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的孤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薄荷迷
前边传来关门声,有重叠的脚步声向她走来,最后在她面前停住,或许只能说是短暂地停留,蔓子只看见那双黑夜里还闪闪发亮的鞋子。
她的身子更加冷得发抖,头重得已经快抬不起来。
但她还是微微抬了些,只看到面前那人的肩膀线,直挺地没有丝毫落败迹象,宽厚地挡住了最远处的灯光。
“天冷了,应该多穿点再出来。”
听似随意的关心,来自于面前的他。
蔓子眼眶有些红,咬牙决绝,终于抬起头打算直视的时候,他已经先迈出一步错身前去了。
而她,依旧是刚出来那时候的打扮,毫无垂感的卷发被身后的风扑满整张脸,上面有冷冷的液体滑落下来,很快被她抹去,在夜风中变得更加冰凉。
在警局又被问了一些话,蔓子出来在走廊上站了好一会,去了趟卫生间,将自己脸上的妆全部用水抹去,顿时显得脏兮兮。
她摘掉假发,本身的直发扑散开来,披到肩膀既柔又顺。
原先是一个抹了妆的小丑,现在是一个素面的背叛者。
她在心底无声呐喊,不知道为了什么。
从那里出来,她没有再碰到周屿正,哪怕是审讯室。
只是,意外地在走廊尽头看见了简三一群人,交谈时语气轻松,没有丝毫压迫感。
危机解除了?他们没有被卷进去?
蔓子像被当头打了一棒。
但她身心俱累,很想回去好好睡上一觉,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外走。
时间已晚,月色依旧清冷,她走在寂静的街道上,抬头吐了一口浊气。
回想起今晚,她打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赌,她赌最后是她判断失误,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
最后,她输了,便教自己认清事实。
放弃,为时不晚。
这个时间的街上,只有出租车在到处载人,蔓子打算绕到前面的路口找机会,她还需要走上两百米。
右手边正是街心公园,沿街种满了一排排的桂树,繁茂的叶间冒出朵朵淡黄色的花,枝身往外倾斜倒下来,飘出沁人心脾的芳香,深入鼻尖嗅觉,让她忍不住暂停了脚步,走近观察欣赏。
至少一片区域内暗香浮动,昭示着这夜的不寻常。
同在暗处的,还有橘色的路灯,以及不明的火光。
蔓子瞧清楚,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前方远处站着一个吸烟的陌生男人,用逼人的目光看着她。
那人见她发现后,加快脚步朝她走来。
她心中预感不好,想要走回路边,身后的男人紧追上来。
蔓子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才跑了三步,后衣领就被对方奋力揪住,脖子卡在那人的胳膊下。
“你干什么……”她被勒地说不出话来,无边的恐惧浮上心头。
男人阴险地笑着:“害怕了吧?”
她满脸通红,努力挤出话来:“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让我来收拾你。”
她双手抓住男人的手臂,无奈怎么也扳不动。
“臭婊.子,今天晚上是你报的警吧,很能耐啊。”男人在她耳边吹气。
蔓子利用挣扎的动作让自己呼了几口气,忙说道:“不是我,我只是被警察带去问话。”
这种情况万分危急,她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想的,只能做抵死否认。
男人表情诡谲,声音大起来:“不是你还有谁,暗中搅局,你是嫌活的命太短了,要不先上车让人快活快活。”
蔓子一听,慌乱起来,刚张嘴喊了声救命,就被身后的男人用手掌摁住嘴,所有声音被闷在里面。
她唯有使劲蹬腿,却还是敌不过男人强大的力道。
男人说到做到,想将她往路边拖,但又怕过路的人发现,于是沿公园里面的小路走,这边有树木枝叶笼罩着,没人清楚里面正上演着危险的一幕。
蔓子心底越来越惶恐不安,不知待会儿会发生什么始料未及的遭遇,一边拼劲力气反抗一边急着挣脱男人如铁钳般的手臂。
小路出去,便是一片宽阔的空地,前面是一条川流不息的行车道。
路边明显停着一辆面包车,男人越将她拖近越是兴奋。
车里兴许还有一个人,从司机座上下来,鬼鬼祟祟地看向周围,接着跑到侧边开门,等待一对拉扯中的男女坐进去。
蔓子咽了咽口水,突然放弃了挣扎,男人见状顺利将她的双手反锁在后,一手仍旧捂住她嘴巴,谨慎地看着四周,脚步逐渐加快。
“快点!”车旁边的人急促地朝他们招手。
蔓子被推搡着往前走,男人见她没再反抗,快到门边的时候稍稍松了捂在她嘴上的手。
趁着这个机会,她立刻张开嘴巴,用尖细的牙齿紧紧咬住男人的小手指,身边传来一声激烈的惨叫,手上的蛮力也消失了。
蔓子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她好像尝到了血腥味,来不及恶心,迅速逃到车尾看向路边。
原本已经心如死灰的她瞬间像是重获希望,只是路上一个行人的影子都没有,入目之处只有疾驰而行的车子。
两个男人从车头尾追过来,准备围堵她,情急之下她冲向路边,直接跨过隔离带上的绿化,奋不顾身地往路中央冲过去……
她什么也看不到,只想着自己不要被落入那些人手中。
吱——
尖锐的声音伴随着全身的疼痛响起,蔓子觉得视线乱了,自己变轻了。
然后,她看见刚才那两个男人大睁着眼睛看向她,最后逃也似的上车走了。
这下总算没有危险了,她想。
蔓子浑身酸痛,挪一下都觉得痛苦不堪,她表情皱成一团,感觉身体有些部位散了架,自己像一滩泥一样黏在地上,使不上一丝力气。
她要死了吗?
她闭上眼睛虚弱地呼吸,脸上猝不及防地滴下一滴水,接着是两滴、三滴……
空气中有泥土与血腥的混合味,夹杂着接连落下的雨水,在周身蔓延开来,形成一滩污渍。
蔓子最后一次睁了睁眼,看见天空很黑,月亮已经没影,星星也不出来作伴,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像极了一个人的眼睛。
这一回,她真的沉溺了。
彼岸的孤岛 第十五章
眼前的人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她的眼神从惊讶到愤怒,最后是无奈的绝望。
江源在一边静静地等她调整好心情,而他则看着波光潋滟的湖面,原本的平静因为一阵风轻轻荡起圈线,看得人心也跟着飘起来。
蔓子还在回想着江源说过的那句,他母亲是前公安部副部长的女儿,父亲是政法委书记。
最初听到,仍有些不敢置信,以至于心中存着很多疑惑。
“他有这样的背景,还会出来卖毒品?他不怕给家里人捅娄子吗?”
对此,江源的说法很老道。
“愈知法,愈犯法。你能说现在一些在位的领导都没犯过错误吗?有时候,凌驾于法律之上的生存方式,正好成全了他们的捞金伎俩,既然有了地位,何不行该行之事呢?把握好度,照样丰收。”
蔓子见他说得如此轻松,忍不住提醒他:“而你是给那些人辩护的。”
江源不可置否:“我是为当事人的利益辩护,但是我有权选择为什么样的人辩护。”
蔓子沉默不语,在她看来,江源已有多年的律师经验,在事情争辩上必定是能说会道,自己在这方面远远比不过他。
过了一会,她喊:“江律师……”
“叫我江源吧。”
蔓子顿了顿,随了他:“江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江源听她这样说,但见她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他有些后悔道:“或许我不应该告诉你,这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蔓子摇头:“不是,知道了也好,算是了解一件事情的真相吧。不过……”
她话锋一转看他,“你不怕我上网将这件事情揭发吗?既然你的警察朋友说了这些都是内部秘密,又为什么会愿意告诉你实情?而你又回过来告诉我?”
“你想的是挺多。”江源双手抵着背后的栏杆,笑得轻松,“好朋友之间没有秘密。你能这样问,说明你的心情还不算太糟,或许这个意料之外的结果对你来说还能够接受。”
她蹙眉:“什么意思?”
江源突然道:“能说说你和他之间的事情么?”
蔓子不想回答,她撇过头:“没什么好说的。”
江源不勉强,却不经意说了句:“人有时候会很迷茫,到底有些东西在他们心中算不算重要,其实并非因为你觉得重要,东西才有了地位,而是存在你心中的才都是重要的。”
蔓子听完莞尔一笑:“你还会安慰人。”
“安慰到你了吗?”他问。
“我不需要任何安慰。”
江源开玩笑:“有没有人说你有点高冷?”
蔓子认真想了想:“有,以前有人说我弹琴的时候很高冷。”
“高冷也是一种气质,不是人人都有的。”
蔓子由衷佩服他,“你还很会夸人。”
江源笑开怀:“一般,如果能让你心情好点,不过现在看来,我还需要做些努力。”
蔓子目前的心情倒也放松,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不过她意念爱作祟,相信到了夜深人静,一个人闭眼冥思时,许多纷杂的烦恼还是会跑到脑子里,将自己缠到失眠。
每当那时候,她心中就有两个她,一个是抵御防备的她,一个是卸下伪装的她,两股势力在她脑中奔腾,也不知道最后存在的是哪一个,等昏昏沉沉睡下,到第二天清醒时,盯着外面崭新的一天,她才觉得过去平静的生活多么可贵。
蔓子看着江源脸上的诚恳,一如第一次见到他那时,她细数起来:“没想到我撞了你的车子,不仅拿到了赔偿,还被包了伙食,并且收获了一个律师兼……朋友?”
江源神色认真:“我说过了,你有什么需要,我都会帮你完成。”
蔓子指了指自己的腿,说清现实:“现在麻烦的是这个,医生说至少在医院一个月,我怕你到时候会觉得不耐烦。”
他却是很肯定:“绝对不会,你应该相信一个律师说过的话。”
回去的路上,江源推着轮椅,问她:“你现在住的环境习惯吗?需不需要换病房?”
蔓子想起那件事,不知道江源了解几分,她缓缓摇头:“不用,我每天就是简单的吃喝睡,没什么大要求。”
现在除了伤她最担心的事情是,陆慧是否会对自己有所怀疑,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若是传到母亲耳中,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蔓子知道,陆慧是一个骄傲的人,关于父亲的那一段故事,对她来说如同污点一般存在,她是厌恶的,以至于也需要她的女儿对此厌恶。
如今,自己出了这样的情况,万万不能向对方告知,否则只会惹来一句自作自受。
*
蔓子的心态开始积极起来,她每天都会问护士自己脚伤的愈合状态,并配合医生的话注意很多细节,让自己能够尽快出院回家休息。
同病房的露露同住了很长时间,但小孩子的骨头稚嫩,恢复能力较快,不多时就可以出院。
不看书的时候,蔓子依旧会花时间跟露露下围棋,她的母亲坐在一边,看着她们轮流着落棋,什么话也不说。
最初蔓子因为怀疑而有些反感,时间久了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公共场合少言少语不敢将心思暴露太多,往往趁对方出门打水的空当,利用真正私人的时间给姚琳打个电话。
姚琳已经听蔓子说过关于周屿正的情况,她当时的表情跟蔓子一样,除了吃惊就是匪夷所思,她愤愤不平:“有这样的事?现在的警察都是干什么的?你这不是白白牺牲了吗?要是那群人来找你麻烦怎么办?”
蔓子说:“麻烦暂时不会有,我在医院没人胆子那么大。”
“那么周屿正呢?派人盯你的会是他安排的吗?”
蔓子不清楚,但她这样分析:“如果不是的话,那么就应该是上次警局出来追我的那些人,如果是他的话,他的目的也不纯。不管如何,姚琳,这几天我想了想,在上海的生活已经一团乱,等我脚伤好了,也许我会选择出国。”
“你要去你妈那里?”姚琳对蔓子的家庭一知半解,只知道她妈妈是个小提琴手,在多年前嫁给日本人,后来常年在国外定居。
蔓子是有这个打算,说:“她一直希望我能出国学习。”
姚琳表示支持她:“如果是这样,你也可以考虑考虑,为了你的安全。”
蔓子在心中做了数,打算即日起开始做准备。
姚琳又问:“你还没跟你妈说过你住院的事情?”
“她不知道。”
“你不跟她说?”
蔓子坚定道:“不能说,她会不高兴。”
姚琳深刻怀疑起来:“有时候,我真想问你妈是不是还记得你,你一个人在国内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听你说过你们之间的事。”
蔓子低头沉默,她回答不上来。
但是很明显的,陆慧现在对自己的事情开始上心,不知道是为了她个人的面子还是真的希望自己能走得更远。
此时此刻,她认为自己开始怂了,当初信誓旦旦地决定留在这里,而今却迫不及待地想要尽快逃离。
蔓子还是没有告知陆慧自己目前的真实情况,也没有透露她想要出国的意思。她慢慢熬着,同时也以工作忙为由拒绝视频通话。
*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月,她觉得自己痊愈得差不多了。
露露提前出院。
出院当天,蔓子将围棋送给了她,小孩子收下后有些感性,挤了两滴眼泪出来,表达对她的不舍。
蔓子勉强站起来,放软语调抱着她安慰了几句。
露露妈妈束手无措地站在一旁,干干地笑着。
有家里人来接,大人们便开始收拾东西。
蔓子等人走之前,拉过那女人到窗台边,轻问道:“出院手续还差钱吗?”
女人听明白后直摇头:“不差不差。”
“他们又给你钱了?”
女人似乎憋着话:“也没有多少,就之前那些。”
“到底多少?”蔓子逼着问。
“这个……人家给了我也就收了,钱不在我手上,都在一张卡里。”
女人说话声很重,话里带着矛盾又理直气壮,虽然没外人注意,蔓子还是察觉到她的掩饰和不自然,这更让她下定决心刨根问底。
她说:“你别装了。这段日子,你还是一直都在关注我,他们给你的钱不少吧?”
对方脸红了起来,低着头自知理亏,还不知道怎么辩解。
蔓子又说:“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把对方的情况告诉我,我就真的不追究。”
女人一听追究这词心底就发憷,在她观念中拿钱做事,只要不是什么坏事,占点便宜也是可行的,但是面对文化人的义正辞严,意念已经开始动摇。
她吞吞吐吐:“我就只见过一面,除了一个号码,我真不了解了。”
蔓子紧盯着她:“那人长什么样?”
女人回忆起来:“三十不到的年纪,人有点高,模样长得硬朗,说话口音有点像北方人。”
她这话说完,观察着蔓子的神色,心说她这实话说出来了,心底倒是舒了口气,但为啥见这姑娘的脸色越来越差,好像失了血色,外面的光照进来,惨白惨白的。
彼岸的孤岛 第十六章
姚琳和江源前后脚走进病房,入眼就看到一个身影扶着墙壁在练习走路。
两人都紧张了起来,姚琳赶紧跑过去扶她。
“腿脚还没好呢,你想留后遗症啊。”
蔓子被她扶回床边,笑笑说:“不严重,本来就好的差不多了,再不好才出问题。我问过医生了,他已经同意我出院。”
江源在对面床坐下,打量她的脚,说道:“能休息还是别勉强。”
“真没事了。”蔓子宽心地笑着,看他俩问,“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姚琳说:“下班的时候碰上,正好都要来看你,所以就搭了顺风车一起。”
蔓子发觉这个病房除了他们,也不再会有第三个人造访,感觉上去冷冷清清,但又合她心意。
“你们这么忙,就我一个闲人,太不好意思了。”
姚琳很快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不来看你,你可真的要成孤家寡人了。”
江源听出意思来,疑惑道:“你家人呢?”
蔓子轻叹着气:“他们不在国内。”
“不在国内?”江源略显惊讶,“那你回家也是一个人,还不如多住院几天,等伤养到更好再出院也不迟。”
蔓子却是待不下去了,她坚决道:“每天闻医院的味道,我有点麻痹,必须出院了,回家静养又不会出事。”
江源还有些不放心,为保险起见说:“我得亲自问过医生才行。”
“江源。”蔓子喊住他,“你先别忙着找医生了,我有一个忙需要你帮。”
江源认真看她:“什么事?你说。”
蔓子咬唇,道:“你不是说你认识警察吗?有一个匿名手机号,你能帮我查出来是谁吗?”
江源接过她递来的纸条,上面是一长串数字,他看了一遍,接着收起来放进口袋里,什么也没问,干脆地说:“行,这没问题。”
姚琳在一旁快速瞄了一眼,那个号码有些眼熟,她立刻就想到是上次蔓子托她查的那个,隐约猜到几分,问了出来:“你是怀疑那个人吗?”
那个人指的是谁,在场的人似乎都懂。
蔓子点点头。
江源最终劝了一句:“其他的事情你别多操心,出院这事慢慢来。”
*
蔓子听他们的话,在医院又住了五天,反正于她来说,在哪都是一个人。
出院那天正好是周末,姚琳和江源都休息,后者开了车子来,在住院部楼下等着。
姚琳帮忙办理完出院手续,和蔓子一道下楼。
一出住院楼下的门口,连续几阵秋风猛烈地迎面吹来,让人忍不住封住衣领,薄薄的毛衫也有些抵不住微冷的寒意。
江源的车子停在最显眼的位置,已经拉开后车门等待她上去。
蔓子没急着往他的方向走,而是绕到了车前面,似乎在研究着车头的部位。
“怎么了?”江源走过来问。
蔓子指了指:“我没把你车子撞坏吧。”
她当时意识慌乱,但还记得那一撞有些激烈,总觉得他的车子也会遭殃。
姚琳很无语:“你竟然关心车子,就你这身骨,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吗?”
江源也因此笑起来:“你放心吧,这车上过保险,就算变形到扭曲也不成问题。”
蔓子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蠢了,点点头默默上车。
一路上,沿途需要经过繁华的市区要道,有几处地方很熟悉,但她想起来都已经是一个月前发生的事了。
在医院的这段日子,就仿佛是隔离的牢笼,在万念之间纠结挣扎,最终她伤复出来重新迎接外面的世界。
江源将车开进了小区里面,蔓子邀请他们一道上楼坐会。
等她掏出钥匙开门进去,才意识到这里一个月没有生活的痕迹,想必是到处布满了灰尘。
她觉得不好意思,先随意擦了擦椅子,让他们暂时坐一下。
姚琳对蔓子的房子不算陌生,进门就一起帮忙搞卫生。
江源也没想坐的意思,在小小的客厅兼餐厅转了圈,然后参观别的地方。
卧室只有一间,里面的布置精致有序,看得出主人的品位不差。
最引人注意的还是靠近门口的一个小隔间,平行放置着一架旧式钢琴,上面盖了素布,布上面也有灰。他走过去,看见钢琴板上还放置了几块书面奖牌,几乎是全国各类钢琴大赛的名次奖项。
按时间来推断,那时候她还只有十几岁。
姚琳走进来,站他边上,说道:“怎么样?还算厉害吧。”
“厉害,现在的成就应该更高吧。”
姚琳整理着一边的书桌,道:“照一般人的发展模式,现在已经登上顶尖位置了,可我们蔓子不追求这个,不然她现在已经出国了。不过,再过段日子也差不多了。”
“嗯?”江源对于后面那句话有些不解。
“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蔓子站在门口,招呼他们出来,“先坐会吧,家里没什么喝的,只有白开水要么?”
姚琳抹了几个地方,小声嫌弃:“你这除了白开水还有第二种喝的么,清淡的就像茉莉。”
蔓子说:“现在换季了,多喝水是有好处的,让皮肤保持充足水分不干燥,维持正常的新陈代谢。”
江源笑出了声。
他放下手上的奖牌,不在里面多做久留,来到客厅的杂物柜旁伫立,随意扫了眼旁边收纳盒里面的cd,拉开下面的抽屉还有更多,都是些陈年的专辑,粗略算一下也有近五十张。
“要听吗?”蔓子将播放机简单操作了下,让他选择一张放进去,然后按下开始键。
等旋律如潺潺流水从里面轻转出来,蔓子才依稀想起来这是舒曼的曲子,还是当年陆慧存留下来的,已经有些年数了,音质也打了一部分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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