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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的孤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薄荷迷
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想到这个可能,再联系到这条短信,她的心反而更加不能平静。
姚琳是她的朋友,毫无怀疑。
那么,唯一出错的就是……
她悄悄看了眼远处的女人,背着身低着头,正在削苹果。
她又看了看露露,伤不可能是假的,妈妈也不可能是假的。
能够说服的理由倒是有一个。
蔓子记起几天前那个女人跟自己说起过家里的条件,如今看来有一点符合,从这个女人的穿衣风格和做事习惯中可以看出,平时生活中有些拮据又不爱浪费。
但是并没有到很艰难的程度。
蔓子想不明白,是否一笔不算巨额的钱可以让人垂涎到再次出卖别人。
她发了会呆,回神发现眼前递过来一个苹果。
顺着手往上,女人脸上挂着质朴的笑。
她没有胃口吃,也不想接受这种类似“嗟来之食”。
女人又朝她递了递。
姚琳见状,对她说:“你让你女儿吃吧,我们要吃了自己会拿。”
对方讪讪地走开了。
没过一会,江源走进门来,手上拿着一些单子,估计将她这些天的病例情况都看了一遍,像医生一样对她嘱咐重要的注意事项。
说完,他转头注意到边上的柜子,那上面放着两本书。
他拿起来随手翻了翻。
“你喜欢读国外名著?”
“无聊看看而已。”
“这些我也都看过,我可以给你推荐其他的。”
过了几天,江源又来了一趟医院,手里的袋子装了七八本书,像是从书店搬出来的。





彼岸的孤岛 第三十章
那是一间宽敞的大型包厢,房间内充满着流光溢彩,年轻的大学生们轮番唱着流行歌曲,他们即将结束学业步入社会,奔向各自规划好的未来。
所有人都借着这个地盘尽情释放着自己。
蔓子应邀最后一个到达,只不过她还未进去,就接到母亲陆慧打来的电话。
依旧是那种强硬的语气。
“过去几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没有限制过你的选择,现在换做我来给你一个目标,这回你必须听我的。毕业以后就出国,我给你做安排……”
蔓子听她在那边絮絮叨叨,归根结底就是一个意思,出国深造。
当初考进音乐学院是她人生第一个目标,凭借专业第一的成绩入学,现在又以优秀毕业生的荣誉得到老师们的首肯,更有不少师长给她的将来引荐指路。
但她心不在此,早就与一家音乐培训中心签好合同,打算毕业后就准备去上课。
于是,在这座城市有一份踏实稳定的工作,与拥有共同爱好的朋友们打交道,每天准点上下班,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成为一个自我欣赏的人。
这便是她人生第二个目标。
志向虽不远大却足矣。
“毕业前两个月我就跟你提过了,我不会出国的。”她同样坚定地回道。
或许在执拗这方面,她们两个还挺像的。
“你一定会后悔的。”
那边,陆慧讲得口干舌燥,终于气愤地撂了电话。
如果要后悔,多年前她就应该后悔了。
蔓子蹲在厕所里,拿下早已烫呼呼的手机,得以舒了一口气。
她看着上面的通话时长,只关注到了越洋电话的话费好贵。
这些年,她们很少打电话,多数都是发邮件。
以至于有时候她都有感应,算准了什么时间点陆慧会发信息过来。
收起手机,出去时她换了心情,好歹陆慧长期在国外,不能当着她的面逼她。反之,就算此刻她在面前,她也不怕。
蔓子按照同学报上的房间号找到包厢,伴着一首歌的高.潮部分推门而入,有耀眼的彩灯照到了她的脸上,旋转闪烁又晃眼,她一时间看不清众人,呆立在门口。
“蔓子!”关系较好的女同学过来拉她,穿过一群站着打闹嬉笑的男女走到最里面的角落坐下,位置堪堪挤进。
她自言自语:“怎么这么多人?”
粗略算下人数,早就超过可容纳的范围了吧。
旁边的人解释:“没办法,最近毕业季,出来嗨的人太多,已经订不到更大的包厢了,勉强凑合吧。”
她仍是不解:“那原本也没这么多啊,不是说就班上的几个吗?怎么还有一些不认识的?”
“你是说站在那边的几个?那些都是莫尔的外校朋友,今天刚好是她生日,就借此机会将人都请来了。”
另外一人凑过来,很不乐意道:“她这是借花献佛,好好的毕业会被搞得成为她的生日会。”
明白的人则来插一脚,说:“这你不知道了吧。原本我们这么些人超了是要被请出去的,不过莫尔认识这儿的老板,所以通了情面暂时没问题。”
“什么老板?你说的就是那位坐在她旁边的男人?”
“可不是……”
爱探八卦的人同时往目标方向望过去,动作幅度太大又太明显。
蔓子随意瞄了一眼,左边全是乌泱泱的一片人头,并排重叠,光线又暗,更没好奇心,低头喝了一口饮料。
过了十几分钟,那边占着麦霸的人终于唱到畅快,转手交予别人。
同学们一个个轮番上去点新歌,蔓子没有兴致,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磨时间。
有人回来兴奋地拍她的肩,说帮她点了一首老歌,待会儿一定得唱。
蔓子即刻会意,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一首,那是几年前大家一起出来,她随意点的歌,没想到后来就被她们屡次抓出来翻唱。
包厢内各种声音缤纷杂乱,待那首歌的前奏响起,宛转悠扬的曲调,让她的心中也流淌着陈年的宁静。
她紧紧抓着话筒线,随着屏幕上的歌者一起唱起来,有人掐掉了原音,顿时整个密闭的空间内只剩她的声音在缓缓流转。
小时候的每次夜里,陆慧总会哼着几首歌入睡,当时家里有一只旧式的黑胶唱机,里面便保存着这首歌——《甜蜜蜜》。
唱机时好时坏,后来索性直接罢工,也不知最后是如何做的处理,她只知道往事如同歌声一起,被遗忘在当年的夏日里。
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一首歌,却被她唱得如痴如醉,更许唱的不是歌,而是怀念以前的种种。
她又一次面对了自己。
一曲毕,深深吸气,对周围鼓掌的人微微一笑。
起身,不经意抬眸,刹那便掉入一汪幽深的潭水,深邃沉静,吸引着她多看了两眼。
那是她第一次遇见周屿正。
微光掠过他脸庞,浮现的是刚毅的面部线条,只是短暂的一刻,却能捕捉那专注的眼神,同时也在凝视着她。
他双腿交叠,慵懒地坐在那边的角落静默。
嘴巴微微开合,吞云吐雾,指尖带着点猩红在闪烁,烟雾在他手中缭绕,快要烧到指关节。
她莫名担忧起来。
对视不过三秒,她即刻就平静地收回目光,却忘记要做什么,只能安然入座。
在继而劲爆的节奏声中,借以平复刚刚剧烈跳动过的心,以及一口闷酒掩饰脸上的红晕。
回想过来,那正是坐在莫尔边上的男人,也就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后来,那人中途离场,她看在眼里,他背影清冷。
但仅仅是一个背影,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当晚的梦里,没有回首,步履不停,也无意义。
没过几天,她便再次见到了真人。
这一回,是在朗朗白昼之下,她瞧清他的模样后,便有些不知所措地放慢步调。
周屿正显然是在刻意等她,背靠着马路边的车身,大咧咧地将视线全部投放在她身上,毫不掩饰。
见她从远处走近,立着身松了松腿,朝她略抬了抬下巴。
蔓子看了他一眼,直接走进一旁的咖啡馆,这里是她兼职弹钢琴的地方。
再有几天,接受正业,便要结束这份工作。
周屿正被她无视了之后,也不觉不快,在后面轻轻跺了跺脚,抬步跟了上去。
她进门就奔向更衣室,出来后在琴凳上坐下,目光往大厅周围扫了一遍,立刻在窗边搜寻到一个已落座的身影。
她想到一个词:寂寥。
莫名的,她也有了这种心情,弹的曲子更是恍若稀薄的空气般悲伤。
她弹了整整半小时,那男人也跟着在窗边坐了半小时,面前的咖啡一动不动。
端着托盘的服务员突然走了过来,靠近她传递了一句话。
“窗边那个人要求你把刚才那首曲子再弹一遍。”
这丝毫不困难,客人的要求她通常都会满足。
《thetruththatyouleave》,一首纯音乐,她早已练得滚瓜烂熟。
只不过,这样的曲子,让人越弹越觉得压抑。
她不是个经历过深刻感情的人,所以只是用自己所理解的情绪在灌输填充。
曲调升华的那一个节点,她通过挡板似有似无地瞥向远处前方的人,他恢复精神慢慢品着咖啡,然后举杯朝她致意。
她微微扯了扯嘴角,他回以淡淡的笑容。
无声的信息流淌在两人交汇的视线里。
换装出来以后,蔓子朝那个座位望了一眼,人早已经离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前后寂静无人,路灯照亮整条长长的街道。
身后传来间接的喇叭声,接着渐渐有车滑上前来。
她往左边望了一眼,停下脚步,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他不紧不慢地下车,走近的时候,递过来一样东西。
蔓子低头看,是一瓶矿泉水。
六月底的气温日渐上升,她在咖啡厅里面喝了好多水,这回再次觉得口干舌燥。
“谢谢!”她接过来,还是没敢看他。
“我叫周屿正。”他一字一句地说,认真观察她的表情。
“哦……”
过了短短几秒,她回:“我姓陆,叫蔓子。”
“我知道,莫尔跟我提起过。”
她抬头,面带疑惑:“你跟她是……”
“她在我的酒吧里唱过歌,是个好嗓音。”
“是。”她也觉得。
他接着说:“你也不错。”
她想起那天在包厢里的事,谦虚地笑了笑。
周屿正望了望前方的路,长远又偏僻,也不好打车。
“你要回去吗?我送你。”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住的地方有点远。”
他耐心问:“有多远呢?”
她回答不出来。
接着报了一条街的名字。
他没做考虑,直接说:“顺路,上车吧。”
他率先过去替她打开车门,做了手势,示意她进去。
她笨拙地坐上副驾驶,看着他再次绅士地替她关上门,绕过车后尾从另一边上车。
一路上,几乎都是他问她答。
很明显,从话中就可以听出,年龄和资历方面,他远比她要深,并且说的话也都沉着老练。
“原来你是本地人。”他像是在沉思什么。
她反过来说:“我听你的口音倒像是北方的。”




彼岸的孤岛 第三十一章
他将她送到一个老旧的小区门口,停留了一会看着她进去,顺便在车里抽了一根烟,待烟雾逐渐散去,才驱车离开。
车子上高架兜了一个大圈,重新开回市区,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了。
蔓子走回家的途中,回想着车上周屿正看她的眼神。
那莫名的神色,并不炽热也不平淡,却传递一种欲亲近的意思。
上海这么大,她自然已是猜到他们不可能会完全顺路。只不过,上车前那一刻的挣扎,还是被他眼中黝黑的漩涡给深深吸了进去。
尽管在车上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好意,并且那不是她为了客套而说的假话,心中仍有丝期望,不久后她还会碰上他。
这样想着,她居然希冀那一天早日到来。
周屿正。
蔓子在心中默念,只一遍她就已经记住,并在心中猜想是哪几个字。
直到用钥匙打开家门,她才惊觉这一路走来,竟然满脑子想的都是他。
抽烟时候安静沉默的他,坐在角落品着咖啡享受的他,说话时挂着淡淡笑容的他,开车喜欢用食指敲打方向盘的他……
仅仅只有两面之缘,她脑中升腾起他身上的各种细节小动作,让她想不到别的事情来替代。
关上门,扔下随身包,她进厨房想倒水喝,才发现早上就已经没水了。懊丧之际,猛然想到刚才那瓶水,竟被她粗心大意地忘记在他车上。
转念一想,不过是一瓶水而已。
可是,那是他给她的啊。
叹了一口气,她开始灌水烧水,一个人走到外间小沙发躺下,看着天花板,重新审视这间房子。
这还是她小时候有记忆以来就住的,连同整个小区都已有二十多年的建筑史。
而这屋子也是当年陆慧买的二手房,算是在上海的一处落脚点。
如今到了这些年头,小区上下楼层住的都是有子孙的老年人,有些是老夫老妻,有些是一家几口挤在一屋,鲜少见的年轻男女也是因为租房而出没在这里。
而她,已经在这屋与空气单独共享了十年。
除去因为上学和住校的原因,她在外面住的时间一长,回来这里就要费时打扫一遍。
高三毕业那一年,她也不知抽了什么风,忽然就厌烦了一些屋里长久存放却毫无用处的东西,花了几天时间将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通通清理完毕。
估计那个旧黑胶唱机也是那时候被她扔掉的。
她没有征求陆慧的意思,反正每次她回国也很少来这里,她更不像是个恋旧的人,也许自己已经同这些古董一样同时被她遗忘了吧。
蔓子记得她们联系时间最久的一次,长达整整半年。
这对她来说倒是好事,相对于高中时期一回家就被家长管制的同学,她反而轻松不少。
她特意向陆慧要了一笔钱,直接交代说要装修一下房子,陆慧大方地表示要给她买一套公寓。
这话说得的确很容易,她的母亲现在很有钱。
她问那老房子怎么办。
陆慧毫不在乎地说:“就那个地方,租出去也拿不到多少钱,卖掉一了百了。”
蔓子当然有些不忍,而且她花了精力去打扫的,坚持打算做装修。
陆慧很惊讶:“你不要公寓?全新的,又安全,而且你也可以自己设计装修风格。”
她已经做出决定:“您还是给我钱吧,我自己做打算,上大学都住学校里,新房子空四年给谁住,等我大学毕业以后再说吧。”
陆慧第二天给她打了一笔钱,她在银行柜台那里看呆了眼,这是她有史以来收到最多的钱,粗略算一下除去装修费用还可以来一趟豪华的欧洲十日游。
不过她见怪不怪,这对她妈陆慧来说也是毫不起眼。
她利用暑假时间在外面找了个临时住处,装修公司日日赶工,才完成了现在这样简单朴素的风格。
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进出门都只有她自己,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现在她的房间包括了书房和琴房,将以前两间卧室的空间合并在了一起,也不算很大。
没错,那架旧立式钢琴是她唯一没有扔掉的乐器,也实在是,太笨重了不好挪动。
说的煽情些,这是开启她音乐路程的启蒙乐器,不敢轻易扔掉。
站在那架钢琴面前,似乎还能看见当初才五岁的她在琴键上摸摸索索,从一个音到一句再到完整的一首。
走上音乐这条路,她全是拜陆慧所赐,或者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陆慧是个小提琴家。
这在当时的年代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蔓子还记得小时候在家里的老木箱子里,挖到一本样式庄严简朴的毕业证书,翻开来,里面是陆慧年轻时候的照片。
她从未听陆慧提起,原来她毕业于首府音乐学院。
但她可以信任这一点,她妈出生于北方并在那里长大,只是后来才被调配至南方发展。而在上海,她们一个认识的亲人都没有,只有一些教学的学生或者同门的提琴手上门拜访。
蔓子就是这样养成的淡漠性格,自她有记忆以来,就在上海扎根成长,有着南方姑娘一般的恬静。
同龄人在楼下嬉戏玩耍的时候,她就费力地解析书上的五线谱,一遍遍不知疲倦地弹着。
她妈的朋友们坐在外间,听见里面逐渐流畅的曲子,纷纷夸赞:“有音乐天赋,是个好苗子,将来一定能成才。”
对于自己一手培养的孩子,陆慧比任何人都懂蔓子脑中的音乐结构,所以教起来得心应手。
当她十岁时,就已经过了钢琴八级。
有这样的成绩,她当然要参加全国范围内的各种顶级钢琴赛,很多大奖拿得毫不费力。
如此的荣誉搬回家,眼红的都是身边的人,于是后来有一阵时间,陆慧在学校专门设置了钢琴班,收了很多童龄学生来上课。
蔓子到了后来也不清楚,自己对于音乐的一切灌输,究竟是自愿还是被迫,但对于外人猜测,他们只会给她一句评价:音乐天才。
她根本不想做什么天才,她只是将陆慧给她的目标尽可能完成而已。但是最后她发现,这一切收获最多的还是陆慧。
陆慧爱钱,虽然她们两个挤在这样一间屋子,她还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找更大更好的房子。
于是,在钢琴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陆慧跟一所大学的音乐教授好上了。
陆慧当时三十三岁,那个男人未婚,比她小两岁。
蔓子十分不喜欢那个人,确切来说是讨厌。
她从未见过妈妈带任何男人回来过,尤其这个人还曾代替陆慧来接她放学,却在车上明里暗里以讨好的姿势对她动手动脚。
十岁的她已经懂得保护自我,一直冷着脸缩在车角,只要对方一亲近就用书包甩出去。
最重的一下,她的书包链子将对方的左脸划破了,有一道不深不浅的红痕,却格外醒目。
对方痛叫一声,狠狠咒骂出口。
她当时心里痛快地笑了起来,小白脸被毁了,看妈妈还喜不喜欢你。
当天,陆慧回到家就罚她不许吃饭,原因很简单,她破坏了妈妈好不容易修来的姻缘。
蔓子早就看透那个男人是个色痞子,不过是贪图她妈妈的容貌。
据说,男方家庭的条件上好,有车有房,也不计较陆慧有孩子。
这样的条件对陆慧来说太难得了,可处处想占便宜的男人也不是吃素的,被一小毛孩破了相,脸色脾气都不好,渐渐地两者之间就断了联系。
饶是如此,陆慧依旧放宽眼界,抓住任何可以让她日后享清福的人。就是那时候起,蔓子关注到她的打扮越来越亮眼出格。
她开始想念自己的爸爸,虽然她从未见过他。
没人会告诉她关于爸爸的一切,唯一能够透露的陆慧对此也永远只有冷哼一句:“吃脏东西死的。”
第一次听,她不知道脏东西是什么。
后来,陆慧心情好的时候,才愿意告诉她,脏东西就是□□,是毒品。人吃了会上瘾,渐渐地就会死去。
“他死的时候可畅快了。”陆慧似乎很痛恨,说的时候都狠狠咬牙。
蔓子想象着那种画面,不知道是好是坏。如今,她才懂得,要避之远之才能护己。
陆慧是个脾气不暴的人,顶多有时候话会多,却在提起与她共育一女的男人时,常有着痛苦的神色。
蔓子见过一次她妈喝酒的夜里,突然抱住她欣喜地说:“你长得跟妈妈一样漂亮。”
可过一会,她又醉醺醺地看着她,越看越不解:“太像了,你跟他。”
对于这个问题,她自己也很想得到一个答案,她长得究竟像谁。
虽然爸爸已经死了,她总想从家里各种压箱底角落找到有关于他的照片,哪怕一件衣物饰品也足够她想象,可结果毫无所获。
她只能将这样一个模糊的角色人物存放在心里。
直到她遇到了泽野。
这个改变了她名字的人。
在那之前,她的本名叫陆蔓,妈妈也喊她蔓蔓。
泽野这个名字比他本人更早进入蔓子生活,是通过陆慧日常电话里跟朋友聊起的。
陆慧与泽野在一次巡回音乐会上认识,对方是日本音乐届较有声望的指挥家,比陆慧大十岁,离过一次婚,膝下无子。
两人通过音乐的共鸣一接触,无语言无国界交流障碍,迅速在一起交往热恋并准备结婚。
蔓子在餐桌上见到这个眼纹已深的男人,最初也说不上讨厌,因为她几乎是把他当做和蔼的年轻爷爷来看待,当时就差喊了出来,不过对方也听不懂。
泽野身材微胖笑容憨厚,人看上去忠厚老实,不说话就一直微笑。
估计是听不懂才不说吧,这样她更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
陆慧既然将他带回家来,主要也是想征求蔓子的意思,以免上次的事情重蹈覆辙。并且看得出来,她这次下了很大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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