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一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里夕予
寒天感觉得到,便问她:“你是想问为何来的不是明王吧?”
凤灵儿自知被看穿了,无奈地低下了头,像足了一个犯了错的孩子,随手捏起一根树枝,便在地上乱画着。
“没错,殿下想见你,是他命我们日日搜寻你的下落。”寒天看她如此难过,有些不忍,解释道:“我只是想来问问你,可愿意见殿下?”
“此话何意?”凤灵儿不解。
“我怕...我想...我觉得...”寒天一连说了三个半句,有些话他真就这么难说出口,倒是急坏了凤灵儿。
“别婆婆妈妈的,你今日怎么了?哪里还像平时的寒天。”凤灵儿按耐不住道。
“我怕的是你见殿下后会更伤心,我想殿下的心在动摇,我觉得我应该让你知道。”寒天只好不管不顾了,一口气说完。
凤灵儿倒觉得有些好笑,今天的寒天果然像是喝醉了一般,不仅人变英俊了,话都多了起来。
“你说的我又何尝不明白?放心啦,我都懂的。”凤灵儿拍了拍寒天的肩膀,倒像是她在安慰他一般。
“你可知我为什么来这皎湖?”凤灵儿问道。
“寒天不知。”他摇了摇头。
“明王他有块极为珍视的玉佩你一定知道吧?他同我说过,这玉佩啊,是皇后封后时陛下赐予皇后的。后来便又转赠给他了。”凤灵儿一边说着,一边向湖里扔着石子,这平静的湖面便泛起片片涟漪,正如她的心,又在波动,不知何时才能波澜不惊。
寒天不知此事和皎湖有什么关系,便静静等着她说下去。
“这玉佩,当年是有玉器国匠以皎湖寒玉所造。他视若珍宝,即便封王大典也不舍得佩戴,却在那日大婚时...诶,现在你知道了吧,我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凤灵儿看向寒天,总算有人听她倾诉衷肠,也是一件快意的事。
“原来你都知道了,我还怕你看不清。”寒天不敢看她,随即抛向湖面一颗大石子,就好像他的心有了一丝波澜,却真的也就一下而已。
“你不是问我,想不想见他吗?”灵儿强忍着痛意笑道:“你若无事,陪我走走?”
此时的凤灵儿,还是那般灵动,只是这可爱的外表下,隐藏的怕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她知道,寒天是此时唯一能称得上她友人之人,寒天一走,她便只能对着湖面发呆,或者重回江湖惩jiān除恶。
“好。”寒天同她一起站了起来,两人向青山那边走去。
少顷,湖边多了一个疾驰的身影,这翩翩少年对着皎湖喊道:“灵儿!灵儿!你在哪啊?”如此紧张,定是明王,身后的侍卫不知被他甩出了几里远。
此时,湖对岸空无一人,阵阵呼声引得枝叶婆娑。明王注意到湖对岸有一扁舟,便绕湖而驰,向对岸策马奔去。
灵儿久待的地方,必有兰香,明王至此,自是逃不过这熟悉的气味,一年以来,明王每每置身于兰香,便是他最开心的时刻。
明王细细想来,过去的一年,正因有凤灵儿在他身边,本是昏暗的府邸,却变得愈发透亮,这本是一塌糊涂的生活,才有了姿sè。
如今自己已是明王,有了更为金碧辉煌人人敬仰的明王府,却为何偏偏少了兰香。在明王眼中,自己是被灵儿抛下的那个;而对于灵儿来说,明王确是她该放下的那个。一番情怨,个中道理,谁又能道得清,择得净...
浮华一日 第十七章 罔知所措渭水滨
自昨日起,渭国便像蒙上了一层乌蒙蒙的纱罩一般,人心惶惶,没了往日的宁和安定。这一切,看似要“归功于”溟仕轩轩主十夜,但是又好似说不出他半个不字。如若怪罪于渭皇呢?世间怕是再没有如此仁德的君主了。所以,一切的本源,渐渐浮出水面......
渭国皇宫内,群臣集至,本应充满朝气的朝堂却鸦雀无声,无一人敢言。渭皇手里捧着一盏凉茶,却仍压不住心里的火,怒道:“我堂堂渭国难道认命不成?”
众卿仍是不语,无人上奏,无人进言,无人献策。素日来,一众大臣谨遵渭皇教诲,不勾心斗角,不贪wū腐败,不玩弄权术,到头来,无一人可为渭皇所用,甚是悲哀。
渭皇闭目,深深淹抑痛楚,反复问着自己:“朕究竟错在哪了?”
众卿有心无力,也陷入了深深自责,纷纷跪地叩头,伏地不起。一时间,朝堂之上,恍若无人。
“全错!大错特错!”一声怒叱传来,众人猛地一惊。一女子身着锦衣华缎,举止间透露着三分侠气,三分书卷气,三分灵气,还有半分邪气,和半分浩然正气。步履间宛若踏于流水,虽急切却不显于sè,一行一动尽显大家风范。
“参见公主。”众臣闻声回头望去,见是大公主,便继续伏地叩首。本不必行此大礼,但众臣实在羞愧难当,不敢直视。
“尤瑾,你来的正好,和父皇说说,你可有对策?”渭皇恳求道,如今也顾不得颜面。
渭国大公主仲孙尤瑾一向不比寻常公主,这琴画女红她可不会,四书五经六艺倒是jīng通。礼、乐、射、御、书、数丝毫不逊于名门男子,深富谋略。传闻渭国‘十二密术’中,‘纵兵术’便有她的几笔,不过传闻终究是传闻,真假难辨。
仲孙尤瑾款款走向大殿中央,带着些许怨气和怒气,厉声道:“父皇难道还不知错在何处?”
“是父皇的错,都是朕的错,众爱卿请起。”渭皇双眸里泛着泪光,看着跪在地上许久的大臣们,愈发不愿责怪他人,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仲孙尤瑾环顾四周,打量着这群所谓的“爱卿”,满目荒唐。正欲起身的大臣被这冷冷的面sè所惊,又跪了回去。仲孙尤瑾双眸深冷,纯粹的暗sè仿佛可以阅尽每一个人,仿佛对这一切大失所望。
她恍然意识到,父皇的性格已然如此,不是说改便能改的,如若父皇想继续做一代仁君,那便做下去吧,其他的,便由她来承担。尤瑾淡淡道:“罢了,自今日起,朝堂内外,切莫再有关于此事的言语。南溟假意结盟,骗取我国‘十二密术’。溟仕轩轩主威胁我国,并伤我一众官兵。这一切,便由我来处置。”
“众卿平身,尤瑾想必是已想到对策。这一切不仁不义,自有天收。”渭皇激动道,这是这几日来唯一能让他振作起来的事情了。
众臣一边起身,一边附和道:“不仁不义,自有天收,陛下万岁,公主千岁。”
听到此话的仲孙尤瑾,更觉失望透顶,冷冷地哼笑了一声道:“天收?天收?”一声更比一声凛冽,惊得众人低头不语。
尤瑾对着渭皇轻轻一瞥,转身便走,从殿中行至殿门,一字一顿道:“是我收。”这三个字被她轻描淡写地说着,却蕴含了心酸与悲哀。一介王朝,时局动荡之时,人人满口仁义道德天佑我朝,却要靠一个女人来顶天。
此时,渭皇仍在不解,朕不过是信错了人,究竟做错了什么......
仲孙尤瑾回到公主府,以水清面,洗尽铅华,以花净身,褪尽戾气。随后步入宗祠,跪于列祖列宗牌位前,心中默念:父皇乃一代仁君,尤瑾敬之爱之。奈何时局动荡,天下五分,如今仁政治国不足以安四方,以诚待人不足以守天下。父皇不喜谋略,这一切有违他心意之事,今后便交由尤瑾一力承担吧。惟愿祖上保佑父皇,乐享此生。
这一字一句饱含了她对父皇的情真意切,也饱含了她对渭国的责任使命。尤瑾语罢,走出宗祠,传来贴身侍女晓玉:“晓玉,去把东西收拾一下,明日我们启程。”
晓玉一怔,如此突然使她有些慌乱道:“公主,我们这是要去哪?”
尤瑾在回屋的路上,同晓玉讲述了自己的计划:“究其本源,是谁害得父皇害得渭国到这般境地的?”
晓玉立马答道:“是南溟,我恨透他们了,公主这是要去南溟?”
尤瑾摇了摇头道:“现如今的情势,你看谁能与南溟相抗衡?”
“自是齐国。”说完晓玉便恍然大悟:“公主是要借齐国之手来对付南溟?”
尤瑾微微停顿,既而言道:“算是吧,但也不尽然。如今形势,相比直击南溟,保全渭国才是最重要的,毕竟父皇本意是与南溟结盟,以防齐国和东临联手而击。”
如此听来,晓玉着实替尤瑾捏了一把汗,心中暗想:又要在夹缝中保全渭国,又要借齐国对付南溟,这又如何办得到?想想渭国,已然是众矢之的,谁人愿意相助,又哪来的绝处逢生。我一婢女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公主又在盘算着什么。
晓玉忍不住问道:“公主,我们本身就是众矢之的,况且连‘十二密术’都没有了,哪里还有筹码得到他国相助?”
尤瑾也没有十足把握,语势上弱了几分:“一国相助我们恐怕得之无望,但是得一人相助我想也不是什么难事。”
晓玉清楚公主所说之人定是位高权重的,好奇道:“既然是去齐国......呀!公主难不成还和哪位齐国皇亲国戚有些交情?”
“没有。”尤瑾淡淡道,此时已经回屋,她和晓玉一边收着所需的行囊,一边道:“我想去碰碰运气。”
听此一言,晓玉倒吸了一口凉气,烛火似是都被惊了一惊,今晨在大殿里威风凛凛的公主,竟是把渭国的存亡押在了自己的运气之上,晓玉越想越害怕,独自轻声叹息。
而此时的尤瑾,她有着甚为周详的计划,但是人心难测,环环相扣,谁也不敢说这是万全之策,难保哪个环节会出纰漏,如今她也只能孤注一掷,赌上她全部的运气,助计划得以顺利实施。
“仲孙尤瑾,自明日起,你踏出的每一步,都不再是你自己,为了渭国,你什么都可以牺牲。”月上西楼,星云萦绕,这句话便是尤瑾今日最后所言。
尤瑾,尤谨。
浮华一日 第十八章 铅华不御非花雾
自渭一路向东,行至边境,于骊河乘船,顺流而下,穿过九龙山便可到齐国境内。
山高水长,云映孤篷,平静的河道上,只有船头拨开的圈圈涟漪。船头船尾各站着一名船夫,而篷内则只有仲孙尤瑾和晓玉二人。
这一路,晓玉看着有些心神不宁,终于开口道:“公主,到了齐国之后有何打算?”
尤瑾抬眼看她,言道:“这是担心了?”
“不是不相信公主,是奴婢这心里实在没底。”晓玉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尤瑾见她如此可爱的模样,便笑道:“你看,我又没说你不相信我,自己倒说了出来。”
一时间晓玉脸颊微红,如若不是在船上,定想找个别处躲躲。
“晓玉,到了齐国之后,可千万别称我公主。”尤瑾突然认真了起来,仔细想着替代的名号,“嗯...名字也得换。孙尤瑾如何?”
“孙家小姐孙尤瑾,那奴婢便称公主为小姐。”晓玉摸了摸发尾,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可是公主,啊不,小姐,如若有人问起你是哪里的孙氏呢?”
难得看到晓玉直接发问,终于不藏在心里,尤瑾有些欣喜道:“我曾差人去齐国打探,听闻齐国的安陵城四处通商、一片繁荣,堪比皇城。那里皇亲贵胄虽然不多,但是达官商贾倒是不少。我们便是自安陵城孙氏而来,家族世代做钱庄生意。”
晓玉在心里多多重复了几遍,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忘记了:“钱庄生意,安陵城孙氏。小姐,我记住了。”
尤瑾似是没有听到晓玉的言说,独自环顾这青山碧水,风静林静心不空,云卷云舒,中有山河影。这渭国大好河山,怎容得铁蹄声声,冷风萧萧。
“船家,我们这是在齐国还是渭国?”尤瑾望着这一水两川,只知以此为界,一半属渭,一半属齐,不知自己此时身处哪一半。
“姑娘,我们这还没到齐国境内。你看!”站在船头的船夫,指着远处的一缕炊烟。
“这岸边竟还有人家。”晓玉探出头仔细望着。
“这不算是人家,是我们船夫们一起搭的一片棚屋,这片棚屋再往前,河道归齐,棚屋以内,是我们渭国自家地界。”船夫的神sè中竟稍露着几许得意。
尤瑾深感惭愧,自己信誓旦旦说要守护整个渭国,然而连边界都分不清楚,还不如几名船夫在意这每一寸土地。
“为何要搭这棚子?就为了分清地界?”晓玉很是不明白。
船夫瞥了一眼晓玉,似是在嘲弄她不懂国与家的意义:“做我们这一行的,总是要行船贯穿河道。每当踏入齐国,我们须得小心翼翼,当我们回到渭国时,就好像回了家似的。既然如此,我们索性搭了几个棚子,一番劳累后也可在此小憩,喝茶吃饭。你看这炊烟,定是我们的夫人们又来做饭给大家吃了。”
立于船尾的船夫,见前头聊得如此火热朝天,忍不住加了进来道:“姑娘们,国界可是个大事儿。这种感觉,你们现在不懂很正常,过了这个棚子,以后你们每一天都会更明白的。”
听此一言,尤瑾鼻子一酸,眼泛珠光,身为渭国公主,口口声声要保卫国家,可是竟然连渭国的河山都瞧不见,更不懂何谓国家,“是啊,如若还能回渭,我定踏遍这土地,览遍这江山。”
只是,自此一去,不知何时是归期。
【齐国,骊河畔】
船家靠岸停船,“姑娘们,到了。这骊河畔距皇城不远,过了那青塘郡便能到城郊。”
晓玉连忙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船夫手中谢道:“一路多亏船家。”
船夫立马推拒,严肃道:“银子早就给过了,哪来的赏银这一说。日后你们可就要靠着身上这些钱度日了,可得省着点小姑娘。”
这一路,尤瑾颇有感悟,向着船家行礼,“您且放心收下,如若尤瑾有幸归来,还望您于棚内,好生招待。”
船家不好拒绝于此等诚意,收下赏银,虽不情愿却也高兴得紧:“在下随时恭候姑娘。”
告别船家,尤瑾二人打算去马棚买两匹良驹,再找家客栈,好好梳妆一番,换换这张风尘仆仆不施粉黛的脸。
“这船造的如何?”
尤瑾二人刚到马棚外,便听旁边有人在如此问道。
“殿下放心,一切妥当。此船颇具规模,有上中下三层,可同时容纳三千兵士。”
旁边的男子回应道,听音sè似是已过了不惑之年,口中还叫着殿下,莫不是,齐国皇子在此?
“有劳少府日夜督造,吾定当将少府的辛劳上奏父皇。”
少府?尤瑾心想:嗯,这下明白了。这皇子如此谦卑,想必是齐二皇子文以言,这少府,也只能是孔少府了。他们在这骊河畔造船,定是在为攻打渭国做准备,没想到,连水战都不放过。
尤瑾和晓玉躲在外墙边,迟迟不敢做声,见二人不再交谈,便步入马棚内购置马匹。
“店家,两匹上等良驹。”见店家迟迟不给回应,晓玉掏出钱袋子晃了晃。
“哟姑娘,请随我来。”店家带着尤瑾晓玉来到了后院,“这两匹是本店最好的马,好多人想买但买不起。”
“可否上马一试?”尤瑾问道。
“姑娘请。”
尤瑾轻盈一跃,瞬时已于马上,气定神闲。一拽马绳,一声嘶鸣,此马便腾跃而起,似是只要在她手里,再普通的马也能日行千里,纵跨千山。
这一声嘶鸣倒是引来了近处二皇子文以言的注意,马上之人身似飞燕,单凭一只手便可纵马疾行、飞腾绕转,一收一放如此自如。定睛一看,竟是一名女子,居然有此等御马之术,“妙哉。”文以言不由得感叹道。
一旁的孔少府也顺着文以言的目光望了过来,“此女子果然不一般啊。”
尤瑾对此马还算满意,下马道:“就它了。晓玉你去牵另一匹吧。”语罢,一回头,见一器宇不凡之人正望着自己,双眉舒展,肤白目秀,这朱chún挺鼻竟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虽身着锦衣华缎,但清一sè为白。这白衣君子宛若天上浮云,似是和这美景融为一体。
若不是这男子收了收眉,尤瑾险些入了神。细细一看,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他这神sè的意味。莫不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正当尤瑾想入非非时,晓玉结账归来,一见晓玉面无粉黛,意识到自己没有梳妆,瞬时尤瑾慌张了起来,牵起晓玉走入棚内。
晓玉不解:“小姐,我们为什么不牵马走呀?”
“晓玉,我现在是不是看起来像个男子?”尤瑾有些紧张地问道。
晓玉有些怔住,平日里不可一世、傲然独往、深谋远虑的公主居然问出这等话来,“小姐,发生何事了?怎么一反常态啊?”
尤瑾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想起了自己明明是为了吸引二皇子的注意才试马,但竟没料到此人温润如丝雨,鲜明似绮霞,一时另自己乱了方寸。
马棚外,文以言早已携属下在门口等候。
“殿下,马棚而已,为何来此?”
“为一女子。”
“是何女子?”
“此女子铅华不御,非花非雾,纵有倾国倾城之颜,却更比太真澹泞。”
“殿下,不是向来不近女sè?”
“她不一样。”
他身旁的这些属下,仍记得明王大婚时,东方王妃的倾世绝颜震惊四座,唯独文以言不为所动。他从不踏足烟花之地,从不过问女子之事。北著曾派公主前来联姻,齐皇本意为接受,然而文以言第一次违背父皇竟是因为拒绝联姻,这也是唯一一次违背父皇心愿。如此“无情”之人,怎的突然在此等一女子,众人好生惊诧,目瞪口呆,宛若东方之日打西方升起一般。
浮华一日 第十九章 日日思君终见君
成婚已然过了几日,明王府内却仍被一片祥和的喜气笼罩着,依旧热闹,欢声笑语不减反增。
“自从明王妃来了,你觉不觉得我们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了?”几名婢女在窃窃私语着。
另一个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的吃穿用度都快赶上皇宫里的侍女们了吧。也不知道为何王妃这般大方,你说是不是想收买我们?”
领头的婢女听不下去,稍有怒sè:“你有什么值得王妃收买的?我听说是因为王妃从东临带了好大一笔嫁妆过来,如今分出来一些贴补贴补我们,你可别狗咬吕洞宾啊。”
婢女们一听到“狗”字,便纷纷笑了起来。
偏殿内,明王危坐于堂上,直视寒天,不加言语,似是在等他开口。
寒天沉默不语,直挺挺地站于堂下,静静地等着明王发问,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和素日大相径庭。
“你当真没有什么要告知本王的?”明王终于忍不住开口,不悦道。
寒天不知哪来的勇气,竟面不改sè地回道:“殿下有什么要问属下的吗?”
值此一言,两人陷入了僵持之中,明王使出浑身解数,变换着眼神,似是在发力一般,两眼一会儿怒目圆睁,一会儿眯成一条缝,不一会儿又开始用力眨眼。似是在说:本王这充满杀气的眼神你没看到吗?
寒天并不接招,如此好笑的表情任谁都不会惧怕,没笑出声便是寒天对明王的敬畏了。
明王感到眼睛有些干涩发痛,一边用力紧闭,一边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灵儿那天和你说什么了?这几天本王都在等你主动上禀,谁知你竟然装作无事。”
“殿下,寒天并非假装无事有意隐瞒,而是觉得...”寒天停顿半刻,似是在考虑后面的话究竟说得说不得,继而振振有词道:“而是觉得既然殿下已和王妃成亲,况且又属意王妃,何苦再招惹灵儿姑娘。”
“放肆!”明王听此一言,一颗玩笑的心瞬时风化,砰得一拍几案,起身怒叱:“平日本王将你视为兄弟,但不代表你可以如此以下犯上。本王与王妃和灵儿之事,岂是你能置喙的?”
见明王对自己所言如此动怒,寒天既心寒又不忍离开:“殿下,几年来,寒天一向认您为主,唯命是从,究其何故您比谁都清楚。如若属下连实话都不能说,那殿下大可换人。”
明王瘫坐了下来,右手撑住摇晃的脑袋,似是有些头晕:“本王话说得重了。哎!”一声叹气,打破了这彼此僵持的局面:“只是寒天你有所不知,直到几天前在皎湖旁,不见灵儿踪影,只余一缕兰香,我才意识到灵儿于我而言,真的很重要。”
寒天也为方才的冲动而惶惶不安,虽说自己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明王属下,但这些年来明王早已把自己当成最得力之人,为何自己却偏偏只想着和他称兄道弟,这骨子的骄傲果然又冒出来了。
明王见寒天不直视自己,安慰道:“你说的有理,只是说错了一点。本王现在很确定,灵儿才是本王的心上之人。”
寒天略有惊诧:“那...王妃呢?”
“言以至此,不如实话和你说了。在大婚之前,王妃同本王有过一个约定,便是只要本王接受联姻,便可日日与心上人在一起,王妃绝不过问。”明王诚挚地说着,竟第一次发觉这笔交易是个不亏的买卖。
寒天恍然大悟,难怪之前,自从与王妃见面后,明王夜夜纵酒,原来是王妃表露得对明王心意不屑一顾,只言政事,无关风月。这反倒令明王摇摆不定,对东方木起了好奇之心,再加之如此倾世容貌,一时间,灵儿倒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呵,好一个约定。”寒天感叹道。他心想王妃竟是如此心机深沉之人,从一开始的并驾入城,到后来的欲擒故纵,招招吃定殿下,如若不是这种种布局,殿下定不会这般轻易应了这联姻。
“灵儿姑娘倒真是傻,离开殿下是为了国家大义。得知殿下对王妃的心意,却又独自神伤也不复出现,怕惊扰了殿下的幸福。殿下可知大婚之日,灵儿姑娘远远看着,却坚持不让我告知殿下。她独自呆坐在皎湖边,每日...”寒天越说越替灵儿心痛,不由得愤愤不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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