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铁骨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无语的命运
姚湘不客气的指出银币的一些不足,自从得知了军饷局的银币方案之后,他就在研究着如何阻止银币,阻止军饷局对户房权力的侵蚀。当然,除此之外,银币的天然不足,也是他加以反对的根本原因,
再者,这银币亦有防剪磨手段,就像这银币两面边缘的齿牙就是为了避免剪切,如果发现边缘的齿牙有损,自然可以直接拒绝,如此,即便是普通百姓也能加以识别
傅山的回应,让早有准备的姚湘拿出了两枚银币,递给傅山然后说道。
傅总办,既然你说寻常百姓可以从其边缘即可分辨出银币剪磨,那么这两枚银币,那一枚是被剪磨的?
第148章 决定(第一更,求月票)
两枚泰勒银币!
从银币上可以看出,这是两枚流通时间颇长的银币,尽管有些许磨损,但是无论是从其正面,还从其背面,都可以看出那一圈防止剪切的齿纹仍然保持着完整,根本就看不出那个有剪磨。
在傅山接过银币的时候,姚湘得意的看着他,幸好早就做好了准备。见其将银币合对比较大小的时候,姚湘冷笑道。
怎么,要不然再命人给你准备一杆枰?若是如此,这银币又岂有定量定值之便?
然后姚湘又继续说道。
经略,这一枚银币通过磨边即已磨去近一钱之重,一枚可得银近一钱,百枚可得十两,若是取以万枚即可得银千百两,如此暴利驱使,奸民焉不磨银币从而取其利银?既然傅总办都分辨不出,这民间百姓又如何加以分辨?到时候这坊间所用岂不都是短陌之钱?
短陌是足陌的对称。以不足实数一百而当百钱使用的钱。就像现在顺治通宝九百文可兑一两一般,正是因为钱荒导致的短陌。放在银币上,自然就是劣币驱逐良币。
追溯到古罗马时代,人们就习惯从金银钱币上切下一角,这就意味着在货币充当买卖媒介时,货币的价值含量就减小了。古罗马人不是傻瓜,他们很快就觉察到货币越变越轻。当他们知道货币减轻的真相时,就把足值的金银货币积存起来,专门用那些不足值的货币。这个例子说明:坏钱把好钱从流通领域中排挤出去了。为控制这一现象的蔓延,政府发行了带锯齿货币,足值货币的边缘都有细小的沟槽。如果货币边缘的沟槽被挫平,人们就知道这枚货币被动过手脚。
曾经在政治理论课上学过这一法则朱明忠,看着面色似有些不自然的傅山说道。
青主,把银币拿给我看看!
接过那两枚银币,仔细查看一番,朱明忠才注意到银币的边缘是光滑的,其侧面并没有细小的沟槽,只有正面有一圈细小的沟槽,而磨去的正是那一圈细小沟槽的外围。
原来如此。心下略点点头,心知火候已经差不多的朱明忠开口说道。
宝田,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是沿其边缘磨切吧,这样磨下一圈,确实可以磨掉不少!
一语道破姚湘的手段之后,朱明忠拿着银元,指着其厚约34毫米的侧面说道。
这正面的这圈防剪磨的沟槽,放在这里等于没错,如果想要防止剪磨,可以直接在银币侧面滚齿,滚压出这样一圈细小的沟槽,如此自然可以避免剪磨,若是再行剪磨,又需要自行滚压齿边,费工费时之下,自然得不偿失!
尽管还没有拍板,但是经略的话,还是让姚湘的心底顿时一紧,心知经略许是心动了。
经略,若是铸造银币,只恐衙署会损失不下数十万两!
唯恐经略支持铸币的姚湘,急忙说道。
衙署目下虽说税收不足,但是扬州抄没盐商49家,所得银两不下一千三百万两,若是行以铸币,按火耗每两3分5计,一千万两既有火耗不下35万两!一千三百万两,火耗几乎不下五十万两!还请经略三思!
尽管过去就听说抄没扬州盐商,经略使衙署获银甚多,但是猛的一听得银不下一千三百万两,傅山还是被吓了一跳。
一千三百万两!
单就是火耗就有不下五十万两!
难怪他姚宝田这么心痛,别说是姚宝田,便是他自己,怕也是会心痛一番,不对绝不会亏损!
一听损失五十万两,朱明忠也是一愣,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损失。
姚主事所言诧异,且不说,这三厘五的火耗本就是商包的定价了,可从所周知,若是铸锭得法,每两火耗实际上不过一分三左右,因交由商包,所以才给其两分的耗利,若是改由官铸,如此火耗自然不过只有十几万两
在对姚湘的理由加以反驳的同时,傅山又说道。
再者,库平十足纹银者,成色极高,若是用于铸币,自然可对其成色进行减色,目下泰西各国所用之银币含银不过九成,若是以库平十足纹银铸币,非但无火耗之弊,反而可平空得银数十万两
傅山所提的库平十足纹银指的是官库征收的银两纯度,如果按照后世的说法,即使是不是十足纯银,含银量也不少于93。而银元的纯度,不过仅只有90,如此一来自然也就有了3的铸利。
其实何止是这3的铸利。从不足值货币,再到纸币,这一过程,都是从银元开始的。至于银两不过只是落后的,注定要被淘汰的。
可是银两有散碎银子,如果推行银币的话,又该如何?到时候百姓纷纷以钱纳粮,又该如何?
姚湘的反问让原本保持着沉默的朱明忠说道,
那就铸半元银币,还一角两角银币!
在姚湘还觉得有些诧异的时候,朱明忠的脑海中浮现出曾经看过的清末民初的银元,然后继续说道。
一圆嗯,也可以以一两铸一银圆,半元,也就是五钱,两角银就是两钱五分,而一角即是一钱,百钱以下使用制钱,百钱以上,则以银币为主
因为曾看过一两银元也就只比7钱二分银元直径大上两毫米左右,倒也不算大,所以朱明忠自然能够接受一两银元,而且这样的银元也更容易为国人所接受。
至于这铸币嘛
沉吟片刻,朱明忠继续说道。
铸银币之后,以银币交税者,可免除火耗,
不等姚湘反对,朱明忠便直接伸手阻止他说道。
既然火耗是坑民之恶政,那么便从我江北开始将其废除!
恶政当废,当然朱明忠同样也知道,应该如何将其废除。
若是商民欲换银币,可往军饷局兑换银币,除按十足纹银成色折兑之外,每一两银加收火耗一成,自此我江北仅此一次征收火耗,以便百姓。
第149章 关市(第二更,求月票)
火耗仅收一次,便之百姓!
百姓是方便了,可是官府呢?
自此之后,官府又该如何?
作为户房主事的姚湘自然有些难以接受,毕竟每年几十万两银子的火耗看似不多,可实际上各级官府的支出,大抵都是依赖这笔火耗银,而在他看来,非但现在,将来的大明各级官府同样也需要这笔火耗银。
但是今天经略却从根上彻底断掉了将来征收火耗银的可能。或许对于百姓来说这是有利而无害,但是对于官府而言,少了这笔火耗银,官府非但减少了一笔不小的进项,而且没有了这笔银子,地方官府办起事情来也没有过去那么方便。
自此之后,百姓必定皆以银币交税,不足一两者交以小币,辅以制钱,如此,虽然百姓得利,可自此之后,每岁我大明官府所亏岂止数百万?
作为大明的官员,姚湘必须要站在官府的立场上处置此事,以至于即便是在傅山离开之后,他仍然无法接受铸造银币一事,仍然谋略着挽救此事。毕竟在她看来百姓的利益,是百姓的利益。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果说他只是一个读书人。自然不会反对取消火耗银。但是身为官员负责江北户科,他就不得不放下读书人的身段,以一个官员的身份看待此事。
目下正值衙属用度紧张之时,若是再废除火耗,只恐怕将来非但江北的用度紧张,甚至,将来朝廷的财力也会更为紧张。
看着忧心忡忡的姚湘,朱明忠只是含笑看着他,偶尔的他会把视线投给顾炎武,他并没有赶上之前的那场辩论,只是刚刚递来一份报告,虽然如此,但是他仍然对铸币一事有所了解,所以待他说完之后,顾炎武才开口说道。
宝田,其实你只看到眼下朝廷用度紧张,却没有看到另一件事,就是朝廷从中所获的铸利,这天下之银岂下亿万?未来几年朝廷每铸钱一两,可得铸利一钱,比若天下银两有两三亿两,岂不就是两三千万两?
对于顾炎武的话,朱明忠只是略点下头,并没有说什么,铸币之利他又岂曾不知?两个半世纪后,那些个军阀之所以纷纷铸造银圆,不正是因为铸币获利甚多。也正因如此,地方上才会纷纷建立银元局,当然,这又导致了银元的成色问题。不过那个时候是军阀混战,自然不能和现在相比。
可火耗总归是源源不断之利!
姚湘仍然有些固执的辩解着,说道。
这两三千万两,又岂能与每年火耗二三百万相比?其充其量不过只是十年之利罢了!毕竟火耗银是年年征收。
姚湘的这番话一出,顾炎武顿时变成了哑巴,确实,相比于火耗每年二三百万的收入,一成的铸利确实不值一提,或许免除火耗确实是利民的好事,但是是否利国,就未偿可知了。
身为官员的顾炎武,非常清楚一味让利于民并不是好事,毕竟朝廷同样也需要银钱,需要有所收入,要不然靠什么养兵,靠什么打仗?
所以,维持朝廷必须要有财源,否则就会陷入崇祯朝的困境。没有了银子,一切都是空谈。
难道经略忘记先皇当年银钱困顿之教训了吗?
姚湘的提醒让顾炎武的脸色微微一变,可不就是如此,当年先皇那会若是有充饷的银钱,又岂会落得那步田地?
当年北方数省天灾不断加之流寇作乱,北直隶山东又有清虏数度入寇,被杀百姓岂止千百万,天灾流寇清虏糜烂地方,以至于北方数省税赋皆断,充饷之银实边之粮皆来自江南,以江南一地又岂能支撑天下的用度?
在顾炎武似乎有些顾忌的时候,朱明忠说道。
其实,想弄银子,不需要光把眼睛盯在这几两火耗上面,想要开源,就要动脑子,在其它地方开源!
看着仍然坚持己见的姚湘,朱明忠笑着说道。
古往今来,每每朝廷用度不足的时候,往往想到的不外四个字开源节流,这开源节流,最关键的莫过于开源,仅仅只是节流也能节出多少钱?既然目下,用度不足,那自然就需要考虑开源,当然这个源如何开,这才是最关键的!
对于如何开源,朱明忠早就已经是成腹在胸,终有超越这个时代说百年经验的他,自然知道应该如何开源。看着眼前有些疑惑的姚湘,他直接说道。
关键还是关市之征!
朱明忠口中的关市之征实际上就就是后世所谓的商税。所谓关指贩运商品通过之关卡。市指商品贸易之市集。以钞关为例,在天启年间更是高达40余万两。
与很多人臆想着的的明朝不征商税不同,或者对商人持之以宽截然不同,相比于满清,有明一代反倒是以商税作为重农抑商的根本**,限制商人牟取暴利,甚至就连明成祖也多次言道商税,国家以抑追逐末之民。也正因如此,有明一代,随着商业的发展,商税负担逐日加重。而不是日益减轻,甚至会不断加税屡次导致民变。
关市之征?
几乎是在朱明忠话声刚落,顾炎武急忙出言说道。
经略万万不可再加关市之征,前朝自隆庆以来,凡桥梁道路关津私擅抽税,罔利病民,虽困诏察某,不能却也,迨两宫三殿灾,营建费不赀,如开矿增税,而天津店租,广州珠榷,两淮余盐,京口供用,浙江市舶,成都盐茶,重庆名木,湖口长江船税,荆州店税,宝坻鱼苇及门摊商税,油布杂税
在过去的十数年间,每日反思大明利弊得失的顾炎武,自然知道这屡加关市之征带来的弊端,所以才会出言反对。
崇祯13年,河西务临清扬州苏州杭州以及九江七地钞关加之崇文门商税征银约80万两(1),全国其它钞关四十余处虽不及七关,年入不过只是稍逊
看着经略,顾炎武又继续说道。
而崇祯元年,七地钞关加之崇文门商税征银约55万两(2),不过短短十三年,税额增加近倍自加税之令下,而市价日高一日,小民日穷一日,至于挑担背负,零星琐屑无得免者
对于顾炎武的反对,朱明忠只是笑而不语,在商品经济并不发达的这个时代。征收商税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即便是在未来,在90年代税务改革的时候,考虑到税收征收的难度,政府仍然选择了以生产环节征收为主,因为政府无法投入大量的人力,财力。在消费环节征收税金,所以选择了相对简单的生产环节征收。
但是在这个时代,在这个时代并没有后世的工厂。只有那种小农经济,顶多也就是有一些作坊。如此一来,商业税的征收自然不是那样,一张嘴就能收来的。毕竟,即便是在21世纪,零售以及消费环节征税,依然是一个困扰政府难题。
21世纪都没有解决的问题,在17世纪想要加以解决。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也正是因为对于时代的比过去更为了解。他不仅了解到这个时代的商税征收是以税关征收为主,市税为辅,而城市中对商铺收的零散多达数十种杂税,到底上相当于后世的费,大都用于地方官府开支。因为了解这一切,现在他自然不会像过去一样,之所以想当然的以为明朝加三饷时专加西北不加东南,那根本就是无知者的臆想,自蒙元以来,南方的田土农业经济价值便优于北方,所以平均每亩的田税也较北方重。身为江淮经略使的他自然知道,现在常州府每亩税银是一钱五分六厘,而江北的税收相应较轻,有一亩五六分者,也有一亩一分五六厘者,平均不过五分。而对应的常州府平均早就倍于江北。
至于所谓的阉党收商税东林党反对收商税,同样也只是网络段子。甚至与此相反的是被吹捧上天的阉党才是真正反对收商税的一群人,甚至在崇祯朝免榷潼关咸阳商税,市恩商贾,还是那些个有才有德的阉党的罪名之一。
至于被指责为反对收商税的东林党,反倒是商税的主张者。如何士晋在两广任上时就曾改革辽饷征收,试图用增加商税的方法,来抵免田亩加派,可以说看起来何士晋是最像所谓的阉党的人,然而让一些后世的阉党粉失望的是,他恰恰是位东林党人。甚至何士晋免除加派,试图用商税补充辽饷的改革方案,后来也是阉党的攻击他贪污**一项劣迹。
当然,对于朱明忠来说,他非常清楚,所谓的东林党也好,阉党也罢,他们都主张从来都是为了打击对手。而不是为了国家,当然,他们的嘴上永远都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笑而不语的朱明忠,想到这半年多在朱之瑜的教导下看过的书籍中所了解到的,在后世网络上模糊不清的明朝,尽管还不知道其本貌,但是朱明忠却很清楚,顾炎武反对加商税,有他的的顾忌——作为满清德政,满清入关后,即减免了大量商税。以争取民心。
清虏入关之初,以京师初定,特免各关征税一年,并豁免明季税课亏欠和加增税额,免征关税溢额及各州县零星落地税令各关差刊示定例,设柜收税,不得勒扣火耗,清虏尚是如此恤商,以促市场繁荣。若是经略再加征税额,岂不令天下商人心倾清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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