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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家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疯丢子
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就红了眼眶,她擦着眼泪道:“幸好小姐您千叮咛万嘱咐的,少爷们一来这儿第一件事不是置办家具而是挖洞,否则是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昨夜家里的防空洞进了不少人,黎嘉骏全身心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见这些人都是眼熟的,便没有注意,她随意的点点头,沉默的在前头走着:“大哥呢?”
“大少爷早上去城里了,说看看公司的情况。”金禾絮絮叨叨的,还在掉眼泪,“听说现在城里太惨了,太惨了……就没个好地儿,这大晚上的,哎,真是不能想,我们这儿都这样了……你说这城里,那么多人……”
“别说了。”黎嘉骏突兀地打断她。
金禾停了嘴,她担忧的看了看黎嘉骏,长长的叹了口气:“小姐,您在家休息吧,我备了饭,您肯定没吃,信我给你海子叔,他一会儿要把车子开出去。”
黎嘉骏原想说自己正想趁机走走,可眼角瞥到旁边的一片焦土,心底里就升腾起一阵烦躁,她点点头,把信交给金禾,却没有回去,而是坐在了那个女主人身边,伸手轻轻的按住了她的手。
那女主人已经流干了泪,痴痴的,对外界一点反应都没有。
两人一起望着嘉陵江,失魂落魄的。
“我二哥最疼我的,听说他坐得船,前儿个被炸沉了。”黎嘉骏缓缓开口,她从昨夜起来就没喝水,喉咙干哑。
女主人没什么动静。
“我原下了决心要去找他,也以为现在还来得及,可怎么飞机就到了……怎么这么快呢……大哥现在肯定不会让我去的,我早点走就好了……”黎嘉骏怔怔的说,“我现在有一个很麻烦的方法,用得不好说不定会惹祸上身,但我想不出别的法子了,你说,我要不要用?”
女主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有规律的前后晃动了起来,她双眼还是无神的,一下又一下,好像她还抱着自己的孩子似的,她一边晃,一边哼唱一般的呢喃起来:“找呀找……找呀找……宝宝偷偷笑,柜子里……床底下……妈妈找不到,找呀找……找呀找……宝宝快睡觉,爹爹哄……妈妈抱……一觉睡到早……找呀……找呀……”
黎嘉骏眯起眼,她看着江边有人竖起一根高高的杆子,那杆子上面挂了很多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系着地上的三个灯笼,巨大的红灯笼。
她无暇去琢磨在这种时候为什么还有人摆弄这种喜庆的颜色,她只是在身边这位丧子的母亲口中自我安慰似的汲取了一点力量,随后站起来,点头:“恩,找!”
心里大概计划了一下,正准备吃了午饭就行动,结果吃着午饭就接到了大哥的电话,他似乎挺累,略喘,问:“嘉骏,你现在如何?”
“我很好啊。”黎嘉骏莫名其妙的。
“行,让你嫂子接电话。”
大嫂早就在一边候着,她接过电话,听了两句后,下意识的看了黎嘉骏一眼,随后微微转过身,压低声音应了几句。
黎嘉骏继续一头雾水,她在一旁坐着,看大嫂挂上了电话,无奈:“骏儿,现在起,你可不能离开嫂子我的视线啊。”
“啊?”
“你哥担心你做出什么傻事,让我看住你,你看,为了嫂子的家庭和谐,你不会为难我吧?”
“……”到底是不是亲哥!
哦不,他果然是亲哥!
黎嘉骏原本脑子里的计划都已经完全了!她预感大哥肯定不会派她出川找二哥了,她现在能联系上的比较有势力的就只有维荣了,人家好歹是个军统特勤,现在那么多军事物资源源不断往外送,偷渡个把人洒洒水的事情。
可显然大哥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了解她了,这就采取人盯人战术了。而大嫂也比她想象中的了解她,直接开门见山的求“别为难”,那她果真是吃不消做什么了。
从轰炸开始到现在,黎嘉骏嘴里就有一口血翻来覆去的吐不出,无比憋闷!
今天砖儿也没去上学,大嫂哄睡了幼祺,就把砖儿带到楼下开始亲自教书,黎嘉骏拿着一本书坐在一边,一杯接一杯的喝茶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金禾忽然走进来,虽然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脏污,却掩不住她欣喜的样子:“大少奶奶,三小姐,你们看谁来了。”
随即一阵军靴踏地的声音响起,来人一个拐弯就露出全型,竟然是秦梓徽!
他身上的军装略微有些不整,有些地方还黑着,可整个人都有些说不出的变化,他在客厅门口顿了顿,朝着黎嘉骏急走两步,似乎这才意识到有其他人,硬是忍了下来,走过来敬了个礼:“黎少夫人,嘉骏……”他低头,看到睁大眼睛看着他的小豆丁砖儿,又笑了笑:“一专少爷。”
大嫂回了个礼,忽然瞪了黎嘉骏一眼,嗔道:“人家这样了都来看你,怎么还让人叫那么生疏,现在还好,等晚上莫不是要人家秦长官叫咱爹老爷,叫你哥少爷不成?”
黎嘉骏一时有些臊,支吾道:“他这不是才来第二回么。”
“随你!秦长官,今天嘉骏就交给你了,昨晚我们是真被吓着了,你可得好好安慰安慰。”大嫂笑得暧昧,拉着儿子,“走,我们去书房看书。”
砖儿还扭着呢:“娘,让这个大哥哥教我打抢好么?”
“小小年纪学什么打抢,走!”大嫂一用力,砖儿就被吊起来拖走了。
“大嫂慢走。”秦梓徽在后头喊,大嫂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夸奖,“孺子可教。”
“也请大嫂称在下的名字,莫要长官、长官的了。”秦梓徽立刻顺杆爬。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大嫂才拖了砖儿彻底上楼,客厅里只剩下黎嘉骏和秦梓徽。
这下秦梓徽不绷着了,他一步踏前,抓住黎嘉骏的肩膀,仔细端详起来,确定道:“看来昨夜你不曾被吓着。”没等黎嘉骏有反应,他自嘲的笑了笑:“真是的,明明知道我们都习惯了,可是飞机来的时候,我还是怕极了。”他说着,缓缓的把她搂在怀里,叹气:“就怕我来的时候,见不着你了。”
不知不觉的,已经在他怀里了。
……一气呵成。
黎嘉骏觉得自己完全不用想什么一振雌风了,躺平等着被撩就行,她无奈的反抱住他:“我不是和你说过,我家就有防空洞吗?”
“那能一样吗?防空洞有我暖和吗?”
“……”黎嘉骏沉默了一下,才问,“你怎么来了?这时候,部队会放人?”
“就今天下午,不少人的家就在重庆,长官放我们出来安安心。”
黎嘉骏嘲笑他:“你【家】也在重庆?”
换来秦梓徽一个无辜的小眼神儿:“不行么?”
“行行行你赢了!”黎嘉骏拉起他的手往楼上走,“正好你来了,帮我个忙。”她拉着秦梓徽进了自己的房间,摊开信纸刷刷刷写起来。
秦梓徽没有凑过来看,他很自然的坐在床边,看她写信,便问:“对了,我的回信呢?正好拿给我呀。”
黎嘉骏一顿,手下迟疑了一会儿,她有些心虚的回答:“哦,你来迟了,上午就交给海子叔寄出去了。”
“写了什么?和我说说啊。”他一脸好奇,坐近了点,“我每日就等你的信了。”
“就……也没什么……”黎嘉骏本想说一下二哥的事情,可转念一想,万一秦梓徽也如大哥那般妖孽,举一就反三,那她的计划绝对要死透,更何况此时她还在打着另一个更歪的主意。
她刷刷刷写完了信。封上,交给秦梓徽:“帮我寄出去。”
秦梓徽没接,眯起眼:“写了什么?”
“这你也问!隐私诶!”
他摇头:“不帮。”
“什么?!”黎嘉骏差点就说你爱不爱我了,到底心虚,只能瞪眼,“不就寄个信吗!”
“你啊……你紧张心虚的时候,总是显得特别稳重。”秦梓徽摇摇手指,啪叽仰天倒在床上,抱着枕头滚到一边,头埋在那儿闷闷的拒绝,“不帮,肯定没好事,三爷最坏了!”
“……”黎嘉骏抿抿嘴,认真考虑□□的成功率,最终她端详了一下秦梓徽那枕头抱出充气娃娃范儿的样子,觉得如果她脑子一热主动了,那今天绝对就报销在这了。
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她坐在一边,自顾自肃了脸开始想辙,时不时不满的看旁边一眼,但不得不说心里却是有点松了口气的。
她想让维荣帮忙,但却只有他的地址,没有电话,如果贸贸然找上门不一定碰到人,她决定先寄信要个电话约个时间,好当面鼓对面锣的求帮忙,可是现在大嫂人盯人,她竟然只有借助其他人把信递出去。
想来想去,竟然只有个秦梓徽……人家还不肯递。
她要是成了地-下-党,这个组织算是废了……
但若是秦梓徽真的递出了这封信,那一场大战是少不了了的,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对于让她涉险的态度,秦梓徽和家里人是站在一条战线的,他若是真的在她的出川道路上推了一把,以后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好吧,不递就不递,大不了她坑别人去。
她已经想好了,这不是还有唐亚妮,还有熊津泽嘛……
正思索间,背后突然一暖,秦梓徽从后面搂过来,抓住她的手往上抬对准窗户,透过光看着里面的信纸。
“好短的信,寄给熟人吗?”
“……”
“大嫂为什么不帮?”
海子叔已经投递了……她想早点寄出……理由好多个,可她都说不出来,因为那根本不是主要理由,所以只能不说。
秦梓徽沉吟了一会儿:“我寄了会怎么样?”
“阿梓……”黎嘉骏轻声道,“我二哥失踪了。”
身上一紧,他终于严肃起来,把她转过去,两人面对面,“怎么回事?”他问。
“前两日日本炸沉了一艘船,听说我二哥可能在上面。”黎嘉骏说着说着就觉得心酸,“可也只是可能,还没说一定,家里对外门路最多的就二哥了,他一失踪,家里焦头烂额的,我前阵子遇到一个老朋友,比较帮的上忙,但情况比较复杂,爹和大哥都不希望招惹,可现在,你看……飞机都到这了,如果还是怕麻烦,耽误了找人,那……那我哥就真回不来了……”
“你这信……”
“他只给了我地址,可本身很忙,我担心直接找过去碰不到人,哥和嫂子怕我冲动,所以才看着我,可我只想要个电话,请他帮忙注意一下。”黎嘉骏哭丧着脸拆开信封,“不信你看,我真的什么别的要求都没有,因为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秦梓徽叹口气,他接过已经撕了一半的信封,从桌上又拿了一个新的,直接把信纸换了进去,封上,写好了地址:“我帮你送去。”他拿糯米粘着信封,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你能开心就好。”
黎嘉骏想笑的,但她笑不出来,看着他压着信封的手,竟觉得自己的手有点发抖,她把手藏到身后,垂下头,不敢看他。
秦梓徽收了信,却没坐回来,而是直接坐在桌前,望着窗外,忽然道:“你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惦记你吗?”
黎嘉骏虎躯一震,茫然抬头,只看到他的后脑勺,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起这个。
可她和他的初识,分明是个很复杂的事情,他要是敢提起以前那个黎嘉骏,她就给他一个窜天猴儿!
“你应该是记得的,那天我来给你们送请柬,你二哥拦了我,让我送完就走,也许并不希望你看到我,但你还是冲了出来。”他回头笑了笑,“你冲出来就大叫,‘我要考大学!’”
黎嘉骏听得一愣一愣的,她记得那时候,因为那真的是【她】和他的初识。
秦梓徽那声音模仿的惟妙惟肖,笑容越发明朗,却又透出点苦涩:“那时候的感觉,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法描摹清楚。”他又望向窗外,“我心心念念的,是要扬眉吐气。若是你真敢来捧我的场,我定要叫你好看,那时候,我是真的打算豁出去,指着你唱的。”
“……”
“可是待看到你那么跳出来,那么一喊,我忽然就觉得,什么力气都没了。”他苦笑着摇头,“什么报复,不甘……任你黎三爷以前如何专横跋扈,我从未觉得自己低你一等,可那时一看到你,我真觉得自己卑微到土里了。”他说着,抬手比划了一下,“你在那么上面,我仰着头都看不到。那时候我就想,我这辈子不能就这样了。”
他还是在努力笑着,晃了晃手中的信:“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换我领着你走,但曾经那般追着,望着,追不上不说,还拦……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嘉骏,你只要告诉我,我会后悔吗?”
黎嘉骏鼻子酸酸的,她能保证什么呢?她什么都保证不了,可她还是摇摇头:“不会的,绝对不会让你后悔的。”
……只要那一天到了,什么都是值得的。





百年家书 第170章 小爱迪生
秦梓徽估计没有寄,而是直接快递了。因为维荣当晚就打来了电话,幸好接电话的是金禾,她直接叫来了黎嘉骏,表情却略疑惑:“好像不是秦长官。”
黎嘉骏在她探寻的目光下感觉囧囧的,那副“我们三小姐私生活有点乱到底劝不劝呢”的纠结样真是让人不知道该不该解释。
维荣本没什么特别的语气,直到意识到黎嘉骏是刻意压低声音做贼一样说话才来了点兴趣,问:“你在做什么坏事儿?”
黎嘉骏一脸正经,声音却很虚:“我不是做坏事儿,就想托你给安排个船票,我想去武汉。”
“不行。”
“……武汉真掉了?“
“……”维荣沉默了一会儿,冷声道,“你的消息来源。”
“啊?”黎嘉骏愣了愣,下意识答,“我猜的呀。”她说完才感觉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危险,连忙补救,“不是,飞机都过来了,除了用武汉中途点,还能从哪儿飞来啊。”
维荣没说话,思量了一会儿,说:“你要去做什么?”
“其实不是武汉也可以,就到宜昌也成。”黎嘉骏斟酌道,“我二哥,你和周,护送过的那个,他这两年一直在交通部做,组织实业西迁,前两天不是有艘船被炸沉了么,听说他当时正要上船,现在失了联系,也不知是上没上……这托人找,总没自家人上心。”
“你家也不怕一个救不回还搭进去一个?”维荣冷笑。
“什么呀。”黎嘉骏怒了,“能说点儿好的么?再说了,要是能跟家里人商量,我至于这样偷偷摸摸找你么?”
维荣哼笑了一声,沉吟了一下:“有你们这两兄妹也是你们黎家前世救了日本天皇。”
黎嘉骏琢磨了一会儿才听懂他在说什么,一时间简直哭笑不得,对现在的人来说这是一件多不积德的事儿……
她只能装没听懂,问:“那究竟成不成?”
“不成。”
黎嘉骏急了:“为什么呀,只要打听到船,我蹭上去在甲板上猫着也行啊!”
“国无小事,我身负审查之职,不能擅自送身份不明的人上前线,出了事,我死可以,影响战局之责却万死难挽,这种事,我不会帮忙。”
“……身份不明是几个意思?我身份不明?我还身份不明了?我根正苗……”黎嘉骏忽然一阵心悸,她倒吸一口冷气,硬是把那个红字吞了进去,只觉得手一阵发软,差点点儿就吓尿了,脑子一阵空白。她这儿半天没说话,那维荣也不欲与她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黎嘉骏手里抓着电话,盯着听筒怔怔发呆,好半天冰凉的血管才有种恢复流动的感觉。
“小姐,您怎么了?”雪晴端着个果盘从门口路过,她望着客厅里,好奇的看着。
“哦,没事儿。”黎嘉骏笑得很疲软,她强自镇定挂上电话,解释道,“我想点事儿。”
雪晴哦了一声,径直走开了。
黎嘉骏思维很混乱,她觉得自己需要理一理,一开始被吓到以后,恐惧渐渐褪去,剩下的,就是对维荣话里意思的剖析了。
她在另一种意义上确实根正苗红,祖上三代都能查成分,没有一点是值得被怀疑的,为什么到了维荣嘴里,她就成了“身份不明”的人?
而且,说实话,她总觉得维荣说话的语气有点奇怪,这种感觉就类似于一个愤世嫉俗的人突然认真跟你说要为xx腾飞而读书一样,他并不是个严肃的人,却突然慷慨大义,这不由得让她产生某种怀疑。
虽然她一直觉得后世那些谍战片很扯淡,可是不得不说对于一些剧情她总是能联想很多,而且……接受力超强。
她鬼使神差的摸了摸桌板下面,空无一物。
……完全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这行为就仿佛打开了什么奇怪的新世界。
她弯下腰,在沙发下面摸了摸……还是什么都没有,灰尘都没,可见金禾她们多细心。
把沙发和茶几全摸了一遍后,她又把窗边的酒柜也搜查了一下,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摸到个什么东西,只是想排除这种可能而已。
客厅不大,东西也不多,她打算检查完了就去自己房间看看,此时家具都被摸遍了,正当她叉着腰考虑要不要把橱柜搬开一点看看背后时,雪晴送了水果下来,又一次路过客厅,看到她这么站着,再次好奇:“小姐,你又在做啥?”
黎嘉骏摆摆手:“没事儿,我闲着……等等,雪晴啊,最近家里有没有陌生人来过?客人有没有?”
雪晴想了想,摇头:“没吧,就下午秦长官了。”她答得意味深长,见黎嘉骏要炸毛,连忙一本正经的继续道:“小姐您又不是不知道,家里人手不多,又只有老爷夫人,本就图个清静,有客都是大少爷直接城里的公司接待了,怎么会请到家来啊。”
也对,这么长时间了,上门过的也只有大嫂的好友唐亚妮和代表报社来慰问的编辑熊津泽,大哥二哥的朋友几乎美誉。
黎嘉骏点头:“行,我知道了,你别忙活了,早点休息。”
“恩,好的,今天姨太胃口好呢,想吃水果,我给她送点,这就去睡。”
看着雪晴离开,黎嘉骏长长的呼了口气,看着客厅,心里有点鄙视自己大惊小怪,看着空旷的客厅,却手痒痒的,总觉得不定心会死。
挪动柜子动静太大,可能性为零。
……她罪恶的眼神看向了电话。
出去问海子叔要了点工具,她坐下来开始拆电话机,这时候的电话机还是富人用的,所以算是奢侈品,既然是奢侈品,其实用性往往低于它的艺术性,到这儿以后,黎嘉骏见识了众多简直像艺术品一样的奢华电话机,然而这还是无法掩饰它们没有来电显示的硬伤→_→。
幸好家里人都不是装逼犯,装了最普通的,因此也是结构最简单的那种。
黎嘉骏是看“小爱迪生”长大的一代,也曾熊到拆收音机拼四驱车,眼前这点活简直不是事儿,很快,她就拆下了表盘,就着灯光往里望。
……没看出什么。
可她拆上瘾了,又把底板卸了下来,那儿连着电话线,所以没法完全卸下来,电话有点重,她左手机身右手底板举起来再次就着灯光往里看,觉得手有点酸,越发觉得自己蛇精病。
算了还是回去洗洗睡吧。
她心里不间断的骂自己有病,黑着脸把底板往回塞,眼一瞥,忽然一顿。
底板内侧,线孔边,有一个圆形的小铁片……
它延伸出一根电线,伸进线孔里,一看就知道是缠住了电话线……
黎嘉骏面无表情的盯着那个其貌不扬的,活像后世的纽扣电池的小铁片,心里山呼海啸。
卧槽!这是什么鬼!
妈妈,我居然被窃听了耶!
这时候应该怎么办?!装作没看到然后装回去吗?!再说了,凭什么啊!
黎嘉骏脑子一团混乱,任哪个屁民在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被监听的时候都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吧!会不会监听的不是她?那也不可能!人几乎是指着鼻子说她“身份不明”了!
她郑重思考了一下,捏着那个小圆片,对着疑似麦克风的小孔,一字一顿道:“喂?喂?冯卓义,你听到了吗?或者监听我的人你们谁撰稿一下,我看到监听器了,明天早上八点半,我会在你们冯队的办公室外等,咱们不见不散好不好?嗯?好不好?好的话给个话类,听说你结婚了,要不我找你夫人去,说你暗恋我,怕我嫁人还派人监听我,跟踪我,你个变态,我还要登报……”
电话响了。
维荣压抑的声音传来:“明日上午有会,中午十一点半办公室旁边咖啡馆……吃好中饭来,我不请客!”
黎嘉骏笑眯眯的:“没问题,我请!还有,哪里还有监听器,麻烦派人来拆掉好吗,大家面子好看。”
“……没有了,你以为你是谁?”
“那么其实我只是被怀疑,说不定并没有被正式列入嫌疑人名单咯?”
“明天见。”维荣啪的挂了电话,怒气不小。
黎嘉骏又是想笑,心情却很是沉重,她洗漱了回到房间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沉重比较多。
隐私这个东西在任何时候都很受重视,可只要在位于客厅的电话里加一个窃听器,那么家人大部分的对话和电话交流基本都已经被掌握了,考虑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家里,那么被监听的时间应该不短了。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监听,难道就是因为平型关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那他们未免疑心病也太重了,简直癌症晚期,得怀疑多少人啊!
最烦的是,连累了家里人。
她有点憋屈又有点庆幸,如果这件事能解决,那么她的离开,又多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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