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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成长手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我即江湖
半晌,他对着还在晃动的毛毡门帘叹了口气,心道,不惹麻烦,还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要是真有人铁了心要他们的命,只怕这地方也待不了几天……





枭雄成长手册 第110章 肉汤
草原入秋以后,早晚都冷得很,多兰中午送了熬好的药和肉汤,入了夜,还有个高大的青年搬了一桶水进来,又给赵元生了个火盆。
“白天有羊下崽,没顾得上你们,”那青年一开口,声音竟带着稚气,“你赶紧洗洗吧,血味太大,晚上会招狼。”
他又瞥了一眼赵元身上的战甲:“洗完了把你们的衣服给我,我去藏起来。”
赵元下午挨着他爹迷迷糊糊睡了一觉,这会儿虽然浑身酸痛,但精神头总算好些了。他接过青年递来的两套牧民男子的袍子,上面还叠着干净的里衣,感激道:“多谢你……你是多兰的哥哥吗?”看两人样貌多少有些相像。
结果青年板着脸道:“我是她的弟弟,阿隆坷。”
赵元:“……”从小吃肉的就是不一样!
也许是看出赵元的疲惫,阿隆坷没再多说什么,掀帐子离开了。赵元等了片刻,站起来慢慢脱着甲衣,到了这时候,他才闻到自个儿身上夹着血气和汗味的难闻味道,不由有些走神。长这么大,就算跟着他爹来到抠脚大汉聚集的军营里,其实他也还是比普通军士要过得养尊处优,起码除了打仗,他从没穿过过夜的衣服,从没这么狼狈过……
甲衣扔到地毡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赵元脱下战袍,不由疼得咧嘴。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左臂上有一道血痕,里衣都划破一道口子,应该是马刀擦过所致。赵元用了半桶水擦洗,他身上没什么大伤,都是些擦碰,还有脸上和脖子上的划痕,细细碎碎地疼,洗完换了身干净的里衣,胳膊裹一圈白布,也就通身清爽了。
赵元把剩下半桶水搬到赵谌躺着的毡毯旁边,先前拔箭的时候,他已经替赵谌去了甲衣,如今只要小心些脱去袍子里衣就行了。
男人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衣服脱去之后,露出结实流畅的肌肉,肩宽腰窄,腹肌一块块的能用漂亮来形容,长手长脚,纵然闭着眼睛,也都足够吸引人。
赵元盘腿坐在一旁,先是习惯性地流口水,然后就是一阵心酸。他拧了帕子,先给赵谌擦脸,血污擦去,露出的皮肤带着失血过后的苍白。
“阿父?”他凑上去亲了亲男人冰凉的薄唇,声音又轻又哑,“你快点醒来啊。”
最终也没人回应他。
赵元叹了口气,继续给赵谌擦身,一边擦,一边东想西想。他不相信他爹一点儿准备没有,原褚的背叛来得太过突然,难道他爹当真一点也不晓得?
但是他看着面前虚弱的男人,又不得不相信,他爹总不能拿命来开玩笑啊!其实是他一直以来把自家爹神化了,赵谌毕竟不是神,有弱点有疏忽……只是这一次,他们好像栽的跟头大了点儿。
赵元仔细回想,昨天晚上,原褚父子是提前绕道围攻大戎城池,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没错。等到尘埃落定,雎禾带了他的亲兵去追赶鲜于虎一行人,甲逊跟着魏宏等人去搜城处理俘虏,前者涉及到鲜于虎带着大戎公主逃跑,这个是原褚控制不了的,后者……他也记不清了,不过甲逊相当阿父眼睛,跟着魏宏他们去也正常。
至于吴恒他们,赵达正阳怀夕都是他亲兵,跟着雎禾走了,吴恒和崔明却各自带各自的队伍,也许是想分一杯羹,去大戎城里。只有他,一定会跟阿父一起。丙仞留守西关,乙簇丁方他们呢?
赵元目光渐沉,似乎从他们返程开始,原褚父子就不着痕迹地隔开了他们和亲卫。试想一下,原褚可是阿父的死忠,原珏与他有幼时同食同寝的情谊,且同为武将,利益共同,无论在任何人看来,他们都没有背叛阿父的理由。
所有人,包括阿父都大意了。
赵元给赵谌换好衣服,因为记着多兰阿爹的话怕赵谌发热,并不敢睡觉。他们栖身之地是一座堆放杂物的小帐篷,不过因为帐篷通气,待得倒还算舒服。
他盘腿靠着身后一堆干草发呆,四周静悄悄的,只听到风吹过草地的呼呼声,不像在大营,虽然也在城外,虽然也都是帐篷,但外头有火把的光,有巡逻的脚步,还有守夜的士兵小声说话……也不像在府城的宅子,就是外头甚个声音也没有,至少他不安的时候,阿父会醒过来,抱着他同他聊上几句,哄他睡觉。
这里太静了。
赵元强迫自己去想点什么,比如等到阿父醒了,他们要不要回去,怎么回去……
回去暂时不大可能,也不明智。
他注意力渐渐集中起来,心想,他们父子就这么突然失踪了,也不知原褚会怎么同其他人解释?只怕不会是好话,搞不好还会按个罪名在他们头上。身为赵谌旧部的原褚要是栽赃,那是一栽一个准啊!不过,甲逊他们是不会信的,魏大叔也未必信,虽然他们信不信不是关键,但至少甲逊会知道他们出了事,按对方的本事,暗地里一路找过来,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赵元这么一想,心里好受多了。可惜,他和阿父不能就在原地等着,甲逊能找来,其他不怀好意的人也能找来。除了此事,他最担心就是府里。立春嫁出去也就罢了,可府里还有立秋立夏立冬呢!芳绫也是那副样子,府里竟找不出个能顶事的男人!
就在赵元胡思乱想的时候,大营里的情况比他所想更要剑拔弩张。
“不可能!”甲逊眉目冷硬,腰间长刀拔出了一半,“将军下落不明,全凭原将军你一家之辞难道就定了将军的罪不成!?”
他身后赵谌亲卫齐刷刷地拔出了刀,场面顿时变得肃杀起来。
原褚脸色很难看:“甲校尉!难道我想定将军的罪?可事实摆在眼前,回程路上我与将军谈起亭伯命案,好意提醒他国君欲审小将军之事,孰料他竟射杀我数名属下,连同我儿也受了伤,更带小将军逃走,若不是心虚,何至于此!!”
魏宏等人均一脸震惊,但心里却不大相信。一场胜仗好好的,他们押了俘虏回来大营,竟得知赵谌父子竟畏罪潜逃,这怎么可能?!就说那什么亭伯,就算是小将军杀的又如何!他们镇守西关,功劳甚大,难道还要为区区一个渣滓偿命不成?!
何况他们同袍多年,赵谌是个甚样的人物,旁人不知,他们岂会不知?
监军廖霆开口道:“原将军,大将军父子回来可是由你护卫的,他们失踪,无论是何缘故,也不能听你之言草下结论,依我来看,先要派兵出去寻找,再把此事上奏。”
只要不提罪名,甲逊便按捺下怒火,锵地一声收了刀。他冷冷地盯着原褚道:“找寻将军之事不劳诸位,我等这就连夜出发!”说罢带着人转身就出了中军帐。
原褚不由皱眉,对廖霆道:“将军若真有意为赵元隐瞒杀人之事,甲校尉身为将军亲卫统领,当真毫不知情吗?按理说,不该让他带人去找。”
魏宏忍不住反问:“听原将军这口气,莫非已经认定了大将军父子畏罪潜逃!甲校尉就算是将军亲卫,那他也是有品级在身的武官,又不是家奴,轮不到原将军又扯三扯四地给甲校尉按罪名!”
原褚似要发火,又忍住了,道:“反正我以派人将此事告之郡守,此事如何,日后自有公论!”他冷哼一声,也带着人回自己营区了。
不论留在中军帐的众人如何,原褚一出了帐子,脸上的愤怒便收敛起来,面无表情,只是眉心仍然紧皱。他行色匆匆回了自己帐子,使了个眼色让亲卫守着,自家掀帐子进去。只见原珏光着上身,胸前裹起绷带坐在床榻上,见到父亲进来,却像没看见一样低垂着头。
原褚猛地把刀往地上一摔,又怕有人听见,压低了嗓子,咬牙切齿道:“你好大的胆子!”
原珏抬起头,脸上容色苍白,带点无所谓道:“父亲说得什么意思?”
“你还给我装傻!”原褚怒得浑身发抖,本想上手,可见到儿子身上沁出血迹的绷带,又下不了手,只得在帐篷里来来回回的走,“你……你真是不要命了!”
他突然停下来,指着原珏怒道:“国君下的命要抓他们,你也敢放人走!?今天若不是没有抓到他们人,我如何站不住理!?”
原珏嗤笑一声:“父亲就算抓到了将军赵元,他们就会承认莫须有的罪了吗?”
“赵元的的确确杀了人!”原褚眼睛都红了,额角青筋直绽,“就算他没有,国君要他们有罪,谁也救不了他们!”
原珏握紧拳头,连话也懒得说了。要不是国君许诺了父亲什么,父亲也不会主动做出这种事情,什么理由都是借口,功名利禄才是真的!他一脚淌进了这脏水里,就算放走了赵元,也洗不掉手上的污渍……何况按下杀人罪名只是个开端?
他低下头按住自己的脑袋,心里一阵阵悔恨愧疚,不由呜咽起来。
从小阿父就教他男儿当顶天立地,为国尽忠,他放下阿媪放下奢侈富贵去到军营,难道就是为了目睹阿父令人憎恶的真面目,为了看自己怎么一步一步变成虚伪无齿的小人吗!
原褚是爱子的,特别是他只有这一个儿子。
他发泄了一通怒火,待看到儿子这样痛苦,不由得颓然坐下。
“儿啊,为父是有心取而代之,但,”他抹了一把脸,哀叹,“国君之命,譬如刀刃架在脖颈之上,为父,为父不得不从……”




枭雄成长手册 第111章 蜜糖□□
仅仅就在赵谌父子失踪第三天,绛城就派来了一队百人的内廷卫,廖霆接了玉卷轴,打开一看,正是命他彻查亭伯赵岫之死。
廖霆当即离开军营,带人前往府城,围住了将军府。
丁方和一众亲卫拦在大门前,看着廖霆怒道:“我还敬廖大人是个人物,怎地也开始不分青红皂白起来!”
廖霆面色平静,伸手制住一旁要拔刀相向的内廷卫:“丁方,你莫要忘记,咱们不论出处,终归都是赵国的臣子,效忠的对象是国君,而不是大将军。”
丁方额头青筋直绽,偏咬牙忍住没有再说,这时候,他但凡多说一句,郎主头上就能多出一项罪名!只是,廖霆与郎主同在西关七年,如今国君一道玉令,竟就能围住将军府要搜所谓罪证,当真让人齿冷……若是郎主在这里,廖霆焉敢如此!
他胸口剧烈起伏,半晌沉着脸带人退到一边,算是妥协了。玉令来得这般快,显然早在
廖霆见丁方退让,心知对方不过是因为甲逊等人困在了军营,一番权衡之下的暂时让步。他也不在意,挥挥手,一众内廷卫便蜂拥涌入,站在中庭的几名婢女吓得瑟瑟发抖,低着头也不敢乱动。
芳绫垂首站在立秋身旁,心里一阵阵打鼓。那东西,她早烧掉了,按理说府里该没什么证据可搜……不过内廷卫想要证据也简单得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懊悔地咬唇,早知如此,当初无论如何也该坚强些,至少要拉住大郎,叫他别为了自家卑微之躯涉险……
内廷卫从后院搜出东西的时候,大家都并不吃惊。
“什么东西?”廖霆低头看向地上的小包裹。
“大人,是一包血衣。”
丁方鄙夷地看着他们,目光森冷,连话也懒得辩解。芳绫几个也是。什么血衣,这种东西,当真是想要嫁祸多少都可以,哪怕泼点猪血上去,也能说是血衣呢!
廖霆却不慌不忙地用刀挑开那包袱,里面的黑色衣服凝着干涸的血迹,大片大片就像黑色污迹一样。黑色的衣料质地极好,还绣着紫色暗纹。
他侧头问道:“包袱从哪间屋子搜出来的?”
拿来东西的内廷卫回道:“左数第三间。”
将军府所有的人都看向站在婢女最前面的女子,立秋。
廖霆便也跟着看过去,眉头一挑:“立秋?”他也识得立秋,脚步慢慢踱过来,抬高刀上挑的那件黑色衣服,问她,“这衣服一看就不是外头买的,只消翻出你们各自的针线对比一下,就知晓到底是谁的手艺……既是从你屋里搜出,不如你来告诉我,这衣服究竟,是哪儿来的?”
芳绫眼底震惊,她盯了那血衣好几眼,差点站都站不稳。
那衣服……那衣服是她绣的呀!难道真的是当晚的血衣不成?!
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然后就见一向淡然自若的立秋,竟然直接跪了下去,浑身发着抖道:“廖监军,这、这的确是大郎那晚杀人时穿的衣服……”
“立秋——”芳绫大喊一声,朝她扑过去,“你到底说得甚么!”
立冬立夏和芳锦都已经软在了地上。
“拉住她!”廖霆不耐烦地摆手,两名内廷卫立刻拽住了芳绫的胳膊,强行将她按在地上。
立秋似乎没见着同伴不敢置信的表情,也没听见周遭声响。她抬起头,眼睛带着泪道:“大郎杀了人回来,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郎君将这个包袱递给奴婢,叫奴婢到灶间去烧了……奴婢本是要去的,包袱里却在滴血,到了灶间发现里头有个婆子在烧水,就吓得回了房间……灶间一天到晚断不了人,奴婢胆子小,后来索性就藏了起来,想着只要没被发现就没事……”
其他人也就罢了,丁方却知道,血衣是郎主亲手交给立秋的,大郎事后也去灶间确认过,可见是立秋撒了谎,将血衣替换了出来,还藏到了自个儿房间。
内奸竟然是立秋!丁方握紧手里的钢刀。
就在这时,又一名内廷卫匆匆从后院走出,手里攥着一样东西交给廖霆,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廖霆看向立秋的眼神立时又变了。
丁方眼睛尖,在看见廖霆手里是一封信时,就脸色大变。
廖霆拆开信扫了一遍,便冷笑一声:“的确是赵谌的字和私章,竟与犬戎大王子有来往,可见实有不臣之心!”他看向立秋,“这种东西因何又在你处?”
跪在地上的女子抖得更加厉害,看起来仿佛害怕至极,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丁方再忍不得,一众亲卫百来人拔了刀,就在中庭和内廷卫对峙起来。
他拿刀尖指着廖霆,厉声道:“廖监军,纵然郎主下落不明,也不是你等可随意污蔑,现下说的话,小心他日用血来偿还!”
赵谌这些亲卫跟随他阵前杀敌,个顶个都是杀人如麻的悍将,如此一言不发地举刀面向内廷卫,雪亮的刀尖齐刷刷对着他们。内廷卫毕竟都是去了根的阉人,见状都被杀气所震,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气势上就输了一筹。
廖霆暗自叹了口气,抖抖那封信收了起来,冲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身侧两人就上前押住了立秋,把她绑了起来。
“廖某身负陛下重任,且身为内廷令,赵元谋杀宗室廖某不得不管,”他对丁方道,“至于大将军逆谋一事,事关重大,廖某会将信件人证呈到廷上,由陛下裁定,所以丁校尉也不用威胁廖某了。”
说罢,一行人干脆地撤离将军府,立秋被迫跟着离开。
芳绫一得自由就踉跄着扑到门口,眼睁睁看着立秋绑在马上远去,那条纤细的背影一直未曾回过头。她失魂落魄地转头与丁方对视,喃喃道:“立秋……立秋怎么会——”
丁方年轻的面孔上却一反刚才的戾气,反而表情平静,目光深沉。他缓缓归刀入鞘,眼神若有所思。
“小四?”一旁的亲卫低声喊了他,“咱们可怎么办?”
“郎主回来前,大家只管守好了将军府,”他沉声道,视线环顾一周,“再有像立秋那样吃里扒外的,老子亲手剥了他的皮,剁了骨头去喂狗!”
在场亲卫肃然噤声不提,几个婢女婆子都簌簌直哆嗦。立夏立冬毕竟年长些,白着脸过来扶了芳绫。“丁方,那信……”
“信是假的!”丁方急着回军营,不耐烦安慰几个女人,“你们老老实实守在家里,郎主和大郎很快就会回来!”
西关眼见就要掀起轩然大波,远在山脉另一侧草原上的赵元却浑然不觉。
他们来到多兰家的第二天,赵谌醒过来一次,又再次昏睡。多兰阿爹说他没事了,赵元又守着他过了一日。
这天早晨,赵元靠在草堆旁昏昏欲睡,突然感觉到有人正在抚摸自己的额头,熟悉的感觉让他还不曾睁眼,嘴里就喊出了“阿父”两个字。
然后他就惊醒了。
赵谌嘴唇发白,单手撑着毡毯,坐起来看着他笑。
“阿父……”赵元愣愣地瞅着他,半晌狂喜地大叫一声,扑进了对方的怀里,“阿父你终于醒啦!”
赵谌箭伤未愈,叫赵元这么一扑险些倒下去,但他还是紧紧地环抱住少年,将对方更紧的拥入怀里,身上虽然痛,但心里却反而十分满足。
“这几天,让你受惊了,”他声音沙哑道,“是为父的不是。”
“阿父没有不是。”赵元咧咧嘴,靠在赵谌厚实的肩膀上。他越过肩膀看见白色的绷带,才反应过来自家爹还受着伤呢,但是心里又舍不得离开,权衡再三,最后悄悄地松开双手,只小心在赵谌的衣服上蹭去了眼角的湿气。
赵谌给儿子的小动作弄得心里软成一团。
他伸手捏住赵元的尖下巴左右摆了摆,仔细端详,见少年不过三天脸就瘦了一圈,原本圆润的下巴尖得膈手,一直飞扬跋扈的浓眉下意识地皱着,加上眼睛底下的青痕,总给人一种疲倦不堪,十分忧愁的感觉。
赵谌这辈子,唯把一个人放在心上宠过,就是赵元。他对赵元那是掏心剖肺,时时刻刻都得搁在眼睛前面看着守着,含在嘴里都怕人给含化了。虽然赵小元随他到西关这么些年骑马打仗吃了不少苦,但从来也没有露出过像他眼前这种愁苦的表情。
他的心,简直如同被人用马刀一下一下地割裂,疼得不行。
赵元反被他爹的眼神看得极为不自在,下巴晃了晃,结果还没甩掉大手。
“阿父?”
赵谌吸了口气,松手把人重新抱进怀里。他用长满胡渣的下巴摩挲着赵元的头顶,环视四周,问道:“这里是何处?”
赵元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声音渐渐变得含糊:“最北边哩……过了山隘,多兰家……”
赵谌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一晚,他只记得自己当时焦迫万分的心情。计划出了点意外,他的伤不致命,但是阿奴却没有离开,反而护在他背后跟他一起,他焦虑儿子会被冷箭射中,焦虑带着儿子是否能顺利逃脱,更担心自己会拖后腿,导致儿子受伤……
自然,他清楚无论是哪拨人马,都不敢要他们父子的性命,甚至于如果捉到他,还得替他医治伤口,可是阿奴却不清楚。万一叫人围住,以阿奴的性子,只怕会鱼死网破。
好在他现在醒过来,发现他们还没有落到最糟糕的地步。
“阿奴,”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儿子,“你可知……”
声音戛然而止。
赵元竟然已经窝在他的怀里,眉眼舒展,睡得正酣。




枭雄成长手册 第112章 烤全羊
赵谌的伤好得很快,多兰阿爹给他换伤药,惊讶地瞥了他好几眼。
“多谢你们收留,”赵谌对他郑重道,“敢问您是北草原哪一支,日后待我们脱困,也好再来拜访,酬谢您救命之恩。”
多兰阿爹也跟着严肃起来:“我是乌日兰族长的次子,全家已经分了出来……酬谢就不必了,多兰救了你们,我不能糟蹋孩子的善念,”他压低声音又道,“况且,我看你们未必还能回去。阿隆坷去了山那边打听,听说西关传遍了赵谌父子叛逆的消息。”
帐篷里只有他们二人,赵谌下意识地看向多兰阿爹,结果正对上一双充满试探意味的眼睛,他不由失笑,神色泰然自若,道:“您不必试探,我正是赵谌本人。”
多兰阿爹见他态度真诚坦率,加之终于弄明白家里两个陌生人的底细,于是放松了不少。
他拍了拍赵谌的肩膀,摇头道:“你们汉人实在糊涂,哪里有打了胜仗还要叛逆的将军?依我看,你们干脆就留在草原算了,你看我们,不必向谁弯腰屈膝,活得自由自在,草原纵然没有中原热闹繁华,但你们在这起码没有性命之忧。”
赵谌叫他一番话说得苦笑不已。
若是有的选择,谁想要过朝不保夕的日子?十几年前,他所想不过是在战场上活下来,立下功劳,支撑门庭,即便后来命运所趋一步步走到高位,也都兢兢业业,一言一行皆小心谨慎,所为不过一个忠字而已。可是国君将一个孩子送到他的手里,从那一刻起,其实他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是男儿都有血性,他走到如今这一步,唯有咬牙走下去,否则便是一败涂地,灭族之祸!
赵谌叹口气道:“草原再好,也不是我的家,终究还是要回去的,只是,这段时间还要劳您收留,不然我们父子二人也是寸步难行。”
多兰阿爹便不再多说。
“你好好休息吧,我叫多兰阿姆做些吃的,中午你也见见我的家里人。”
他掀帐子出来,抬头便望见自己的小女儿正同赵元一处,给几匹马刷毛,远远地传来一阵无忧无虑的笑声。他看了半晌,不知不觉叹了口气。
山隘这边的大片草原,几乎都属于乌日兰一族,虽然多兰阿爹并不能继承族长的位子,但是身为现任族长的儿子和未来族长的兄弟,他拥有水草最为丰美的一片草场,大量的马匹和牛羊,生活十分富足。
赵元抢先掀开帐子,进了最大的一顶帐篷,扑面而来就是一股炭火烧烤羊肉散发出的膻香味儿。他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倒惹得坐在篝火旁的几个牧族妇女笑了起来,不由露出讪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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