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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人饮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谦少
我被他的话吓住了。
钱不是没见过,但是,如果按苏律师的话说,我的工作值这么多钱……
以苏律师的性格,应该不会是在放心灵鸡汤。
“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个刑事案。”苏律师已经转身了,我看不到他脸上表情:“今天辛苦了。”





如人饮冰 第24章 饮冰
睡觉前收到郑敖短信。
“你在哪里?”
“朋友家里。”
郑敖很久没回,大概有事。
等我洗完澡准备上床的时候,手机又亮了起来:“罗熙?”
“不是,别的朋友。”
我想郑敖大概转换策略了,开始跟我玩起发短信了。
第二天我才知道,原来他那时候已经回北京了。
大概是去过我家,才会问我:“你在哪里?”
可惜我这两天都很忙。
我们两个人的生活圈子,其实全无交集,如果我不去刻意迎合他的活动,我们可能一年都碰不到头。
但这次他来找我了。
-
我当时去帮苏律师买东西,是看到群里面有人发“苏律师的当事人好帅啊……”,隐约察觉到了点什么。
然后我看到了公司楼下停着的车。他对车倒是比对人长情,半年没有换过。
我几乎是跑进办公室的,速度快到所有人不约而同抬起头看我。
我瞬间就冷静下来。
这是我的律师事务所,是我工作的地方,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同事,无论如何,不能让郑敖影响到这里。
我敲了苏律师办公室的门。
“谁?”
“我,许朗。”
“请进。”
进去就看见郑敖背对着我坐着的身影。大概是在哪里开完会赶过来的,还穿着衬衫,一条腿平着折起来,搭在另外一条腿膝盖上,很惬意的样子。
我过去先拿掉了他手上的烟。
他毫不在乎对着我笑,右手上还拿着一个不知道是手机还是什么的在玩。大概最近正事多,他的头发剪短了,长度只到耳下,原先的头发长些,还带点卷,多少缓和了他五官给人的冲击力。如今剪短了,又全往后抹,一张精致得跟玉雕一样的脸全露了出来,没心没肺地对着我笑。
“苏律师。”我先跟苏律师打招呼,把东西递给他。
苏律师低头在写东西,似乎完全没被他打扰,接过东西,看了我一眼。
我抿紧了唇。
“你,跟我出来!”我压低声音跟他说,努力忍住不在事务所里发飙:“别和我一起走,你先去你的车里等我!我马上下来。”
他满不在乎地笑着,捞起椅子上的西装外套,十分潇洒地走了出去。
我站在苏律师办公桌前。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他会到公司来找我……”
“他按我时薪付钱,很划算。”苏律师看也不看我:“你下午可以跟他出去,一个小时三百。”
果然是生气了。
“我马上就会回来的。”
-
郑敖一副很乖的样子,等在车里,我拉开副驾驶座上车门就坐了进去。
他对着我笑。
“你来我工作的地方干什么?”我压抑着怒气问。
“来找你玩啊。”他悠闲地靠在座位上:“本来以为到公司就能找到你的,谁知道你不在,只能跟苏臻远那个家伙大眼瞪小眼,还要付钱给他,想想都觉得不爽。”
我对他理直气壮的语气无语了。
“我这是在上班,不是在玩,就算我在公司,也不能过来陪你的,我要上班。”就算知道他的逻辑非常没有道理,我还是努力跟他解释。
“我知道啊,”他笑得更灿烂:“我付钱给你们公司,你就可以一边和我玩一边上班了,两全其美。”
我按住了额头。
“对了,我这次去香港还给你带了礼物。”他反身从后座拿来一套书:“是古书,跟探案有关的,不过是繁体的,你看得懂吧。”
要是我能对他发脾气的话,估计现在已经吼出来了。
可惜我没办法真正跟他生气。
“小敖,我不是你,我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我打断他对那套书的介绍:“就算在你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工作,谁都可以替代的工作,但对我来说,也是人生最重要的一部分。我努力工作,努力升职,每一个鸡毛蒜皮的小案子,对我来说都是大事。这是我的工作,我的人生成就,就算你付给我的钱远比我的薪水多,我还是要做自己的工作,因为我是个成年人。”
像他,像李貅,这样的人,常常会陷入一个误区。古人说曾经沧海难为水,他们从小就活在沧海里,见过最雄伟的风云,最广阔的天地,做的是国计民生的大事,继承的是世代簪缨的大家族,一辈子注定不平凡。所以别人生活里的风浪,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是波澜。
他们很容易不把别人当回事。
不是恶意,不是刻意,他们也不是坏人,就是没办法把别人当回事。因为在他们看来,那本来就不算事儿。
电影里有句话说,人生三重境界,见自我,见天地,见众生。
他们见过自我,见过天地,却不懂众生。
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像我一样,平平凡凡地活着,按部就班地出生,读书,工作,拿一份薪水,做着或简单或复杂的工作。芸芸众生,生老病死。
那些在他们看来无比渺小的规则,恰恰就是我们整个的人生。他们从没过过这样的生活,怎么会懂地铁上互相依偎的刚毕业的小情侣,怎么会懂夜市摊上顶着寒风卖着廉价衣服的小商贩,怎么会懂拖家带口在棚户区里相依为命的农民工。
我站在他们那个世界的边缘,偶尔窥见声色犬马,但终究只是偷偷看了一眼。
灰姑娘也好,爱丽丝也好,午夜一到,兔子洞一关,马车变南瓜,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承认或不承认,我都只是一个平凡的实习生,他却从舞会上追出来,问我为什么不陪他玩。
我该怎么回答他呢?
我见过李祝融的工作,无数人眼巴巴等着,他一个决策,下面的人都得动起来,尽心尽力地做事,但最终成败,还是在他那个决策的对错上。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他们是最顶尖的劳心者,决策者,各自把守一方天地,工作时长并不多,然而成败只在一举。所以那个位置很孤独。
但我的工作,大部分只是无意义的重复,取证,上庭,打完之后,又是一个案子,生活里的纠纷,财产,仲裁。
道不同不相为谋。
但他大概不是这么想的。
-
他跟我说:“但是你下班之后都很累了,而且你还有别的朋友,我只有趁你上班来找你了。”
说完他还一摊手。
我无奈地笑了。
“没关系的。”我跟他说:“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只要不是工作时间。”
就算知道他话里下了套,我还是心甘情愿钻进去。
他在挽回,我知道。
他不希望我有别的朋友,不希望我业余时间和别人玩到一起,他想要随时过来找我,他最近在做很重要的事,所以压力很大,我看得出来。
他和宁越分手,努力让我的房子变得舒适,然后住进来,他甚至还跑到我工作的地方来。
他还能怎样挽回我呢——作为一个朋友。
是我自己贪得无厌。
-
我想,我大概已经快放下了。
就做他的朋友好了,他累的时候可以来找我,不累的时候,他自然会去外面精彩。我不在乎,不嫉妒。
终归不会是我的东西,强留着,又有什么意思呢。说出来他也许会可怜我,也许会迁就我,但那终究不是爱。
我要的只是他的爱,得不到,就不要,斩断自己多余的心思,做他最信赖的一个朋友。
我会保守住这个秘密,把它埋葬在过去的时光里,和那个年幼的许朗一起,彻底埋葬,天长日久,总有一天会忘得干干净净。
我会努力工作,努力赚钱,让自己变成强大的人,强大到有足够的时间让自己支配,去陪伴他。
我会做他的朋友,陪着他走过他波澜壮阔的人生,或高峰或低谷,沮丧或得意。我会一直陪着他,就像他曾经陪着我一样。
-
先前罗熙问我,暗恋是什么感觉。
我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现在想想,大概饮的不是水,是冰。
冰冷的,锋利的,一路血肉模糊地吞下去,冻得心脏都快裂开了。就算做梦的时候,想起他不喜欢你,还是会隐隐作痛。他是我喉中鲠肉中刺,永远不能言说的名字,天长地久的一道暗伤。
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你吞下去,就没人知道是冰了。




如人饮冰 第25章 偷欢
整个夏天,郑敖都和我呆在一起。
平时他也忙,偶尔凌晨两三点才回来,自己用钥匙开了门,一句话不说,坐在阳台上吸烟晒月光。碰上周末,他多半会腾出时间,我也不再抓准一切机会加班,厨房里的东西添得越来越多,冰箱藏塞得满满的,王朗最近突然开始研究起古代的菜式,按着随园诗话里的菜谱一个个做下来,常常搞到一些珍贵的食材,默不作声,叫人送到这边来。不知道是不是他吩咐的,送东西的人也不跟我说话,放下就走。
郑敖还是挑食。
夏天本来就胃口不好,他又忙,偶尔还要飞去出差,瘦了一圈,脸颊都凹下来。我有时候也试着做点新菜式,打印出来贴在厨房里,偶尔一张混进了文件里,苏律师上班时间走过来,一言不发地扔到我桌上。
我知道苏律师对我有点失望。
但我以后的日子里,能和郑敖这样像家人一样相处的日子,并不多了。
夏日的晚上,暑气尽散,打开阳台的门和厨房窗户,穿堂风吹得人遍地生凉,坐在阳台上看月光,半天不说话,他吸他的烟,我修剪我种的花。我养了几棵不那么好活的花,照着园艺书上的步骤给它们修剪枝叶,希望它们多开一点。植物真是好东西,只是长在那里,整个阳台都有了生气。
有时候,我也有错觉,仿佛我们是同居的情侣,最亲近的人。在我把洗衣篮里他的衣服一件件晾好的时候,在我接到他电话说会晚点回来的时候,在我半夜醒来,看见他睡在我旁边的时候。那时候我常觉得心里有东西在默默融化。
但是,他偶尔领口的一点香水味,手机上亮起来的某个陌生的名字,还有王朗对我莫名的敌意,都会提醒我,这只是我的错觉。
七夕的那天晚上,银河很漂亮,我种的花已经在阳台围栏上站了一排,枝叶的影子婆娑,茉莉花香萦绕。我蜷在椅子上,他靠在单人沙发上,我们都喝了点酒——我自己酿的米酒,甜得很,后劲很足。杯子里的冰块悄然融化,飞星暗度银河,月光照在他脸颊上。他嘴角噙着笑,眼神温柔得像月光,安静地看着我。
我忽然想起四个字:浮生偷欢。
这是我偷来的幸福,过一天就少一天。我这样惴惴不安,又这样沉迷。
他却这样坦荡,下班解开了衬衫扣子,松松垮垮地在家里晃,洗澡的时候让我递浴巾,接电话的时候端着酒杯对我笑,眼睛里仍然是浪子的习气。
只是我不再奢望了。
他偶尔也会有所察觉,在我平静地把他带着香水味的衣服洗干净的时候,在我接到陌生声音的电话也若无其事递给他的时候,他会若有所思看我一眼。
有天晚上,他忽然叫住我:“小朗……”
“怎么了?”
他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没什么。”
我猜到他想说什么,因为我确实是变了。他不习惯也好,我已经放弃了。
-
但也只有这些了,我仍然对他很好。
有时候我也会自暴自弃地想,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对他这样好。他凭什么要喜欢我呢,凭什么要放弃那么广阔的森林呢。
好在我也渐渐放下了。
-
九月,我回了一趟家。我爸爸让我回去的。
走的时候郑敖很不高兴,当时是早上六点,天蒙蒙亮,我站在穿衣镜前面穿衣服,他闭着眼睛从后面摸过来,把下巴搁在我肩膀上。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我一边打领带一边问。
“好烦,睡不着……”郑敖闭着眼睛在我肩膀上抱怨,手在我身上乱摸,摸到我腰。
我本能地一缩,他靠了个空,大概醒了,睁开眼看了我一眼,昏昏欲睡地站在那里。
我伸手揉了揉他头发。
他清醒的时候我是不敢这样做的,他绝对会借着这理由把我头发揉成鸡窝。
“你在家好好呆着,我晚上就回来给你做饭。”
他也不知道听到没有,蔫蔫地垂着头。
“今天要上班吗?”我一边问他一边拿外套。
他拖住了我的手。
“别玩了,我说了回去吃早餐的。”我跟他讲道理。
他用力一拖,我整个人都栽了过去。
早晨的光线温暖明亮,他只穿了一条睡裤,露出修长结实的上身,头发乱乱地垂在额前,眼神慵懒,视线像是在看着我,又像是穿过我眼睛看到更深的地方。
这么近的距离,他说不定能听到我心跳的声音。
在我镇定下来之前,我已经推开了他。
“快去睡觉,我天黑之前就回来。”我几乎是从卧室里落荒而逃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听见了他恶作剧得逞的轻笑声。
跟他住久了,越发发现他像是某种大型猫科动物,看起来温顺慵懒,却总在你放松的时候露出锋利獠牙。
-
李家的早晨很漂亮,繁华葳蕤的蔷薇开满栏杆,穿过草坪的路旁种满名贵的兰花,我惊讶地发现有一只白孔雀在那丛虞美人里悠闲地踱步。
这个点,爸已经起来了,披着外套在客厅等我。
李祝融仍然不在,倒是李貅坐在餐桌旁,踩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在玩一把小刀,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今天的早餐是爸做的,过桥米线,滚烫的鸡汤,软韧弹牙的米线,汤面上洒满葱花,汤底埋着两个卤蛋,一截鸡腿。
像回到小时候过年,鸡腿都给我吃。因为李貅不肯承认自己是小孩。
吃饭的时候,爸一直陆陆续续地问我工作的情况,其实不管我怎么回答,他都会说好,他从不指责我。
李貅是军队作风,吃饭快得很,这么烫的过桥米线,也就着冰柠檬茶很快吃完了,大概嫌我吃得慢,不等了,站起来跟我说:“吃完来花园。”
爸一边给我夹酱瓜,一边说了句:“其实小安现在脾气好了很多了。”
不知道李貅听到没有,我总感觉他的背影僵了一下。
吃完早餐,去花园找他。有两个收拾房间的佣人刚从后花园过来,都是女孩子,一脸兴奋地不知道说着什么。
我走到后花园里,瞬间就明白了。
后花园里种着的玫瑰,已经铲掉了大半,清出一片空地,铺了草皮,长得很茂盛,一只有着羊一样柔软雪白皮毛、和骆驼一样姿态的动物,正十分淡定地站在那里。
李貅穿着黑t恤,迷彩裤,得意的抱着手站在它旁边。
我震惊地看着他。
“这个……”我斟酌了一下词句,才没把群里那些女孩子常用的那三个字说出来:“这个,是羊驼没错吧。”
“是啊。”李貅得意得很:“我从澳大利亚买的,也就五万美刀,好看吧。”
那只羊驼一脸忧国忧民的表情,转过脸来看着我。
我竟然不敢和它对视,怕自己会忍不住走过去摸它的头。
“这……”我还是不敢相信:“你买它干什么?”
羊驼贵,是因为产的毛很珍贵,难道李家要开始做纺织业了么?
我的问题让李貅很不高兴。
“不是你自己要羊驼的吗?”他十分不爽地凶我:“喂!你自己说喜欢羊驼的!现在不是要反悔吧!我会揍你啊!这个退不了货的!”




如人饮冰 第26章 猩红
我想我需要冷静一下。
我坐在花园的台阶上,李貅很有创意地照着遛狗的绳子给羊驼套了个绳圈,大概是怕我反悔,凶巴巴地把绳子塞到我手里就跑了,也不知道跑去哪里,大概是骑马去了。
羊驼很温顺地在我旁边趴了下来,用忧国忧民的表情担忧地看着我。
我和它对视了一眼,摸了摸它的头。
它把头也趴了下来,一副忧伤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在想它远在南半球的老家。
我叹了口气,拔了把草喂给它吃。
我在台阶上坐了十分钟左右,大概是有人告诉了我爸,我爸穿着衬衫西裤过来看我了,一看我们一人一羊驼的悲催样子,也忍不住笑了。
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我就知道小安买这个东西回来是给你的。”我爸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也伸手摸了摸羊驼的头,羊驼抬起大眼睛看了一眼。
不然是给陆嘉明的吗?看它这副就算表情忧伤还是不停吃的样子,陆嘉明的花园都会被吃秃的。
“那你还叫我回来。”
“好歹是小安一番心意。”我爸是天生的和事佬:“你最近老没机会回来,小安养这羊驼养得胆战心惊,生怕它死了。还好你今天过来了,不然他要给这羊驼喂人参了。”
羊驼大概也知道自己逃过一劫,呜呜了两声。
我摸着羊驼的毛,确实很柔软舒服,等冬天到了,攒钱买块羊驼毛的地毯也不错。
“他真的是想把这个羊驼送给我?”我总算弄明白李貅想干什么。
隐约想起来,上次他跟我炫耀他的马的时候,似乎也有问过我喜欢什么,我说的似乎就是羊驼。所以,这应该算我自己的主意?
羊驼无辜地看着我。
“但是我不能收的,”我反应过来:“第一个我没有地方养它,第二个,它也太贵了,几十万的东西,我没办法还礼,万一没养好,出个差错也不好。”
我爸没有接我的话,而是站了起来。
“你没发现吗?”他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小安现在正在努力对你好。”
-
直到吃中饭,李貅都没回来。
我爸说他是不好意思。
李祝融倒是在家。
我从小怕他,小孩子其实很敏感,因为是完全依赖大人生存,所以对人心十分敏锐。李祝融太冷了,他的眼睛里几乎看不进任何人,除了我爸。李祝融其实长得非常好看,是那种超越了个人情感的好看,眉眼如画,像雕塑,就算看起来不近人情,也能被轻易原谅。他这样的人,如果愿意去挥霍,去风流,是没有一点问题的。但他活得十分冷硬,满身铠甲,唯有心底一点柔软的部分。
所以我并不是不能理解我爸。
如果这一辈子,有一个人,无比优秀的人,眼中只有你,全心全意地对待你,陪伴你,走过无尽岁月。如果他是这样地在乎你,深爱你。除了报以同样的深情,你别无他法。
-
下午李貅回来了。
他反正只要不笑,都是凶巴巴的样子,也不问我要不要那个羊驼,看也不看我,径直穿过客厅,去了后花园。
羊驼被我栓在一棵合欢树上,正在吃草。
他看了一下回来,大概对我的态度很满意,过来问我:“喂!你的车放得下它吗?”
“额,说到这个,我刚好要跟你说,”我正在和我爸下棋,把棋子放下来:“我不能要这个羊驼。”
他顿时瞪起了眼睛。
“小朗的意思,是他那边没有地方养这个羊驼。” 我爸过来和稀泥:“他那房子那么小,羊驼放哪里?”
李貅的神色缓和了一点。
“哼!谁让你自己不先打算好!这可是你自己要的!”他一副大发慈悲的样子:“你要是养不下,我就先帮你养着,和我的马一起住,反正草还有很多。”
我还想再说,但我爸拉了拉我的手,我仔细想了想,如果说不要,恐怕又是一番暴风雨,放在这里,顶多过段时间来看看,我爸这两年身体不好,我以后要常回家看他,顺便看下羊驼也没什么。
下了一盘棋,天已经快黑了,我还得回家做饭,跟我爸告辞,李貅抱着手在旁边看,说了一句:“你住的小区好破!”
“租房子的时候是为了离公司近一点,价格又便宜,就租了老房子了。”我跟他解释。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跑去看过我的房子了。
“那种旧小区,我的车都开不进去!”他反正没一句好话。
我有点不懂他这句话。
“小安的意思,是开车送你回去。”我爸在旁边充当翻译。
我看了一眼李貅,他一副“小爷压根不想送你回去”的样子。
“还是不要吧……”我刚开了个头,他的眉毛就竖了起来,不想再和他争,只好妥协:“好吧。”
李貅一脸“小爷送你回去是你的福气”的表情,跑去车库开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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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俩在一起,基本是没什么话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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