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一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里夕予
“无弦术如今确在我师父手中,若要取得,需得拜师求艺。姑娘琴技已然超群,然而若要习得无弦术还需再深造诣。”琴师据实以告。
“敢问琴师,在下方才所奏之曲,可否稍加改动,融些温度?”何雎认定此人定能给出答案。
“待你习得无弦术,自是可以。不过,我师父传艺可是需要同徒弟一起闭关十日的,你可要想好。”琴师提醒着。
“无妨无妨。”何雎兴奋言道。
琴师端起古琴,从柜子里取出一块米sè的布片,包好古琴,走到何雎身边:“带上这个,去西城门大街无音楼,看到这张古琴她自会见你。”
何雎双手接过古琴,不知该如何感谢琴师才好,便摘下一只手串道:“如若琴师不嫌弃,还望收下,此非金银,是我亲手所做。”
琴师仔细端详了一番,便放心地收下手串道:“若再有缘相见,你我必互换姓名”。摇了摇手串道:“谢过了。”
谢别琴师,何雎三人便按照琴师所示,向城西行去。天sè渐晚,愈来愈暗,虽已至西城门大街,但不便于此时惊扰前辈,于是找了一出酒家用了些晚膳,歇息了下来,打算明日再去拜会前辈。
...
【南溟,溟仕轩】
每到深夜,溟仕轩便会被烛光笼罩,若能俯瞰,想必这里是南溟都城夜晚最亮的地方。
十夜在深夜中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密报,这些消息往往比皇宫来得都早上许多。一道黑影从屋顶掠过,十夜侧过脸,蹙起眉来,深沉道:“我说过,在溟仕轩,走正路。”
黑影随即现身在十夜面前,正是夜鹰,单膝跪地道:“夜鹰知错。一时急切忘了规矩。”
“说。”十夜命他回禀所谓的急切之事。
“禀报轩主,郡主恐有危险。”夜鹰不敢大声言语,每每提到何雎,十夜情绪总是yīn晴不定。
话刚落定,只听‘砰’的一声,十夜甩掉了手中的茶杯,霎时站了起来,急切道:“把话说清楚。”
“郡主现身处渭国,南成王奉陛下密令前去缔结盟约。谁曾料到,溟皇竟是假意结盟,如今命大行令递出了回绝书。渭皇定是不会放过身处渭国的南溟之人。”夜鹰乃是溟仕轩一元大将,轻功举世无双,可夜行千里,各路消息由他探寻可比飞鸽传书来得靠谱多了。此人却只能在夜间行走,从不显露于日光,一到日光下,皮肤便会焦灼痛痒。
十夜的眼神中满是怒气、满是担忧,本就白皙的脸庞如今更加泛白,不见血sè,强忍情绪,言道:“可拦得下回绝书?”
“不知为何大行令先斩后奏,一早便递出去了。”夜鹰回道。
十夜紧咬牙关,握紧双拳,轻蔑地笑道:“呵,溟皇,真是好久没有拜会你了。”十夜清楚溟皇的个性,定是昨夜便已传令于大行令交代了今日应做之事。他本无心chā手政事,然而此事事关何雎,此帐,便记下了。
“轩主,属下未能第一时间探查到此事,是属下失职,甘愿领罚。”夜鹰连忙叩首,他自知昨夜便该对此事有所察觉。
“不是你的错,溟皇的心意若连你都能感知到,那天下一早便太平了。”十夜淡漠地说着,似是已想到解决之法。
十夜缓缓走出正堂,对身后跪着的夜鹰吩咐道:“你且退下吧。”
十夜头也不回,径直走向溟仕轩禁地。双手一推,室门大开。无需烛光,十夜借着月光便足矣。
月光洒向屋内,映着各sè惊世兵器,风夜中,倒映孤影一只,随手拿起一柄落了尘的惊云剑,一世惊雷,风云尽退。
披上一袭黑斗篷,似是能抵得住夜的微凉,拢起披风风帽,遮住了这清润的颜,踏出门檐,自此刻起,这星月便由他来执掌。
一阵潇风,吹关了门,吹散了叶,却吹不灭他心中的一丝缱绻...
浮华一日 第十四章 叹尽人间帝王心
本是炎炎夏日,今夜却分外清冷。茂林不语,残月当门,厉马追东风,飒沓满河星。
“娘,这么晚了是什么声音呀?”小女孩呆呆望着窗前呼啸而过的影子,问着母亲。
“这是马蹄声,也不知是谁人这样匆忙夜行,他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妇人也凑向窗前,张望着。
“十万火急,对吗?”小女孩追问着。
“嗯—,说得好。”妇人甚是欣慰地拍了拍会用成语的女儿,轻抚道:“乖,快睡吧。”
即便十夜驭马追月夜,翌日的太阳仍照常升起。天刚破晓,何雎便早早起身梳妆,小七则出门置办些早点,带回屋内。
三人很快便准备好去拜访无音楼那位前辈了,何雎仔细地抱着琴师交予她的古琴,生怕有半点磕碰。想想一会儿便能领略无弦术,十日后便能给十夜之谱融些温度,便开心得默默笑了起来。
“郡主,这便是无音楼了。”小七带着何雎和若昕来到了无音楼门前,大门紧闭,似是仍未开门。
“有人在吗?”小七上前轻轻扣门。
一男子前来开门,一副店小二的模样,睡眼惺忪似是刚刚起身,眯着眼问道:“几位找谁?”
“找一位琴师,这是她徒弟交给我们的。”何雎说罢从门缝中小心翼翼递过古琴。
“几位稍等。”店小二进了门,不一会儿便回来道:“几位里面请。”
何雎三人步入楼内,堂前便坐着一位长者,气韵端庄,似是琴师口中的师傅。那长者一见何雎便言道:“想必我的规矩你知道了。”
“闭关十日,潜心学艺。”何雎拱手道。
“好,随我来。”长者竟一句话都不多说,引得若昕和小七面面相觑,不敢轻言。
“小七,若昕,你们先回客栈,这几日好好逛逛这渭国。十日后再来见我。”何雎嘱咐道,随后便同长者一起进入内堂。
“抚琴则尊其意,以指为媒,以念为音,以境通韵,恍若无弦。”这便是若昕和小七在门口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便无人知晓内堂里发生着什么。
“走吧,我们去市集,看看能不能觅得些新鲜玩意。”若昕牵起小七的手带着她走了出去。
...
已是正午,暖阳洒满街巷,众人或在树荫下纳凉,或在酒家吃酒,小摊小贩也支起了篷帐,以阻挡烈日炎炎。
城郊、外城、内城、城郊....如此往复。一缕黑影御马疾行,径直穿城而过,从黑夜至白日,从南溟都城通往渭国皇城的路上,一座座城池都留下了这番印迹。
夜如何其?夜未央,星烛之光。君子疾驰,马蹄荡荡。
日如何其?日正中,烈烈之阳。君子疾驰,掠影恍恍。
十夜马不停蹄赶往渭国皇城,一边心中暗念道:倘若何雎出事,我溟仕轩便要你整个渭国陪葬。
若说溟仕轩究竟有多少明暗势力,怕是十夜自己都盘点不清,各皇只知如若溟仕轩一怒,异心四起,天下风云必变。
...
【渭国,皇宫】
“报——”这一声,打破了正午的宁静。
“何事如此慌张?小心惊扰了陛下。”御书房门前侍卫提醒着这位官兵。
官兵立刻将回绝书举于头顶,气喘吁吁,神sè悲愤道:“南溟!回绝书!”
侍卫一刻不敢再耽搁,带着此兵冲向殿内,嘴上还喊着:“陛下,陛下。”
本在小憩的渭皇,被这一声声嘈杂吵醒,有些不悦道:“何事啊?”
“这是南溟递来的回绝书。”侍卫双手奉上。
本还在朦胧之中的渭皇,瞬时站了起来,双目圆睁道:“你说什么?!”一把将回绝书拽了过去。
“呵,呵呵,果真,果真如此。”渭皇颤抖着身子,坐了下来,此刻一切便清晰了,但渭皇仍不敢相信,取出小心翼翼收藏着的,南成王递来的结盟书,仔细端详着,自言自语道:“你说,朕怎么就没看出来,这是假的呢?”
渭皇痛心疾首问道:“为何朕给的‘十二密术’却是真的呢?”
此时的渭皇,倒像是一位痛失爱子的老人,而且还是被信任之人伤害的。他强忍着泪水,伸出一只手道:“扶朕起来。”
侍卫和官兵立马上前扶住,这颤颤巍巍的身躯,不知何时便会再倒下。
渭皇一步一挪,走向门口,这沉甸甸的脚步里,似是饱含了沧桑,一字一句在嘴边缓缓流淌道:“朕扪心自问,治国处事皆以义字当道,以善为念,以和为先。如今却害得渭国落得这般下场。朕所愿,不过是一个祥和之国,无战乱,免纷争,不求威加海内震四方,但求能为百姓守一方净土,众生安乐。”
“陛下,您的仁义之心,路人皆知。可是渭国虽民生安乐,但兵力....实在不足以抵御外强啊陛下!”侍卫忍不住说出了心中所想,连他都开始怜惜着溟皇。
“唉!可悲啊可悲!”渭皇字字血泪声声叹,叹尽人间帝王心。
渭皇无奈道:“既然如此,那便全国搜捕南溟之人吧,押送大牢,违抗者...就斩了吧。”渭皇无力地摆了摆手,似是已不想再提此事,不想再费尽心力,一步一晃,向寝宫行去。
“陛下口谕:全国搜捕南溟之人,如有反抗之人,立斩不赦!”宫廷传令官奔赴各地前去传令,各军领命,开始全国搜捕南溟之人。
还在街巷闲逛的小七和若昕,看到这一队队官兵焦急地搜寻着每一处人家,倒是觉得古怪,这是只听一个官兵说道:“南溟简直禽兽不如,竟如此待我渭国。”
领头官兵则四处喊道:“若有人私藏南溟之人,其罪当诛!”
若昕拍了拍身旁的小七:“诶?你说这是怎么了?”
小七没有答复,片刻后立即回道:“坏了,我明白了。”说完拉上若昕便往客栈跑。
“明白什么了?哎哎哎,别拖我啊。”若昕一脸疑惑。
“定是溟皇陛下毁约了。”小七和若昕回到客栈大口喝着水。
“天呐,那他是不想南成王回去了吗?那是他亲生儿子诶!”若昕甚是不理解,开始怀疑此事的真假。
“呵,咱们陛下,还会在意区区一个皇子?”小七的言语中透着溟皇的yīn冷。
“小七快想想办法,我们该去哪?还有郡主,郡主怎么办?!”若昕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内转来转去。
就在此时,楼下传来了官兵的搜捕之声:“都搜仔细了,南溟对我们做出如此不仁不义之事,亏得我们视他们为上宾,万万不可放过他们!”
“若昕,我们翻窗,快!”小七喊道。
若昕跑到窗边,自知如若跟着小七一起,必成拖累,恐连累到郡主,不如让小七走,兴许还能保全一个。
若昕应了一声“好”,只见小七一个翻腾便了无痕迹地跃了出去,小七抬头望向若昕道:“快跳,我接着你!”
若昕不敢看她,立刻关上了窗,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窗下的小七焦急万分,却无能为力,一切以保全郡主为上,她不可流连于此,只好前去无音楼。
只见,无音楼门前,也布满了官兵...
浮华一日 第十五章 茫茫十载夜未央
渭国皇城内,一片混乱,这种混乱很快向外蔓延,想必没过多久,便会全国如此。
无音楼前,布满官兵,最后面躺着几位伤病,像是刚刚被打过。
“大婶,你可知前面这是怎么了?”小七问着街巷里卖馒头的大婶儿,她好像观望了好久一般。
“这无音楼里有位姑娘,好像是南溟之人,这些个官兵本打算抓捕了她,没想到那姑娘武功了得,一时间全都负伤了。”大婶儿指了指后排的伤兵,诉说着方才的事情。
“所以,这些伤兵便引来了这么多官兵?”小七明白是郡主按耐不住,动手了。
“是啊。”大婶儿看了眼小七,继而说道:“姑娘也不是本地人吧,别怪老身多嘴,快些逃吧。”
“我....我自渭阳城而来。”小七想起渭国的边境渭阳城,紧邻南溟,互有频繁通商,自是穿着言语会同皇城之人有些许异样。
“且不说姑娘是不是自渭阳城而来,即便是,也要先被押入大牢进行审问。”大婶儿早已看出小七非渭国之人,只是不愿道破,不愿无辜之人受伤。
“多谢大婶提醒。”小七一个飞身,便翻入无音楼,焦急寻找着何雎,却听见阵阵琴声,顺着琴音而去,眼前便是何雎。
“郡主,可有受伤?”小七一下子扑了过去,焦急打量着何雎。
“区区小吏还伤不到我,快见过我师傅。”何雎示意小七。
“见过郡主师傅。”小七向老琴师施礼,对方也予以还礼,随后小七言道:“郡主,这外面围满了官兵,我们怕是出不去了。”
“我知道。所以我已向师傅请教了易tiáo之法,至于无弦术,师傅已赠予我,准允我日后慢慢琢磨。”何雎淡然处之,溟仕轩之人,向来不怯战,如今她的心事已了,正好可以大拼一场。
“里面的人,如若再不现身,这无音楼,我们便烧了。”领头的官兵在门外叫喊着,好不威风。
“是时候了。”何雎跪别师傅,cào起藤剑,与小七二人,一同下楼。
大门一开,只见两女子束发配剑,迎风而行。何雎一袭溟仕轩黑白缎衣,在赤光下,衬得藤剑上的绿松石格外耀眼。
“上!”领头官兵说着,自己却被这英气bī得后退了几步。
官兵们前前后后推推搡搡地试着厮打,却相继被击倒在地,几个官兵一看大事不妙,便又去请了援兵。
起初何雎身似蛟龙,剑气bī人,时间一长,援兵越来越多,便渐渐吃不消了。
一道道剑影穿发而过,何雎纵身一翻,随之猛然向后倾倒,以剑擦地,迸发丝丝火花。对方不依不饶,步步紧bī,剑口险些碰上鼻尖。
此时,一阵凌厉之风呼啸而过,官兵随即先后倒地不起,这黑影闪得如此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十夜掀起风帽,脱去斗篷,转而望向何雎,方才不可一世的他,此时却满眼尽是温意:“可有受伤?”
还是这般熟悉的声音,温润如玉。一见十夜,何雎强撑着的剑再也握不住了,任凭藤剑坠地,随后摇了摇头,倚在了墙边。
“来者何人?又是南溟之人?”藏在后面的领头官兵大喊道。
“溟仕轩,十夜。”十夜不愿多说,只想速速了结此事,若不是何雎在此,此等小事哪里用得上他千里迢迢彻夜奔袭来此。
“啊?!溟...溟仕轩...轩主...?”一小众伤兵一边惊诧,一边仓皇而逃,似是前去皇宫内禀报。
十夜拔出惊云剑,瞬时间浮云遮日,官兵越来越多,层出不穷,十夜实在没有耐心,手腕一转,惊云剑便如同回旋镖一般飞了出去,将前排之人一扫而光,纷纷倒地。
“住手!”闻讯而来的渭国将军顾修,骑马奔驰前来制止道:“在下顾修,不知溟仕轩轩主来此,多有冒犯。”
“你认得我?”十夜倒有些好奇。
“世人皆知,溟仕轩一怒,天下必将风云变sè。”顾修带着些许敬畏,劝阻道:“如若十夜兄想赶尽杀绝,怕是整个皇城的官兵都拦不住你。顾某只盼轩主能手下留情,放过他们。”
十夜不想理会这些话语,径直走到何雎身边,双眼变得如碧波般清澈,将何雎上下打量了一番。何雎虽然面sè苍白,但这只是无力而已,并无大碍,嘴里轻声念道:“放过他们吧。”
十夜不愿何雎在这烈日下炙烤,只想早些带她休息,便对顾修警告道:“告诉渭皇,就算他杀遍南溟,我也不会chā手。如若再敢伤此女分毫,渭国覆灭将指日可待。”此话说得何其轻描淡写,语气中仿佛毫无愤怒之情,毫无威胁之意,字字圆润,但众人却不寒而栗。
“顾某感激轩主手下留情,”顾修单膝跪地,诚意十足:“在下已牢记姑娘相貌,日后渭国只要有顾某在,定不会让人伤姑娘分毫。”
何雎听到此言似是对自己而说,便微微颔首轻声道:“多谢。”
此时,十夜心里设想了无数种搀扶何雎的画面,却迟迟不敢伸手。最终,还是对小七喊道:“搀好她。”
...
【此时,渭国皇宫】
“陛下,陛下,又出事了。溟仕轩轩主来了。”侍卫慌里慌张道。
“你是说,传闻里,一人可抵一城兵的十夜?”渭皇不敢相信传闻里如神一般的人物,竟真的存在,还到了渭国。
“就是他,剑法举世无二,棍bàng天下无双,剑不出鞘便可以雷霆万钧之势伤人于无形....”前来通传的伤兵,仿佛在背着戏文一般,略带夸张描述着方才伤了自己的人。
“够了!”溟皇震怒,拍案而起道:“都给朕退下!”
“陛下,那南溟之人还...”
“他不是只要一个女人的安全吗?那便成全他。至于其他人,继续抓捕!”渭皇怒气填xiōng,一口恶气未出,反而又添了新堵,叫人有些生怜。
十夜将何雎安顿了下来,吩咐小七好生照看,本打算就这样离开,小七却单独和他谈到:“轩主,你可知郡主因何而来?”
这点十夜倒未曾关心过,微微摇了摇头。
既而小七解释道:“郡主为了无弦术而来,她说要给轩主所谱之曲融些温度。”
十夜听得一头雾水,这女子的心思果然不是男子可以懂的,便问道:“只为了一个曲子?”
“正是。郡主在南溟之时遍寻名家,也无人通晓此曲之意,便想来渭国觅得无弦术,进而改曲。”小七看出十夜并不是很理解此等做法。
“知道了。”十夜回应道,准备离开,霎时一回头,又打算责怪小七险些没有护好何雎,但念在此时只有她能照顾何雎的份上,便没有多说什么,一口茶的时间里便已无影无踪。
夜sè将近,十夜漫步于街巷间,回忆起十年前的事情,一路痴笑,这清冷的面具下,不知是怎般动人的故事...
他陷入这段缱绻已有茫茫十载,只是这长夜漫漫,不知何时能终见日光。
浮华一日 第十六章 空一缕馀香在此
晴日已至,虫鸣始起,齐国街巷里也是熙熙攘攘,热闹声吆喝声渐渐大了起来。
一队官兵走街串巷,四处问寻,且日日如此,惹得百姓好生奇怪。那领头之人,一身正气,身材魁梧高大,飞檐走壁时却又十分轻盈。
此人原来是寒天,他和手下们日日搜寻着凤灵儿的线索,从内城、外城到城郊,如此往复。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凤灵儿定不会走远,所以他的足迹遍布齐国皇城内外便足够了。
“大人,此人称见过告示上的女子。”一名官兵带来了一位年龄颇大的乡野妇人,禀告着。
寒天连忙上前道:“老人家,您说见过这姑娘?”他拿出告示,指着画像上的凤灵儿询问道。
老妇人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画像,点了点头:“是她,错不了。”
寒天面露喜sè,看来老妇人真的知道灵儿的去向,一时激动便双手紧握老妇人的双肩,问道:“她在哪?”
老妇人见状有些慌张,颤颤巍巍支支吾吾不敢轻言,寒天发觉自己有些冲动,便收回了手,向老妇人致歉:“对不起,本官失礼了。您是怎么遇上她的?”
老妇人讲述道:“我家相公最爱湖边垂钓,只要不是打雷下雨,他必去那皎湖。前几日,看见一位姑娘在湖边呆呆地坐着,啊就是画像上这姑娘。”老妇人边说着边对着画像一指,继续道:“她就那样坐了一整天,直到月亮出来了也不吃不喝的。我给相公送饭的时候,便想着给她也带一口。谁知她竟不领情,之后我便也没再管她。只是天黑我们回家的时候,这姑娘,她居然还没走。第二天早上我们来的时候,她还是坐在那里。也不知这晚上她去哪里睡了,哎你说,她该不会是整晚坐在那吧?”老妇人越讲越有兴致,似是好久没有人仔细听她讲这么多话了,反倒问起寒天来。
“那她现在还在吗?”寒天焦急道,有一种下一秒便要飞奔去找的架势。
“嗯...”老妇人想了想道:“昨夜还在,今日一早这些官兵就来我家问我,然后就被带到这里了,至于现在,我就不清楚了。”老妇人交待得甚是清楚,一丝不苟。
寒天对着身旁的手下命令道:“带老人家取了赏银,再好生送回去。”
“诺!”属下应声后,便带着老妇人去取赏银,这倒是笔意外之财,老妇人高兴得直呼’感谢菩萨‘。
寒天走到其他手下的身边,本想命令他们一起去皎湖,不知怎的,没说出口,反而一个人上了马,独自向皎湖奔去,不一会儿便到了城外的湖边。
一番张望,寒天很快便看到了一个柔美的身影,远远的坐在湖对岸。这瘦弱的身躯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对着湖里的鱼群发呆。
湖边有一叶扁舟,正好能助他划至对岸。此时的寒天,倒像是一位泛舟于湖面的俊美少年郎,和他平日里的雷厉风行倒有些许不搭。
快至对岸,凤灵儿看到了水中的倒影,出于本能,便立刻拔出了剑望向湖面:“是你?”凤灵儿有了几分惊诧,但眼前的寒天果真和以往的不太一样,这湖面衬得他倒有几分风采,凤灵儿收起了剑,静静等着寒天划过来。
“总算找到你了。”寒天跃至凤灵儿身旁,与她并肩坐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凤灵儿接来接连问道,似是她心里其实在问着另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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