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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家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疯丢子
周书辞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儿,扯扯嘴角:“那明日跟我来吧,至诚还没到,我与维荣有些散碎事交予你做。”
说罢,很自来熟的捞起黎嘉骏桌上的烧麦和荞面馒头,腾腾腾走了。
黎嘉骏这才发现,这小伙儿上面穿着长褂,不知什么时候,下面已经穿了军靴了。
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想到自己那种到哪哪打仗的“祸国”体质,不由得一阵郁闷,她仰天躺在床上盯着床顶,怎么也想不通。
本只想迎头“撞见”一下一切的开端,却不想从那时起再也身不由己,一眨眼间,竟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像是漩涡一样,看得着天,却脱不了身。





百年家书 第99章 前往大同
山西大同此时兵力集结中,看那运兵和装备的阵仗,规模似乎不小的样子,连带黎嘉骏都紧张了起来。
周书辞几人要赶到大同去,与南京赶来的上司会合,继续他们的军情中枢的工作,于是他们再次踏上了征程,直接坐在运兵车前列的专座上,此时是没什么平民去前线的,座位上都是晋军的大小军官,等级都不低,有些班长排长甚至只能和士兵一起站运兵车。
出发前,黎嘉骏什么东西都没买,光背了一叠报纸上了火车,不管什么日期的,只要能收集到的,二手的她也要,咖啡店里,茶馆里,像个收破烂的,死皮赖脸往人家那里抠报纸,随后宝贝一样抱着,坐到车上摊开就开始看,广告都不放过。
作为一个挂名大公报的工作人员,连天津大公报停刊都不造,她觉得自己可以直接去死一死了,幸而大公报还有上海版维持着,在一堆地方报纸中还算看到几个大报在高大上的登载着其他地方的消息。
“日寇遭遇七七以来最大挫折?”黎嘉骏读着标题,“咦,八月中的消息,这什么情况?”
“是说南口那儿吧。”维荣坐在对面,吴书辞没事做也拿了她的报纸看,闻言探头看了一眼,点头,“恩,汤恩伯的部队,在南口那打得还不错。”
“耶?南口?那是哪。”
周书辞早就习惯了黎嘉骏的无常识,虽说有时候会被黎嘉骏反驳得他自己都闹不清到底是自己知道太多还是黎嘉骏真的知道太少,不过事到如今他已经没兴趣嘲讽了,直接啧了一声,朝黎嘉骏勾勾手指。
黎嘉骏拿出了自己的牛皮纸,在桌上摊平,眨眼看着他。
由于各种比划的需要,黎嘉骏很早就暴露了自己这张带着地图的日记,这上面本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周书辞嘲笑了两句,就不再搭理了,此时很习惯的在河北省与山西省的交界处点点点:“这儿,八达岭。”往东南延伸了一点,“居庸关。”再往东南延伸一点:“南口。”他划了一划:“这一线,长城关隘,过了它,河北就掉……察哈尔省也保不住……啧,上次跟你说了,察哈尔的边界还要下来点,你怎么不改?”
我靠说改就改是那么容易的吗?!黎嘉骏撇撇嘴,她那会儿又没有察哈尔省,鬼知道边界是哪儿啊,敢在一张中国地图上下笔已经是’如有神’了好吧!
知道了南口大概在哪,看报道的时候就更加有数了,这次跟在南口的战地记者极为凶悍,看描述应该亲历前线,连当时某个连长因为打得忘形抱着机枪滚下高地,在坡底一刀捅死被吓呆的日军军官,随后爬回高地继续突突的事情都讲得一清二楚!
黎嘉骏一边看一边脑补,笑得简直停不下来,随后开始感慨:“要是有照片就好了!”
周书辞也看得满眼笑意,闻言嘴一撇:“你去啊。”他瞥了瞥黎嘉骏从不离身的相机:“不是刚补充了胶卷么?”
黎嘉骏干笑:“可没补多少,不敢乱用。”心里一坨坨泪,当初去宛平城时走得太匆忙,补充的胶卷全让周先生保存在报社,北平城破后那儿就锁了,也不知道胶卷是到哪儿去了,白花那么多钱备胶卷了!
“够多了呀。”维荣在前面歪歪头,“我就没见哪个记者带你那么多胶卷的。”
那是你没用过数码相机……黎嘉骏心塞,用过数码的以后,按快门完全不用犹豫好吧!虽然现在的相机拍一张需要调一下胶卷,可调教卷多简单啊,完全不影响她啪啪啪!
结合了多方解释,黎嘉骏很快看懂了从八月平津陷落到现在山西兵临城下这一个月华北到底发生了什么。
战争从来没停止过。
日军的意图很明显,他们要从北往南覆盖式的入侵并占领中国,华北的整个战争线路就是在履行着他们的原计划,而淞沪战场的开辟虽然打乱了他们的阵脚,却并不影响他们的主要兵力继续在华北前进。
这两日山西和平津之间就剩下河北的半个省以及北方的察哈尔省了,其中河北由中央第十三军的汤恩伯来阻击,察哈尔则是二十九军的刘汝明守着。
汤恩伯作为最先顶在前面的主战场,他是日本士官学校的毕业生,这一仗差不多就是在和自己的学长在打,幸而他并不拘泥于所学,竟然还真的让日军在南口栽了个大跟头,他用正面吸引,迂回包抄的办法,一度整的日军只能依靠空投来维系物资,直接给了“三月亡华”口号一个大巴掌……
在后来赶来增援的傅作义将军和卫立煌将军的协助下,他们在居庸关迎头痛击日军,甚至直接打出了一股“杀回北平”的气势!
奈何,这也只是气势而已,军方内部的伤亡比已经流了出来,40000:5000,死八个中国人,才能搞死一个日军。
而更可怕的是,直到这个时候,察哈尔的“土皇帝”刘汝明,还抱着能在中日之间来回周旋的想法……他似乎是还觉得,日本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好好说话。
其后除了有关河北的几篇报道,到后来日军增援,我军不支后撤以外,有关察哈尔省的,只有零星几句话和突如其来的一篇全境沦陷的报道。
“察哈尔根本没防御设施。”小内奸介绍着,“前些日是有汤将军与傅将军先后去电,说刘汝明根本没建什么军事设施,毫无防御可言,察哈尔守不了。”
“又是干拿军费不办事儿的?”黎嘉骏都快麻木了。
周书辞耸耸肩:“不好说,二十九军穷怕了,很多将军觉得对不起跟着自己的兵,拿了钱总想先补足了手下的军饷再说,这么多人一补完,还剩下什么?”
“你真心这么想的?!”黎嘉骏瞪大眼,周书辞根本不是那么宽容的人!
“所以你是希望刘汝明是个汉奸?”周书辞反问,“就算是个记者,也不能老把一个将军往汉奸想吧。”
虽然赞同他的说法,然而黎嘉骏还是觉得周书辞说那话语气怪怪的……
察哈尔省沦陷后,占领了察哈尔和河北的板垣征四郎与一直在绥远省(今呼和浩特周围片区)的东条英机在山西边境胜利会师,两条狗吐着舌头望向了肥美的肉骨头,山西省。
光看那两个名字,黎嘉骏就牙疼。
她突然发现自己还是能有点用的,比如说告诉美国,如果某年冬天日本跟你们谈判的时候态度暧昧不清翻来覆去,那请注意,他们是要来炸你们的珍珠港了。
到底哪年……她也记不清了……
那本电影她看了好多遍,开头日军出发的场景其实拍得很好,她看了好多遍,所以记住了东条英机的名字。
可惜她已经忘了东京审判中这俩人什么下场了,因为看那本电影的时候,她根本不清楚这些人谁是谁,但作为甲级战犯,横竖都应该是绞刑的吧。
光这么想着,她就觉得上前线一点都不可怕了。
哼唧,对面两个死鬼!
不过转念一想,她才不会告诉鹰酱呢,如果不是东条英机炸了珍珠港,怎么把美利坚拖进来,这个大死,霓虹必须得作!
“我说你怎么能看这个都能看得笑起来?”周书辞受不了了,“吓傻了?”
“怎么会,我就是突然心情好了!”黎嘉骏这时正看着一个叫“抗日云糕片”的广告吃吃发笑,那上面胖娃娃左手拿着抗战大刀,右手拿着包了写着“抗日”纸条的糕点作切割状,下面写“手刃日寇,切片分食,心身舒爽,大快人心”,“哈哈哈哈哈!”她看着,又一顿笑。
周书辞啪的夺下她手里的报纸,不依不饶:“说,笑什么。”
黎嘉骏敛了笑意,问:“我说以后我们肯定赢的,打我们的通通会死,你信么?”
“怎么赢,你扎草人?”
“所以说我怎么跟你解释我为什么要笑?”黎嘉骏继续看报纸。
周书辞看了她一会儿,哼了一声看向窗外。
“对了,既然大家都一起工作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怎么认得我哥的?”
“你以为没有政府协议,马将军他们怎么能进入苏联,还安然辗转那么多国家?”周书辞冷声道,“当年是我们赴黑龙江护送他们出去的,那时候就认识了。”
黎嘉骏瞪大眼睛,一脸是不是知道太多的表情:“你们!你这么早就!等等!你是说蓝衣社护送马将军出国的?!看不出!那年你几岁?!”
“二十。”
“维荣哥你呢?”
维荣头也没抬,也在看报纸:“那时候我二十四,怎么,问年龄干嘛?”
黎嘉骏表情凄惶:“万万没想到。”
要在几十年后,他们一个是刚上大学的年纪,一个是大学刚毕业的年纪,在这儿,却已经进行过这么危险的国际间行动了……护送马将军的居然是蓝衣社,这让她怎么和大哥嘴里对于蓝衣社的恶评联系起来!
从大哥那儿听来的蓝衣社,彻头彻尾就一个盖世太保,打着爱国的名号把得罪人的事儿全揽了,据说他们家好多笔生意都是蓝衣社给搅和的,等到大哥把生意做得越大,接触的就越多,越发对蓝衣社没好感。
她当然不敢问为什么他们的所作所为和外界风评不一样,只能干涩的说了两句幸会幸会多谢多谢就住嘴了。
周书辞没放过她的表情,问:“你听说的蓝衣社是什么样?”
黎嘉骏:“……呵呵。”
虽然不知其意,但也能大概听出来了,周书辞冷下脸,不再说话。
维荣在前头笑道:“黎三小姐你也别这样,黎家做军火,和我们也就五十步笑百步,说实话,印文他家里生意做得也很大,说不定你仔细一问,你俩还是生意伙伴呢。”
黎嘉骏仔细一想,不由得有些讪讪的,他说的真对,这年头能年少有为的,大多家底殷实,白手起家的极少,想那些空军学员和日本士官学校的海归派,哪个不是贵胄之子,只是因为这种情况早就是常态,大家都没当回事才不强调罢了。
不像未来,全民教育了,不管家境好坏小孩子都一窝窝的上学,于是突然来个什么局长的儿子首富的女儿才显得鹤立鸡群。
周书辞和维荣虽然干着看起来很不起眼的活儿,又脏又累又疲于奔波,可是正是因为他们有钱读书,有渠道成才,才有这样奔波的机会。
“那啥,我没别的意思,我人笨,见识少,您多担待。”黎嘉骏道歉从来不带犹豫的,而且样子特别诚恳,顺带还眨巴眼卖萌。
维荣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笑着摇摇头,全然不以为意,倒是周书辞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冤家宜解不宜结,黎嘉骏也没心情总是去揣摩这人海底针一样的心思,便跟维荣搭话:“我们这儿去大同,要几天啊?”
“照理是十五个钟头就到了,但是这趟车沿途要运兵,究竟要多久就不好说了。”
“十五个钟头……”坐惯了几天几夜的,这点儿时间黎嘉骏忽然不当回事了,不过,沿途运兵,想想有些小激动呢!
“报纸看完了没?”周书辞忽然问。
“怎么会!还有那么多呢!”
周书辞扔了一个小册子和一叠资料过来,“自觉,学报务去。”
黎嘉骏一看那一堆纸头都大了,当初在齐齐哈尔她只学了基础,这两天才切身体会到报务是个怎么样的学科,学这玩意不仅语文要好,数学要好,笔头要快,还要能精神极度集中,先别说那些代码,就是各种区划代号都要记清楚才能发报。
她看看报纸,又看看那堆资料,叹口气,打开了小册子,开始记代码。
那苦瓜脸看得维荣阵阵发笑,他打开箱子,拆出了电键推给她:“来,按着玩儿,其实很容易的。”
那语气,活像逗猫。




百年家书 第100章 太行山上
黎嘉骏本来天真的以为,到了大同如果没开战,她可以去有名的云冈石窟或者再横点,恒山的悬空寺去看看。
想当年大陆版笑傲江湖,李亚鹏演的令狐冲在悬空寺的万丈深渊上飞来飞去,她全顾着看那建筑和吊桥去了,重播了好几遍愣是没记住那一块剧情是啥,就知道啪啪啪打打打,和耍杂技一样。
事实证明她果然天真了,别说悬空寺了,她连脚都没落到大同的地上,火车就要往回开了。
大同居然没打,直接就被占领了!
想她路上还听其他军官在那琢磨,什么阎老大以大同为开口的口袋阵布得如何如何,如果成功则如何如何,如果不成功则如何如何……他们是有设想过不成功的情况,但是,这个不成功,绝对·不·包括·没有打!
小伙伴们全都震惊了,当有人播报进入大同地界,所有军官都站起来整装待发的时候,【下】一秒火车就停了!再下一秒火车往回开了!
“怎么回事?!说清楚!”有人大吼,甚至要冲到车头去抓司机,“临战脱逃,劳资枪毙你!”
传令兵哭丧着脸:“大同守不住!这是上面的命令,所有人退守雁门关!”
“那周围地区怎么办!所有人都埋伏着等着鬼子进了大同包抄后路,咱不要大同了,难道让鬼子把咱们自己人吃掉?!”
“可是天镇掉得太快了!阵地都还没布置好!长官命令退守大同!”
“天镇谁守?!”
“六十一军的李服膺将军。”
“妈的,老子以前当他是条好汉,居然是个孬怂,别让老子看到他!我毙了他!”
除了当头脾气最暴躁的那个军官,他身后一些军官纷纷暗自点头,显然对于天镇掉的速度极为不满,还有人火上浇油:“既然守不住,就不该受这死守之令,只是不知这李服膺将军还健在否?”
传令兵哪里知道,他摇着头,等被放开了,好不容易站稳,立刻抖抖索索的站直敬了个军礼。
“殆误战机!殆误战机!”走开的军官们摇头叹息。
黎嘉骏低头看地图,一只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大同东北方一个位置,周书辞道:“差不多这个位置。”
“嘿嘿你怎么知道我在找天镇……”
“嗤!”
“顶在那么前面啊。”黎嘉骏比划着,如果说大同真的有口袋阵,也就是说四面都围了我军,那么天镇就是那个袋子口,一开始就在最前头的,在后方阵地还没布好的时候,它得负责挡着日军不让进;等到后方阵地布好了,它就得扮演开门放狗关门打狗的那道门。
三重身份,戏份太多了,影帝都hold不住,小小一个天镇,国·军那种装备,怎么可能圆满完成?
“这么看他们已经守了快七天了。”黎嘉骏在拿着笔在天镇那儿写写画画,标上她特有的记事方式,然后心满意足的合上收好。
抬头就见周书辞也坐不住了,他拿出一张纸和一支铅笔,正写着东西,她探头一看,一堆数字和字母,他这是在起草电报。
“别发呆,看他写的是什么!”维荣这时候还不忘培训专属报务员,黎嘉骏一头雾水的看过去,只看出了代表时间的几个数字,其他全都不确定,顿时哭丧个脸,“完了,完全看不出来!”电报码里面每个字都是由一个代码组成,比如根据最新的密码,“店”字就是8802,而这四个数字各自有一个电报码,根据莫尔斯的来讲就是,长长长短短,长长长短短,长长长长长,短短长长长……
这*手边没册子怎么记得住!?上万个字啊!翻都要翻半天,她脑子里又不是自带维基百科,怎么凭肉眼看出来!
维荣在她哀怨的眼神中顿了一下,大概意识到确实有点为难初学者,便良心发现换了个命令:
“那就照着他写的按电键,不准偷看册子,自己照着印象按!”
黎嘉骏哦了一声,开始瞪起眼看周书辞那堆数字,在电键上笨拙的按起来。
周书辞写完,招来列车员:“等会到哪里?”
“新命令还没下来,有些接到命令的马上按照命令来,还没接到命令的,统一在雁门关驻防。”
周书辞拿出草稿纸:“这个给我发出去。”
列车员战战兢兢的:“对,对不住,军用专线,不,不得。”
黎嘉骏在旁边看着好玩,怎么突然就结巴起来了,周书辞没为难人,甩手让他走了,这边维荣正照着她刚才发的电报译电,写出来甩在她面前:“看吧,你发的电报。”
“9月10日至太古不糖,太古吃饭,等待鸡蛋。”
囧,黎嘉骏一脸冷汗。旁边两个男人都笑了:“译错也就罢了,全错成吃的,你饿鬼投胎的?”
“那,事实是……”黎嘉骏讪讪的。
周书辞草稿纸扔过来:“自己看。”
她认命的翻着小册子译起来:“9月10日近大同不入,大同告急,等待命令。”译完一点愧疚都没有,还得意洋洋,“日期没译错诶真好!”
两人: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们都懒得搭理黎嘉骏,头碰头商量起下一步的路线来,黎嘉骏耳朵边刮过两句,什么“大同不打,雁门关必有恶战。”还有“阎锡山那尿性,工事必不牢靠。”“尚需总结汇报,不可妄动。”她看向隔壁车厢的门,那里面似乎是专门用于收发电报的,不断有士兵拿着纸张跑进跑出,有些军官看了纸就筹备起来,有些则点点头坐着。
没一会儿,就有个士兵在列车员的带领下跑到他们身边,低声问:“中央军参部周干事?”
“是我。”周书辞应道。
“这有您的电令。”士兵递过一张纸,就走开了,周书辞与维荣对视一眼,传阅了那张纸后,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一下,马上下车。”
“咦?去哪?”黎嘉骏刚问出口就觉得自己问了也白问,这荒山野岭的,人家就算说了,她也不认得啊。
“平型关。”
“……”次奥,还真认得!
完全没注意黎嘉骏的表情,周书辞只是收拾着东西,头也不抬:“本还发愁去雁门关,带着你这个拖油瓶恐护不住,如果是平型关应不会太危险,毕竟不是主要战场,我们去与高桂滋将军会合,暂时担任他们与主力的联络任务。”他说着,拍拍手边的发报机,“你要是还扶不起……你那是什么表情?”
暴走漫画脸的黎嘉骏:“啊,啥,哦哦,没!”
“我说你……”周书辞重重的盖上皮箱,一脸不满,“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奇怪?!何时能给我一个正常人的反应!?”
意思是说她神经病咯,黎嘉骏在心里默默的翻译,她忍!
周书辞也一脸“他忍”的表情,缓了口气继续道:“我们先与主力部队会合,战场无情,你的跳脱我有耳闻,送你一句话,全天下也只有黎大黎二是你亲哥。”
好有道理,完全没法反驳!黎嘉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转眼就伤感起来,没哥的孩子像棵草,她忍不住问:“上海那边怎么样了?”
“放心,日本不敢碰法租界。”
呸,胡说,南京大屠杀外国人都要拼命了日本人还敢往安全区闯,那群牲口什么事儿做不出来?黎嘉骏沉默抗议,她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继续问:“那啥,这里你事儿做完了,会带我回上海吗?”
周书辞一愣:“不是说去南京么,怎么又说上海了,上海在打仗!怎么带你去!?”
黎嘉骏低着头不敢反驳,她心心念念都是上海,又满心满肺的不愿去南京,这不一开口,下意识的就说上海了。
“黎小姐是想去上海?”维荣笑问。
点头。
“那至少先活下去,对吧?”
黎嘉骏一惊,抬头望见维荣笑吟吟的样子,竟然有种冷飕飕的感觉。
“维荣,差不多点。”周书辞在一旁道,他的眉头就一直没解开过,“黎嘉骏,怕的都死了,不怕的都活了,你活着我就带你回上海,知道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严肃了?画风不对啊!黎嘉骏感觉很惊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
“你怕不怕?”
“不怕。”
“那好,下车吧。”
说话间,车竟然停了,几个军官率先出去,一阵阵哨声和号令声传来,车厢里的,车厢上的士兵纷纷跳下来列队,黎嘉骏走到门口往外看了一眼,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悬崖!轨道在半空中!所有人都挤在山壁内测的一块小小的空出的地方,那儿有道山缝,很多队伍已经列着队开始往里走。
“车站呢?!”她与人声马沸做着垂死抵抗,狂叫。
“哪有什么车站!平型关没有站!最近的灵丘县也没有!”周书辞在后面推她,“快下去,别挡着路!”
虽说下车的地方离悬崖还是有不少距离,黎嘉骏还是走得腿软头晕,她打小就觉得自己不是胆小怕高的人,别人站在高空喊晕乎的时候她敢狂笑着在吊桥上蹦跶,可现在她才明白,她那傻大胆,是和平盛世给的。
那些飞机都没坐过的大头兵一串串面不改色的下车,绕过车厢转而列队沿着里侧的山壁开始走,仿佛压根不知道掉下去会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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