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神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朝情慕楚
“我不是这个意思——”
“——谁在外面?”曲镜蓦地打断她的话,挥袖打散结界,眸光锐利暗藏怒意,单手成爪朝着门口大力一吸,殿门霎时间碎为两半报废,门外空气涌入,一个人影踉踉跄跄地冲进来,下一刻脖颈已经落入曲镜手中。他眉眼俱厉地看着被自己掐着脖子的人:“流琴?你在这里做什么?”
流琴大约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一下子便吓得不轻,被他大力掐着脖子,用力地将自己兄长的手掰开,短促地喘了几口气,仓皇地看了面色冷硬的曦和一眼,也顾不上行礼,低着头道歉:“王兄,我就是方才路过,无意中闯入结界……”
曦和面色冷淡。
“够了!”曲镜面色也明显不好,打断她的话,“我与尊神有要事相商,我真是放纵你太久了,不仅敢盗取我的符印带外人进地宫,现在连我的规矩都不知道。出去!”
曦和冷眼看着她。
流琴咬了咬嘴唇,看了二人一眼,行了个礼:“是。”然后退出了门外。
曲镜看着门口,重重地“哼”了一声,重新布下了结界。
被流琴这么一闹,二人也吵不起来了。
曦和想着自己方才的话,感到有些不该,道:“抱歉,方才我……”
“不干你的事。是我反应过激了。”曲镜摆了摆手打断,转身坐回席上,直接拿起酒壶扔掉盖子猛灌了一口酒。
曦和一面想着方才流琴在外头估计已经将他们争吵的那一段给听全了,一面又思量着自己这么一大把年纪,三两句就跟曲镜吵成这个样子,委实失了风度,觉得有些头疼,亦走回去坐下来,轻轻叹了口气。
二人半晌没有说话。
“手还疼么?”曲镜仰着脖子高高地拿着酒壶往嘴里倒,看都没看她一眼,问道。
曦和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封信的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道:“一点擦伤,不碍事。”
“嗯。”他继续喝酒。
见他闷头灌了半晌的酒,她按住他的手:“别喝了。”
曲镜看她一眼,仰脖将酒壶里最后一点酒喝干净,将酒壶扔下,任其从桌脚滚落在地上,嗓音沙哑低沉:“你方才说的那些,我会考虑。”
曦和微微张嘴,见他这样便答应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但不是现在。”曲镜凝视着她,道,“我有我必须达成的目的,在这之前,若是魔神出世,我会立即收兵与天界联手,共抗外敌。若是魔神在我目的达成之后出世,那么我们双方各得其利,我还是会与你们联手。”
曦和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她沉默了一下:“谢谢。”
“不必谢我,我也不过是为了妖界子民的安危着想罢了。”曲镜笑了一声,大约是喝多了烈酒,眼眶有些发红,“要是将来魔神真的复生,少不得要死一批人。我只盼望着你还能像当初平定六界一般将这桩事给平定了,留着命在就好。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帮你。”
“……嗯。”
“对了,说了那么多,你还没告诉我,那个敢闯入四境轮的杂碎叫什么名字呢。”他问道,“是天界人么?”
“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天界人。”话题终于转移,曦和神色微松,道,“这个人的名字你或许听过。是碧虞山的主人,榭陵居。”
“榭陵居?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曲镜皱起眉思忖着。
“你不认得也是情有可原。论辈分,我得叫他一句叔父,当年他与父神交好,与我们家相对熟悉。只是天地大战后一直隐居在西海之西,与外界基本没有往来,如今的神仙,已经没有几个人认得他了。”
“按你这么说,此人应当极为清心寡欲才是,怎会动了这等歪念?”曲镜纳闷。
“榭陵居确实清心寡欲,天上地下也寻不出几个如他那般性情寡淡之人了。人都是有些过往的,何况是经历了洪荒末年那等乱世之人。”曦和道,“他当年与九只金乌中最小的那只朝华姬结为伉俪,奈何后来朝华姬遭受天罚灰飞烟灭,我怕他自此种下心魔。”
“四境轮里有那个朝华姬的魂魄?”曲镜恍然大悟,“那这么说,他是打算复活她?”
曦和一愣:“我可没这么说。”
“这人被你说得比白水还白,不就是受了一次情伤么,就搞得这么十几万年都走不出来,也忒没种了些。像他这么个没种的人,除了这个,他还能有什么目的?”曲镜斜眼看着她。
这样说,好像很有道理……
曦和沉吟:“你这么说确实有迹可循。不过,遭受天罚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下来,朝华姬确确实实已经灰飞烟灭了,她与阎烬不同,根本没有复生的可能。”
“你觉得,那个榭陵居爱他女人到了什么地步?”
“情深似海。”
“你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深得比海还要深。”曲镜道,“既然完完整整地复活过来不可能,那就不能再造一个出来么?哦对了,朝华姬已经没有*了,造一个也不可能。”
曦和怔怔地看着他。
“怎么了?”
“你说的……不无可能……”
曲镜来了兴致:“怎么说?”
曦和却丝毫没有理会他,飞快地站起身来,撞翻了矮几上的酒杯,也不管曲镜在身后连声叫唤,飞快地往殿外走去,跨过已经破烂的殿门:“我现在有急事,回头再跟你解释。”
曲镜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什么事这么急?我还没留你下来用膳呢。”
“来不及了,你帮我写封信去洛檀洲,叫广胤立刻去天祈朝找我。”
“天祈朝?就是那个凡界?”
曦和点头:“记住,一定要尽快送到。”言罢,便一挥广袖,白色的仙气腾起,化作一道流光往天边去了。
曲镜站在原地,盯着她消失的那个地方,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紫,再由紫变得面无表情,最终还是一甩袖子进了大殿:“来人,给本君备笔墨!”
落神赋 第106章 将如之何
“师娘!这儿有封信,是给你的。”在外头玩了整整两日夜不归宿的婴勺刚回到洛檀洲,便收到了这样一封信。她拿着木筒飞快地跑进广胤的房间,推开门,见广胤盘膝坐在榻上,而榻边的膳食仍完好无损地放着。她愣了愣:“师娘,我的手艺虽然不怎么样,但好歹是尽心尽力伺候你的,你至少动一筷子啊。”
广胤睁开眼,道:“谁的信?”
婴勺撇了撇嘴,将纸筒打开,将里面的信取出来递给广胤:“和上次的一样,应该是妖君寄来的。”
广胤微微挑眉,疑惑曲镜不抡着重剑来砍他便罢了,怎会给他送信。接过信笺,展开一看,纸上仅有七个字:即刻前往天祈朝。
是曲镜的笔迹无疑,但曲镜是绝对不会对他说这种话的。唯一的可能,只有曦和。
他从榻上下来,穿好鞋子,快步便往外头走去。
婴勺快跑两步跟上他:“师娘,你去哪儿?”
“我去找你师父。”广胤头也不回,“好好留在这里看家,哪儿都不准去。”
“……”婴勺默默地停住脚步,心里狂翻白眼,表情无比幽怨,小声叨叨了一句“还没过门呢就开始使唤我”,趁着广胤眉头一挑就要回过头来,赶忙点头哈腰端出一副笑脸来,一面招着手一面道,“师娘您慢走,早去早回啊。”
****
在广胤收到信后没多久,曦和便已经赶到了天祈朝。
曲镜的话给了她十分关键的启发,她与弈樵一直认为,朝华姬已经不可能复生,榭陵居这么做或许只是仍旧放不下心中执念想要寻找她的过往给自己留些安慰,以他的性情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但依照曲镜的推测,她才发现,他们或许低估了榭陵居对朝华姬的执念,若真如曲镜所言,他试图再造一个朝华姬出来,如此不计后果的举动,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执念,而是魔障了。
司命当初警告他们凡界的那位皇后命数有异,她立即便联想到了榭陵居,但从未想过他会做出这等有违天道之事。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真不知道上官晓竹现在已经怎么样了。
进入天祈朝之后,她直奔京城皇宫而去,到了宫门口,周身法力已经基本上消失,正欲进宫,却被看守宫门的宫廷侍卫拦住。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宫禁?”守卫人高马大,两柄尖锐的□□指着她,分毫不让。
曦和这才想起自己匆匆前来,而出入宫禁的腰牌还放在广胤那里,现在自己身上没有法力,与凡人无异,根本无法避开这些人的耳目进宫。
她镇静下来,对那两名侍卫道:“我是太子殿下的朋友,此番入宫寻太子殿下有要事相商,还请二位通报。”
那二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上下打量她,仍旧未将□□放下来,道:“太子殿下岂能你说见就见,若是人人皆如你这般自诩殿下的朋友,那这宫闱之中岂非要乱成市井之地?”
曦和心中暗骂这守卫也忒不会看人眼色,只是此时自己身上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法打点,还是好脾气地道:“草民曦和,确实与太子有些交情,若太子听见草民姓名必会相见。还请二位通融,此番确实有急事必须见太子一面。”
那二人听她如此说,对视了一眼,稍微有些犹豫。连名字都报出来了,倒是有可能是真的。
然而,双方正在僵持间,曦和身后却传来一行马车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堵在宫门口,挡了公主的车架,你们是怎么当差的?”一个宫人的声音传过来。
那两名侍卫见到那车架,连忙收起兵器,低头行礼道:“参见公主。”
那走上来的宫人看了曦和一眼,眼中有些亮光闪了闪:“哎,你是……”
曦和见到那宫人,亦觉得有些眼熟,此时见她反应,便晓得应当是当初在莲华苑伺候过的宫女,正欲借她之力入宫,便听得那马车里的声音传出来,同时车帘掀起:“发生什么事了?花韵,是什么人挡道?”
被称作花韵的宫女转过身去低着头道:“公主,是……”
“啊,是你,神——”掀起帘子的公主看到曦和,面上陡然泛起喜色,险些说漏了嘴,好在连忙止住,快步走下马车,行至曦和的面前,“你怎么来了?”
曦和见她面上喜色不似作假,那么宫中应该还没出什么事,心下微松,道:“我来此是有要事需得面见皇后娘娘,不知公主可否相助?”
“那是自然。”贺宁歌看向那两名侍卫,皱着眉,摆出一副冷然的姿态来,“这位是父皇与母后的贵客,你们竟也敢拦她?还不放行?”
那两名侍卫早已感到不妙,听得公主这么说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连辩解都不敢,连忙放行:“属下知错,姑、姑娘请进。”
贺宁歌握了曦和的手,亲热地笑道:“这么久不见,皇兄还时常与我念叨你呢。这儿离母后那儿还有些远,来,与我一同乘车进去罢。”
曦和微微颔首,随着她乘上马车,驶入宫门。
“神仙姐姐,这次下凡来为何仅有你一个人?”坐在马车里,路上微微颠簸,贺宁歌关切地问道,“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曦和自然晓得她想问的是广胤,但并没有必要给她解释那么多,心中将事情经过大略地打了个草稿,觉得事关她的生母,还是应当给她说一说,于是道:“六界出了大事,恐危及令堂命数,我此番下来是特地来看看皇后娘娘的,力求护她周全。”
贺宁歌面色一变,不敢置信地道:“六界?姐姐可千万别开玩笑,母后区区一介凡人,怎会牵扯到这么大的事情里了?”
曦和神色肃穆:“不瞒你说,皇后娘娘的魂魄与上古一位女神仙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我们目前没法确定究竟是何状况,但有人想要利用令堂达到其不为人知的目的,若真让那人继续下去,六界恐要大乱。”
“六界中事,我区区一个凡人根本不懂。”贺宁歌咽了口唾沫,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姐姐此言当真?母后当真与仙人有关?”
“此等大事关乎六界安危,我怎会胡乱编造。”曦和道,“皇后娘娘最近可还安好?京城之中可有何异状?”
听见她这么问,贺宁歌仔细想了想,面色又稍微放松:“幸亏姐姐来得及时,母后这些时候一直都好好的,没有任何异常,京城周围亦风调雨顺,想来姐姐担忧之事尚未发生。”
曦和微微颔首,面色缓和道:“那就好。”
“此事可要通知父皇?”
她略作思忖,道:“暂且莫要惊动皇帝陛下,此事尚未定论,倘若无人打扰令堂,那么只是让陛下白白担忧一场,若是真要出什么事,凭陛下的手段,也拦不住那人,不过平添烦恼罢了。”
贺宁歌颔首,道:“那,姐姐可是要去见见皇兄,将此事与他言明?”
曦和摇摇头,道:“我先去看看皇后娘娘,这两日广胤亦会下界,届时我们再作打算。”
“好。”
在皇后的宫苑门口,二人先后下了车辇。贺宁歌当先意欲进门,问道:“今日母后可还安好?”
门口的宫婢回答道:“回公主的话,娘娘一切都好,今日清晨便同太子殿下出去了,说是去城东的泰安寺为陛下和公主您祈福。”
“母后何时回来?”
“按照以往的惯例,待到申时末便该回来用晚膳了。”
贺宁歌颔首,转过身对曦和道:“母后外出未归,姐姐还是先去我宫里小坐片刻,待母后回来,我陪同姐姐一块儿来向母后请安。”
曦和微微皱眉,看向那门口的宫婢,问道:“城东距离皇宫有多远?”
那宫婢是见过曦和的,恭敬地答道:“娘娘千金贵体,经不得颠簸,车辇行得慢,去城东泰安寺距离宫门口少说也要大半个时辰的路程。”
曦和仍旧蹙着眉头,算了算时间,眼下正是未时末,若是贸然前去接应,恐在路上擦肩而过,虽然心中不放心,权衡再三,还是随公主回了她的别苑。
贺宁歌甚是殷勤地招待她。
“我记得姐姐喜欢下棋,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你我二人对弈几局如何?”贺宁歌如是问道,便命人端了棋盘上来。
曦和不好拂她的面子,便顺着她的话应了,来来往往两局之后,她虽然有意相让,让贺宁歌输得颇体面,但后者到底也是个聪明人,怎会看不出来她心不在焉,便言自己的棋艺实在见不得人,又夸赞了她几句,让人将棋盘收了起来。曦和心里正挂着皇后的事情,没那个心思陪她消遣,此举正得她意,二者便对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申时末。
贺宁歌派人去皇后宫里问了情况,但得到的答案是,还没回来。
落神赋 第107章 出双入对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至酉时三刻,皇后与太子始终不见回来,终于有人按捺不住焦急之情,觉得应该告知皇帝了。
于是有人来通传,令贺宁歌即刻前往鸾殿,曦和这才与她匆匆往那方赶去。
他们到达的时候,殿中二皇子已经在候着,他们进去之后,又有年轻的四皇子赶来。
而皇帝正穿着金色的蟒袍,冠束十分正式,想来是方与大臣议事完毕从御书房赶过来的。此时这位威仪凛然的皇帝陛下正在殿中来回踱步,眼睛盯着地面,剑眉锁得死紧,虽然一眼看过去仍旧沉稳,步态间却已显出焦虑。
贺宁歌连忙过去见礼:“见过父皇。”
皇帝摆摆手让她起来,道:“你母后今日可同你说过她的行程?除却城东的泰安寺,她还打算去何地?”
贺宁歌道:“今日早晨母后出宫并未知会儿臣,儿臣亦是方才回来后才知晓母后与皇兄出宫了。”
皇帝走了几步,转身,又走了几步,再转身,却在此时看见了安静地立在一旁的曦和,神色微动:“这位是……”他面上露出喜色,却并未持续多久,“原来是大人莅临,此行为何如此突然,都未知会朕一声?”
曦和对着皇帝微微颔首算是见礼,道:“上回来见陛下,乃是公事之由,自然礼不可废。此番则是办些私事,便不必走那些面子上的程式了。”她并不打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来,此事皇帝必须知情,但目前尚有余地,无法确认皇后是否真的出事,还是再等一等,若真有不测,再通告皇帝也无妨。她问道:“娘娘逾时未归,陛下可命人去寻了?”
皇帝道:“已派御林军搜寻城东。若今夜无结果,便立即搜索整个京城。”
曦和颔首:“陛下莫要过分担忧,皇后娘娘吉人天相,必无凶障。”
皇帝看着她,笑了一声,道:“若是旁人说这话,朕未必当真。可由大人亲口说出,朕却放心得多了。”
曦和浅笑,笑容中却隐含担忧:“若有了娘娘消息,请陛下务必告知我。”
“那是自然。”
众人在鸾殿中等了大约半个时辰,仍旧未有皇后与太子的消息,虽悬着心眼,也还是被皇帝打发各自回宫去了。
皇帝担忧皇后与太子的安危,相比之下,曦和的担忧则更深一层。若是等闲走失了,万一出个什么意外也是命数所致,喝碗孟婆汤过个奈何桥轮回一至便又是下一世,可倘若真是榭陵居出手,大约不会伤及其性命,只恐借皇后的身体弄出些更为凶险的事端来。
她心中一面这么思量着,一面算着广胤何时才能赶来,当是时天色已黑,她也没那个心思就寝,便问贺宁歌要了腰牌,询问了钟稷与钟稜的去处,知晓他们仍在皇后跟前伺候着,便去皇后宫中要人,结果仅有钟稷一人待在宫中,说是妹妹今日一大早便同皇后娘娘一块儿出门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她心下稍定,钟稜素来是个机灵的,且会写法术,明哲保身是没有问题,且有她跟在上官晓竹身侧作为耳目,还能得到些有价值的消息。
曦和并未将天界发生的事情告诉钟稷,只向他担保钟稜必然无恙,便问了他江疑的行踪,得知那懒骨头仍旧窝在荣江底下混日子,便管贺宁歌要了两匹快马,连夜带着钟稷,往荣江边找江疑去了。
离开了大半年,白旭仙山仍旧是那个样子,一点都没变。
钟稷在江岸上施了法,江疑收到消息后很快便从水中冒出来,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看见曦和来,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瞄了瞄头顶悬着的月牙儿,脸上明显写着“不爽”二字,道:“尊神啊,这天祈朝究竟有什么让您放心不下的,这大晚上的,小神这才刚睡下不久呢,您怎的又大驾光临了?”
曦和还没说话,钟稷便立马冲上去抱住江疑的大腿,一抽鼻子,咧开嘴开始哭号:“师父啊,钟稜那个没出息的今儿个跟着皇后娘娘出门,结果一块儿走丢了,到现在还找不着人呢。徒儿就这么一个妹妹,妹妹也就徒儿这一个哥哥,咱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要是她没了我也不愿独活,师父,您神通广大,帮帮徒儿我吧。”
曦和见他哭喊得忒凄惨,大略瞥了他一眼,敢情是干打雷不下雨。
江疑原本还半睡半醒着,被他这么一闹,仅剩的那一半睡意也被堵回去了,鄙夷地瞧了他一眼,抽了抽自己的大腿,没抽开,咳了一声,道:“少跟你师父我这儿装,你们兄妹俩不闯祸便已是我祖上积德,还走丢了?走丢了又如何?她走丢了不就是去祸害别人了么,难道还能被别*害不成?”
钟稷抱着他的大腿静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抹了把脸,嘿嘿笑道:“师父您真是神机妙算。”
江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曦和走过去,道:“钟稜确实走丢了,皇后与太子亦失踪,我看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的。皇帝已经封锁消息,以免动摇民心。”
江疑一个激灵,惊道:“此话当真?钟稜不是……”
“钟稜会法力不错,但此事并非她所能抗衡。”曦和看了看四周,道,“多的我也不便再说,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此事极有可能与榭陵居有关。”
“榭陵居?”江疑皱眉,“那这事儿可就不太好办了。榭陵居极擅隐匿,若他存心不想让我们找到,咱们可什么法子都没有。”
曦和道:“若只是藏起来倒没什么大碍,我担心的是,榭陵居将皇后带离了天祈朝。”
“他、他为何要将皇后带离天祈朝?您说的话小神怎的有些听不明白?”
“皇后她是……”曦和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钟稷。
后者相当识相地捂住耳朵:“小爷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就这么唠叨着一转身跑了。
曦和看向江疑,继续道:“依我的判断,皇后身上应当有朝华姬的残魂,榭陵居想要复活朝华姬,或者再造一个朝华姬……”她无视江疑越来越震惊的眼神,“罢了,我们暂且不管他是如何打算的,我觉着此事榭陵居的所作所为已超出了正常范围,他那个我行我素的性子,我担心他会对皇后做些出格的事情。”
江疑搓了搓手,忽然大吃一惊,道:“尊神您是担心,榭陵居这么许久不曾见到朝华姬,跟皇后相处的时候会按捺不——”话未说完,便迎面挨了曦和一巴掌。
她冷冷地看着他,道:“我是怕他伤及上官晓竹的魂魄,致其无法进入轮回魂飞魄散。”
江疑摸着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小神多想了……”
曦和看他一眼,继续道:“我思量着你在天祈朝有些根基,你去寻些道人方士,四处寻找一下皇后的踪影。切记保密。”
江疑面色肃然,行了一礼:“事不宜迟,小神这就去办。”
“等等。”曦和叫住他,“还有一事,想问问你。”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