎我意料,你在紧张吗?”
蔓子看着自己的左手,已经攥紧了好几次,当时她不觉得,现在想来竟然有些后怕,甚至有些许胆战心惊,更怕再次面对。
她缓缓道:“我只是觉得这样做值不值得,万一什么也得不到,反而让他对我更加怀疑,有什么用呢?”
“你不用管有没有用,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江源再次劝慰起来,像是知道她在顾忌什么,“你是觉得自己偷窥了他的*?这有什么不公平,当初他在医院对你做的一切,你都忘记了吗?一事一码,也算扯平。”
蔓子走进室内坐下来,心也跟着静下来,想起一件事,说:“这周日,他们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会面。”
“你听来的?还说什么了?”
“没了,我只知道这些。”
江源叹气:“我了解了,谢谢你帮我的忙。”
蔓子抓紧电话:“还有一件事……”
“什么?”江源的声音从模糊又变清晰。
“你知不知道周屿正他以前当过兵?”
江源疑道:“不清楚,你怎么问起这个?”
蔓子眨了下眼回想:“我觉得这也许是真的,因为我看到过他身上有一些旧疤。”
“你看到?”
她有些难以启齿:“嗯……是不小心碰到的。”
他们之间的那个晚上,蔓子已经不能准确地回想起,当时在黑夜朦胧的环境中,她基本只靠触觉和他亲近,当她的手抚过他后背的左肩胛骨处,有一道明显凸起的痕印,她反复了好几遍,却没看清是长什么样的。
“这也并不奇怪,像他这样身份特殊,进部队都是常例。不过,他身上有疤也不一定是因为当兵,你可以往别的方面去想。”
她感到奇怪:“为什么这么说?”
江源这才说:“我在他的基本资料上面了解,他是从政毕业,但毕业后经商到现在,基本上就在北京和上海漂着,如你所见。”
蔓子头一回质疑他:“你确定吗?”
江源似乎在迟钝:“我暂时保留看法。”
“那个,江源……”
“还有事?”
“当初你给我看过的那份刑事判决书,是法院给你们的吗?”
江源说:“当然。”
“判决书只有一种结果吗?”
对方似乎冷笑了下,“结果已经在监狱里。”
她小声道:“我知道了。”
蔓子怕他的情绪会有波动,不敢多说,即刻结束了话题。
彼岸的孤岛 第二十八章
九月,秋风萧瑟,凉意四起。
蔓子靠在病床上,一只手翻了翻腿上的报纸。
翻来覆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她又将它艰难地叠好放回一旁的柜子上。
转头,外面仍飘着蒙蒙细雨,扑簌簌地打落在窗台上。
已经下了整整五天,跟她住进来的日子一样久。
所有人的心情都因此沉重着。
“外面的情况严重吗?”她抬头问正忙着换药的护士。
“算是严重了,我穿了雨靴才淌进来。”
“我什么时候能够出院?”她又问。
“你这种情况至少要住上一个月,回家再休息两个月,是着急不来的。”
她任命,死死的盯着被白纱布包裹地严严实实的左腿和左臂,如同半个废人。
年轻的护士换好药,拿起铁盘仔细端详眼前这个病人,终于将疑惑问出口:“你住院到现在,除了一个朋友,也没见其他人来过,你父母呢?男朋友呢?”
她淡淡地回:“父母在忙,没有男朋友。”
“怎么会没有?”
小护士脱口而出,马上意识到自己问的多了,才甩着白大褂走了出去。
护士站,几个小姑娘簇拥到一起。
“哎哎,三十六床那个女孩,问过了,没男朋友家人又忙,性格也冷漠,看着有点可怜的样子。”
“在医院的谁不可怜,各种人生百态,只能自求多福。”
“她长得挺有气质的,人也漂亮。可惜了,怎么就被车给撞了呢?”
“漂亮与被车撞有什么联系,只能说晦气。”
“唉……”
病房内,蔓子的手机传来一声振动,拿起来看,是从邮箱转进来的信息。
“我现在人在巴黎,这次是受国际音乐会的邀请,有很多各界人士,你也应该来的,什么时候方便开个视频通话吧。”
看也不用看,发件人署名是陆慧。
她换算了当地的时间,简单回了过去:“我这些日子排的都是晚课,忙得挤不出时间,过段时间再说,祝您旅途愉快!”
之后没有回音,她侥幸躲过一劫。
接着,她又专注看手机里的网络新闻。
自上午隔壁床的病人出院后,位置一直空着,没想到下午立刻有个小女孩住了进来。
小女孩约摸八岁,扎着两个马尾,被人抱着进来,脸上挂着两串泪痕,整个身子软绵绵的,没有精神。
进来探病的家属有很多,最后留下陪床的只有她妈妈。
小女孩躺了半小时就开始嚷嚷,吵着要看动画片,接着要吃零食,又说要回家。
她妈妈劝了很久,终于败下阵来,松口说去楼下超市看一下。
蔓子被小女孩任性的尖细嗓门吸引,转过头跟她说话:“小妹妹,你的腿怎么受伤的?”
小女孩早就注意到她,头也没抬,抖着那条没受伤的腿,说:“我骑自行车,不小心摔到沟里面去了。”
蔓子试着用自己安慰她:“我比你严重,你看,我的手都不能动。”
小女孩瞥过眼看她,又平淡地收回,嘴上哀怨道:“我也挺严重的,我以为我要死了。”
蔓子笑笑:“不会的,接下来我们要朝夕相处了,你叫我姐姐吧,我叫你什么呢?”
“我叫露露。”
“露露。”她念了一遍,“你会唱歌吗?”
露露看着她,面露怯色,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笑笑,没有强迫,又问她:“你喜欢玩什么呢?”
“有什么好玩的吗?”小孩子打开了话茬。
“有,我们可以下棋。”
露露立刻拍手:“我喜欢下棋,可是去哪里找棋呢?”
“我会让我朋友买来。”
露露的妈妈出去了快一个小时,回来的时候手上拎了很多东西,不止有零食还有水果,看样子买的兴致很高。
她先去洗手间洗苹果,出来用一个盆子装着,热情地给蔓子递了一个,顺带还多看了她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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