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难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凤子君
太夫人素来喜欢娇娘的识趣,眼下如了她的心意,自也愿意纵着她几分,于是便拍着她的手,笑道:“一件梅红色的卷草绣纹,一件孔雀蓝的忍冬绣纹,知你喜欢艳色,一会让墨惠把那件梅红色的给你送过去。”
“呀!孔雀蓝的我也喜欢呢!太夫人那好东西就是多,您怜惜怜惜孙女,在使人给我做件孔雀蓝的才好呢!顶好是绣上攀枝牡丹纹,在滚上白狐毛。”娇娘摇着太夫人的手撒娇道,眉眼间一派娇憨,红艳艳的小嘴像个殷红欲滴的花骨朵。
太夫人笑了起来,面容慈爱,带着几分纵意道:“好,就依你,我那好料子还有上几匹,你说做上几件就做上几件,咱们侯府的姑娘可不能失了体面,走,这就随我去挑料子。”说罢,就挽了娇娘的走要离开。
银宝见状,赶忙让秋荷去拿二件披风,匆匆的披在了娇娘的身上,另一件则是盖在了十娘子的身上,娇娘拢了拢二侧领襟,让银宝推着十娘子,自己则是搀扶着太夫人出了含芳阁,心中缓了一口长气。
上了暖轿,一路抬往居东南的文江园,入了垂花门,轿子平稳的落下,银宝与金宝上前挑了帘子搀扶着娇娘下了轿,太夫人身边的得意人墨惠笑盈盈的等在了一旁,等娇娘与十娘子都站稳的身姿,才道:“太夫人让十娘子随奴婢去耳房歇息,九娘子且先去暖阁歇歇,一会子奴婢们把料子拿来与您过目。”
娇娘点了点头,看了眼脸色依旧苍白,眼底泛着惊恐之色的十娘子,拢着斗篷去往了暖阁。
没一会,太夫人换了身居家的绛紫色褂子进了暖阁,娇娘起身福了一礼,笑吟吟的给太夫人倒了一杯热茶。
太夫人左手虚拍了一下,示意娇娘坐在自己的下手,之后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细细的打量了许久,才出言道:“早先听人说起过卧佛寺的香火极旺,我如今身子骨不好,如若不然定要去寺里拜上一拜,吃上几天素斋,求个阖家安康”
太夫人这话的由头说的莫名其妙,听的娇娘微微一怔,待反应过来后心底不禁冷笑,嘴上却道:“孙女愿意替祖母尽一份心意。”
“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太夫人点着头,略带笑意的说道:“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明个让人打点一下,你且去寺里住上几日,也为自己求个平安。”
娇娘应了一声是后,就有小丫鬟抬着料子进了暖阁,太夫人也没让娇娘挑选,只把四匹羽缎加上那件梅红色的卷草绣纹斗篷都送去了临水阁,之后面露疲色,娇娘顺势离开。
五姨娘知晓今日的闹剧,却终是没有出面,只卧在软塌上沉吟了好半响,也没使人去临水阁问话,只让平春传了话与外间的玉莲,让她现下就去英亲王府一趟,等平春回了侯府,五姨娘听了五娘子让传来的话,轻叹一声,道了句,一切都是命,都是命啊!
娇娘却不知,这一日正是她人生的转折点,待日后回想起来,亦不禁感慨,一切都是命,争不过,逃不开,最终只能认了命。
贵妃难为 第10章
翌日,清晨的第一道日光透过窗子照进了室内,金宝与同喜轻手轻脚的走近了内室,二人迟疑许久,见帷帐内无一丝响动,只能垂手立于一旁静静的候着。
“眼下都辰时了,主子今儿起的可晚了些。”金宝语调轻缓,与同喜轻声说道。
同喜神色有些焦急,微点着头回道:“想来是被昨个的事吓到了,咱们在等等,若是文江园再来人,你让银宝先应付着。”
“几时了?”娇娘半梦半醒之间听见了同喜的声音,伸出手臂探出了帷帐,娇嫩的脸上带着还未清明的迷茫,微有些干涩的红唇抿了一下,语调软绵无力。
“刚到辰时,主子今儿还是早些起来的好,太夫人那刚已使了人来问。”金宝轻声回道,利落的把帷帐挂在了二旁的软金钩上。
娇娘抬手揉了揉眼睛,终是耐着性子起了身,随手披上一件绸缎罩衣,在银宝的伺候下梳洗一番,梳头时却不忘嘱咐同喜一句:“这一次去庙里说不准要住上几日,只怕得待到年节前二日才能回府,你跟金宝就留在院子里看守着,若是哪个瞧着我不在府里就不安分起来,只管禀了五姨娘去,尽早打发了。”
“奴婢明白,主子放心就是了,只是,您只带银宝和同贵二个去怕是会伺候的不周全。”同喜秀气的长眉拢成一个川字。
“去卧佛寺本也不是享福的,带她们二个足矣。”娇娘轻语说道,抬手摘下了发髻上的红翡滴珠颤枝鎏金步摇,换上一支八宝攒珠白玉钗,之后双臂一展,由着同贵为她套上一件淡到近乎发白的淡粉藕丝对襟春锦长衣,装扮整齐后,待要去文江园与长春院辞别,就见银宝穿着厚厚的夹袄像一个糯米团子似的带着一身寒气滚了进来,也不敢上前,只离的远远的朝着娇娘福了身子,口中道:“主子,英亲王府使人来接您过去,夫人让蕊香传了话来,说您不必去卧佛寺了,赶紧收拾收拾随英亲王府的人过去,莫要让他们久等了。”
娇娘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其中必然不是如此简单,只怕是姨娘传了话给五姐,这才有了今日英亲王府前来接人之事,秀美的长眉一展,娇娘眸里闪过几许笑意,朝银宝道:“打发人回夫人的话,就说我收拾一下就过去。”说罢,随手就扯下那支八宝攒珠白玉钗,一努嘴:“把那支白玉宫灯步摇用锦盒装好,要那描刻白玉兰的匣子。”
同喜犹豫一下,轻声道:“主子若是想着送人不如另选一件的好,那步摇是三爷送您的,日后他若是知晓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娇娘听了这话,微眯的星眸闪过一抹冷色,自嘲的笑了笑:“那就另换一件吧!去王府做客总不能空手而去,你仔细挑一件,莫要让五姐姐失了脸面才是。”说罢,让同贵伺候着自己重新着装,免得在英王妃面前失了礼。
一顶华轿把娇娘迎进了英亲王府,五娘子魏侧妃亦没有端着架子,一早就带着人在二门处等着,只待瞧见了来人便迎了上去,攥着娇娘的手,只道了一句:“好在姨娘使人来了信。”
娇娘弯唇一笑,轻声言道:“又给姐姐添麻烦了。”
魏侧妃拍着娇娘的手,嗔了一句:“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话,先随我去见见王妃,免得让人说我魏家女无理。”
英王妃看着被魏侧妃带着前来拜见的娇娘却是不冷不热,世人皆知她与魏侧妃之间素有嫌隙,魏侧妃带着妹妹来这一趟不过是个过场罢了,更何况,她也没有那个耐心作出一副假贤惠的模样来,只淡淡的说了几句话,便让魏侧妃带着娇娘离去,对魏侧妃所说的因想念妹妹这才邀来小住几日不可置否,只在二人离去以后勾起了几许讽刺的笑意。
“王妃,您说这魏侧妃是何意?”英王妃身侧的一个老嬷嬷微挑高了眉头,对于魏侧妃接承恩侯府九娘子进王府一事极为不解,若说是固宠,眼下的魏侧妃显然是不用,可若不是,她却也没有任何理由会接自己的妹妹来王府小住。
英王妃对于魏侧妃的行事一时也是不解其意,沉吟了片刻,才道:“这魏锦华素来不行无用之事,既然王爷都是同意了的,咱们自是不要多管,只管冷眼瞧着便是,她若是有其它用意,早晚会露出马脚来,咱们王府,可没有空出的侧妃之位,倘若她魏锦华舍得让自己的妹妹沦为侍妾,我又何必在意王府里是否又多出一张嘴来。”说罢,英王妃冷笑一声,这魏锦华仗着自己生下了佑哥儿便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她且忘记了,眼下佑哥儿可还没被册封为世子,更何况,日子还长着呢!她焉知自己日后就不会诞下嫡子?想到这里,英王妃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眼底闪过一抹沉色。
玉明居内,魏侧妃拉着娇娘坐在东暖阁,怀里拥着的是自己的儿子佑哥儿,眼下佑哥儿不过四岁多点大,生的眉目清秀,与魏侧妃却是不大相似,显然是随了英亲王的面容,一双活灵活现的眼睛正盯着娇娘瞧个不停,笑嘻嘻的回首与魏侧妃道:“魏母妃,九姨母生的真好看。”
娇娘微微一愣,只因佑哥儿的一句魏母妃,恍然才想起,佑哥儿虽然是养了姐姐的身边,名却挂在了英王妃之下,故而,佑哥儿对姐姐只能称为魏母妃。
魏侧妃对于这于这个称呼已然习惯,脸上的笑意不变,只与佑哥儿打趣道:“那将来佑哥儿也娶个像你九姨母这般的美人可好?”
佑哥儿急不可待的点着头,笑的一脸天真,大声道:“好。”
魏侧妃扬声大笑,待笑声渐歇,使人带了佑哥儿出去玩,这才与娇娘说起了正事:“有时候人不能不信命,早前王爷与我说起了你的亲事,我原是不大愿意,却不想又遇上了太夫人要送你去庙上吃斋的事,让我不得不接你过府,若不然,好端端一个小娘子就这般坏了名声,日后可如何是好。”魏侧妃微微一叹,对太夫人的行事心中暗恨,明明是三哥招惹的娇娘,偏生让她受了罪,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没有长辈陪着去哪门子的庙里,外人知晓指不定如何揣测娇娘的品行是否有问题。
娇娘却是一叹,苦笑道:“比起六娘子来我已是好命了。”那六娘子如何不无辜,只因三哥行事糊涂,倒了连个清白的名声都没有落下。
魏侧妃想起了六娘子亦是无声一叹,她在闺中时与六娘子感情不错,哪成想她出阁不过五年多,那么个绚烂多姿的女子便香消玉殒了,如今想起,少不得又是一番伤心。
娇娘见自己提及六娘子惹得姐姐红了眼眶,忙扯了别的话儿:“刚刚姐姐说王爷说起了我的婚事,我倒是闹不明白了,还得姐姐为我详说一番才是。”
魏侧妃这才想起了要说的正事,由不得又是一声长叹,毕竟嫁进豫亲王府为侧妃于娇娘来说却是不知是福是祸。
“眼下豫亲王府正少了一位侧妃,王爷上一次瞧见你,觉得美人理应配英雄,便与我提及了你的婚事,我原是有些犹豫,可如今细细想来,豫王倒也是不错的选择。”说道这里,魏侧妃的声音压低了下来:“姨娘传了话,太夫人有意送你进宫,父亲却是更偏向顺郡王侧妃之位,这二个都不是好的选择,倒不如进了豫王府,太子爷的身子骨你也是听说过的,将来指不定豫王有怎样的造化呢!”
娇娘眨了眨眼睛,心思沉了下来,好半响,才咬着下唇说道:“姐姐说笑了,豫王侧妃之位多少名门闺秀惦记着,我小小一个庶女怎能入了他的眼。”
魏侧妃嘴角微微一翘:“只若你点头,这事便成了五分,豫王妃无子,韩侧妃只有一女,剩下四个庶妃不甚得豫王的宠,如今皇上跟皇贵妃都着急豫王子嗣的事情,不止一次提及要为豫王在纳上一位侧妃,可惜豫王眼光极高,这事就搁置了下来,如今正好成全了你。”
“姐姐既说豫王眼光极高,怎么就肯定我能入了他的眼?”娇娘笑着摇了摇头,想来那豫王见过的美人定然数不胜数,如自己这般的姿色,在他的眼里怕也不是怎么稀罕。
魏侧妃语音一顿,她如此肯定此事不过是因为英王所言,至于英王为何如此肯定娇娘能入了豫王的眼她却也不知,只与娇娘道:“皇贵妃与先皇后一母同胞,皇贵妃的话豫王还是听得进一二的,你又是我的胞妹,由王爷举荐给母妃哪里还成不了事,再者,只凭着妹妹这般颜色那豫王想来也是会迫不及待纳妹妹进府,如今你只管告诉我,这份前程你应是不应。”魏侧妃虽是有自己的私心,可也是为娇娘做了打算,与其做那郡王侧妃,到不若做亲王侧妃来的尊贵,左右都是一争,何不为自己争一份好的前程。
娇娘见魏侧妃说的极其认真,丝毫没有玩笑之意,不由沉默了下来,好半响才苦笑道:“姐姐容我想上一想。”
魏侧妃也知这是说的突然,须得给娇娘时间来仔细思量,便笑道:“容你好生的想想,眼下你且安心在王府里住着,旁的不用惦记,你若是真不想进王府,我在为你寻其它的路来,左右我妹妹这般花容月貌,难不成还怕没人求娶。”说罢,就招呼了丫鬟带着娇娘下去小憩片刻。
贵妃难为 第11章
娇娘在英王府连住三日,魏侧妃耐着性子等着娇娘的答复,直第四日一早,娇娘寻了魏侧妃,给出了答案。
魏侧妃听着娇娘的‘尽人事,听天命’这句话,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当夜在英王宿在自己自己房中便说起了此事,英王听后第二日就给豫王下了帖子,又让英王妃好生准备酒宴,如此,英王妃才明白魏侧妃接娇娘来府的意思。
“好一个魏侧妃。”英王妃冷笑着说了一句,面容森冷。
“王妃何意?”被英王妃一手提拔上来的侍妾白氏不解的问道。
英王妃看着白氏摇了摇头,心道一句蠢货,却也说与了她听:“皇上最看重太子爷与豫王,眼下豫王无子,若是那魏牡丹进了豫王府,偏生又如魏锦华一般生下子嗣,那么魏锦华在英王妃的地位自是又一番巩固,便是那魏牡丹没得那般运气,凭着那张小脸也勾去豫王的三分心,总归与她魏锦华有益无害,我当她怎得好端端的接了人来王府,原来是打得这般主意,到底是承恩侯府养出来的姑娘,皆是贱蹄子。”
白氏一听这话就有些发慌,忙道:“王妃,那明日的宴是摆还是不摆?魏侧妃那王爷本就疼爱,真若如了她的意,日后这王府里且还有妾们说话的地方了。”
“蠢货,王爷的意思谁敢不照做,你也无需担心,那豫王妃也不是个好相与的,魏牡丹真要是进了豫王府且有得热闹瞧了,我就不相信,这皇室里还会出现一个魏锦华。”英王妃冷声说道,重重的把手中的茶盏一掷,扬声吩咐人去准备明日的宴请之事,免得出了纰漏让魏锦华逮了自己的错处与英王告状。
宴请豫王当日,娇娘并未出现在席面,她到底是王府的女客,这种场合,贸贸然然的出现了,即便豫王相中,日后在王府里亦是少了几分矜贵可言,授人以话柄,谁让承恩侯府的姑娘在外的名声总是有几许香艳。
魏侧妃一早就亲自过来为娇娘装扮,因事出突然,魏侧妃使人裁剪的裙衫一时也没有缝制出,好在承恩侯府素来对姑娘们的穿戴不曾克扣,而五姨娘平日里没少为娇娘添置行头,如今带来英王妃的几身行头倒也拿得出手。
娇娘见魏侧妃紧张,不免笑道:“也无需那般刻意,只若平日里那般装扮即可,免得让人瞧了笑话。”
“能不能顺心顺意的成事皆在今朝,哪里如你说的那般随意,说来我也忘记了问王爷豫王素日里的喜好,若然也不会这般慌乱。”魏侧妃有些着恼,仔细的使人把娇娘带来的裙衫展开,怎么挑也不合心意,在一瞧娇娘素净的小脸,分明还带着几分稚气,不由跺了跺脚,心下一发狠,怕耽误了正事,使人先为她梳起了头,自己则是在那几件裙衫中细细端量了许久,一咬牙,竟选了早前娇娘去文伯侯府所穿的那一身。
银宝与同贵有些惊讶,魏侧妃却是稳住了心神,与娇娘道:“你身量到底是未开,模样又稚嫩,穿戴娇嫩明媚一些也惹人怜爱,眼下又是冬日,你这般嫩生生的出现在豫王面前倒也能让人眼前一亮,头面什么的无需紧着那些贵重的戴,我瞧着那一副细碎珍珠芙蓉簪花就不错,精精巧巧,也衬得人乖巧些,在挑上那支小巧的烧蓝凤头垂珠簪已然够了。”
娇娘亦觉得那一身极好,笑赞了魏侧妃几句,惹得她笑声连连,等银宝拿出那一日同穿过的紫貂皮大氅,却是摇起了头,把手中一副玲珑珍珠耳坠递给同贵,口中道:“这件不好,到底是在家中赏花,不若往日里出门打扮的富富贵贵,我刚瞧见有一件滚了白狐毛的素罗连帽披风,那件倒是不错。”
银宝忙把那件熏的香暖的连帽披风挑了出来,那披风样式简单,面是珍珠白,上面用银丝织了疏散的卷草纹,左侧一半边至下摆绣了一枝枝干苍键的绿萼梅,色泽清艳,在珍珠白的素罗上越发显得清雅秀逸。
娇娘打扮得宜,魏侧妃便让她起身转了个圈,眼中蕴含着赞赏与几分得意,心下倒是想起了一句古诗,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不由笑言道:“外人皆言王氏有好女,却焉知我魏氏亦有牡丹娘。”
娇娘被魏侧妃打趣的双颊染了桃蕊之艳,娇声道:“姐姐又拿我打趣了,我怎敢与王氏女相比。”
“怎得不敢,我承恩侯府的女儿不过是受了府里的牵连,真若是比起琴棋书画来,哪个又差了?”魏侧妃眉头一挑,说道最后语调却是轻缓下来,如她所言,承恩侯府的女儿家哪个是差得,便是当年略逊于几分的三娘子亦是琴棋书画诗舞花茶皆有涉猎,然,却为了承恩侯府的富贵她们只能低人一头。
娇娘深知魏侧妃语气骤变的原因,不由低头苦笑,王氏有好女是因为王氏女自幼学的是治家,且不论嫡庶出嫁都为嫡妻,而她们魏氏女自幼学的却是以艺娱人,除了二娘子魏虞蓉,承恩侯府出嫁的姐姐又有哪个是真正的正头娘子。
“以色事人,以艺娱人,能得几时长久。”娇娘喃喃自语,莫说旁人笑她们这些姐妹,便是自己,细细想来亦是有几分可笑。
魏侧妃神色一变,心有同感,如她,若不是生下了佑哥儿,王爷又会惦记自己几时呢!在这府里,她敢违了王妃的意,仗得并不是王爷的宠爱,而是她有佑哥儿,而王妃无子。
“罢了,别说那些个晦气的话,今儿你给我高高兴兴的,顺心顺意的成了事,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堂堂正正的走出侯府,咱们姨娘也多了层保证,将来也能指望着侯府不敢慢怠了去。”魏侧妃伸手压平衣摆,把帕子掖在了袖筒里,扬高了语调:“你且在这等着,我先出去瞧瞧,一会子来接你。”
“姐姐放心去吧!”娇娘颔首轻应,待魏侧妃离去,发出了一声轻叹。
“主子……您……您真……”银宝目含忧色的看着娇娘,心下慌乱不已。
娇娘扬了扬嫣红的嘴角,轻语道:“姐姐说的对,既都是作人偏房,和不挑个高枝,于我,于姐姐,于姨娘都是好的,姨娘无子,父亲又是个薄情的,待在过几年,姨娘颜色淡了父亲的心也就淡了,夫人心底是恨毒了姨娘的,真若到了那一日,又怎能得好。”
“主子,有魏侧妃在,夫人必然不敢妄动。”同贵轻声说道,心中为娇娘不值,在她心里,自家主子是在顶尖不过的了,偏生因为侯爷私心竟做不得那正头娘子。
娇娘却是勾起一抹冷笑:“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姐姐那也是不易的,这几日你冷眼瞧见了,英王妃与姐姐之间势如水火,眼下王妃容得下姐姐是因为无子,日后,若是王府有了真正的嫡子,王妃又岂能容了她去,姐姐若是地位不保,姨娘又能得了什么好日子。”说罢,娇娘精巧的下颚扬起一抹略显傲慢的弧度:“今日若能成事,说不定还是我的造化了。”
银宝与同贵皆沉默不语,横竖她们都是要跟在主子身边的,既主子要搏这份前程,她们做丫鬟的只管忠心侍主便是。
魏侧妃那厢出了玉明居直奔正堂而去,等了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见豫王进了英王府,身边只带了四个侍卫与二个小厮,英王迎了上去,笑着拍了拍豫王的肩,闲话了几句就请豫王入了席。
豫王与英王之间感情甚笃,比起他的一母胞兄来更显亲近,故而他在英王府极为随意,三杯酒水下肚后,豫王整个人斜倚在了宽倚中,手中把玩着小巧的白玉酒盅,与英王言道:“三哥今儿怎么想起让我过府来了?”
英王虽与豫王交好,二人的性情却是不同,大抵是因为英王并未上过战场,终日沉浸在富贵乡中,说起话来总是带有那么三分温润的笑意:“不过是想着你我兄弟多日未把酒言欢了,正巧之前有人送了几株牡丹进府,其中有一株御衣黄倒是入得了眼,我瞧着极为莺然娇美,知你素来偏爱此花,就让你过府瞧瞧可入不入得了你眼。”
豫王来了几分兴致,百花之中,他唯牡丹最爱,虽是有人笑此花无甚气节,流于媚俗,他却最喜那一份雍容华贵。
英王见豫王有兴致,唇边的笑意不免加深,再又饮了几杯酒后,就相邀豫王与他步行至后院暖阁。
这一日是豫亲王戚望之与娇娘第一次见面,彼时,娇娘并未知晓豫王的到来,只俯身瞧着面前那株莹白如雪的玉楼春,伸出右手二指的指尖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娇嫩的花瓣,颊边二个梨涡轻现。
豫王看着暖阁内娇嫩的小姑娘,眼底浮现一抹惊异,仅刹那便消失无踪迹,若不是英王素来了解这个弟弟,定然也会被他眼下未曾动容的样子所欺瞒。
“锦华。”英王扬声轻唤。
魏侧妃回首,略带几分惊讶的看向二人,笑道:“王爷怎么没跟豫王在前院吃酒,好端端的跑到这暖阁做什么。”
“与五弟同来赏花。”英王含笑说道,又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击了下掌,冲豫王道:“你素来喜欢牡丹,却不知我这亦有一位娇客与你同好。”说罢,对着站在魏侧妃身后的娇娘招了招手。
娇娘朝前走了几步,双膝微弯,行了个福礼,一张明媚娇嫩的容颜便映在了豫王那双黝黑冷冽的眼眸中,惹得他神色有些恍惚,只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娇嫩的就如同他府里娇养的那株柔黄的名品,别有一种水润稚嫩之感。
“你是谁?”豫王声音冰冷如寒玉,却孟浪的伸手扣住娇娘的下颚,目光牢牢的锁定在她的脸上。
娇娘下颚配合的微扬,娇艳的唇瓣勾起一抹甜美的弧度,软声回道:“魏牡丹。”
豫王笑了起来,冷硬的面容渐缓,微不可见得点了一下头,松开了手,回首与英王道:“今儿谢谢三哥的款待了,这株牡丹却如三哥所言般莺然娇美,这情弟弟领了,来日定当有所回赠。”说完,豫王转身迈步而去。
贵妃难为 第12章
三日后,承恩侯府使人来接娇娘,来者却是侯府大郎君的嫡长子魏桂坤,他一见娇娘便忙不迭的道了喜,脸上虽极力的掩饰,眼底的兴奋之色却是遮掩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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