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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家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疯丢子
余先生年纪不大,里面穿着盘扣衬衫,外面是黑色的中式西装,他没完全穿着,只是把外套披在肩上,双手插在兜里,走过来时很闲散的样子,发型是很利落的短发,看样式平时是可以涂发蜡梳大背头的,这样一身装扮下来,略显戾气的脸也英俊了起来,只是左边脸上一道从眼角到下巴的伤疤让他更加狰狞了。
这身高,这范儿,全都俯视全场,李经理和陈学曦都是有心理准备的,表情还是忍不住有些僵硬和畏缩。
他们都看黎嘉骏。
黎嘉骏无辜的望回去,咋地,指望老娘当场吓尿么?
她很想笑好不好!
什么都没说,她默默转头偷偷抽动了两下嘴角,勉强忍住了笑,可心里却有个神经病在那儿翻滚,嚯!樱木花道走过来了啊!这架势太像了啊!第一次发现湘北的校服好像中山装啊!
太感动了,过来那么久了她居然还记得那本动画!
天助黎三爷,多亏多活一世,让她与道上人称鬼督头的余见初首次见面半点儿都没怂!
甚至是兴高采烈的并排走着,和颜悦色的问:“余大哥贵庚呐?”这气势完全没法用余先生那么文绉绉的称呼好吧。
“余大哥”高冷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黎嘉骏耸耸肩,看陈学曦,就见他一脸惊悚,一副我家三小姐不知道什么叫怕吗那表情。
一行人走到仓库口,周围没什么人,两盏灯在门口亮着,那是一扇铁门,门口坐着个其貌不扬的半老大爷,他看到陈学曦,起来鞠了个躬:“陈爷您来啦。”陈学曦摆摆手做了个手势,老大爷掏出个钥匙开了锁,他开完了让开身,陈学曦掏出一串钥匙上前,在门的另一边又开了个锁,门这才打开。
进门前,他还敲了几下门。
进门后也不是仓库,而是一个小房间,里头坐着两个汉子,正点着油灯等着,里面生活气息浓厚,还有两个地铺,显然是常住里面的,他们也跟一行人问了好,随后和陈学曦一人一下,在里头一道门上连开三个锁。
……瑞士银行也就这样了。黎嘉骏叹为观止,连一旁余见初的表情都很是郑重。
钱货交易的过程很顺畅,基本没什么废话,而且交易用的居然是黄金,确认了货后,余见初的一个小弟给了他们一张票和一个章,表示到时候可以到一个地方去提黄金。
除了余见初的范儿,全程没有高能。
黎嘉骏就像个布景板,在一旁迷瞪着个眼看他们交易,就算满仓库的枪,巨大的疑似放着炮的木箱都没有引起她的太多关注……毕竟这场面在沈阳她也看了不少回。
交易完后,一行人沉默的出了仓库,没什么交易完要开香槟神马的兴奋感,却没想到才走几步就看到一旁有人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
二十个的样子,在路灯下黑黢黢的,都穿着黑布短打,黑布包着半张脸,手里银光闪闪的,似乎是刀和铁管。
这回黎嘉骏是真怕了。
什么架势!真打群架来的?
陈学曦第一反应就是挡在黎嘉骏前头,大声问:“来的什么人,知道这儿是谁的地儿吗?!”
对面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来,沉声道:“小的不才,只是金义堂一跑腿的,今天来为了两件事儿,一,你们黎家缘何卖他不卖我们;二,余见初,大梦烟馆那三条人命,你得给我们个说法,否则,弟兄几个只能不顾往年情分了。”
第一个问题问黎家,照道理该黎嘉骏出面,可金义堂是个啥啊,她只听说过金义果奶啊,果断没有发言权,只能等陈学曦,结果陈学曦比她还茫然:“价高者得,这很奇怪么?”
“……”
“那我们可以走了?”黎嘉骏开心的左看看右看看,死道友不死贫道余大哥您拜拜类。
陈学曦的表情可以翻译成祖宗你长点儿心吧!
“这单生意已成,现在这批货是我们的了,与黎家无关。”余见初缓缓开口,“等三小姐安全,我就给你说法。”
金义堂众没说话,陈学曦与黎嘉骏权当他俩默认,带着司机一道往前走,路过金义堂的人时,突然身边一人气息一变,刷的把手伸过来,黎嘉骏久经战阵早就已经警觉性满点,几乎是本能的往旁边一倒,顺便挥开了那只手,一扭身就躲到一边,她当然是没什么功夫的,看不能穿越火线,只能下意识的连滚带爬往余见初那儿跑过去!
余见初连着他身后的五个小弟也第一时间要赶过来救,正好扶住扑过去的黎嘉骏,陈学曦却没那么机智了,他与司机一道被金义堂的人抓住,正一脸惊讶的看着黎嘉骏。或者说对面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这边,一脸卧槽怎么回事的表情。
大鱼溜了,抓住小虾米有没有用啊!
黎嘉骏狗腿的躲在余见初后面探头望过去,咬牙切齿:“余大哥他们这是要neng死我栽赃你啊!”
余见初没说话,冷冷的看着金义堂众人,哼了一声道:“看来大梦烟馆是不想开下去了。”
“到底是斗金赌坊开不下去,还是我们大梦烟馆开不下去,还不知道呢!”金义堂领头的冷笑,“今晚不了结,谁都别想走!”
“你要货?拿去啊!”黎嘉骏指指后面,“谁拦着你了,来来来。”
金义堂领头压根不理她,只是盯着余见初:“余见初,那三条人命……”
余见初点头:“是。”
黎嘉骏目瞪口呆的瞪着余见初的背影,哥你就这么承认了?!好歹虚与委蛇一下等无辜的人走了再说啊!
金义堂众人一点都不惊讶,反而是士气大振的样子,领头的笑道:“鬼督头好魄力,既如此,今日果然是能一箭双雕啦,只是可惜了黎三小姐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刚来上海就遭了这无妄之灾。”
没摄像头没卫星没手机的年代,她要死在这儿还真没人知道是谁干的!到时候金义堂的劫了军火库走,枪杆子杠杠的,谁敢跟他们干?黎嘉骏心里拔凉拔凉的,刚出道就被扼杀了,这个圈子果然太乱了!
“现在也用不着人质了,处理了这两个……弟兄们,上!”
吼罢,领头手一挥,身边的手下嗷嗷的冲上去,抓着陈学曦和司机的两人则犹豫了一下,拿出刀子就捅过去……
“陈!”黎嘉骏一声尖叫就卡在了喉咙里,就看两人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此时对面的人也冲了上来,余见初带着五个手下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他们随身也带刀子,战斗力明显高于对面,头一回合就摞倒了一片!
大概没人觉得她一个女人能跑得了,此时居然没人管她,她抱头在地上滚了一圈,连滚带爬的往陈学曦爬过去,听他低低的申银着,脑子轰的一下懵了,必须速战速决,得把他们送医院!她回头看后面一片刀光剑影,只觉得郁愤难言,关外抗战,男人们前赴后继的去死,这儿对着自己人,也能毫不犹豫的下刀子,一群畜生!她越想越控制不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往腰上一摸,很好,枪在!
没错!只要有条件,她一直随身带着枪!她是军火世家的大小姐,没枪怎么道上混!
此时,连仓库中的两个黎家的仓管大汉都跑出来助阵,可人数还是被压倒性的。她缓缓站起来,看到面前往车子的方向还有三个人站着,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溜走通风报信,此时他们盯着战团,在昏暗的灯光下,表情又是渴望又是畏慕,扭曲着极为狰狞,看到黎嘉骏朝着他们的方向站起来,俱都盯住她。
她冷笑了下,缓缓转身,她的身边不远处,正是观察着战局的金义堂领头人。
此时的她看起来手无寸铁,瘦得如弱鸡一般,那三人虽然不屑,但还是有一人大声喊道:“老大后面!那女人!”
领头闻言转身,正看到黎嘉骏站在那冷眼盯着他,很是不屑的扬了扬手里的砍刀,黎嘉骏也笑,她抬起右手对准领头的肩膀就是一枪!
砰的一声响彻码头,就跟按下了静止键一样,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呆呆的望着这边。
随之而来的,是领头人的惨叫声。
枪伤这玩意儿刚挨是不疼的,可等反应过来是全身的痛觉都被那一个枪眼调动了,领头捂着肩膀趔趄了两下坐倒在地上,完全不顾他的背部露给了余见初一众,他尚且完好的十来个兄弟全都呆呆的望着这一幕,土鳖到完全反应不过来。
最清醒的大概就是黎嘉骏。
她仿佛又回到了沈阳那一晚,朝着山野那一枪后也是万籁俱寂,她整个人陷入了诡异的从容状态中,即使紧张的手发抖也有条不紊的继续着下一步,甚至完全无视面对的是什么,一点也没有恐惧和迟疑。
她趁着众人发愣的这一秒一跨步上前,一脚踢倒领头人,直接照着他捂伤的手踩下去,在他愈发嘹亮的哀嚎中,她把枪对准了这人的膝盖,扯出个笑:“各位大侠,要不赶快拾掇拾掇,把伤员送医院去吧,否则……肯定是他·先·死啊!”最后几个字她差不多咆哮而出,难掩怒容:“我黎嘉骏拼死拼活从关外逃过来就是为了不当亡国奴,可我他妈怎么觉得跟你们一国那么耻辱呢!我千里迢迢赶来就为了看你们自相残杀么?我求求你们死战场上好么?!啊?!少蠢点儿行吗?!啊!”
一片静默,所有的小弟都看着各自的大哥。
黎嘉骏深呼吸一口,强压下情绪问:“谁会开车。”虽然是问着众人,但她眼睛却看着余见初,他有点气喘,点点头。
“带着你的人把伤员搬上车,其他人自己回去……你们全都躲进门里,明日我让爹派人来换班,谁来都别应门!他们要是敢硬闯,里头不是有枪吗,开门扫他们!我就不信了!背靠着军火库还能被劫了!”她大声吩咐三个仓管,一直躲在一边的老大爷从边上跑出来,拉着两个小伙子躲了进去,只听大门噌的关上,落了锁。
其他人都不敢动,余见初带着他的五个人相互搀扶着走过来,短短一会儿已经见了血,有个人手臂上鲜血淋漓。
“我们自己有车。”余见初走过来低声道。
“随便你们,快点运人!”黎嘉骏不耐烦道,几个人一个带一个,把陈学曦,司机还有金义堂的领头给搬上车,余见初吩咐了一下手下,亲自上了驾驶座,开着车绝尘而去,后面跟着他手下的车,只剩下金义堂一众人呆呆的站在那。
车里只有发动机和伤员的申银,黎嘉骏摆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木着脸看着前方,两边的霓虹还是来时的辉煌,可心境却大不一样,他们狼狈逃窜,仓皇无措。
“我不明白……”黎嘉骏忽然喃喃,“后面就是军火库,为什么你们都没有枪。”
“租界很忌讳这个。”余见初解释,“开了枪,不出人命也要惹一身腥,轻易不敢带。”
“哦。”黎嘉骏应了一声,她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心烦意乱,她望望身后,三个伤员并排躺着,都半死不活的样子,血哗啦啦的连成一片,好在他们都还有意识,都拿着帕子堵着自己的伤口。
她眯眼瞪了一会儿那个领头的,他大概自己抹了把脸,脸上都是血,感觉到她的瞪视,他微微睁眼,和她对视了一会儿,又垂下眼去。
“不过你是女子,自卫使然,应当无虞。”余见初转了转方向盘,听语气似乎在安慰。
黎嘉骏冷笑一声:“所以刚才我打死他都可以说是手滑了?”
余见初闻言皱了皱眉,他瞥了她一眼,又回头专心开车,不知在想什么。
其实她感觉的出他在想什么,无外乎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心狠手辣什么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一个和平年代过来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大概是上辈子战争片看多了,到了这个年代自动代入,也包括她知道历史,比周围所有人的人都渴望自己能够心狠手辣,她不想做个死于废话太多和心软迟疑的蠢货,在需要的时候,她必须毫不犹豫。
就如刚才那一枪,不管其他人有没有带枪,只要她枪口对准了领头的,就够效果了,可她不愿意,若非雷霆一击,怎么能够体现她的居心,如果必要,她真的可以废了这个人。
医院到了,余见初率先跑进医院,高大的身形在人群中极为醒目,很快就有医工抬着担架冲出来把伤员接走,随后余见初的手下也到了,他们把伤员送进去后,留下两个人守着,剩下两个跑去报信。
直到确定了陈学曦和司机已经脱离危险,她才真正缓过来。
这时,黎老爹和一个中年人一起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余见初几个见状全都站了起来迎接他们,黎嘉骏也站起来,她噘着嘴,挪过去把头埋到了黎老爹怀里,还磨蹭了两下,委屈道:“爹……”
黎老爹虎目含泪,搂着女儿连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一旁的中年人笑:“黎老弟虎父无犬女啊!今日多亏黎小姐,否则我们见初,就要栽在一群宵小手中了。”
他话一说完,也没见有什么指示,只见余见初连带着他的五个手下都走到她面前,鞠躬齐声道:“多谢黎三小姐救命之恩!”
黎嘉骏哦了一声,没什么反应,她是不想再来第二回了,以后大概和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大哥养回高高壮壮的,让他来趟这个浑水!所以这位大叔您就别夸我孝顺了,咱可一点都不孝顺,她心里打着小九九,就听黎老爹一脸恳切的对那位中年人道:“还要烦请余兄在巡捕处周旋一下,老弟给女儿备枪本也是无奈之举,万想不到会有今日之事,若是因此缠上官司,那可是大大的麻烦。”
余兄?黎嘉骏望向余见初,说实话这位余大叔五短身材精干巴瘦的,若是父子的话,他妈得多高才能达成这般成就啊!
余大叔一脸胸有成竹:“黎老弟放心,这次交易与那位也是息息相关,到时候我与你一道去说一说,只消那位一句话,此事定当稳妥,绝无半点隐患。”
黎老爹喜形于色,笑道:“那就多希望余兄仗义了!骏儿,来,叫余伯伯!”
“余伯伯!”黎嘉骏露出八颗牙,甜滋滋的叫了声,一脸求红包的表情。
“哈哈哈哈!好好好。”余伯伯笑得开心,“是个好孩子。”
此时医生走了过来,黎老爹放开女儿上前询问助手的伤势,黎嘉骏乖乖的等在一旁,就见余伯伯在一边端详了她一会,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不错啊,是个见过血的。”
黎嘉骏眨眨眼,虽然秒懂,但为了她的纯洁形象,只能歪着头纯真的问:“余伯伯,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余伯伯抬手摸摸她的头:“丫头,放开手脚,这儿可是上海滩。”
黎嘉骏纠结于还要不要装,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咳了一声,她回头,却是一直跟在余伯伯身后的余见初,见她望过去,他扯着嘴角笑了笑:“别怕,这样也挺好,行走方便。”
好,好什么好啊!黎嘉骏心里咆哮,我不是腹黑啊!你们想到哪里去啊,为什么一副鉴定了黑寡妇的表情啊!





百年家书 第62章 神秘女子
这么折腾一晚,天都快亮了。
黎嘉骏披着太阳的第一缕光钻进床,没睡多久却又饿醒了过来。熬夜的人就这样,即使没睡多久,到了醒来时却诡异的精神奕奕,她实在没法硬躺着,只能披了衣服走出房门,在餐厅里做针线的金禾听到动静抬头看到她,连忙起来:“哎哟怎么就起来了?不是刚睡吗?”
金禾起床开始准备早饭的时候,黎嘉骏才刚和大老爷一道回来,章姨太没跟回来,她与余伯伯的姨太太一无所知的通宵打麻将,开心的不得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里的活往厨房走:“我给你备着吃的呢,先垫垫肚子,午饭还有好一会儿呢。”
“我爹呢?大哥他们呢?大娘呢?”
“老爷还在睡,大少爷他们在后院散步。”金禾没说大夫人在哪,不出意外就是在礼佛了。
黎嘉骏想去看看大哥,但是又迟疑了,坐在椅子上喝着金禾拿来的豆浆,兀自出神。
她知道昨晚那般是特殊情况,这说不定也是老爹都没遇到过的,以前他周旋在各个山头小军阀之间,虽然偶有对方想黑吃黑的情况,但那时候关外也是老爹的地头儿,他有权有钱有人脉,至少在这个领域没见谁敢动他。
可上海不一样,这儿最大的头头儿是那群洋人,最凶的却是盘根错节的黑社会,就没见谁有通天的权利能震慑一帮混混的,就连权势滔天的杜月笙都有王亚樵那般的死敌敢跟他死磕,这笔生意表面干净,背地里不知道多浑,可如果不跟他们做生意,老爹的货都不知道卖谁,所以他才实在没办法找女儿出来帮忙,却不想遭遇那么倒霉的事儿,有了这么一桩,她自己且不说,老爹说不定都要打退堂鼓。
若是大哥能帮忙就好了。
可他那样的身体,那样的精气神儿,谁忍心把他从战争的泥潭拉出来,再推到上海滩这滩浑水里?
金禾端上了精致的早餐,粥加四样佐菜,半块鸡蛋饼和两个小汤包,还细心的放了一叠醋,雪晴从外面晾了衣服回来,顺便在她手边放了一叠报纸书信。
这全然就是老爹的待遇了,真不得了。黎嘉骏略无奈,她慢慢的吃了一点,等半饱了,就一边吃一边开始看报纸,翻了几页没见什么特别的消息,倒是众多月饼的广告让她意识到中秋节竟然快到了。
众多广告见缝插针的争抢着读者的眼球,美女捧着月饼,胖娃娃抱着月饼,月饼里藏着金子……各种宣传画在各种报纸上呈现,还有什么爱国月饼,百年传承月饼,抗战月饼,关外秘制月饼……
九月十五日就是中秋节了,少了个人。
她又翻了翻信,上回给大公报的投书又被退了回来,还是要改,给她提修改意见的还是那个廉彧林先生,里面夸赞了她头脑灵活,思想先进,但还是对她的用词和表达提了点意见,黎嘉骏觉得这么一个大报社,能反复修改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的文章已经很不容易了,丝毫没有不耐烦,几乎是抱着感激的心态看完修改意见,心里又琢磨起文章来,她发现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打磨,再回忆她的初稿,竟然是肉眼可见的成熟了不少,果然当初坚持等大公报回复是正确的,里面的编辑都是大能!
独立评论的稿酬也寄来了,只有二十块,在这个物价水平也算不错了,她权当零花钱用。其余的就没什么特别的了,大概是小伙伴们学业都繁忙了,或者有了新的好盆友,都不要她了……黎嘉骏表示很惆怅。
吃完了早餐,又要了一杯咖啡,慢慢的磨完了所有的报纸和点心,她终于满足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决定出去消消食,顺便理理新文章的思路。
刚出门没两步,大嫂抱着睡着的俊哥儿走了过来,两人无声的打了招呼,她还示意黎嘉骏大哥的方向,微笑着抬抬下巴。
黎嘉骏有些纠结,她现在不大想见到大哥,怕自己漏出什么来,徒增人家心理负担,可是大嫂都这样了,晚上夫妻俩一对口供,就知道黎嘉骏去了后院儿都躲着大哥,那事儿就更大了,她无奈,只能往大哥那儿走去。
大哥正在亭子里坐着,见黎嘉骏走过去,朝她招招手,示意一起坐坐。
“昨夜你和爹出去了。”陈述句。
黎嘉骏心里模拟着什么都没发生的状态,大大咧咧的恩了声。
“出了什么事儿?”
“不是出事儿,就是交个货。”黎嘉骏故意绕过大哥的意思,一脸自然地惊叹道,“我算知道为什么老爹总是半夜出去了,那么多大家伙啊!大白天漏出点儿型儿都能吓死人!”
大哥没什么表情,这几天功夫营养好了,气色也回来点,原先的气场也逐渐回来了,此时一双黑黢黢的眼睛盯着妹妹,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还是单纯的在用眼神逼供。
“哥,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大哥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亭子外:“我担心我妹妹被我弟弟带坏了。”
“……”
“坏到敢骗大哥了。”
“……”
“怎么,你也跟外面人一样,瞧不起东北军了?”
“……你在说什么呀大哥。”
“没什么。“大哥顿了顿,”我只是有时候想,俊哥儿来得太不是时候了,这样的一个国家,这样的一个爹,担不起责任,成不了事儿,还要十六岁的妹妹支撑家里,我到底为什么还要回来?“
黎嘉骏有种被突然袭击的感觉,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只觉得这个情况反转得略快,让人措手不及,她眼睛乱瞄,忽然看到大哥手边有一份报纸,上面有一个醒目的标题为:”热河告急东北军惨烈失利;少帅辞职丢国土已成定局。“旁边的副标题为,”民众哭求撤销东北军番号,谓之国耻。“
……好凶残果然杀伤力巨大!黎嘉骏顿时知道大哥为毛一副碎掉的表情,即使那只是一份名不见经传的报纸,那所谓的民众哭求都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可是主标题的事实却足够给副标题提供有力证据,甚至在看到的一瞬间黎嘉骏都产生了与其让东北军在华北撒欢作乱还不如老实点打散归到中央军去,至少好管理之类的想法。
不过,或许这是个好的突破口,是成是败,就看她今天能不能发挥好了!
黎嘉骏偷偷抬头,瞄大哥的表情,很难看出他刚才说这话到底什么情绪,她琢磨了一下,虽然有点惴惴不安,但还是鼓起勇气决定试一试,“哥,你觉得我们都看不起你?”
大哥转回头,那眼神仿佛在说,难道不是吗。
“所以你回来后跟个大家闺秀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黎嘉骏心一横,忽然嘲笑起来,“多大个脸啊,你是上过报纸吗,还是说东北军都长你这样儿啊?是个谁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东北军?”
大哥皱眉,似乎是没想到黎嘉骏会突然这样说话,他握紧了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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