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兄妹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宛舟
红楼之林家兄妹 第37章
那日姜夫人回府后,也将与沈家结亲的意思告知了姜怀真。儿子是个什么样子,做父母的最清楚。她也知道这个四儿子并非表面上的那般知礼懂事,私下里的作风有些混乱,贪好美色,索性外人不知道这些,故而,她去沈家为姜怀真求娶了一个庶女,虽然是个庶出的,才貌却是不差的。最紧要的,将来她若是嫁进姜家受了委屈,就凭她庶出的身份,只要明面上过得去,沈家人是不会给她出头的。
短短数日,沈家的二小姐与姜家四公子的亲事已经传遍了扬州上层圈子。
此时,扬州城周府内。
“你姑母家的表妹有什么不好的?自小生得样貌出挑又知书达理的,性子又柔婉,更是你姑父姑母的掌上明珠,若非我们两家有这么一层亲戚关系,你姑母哪能愿意把女儿许给你?再说了,你们两个也有小时候的情分在,这么一桩两全其美,四角俱全的婚事,你还不满意?非要一心一意的惦记着那个沈家的庶女?”宣平郡主气得脑仁发疼。
周晟跪在地上,紧咬着牙,一言不发。
周大人冷眼瞧着,“哼”了一声道:“古往今来,婚事大事都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断没有自己作主的道理!翅膀还没长齐,就想自个儿作主婚事了,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要说,自己作主婚事的也不是没有,李家的公子,王太傅的孙儿,那都是自己求娶中意的姑娘的,可人家小小年纪,一个当上了司马尉,一个中了状元,手里都是掌了实事的,握了实权的,所以有这个底气说话!你再看看你自己,若不是有个好的出身,你还能干些什么?你若不是我周家的嫡子,你什么都不是,简直草包废物一个!”
周晟被这一番话说得脸涨的通红,抬着头略有些不服输地看着周大人。
宣平郡主看着儿子这幅模样,也觉得这番话说得有点重了,不免有些埋怨地看着周大人。
周大人瞧见了宣平郡主的眼神,心头有些火起,摆摆手道:“你就惯着他吧,他现如今这幅模样,全是你惯出来的。反正这个家里也不由得我做主了,往后随你处置。他整日里不学无术,父母给他定了亲事,他还不满意,看你最后怎么办吧。”说罢,拂袖而去。
宣平郡主的脸上也有些不好看,她瞪了周晟一眼:“我早跟你说过,这事由不得你做主!赶明儿就定了亲事,免得你再惦记沈家的小姐!”
“母亲明知我的心意……”周晟颤声道。
“你的心意?你小小年纪又知道些什么,不过是瞧着那沈家小姐模样生得好罢了,可她是个庶女,又不得宠爱,往后对你没有半分助力的。我们给你说的亲事乃是百里挑一的,这全是为了你好,难道父母还会害你不成?”
周晟垂着头不说话,宣平郡主又放软了语气道:“你姑母家的表妹实在是个好的,往后你就知道了。若是你真的不管不顾的求娶了沈小姐,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你自个好好想想罢。”
周晟独自留在原地,好半天才直起身来,回了房里取出箱中的鸣凤古琴,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握紧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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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此前确实派人去寻了裴复,拿了一些银两给他,让他离开扬州。刘妈妈将明琴掀帘的事情回报给她后,她便觉得十分不妥,认为此人留在扬州始终是个祸患。
裴复应了沈家此事,却以另一种更决然的态度离开了。
林锦齐并不知晓事情始末,只是应了裴复的要求,命人将裴复葬在金陵,与那个不知道装着何物的小包袱一起,也算是全了裴复临终前的心愿,再嘱咐黛玉将裴复的那一番话转告给沈明琴。
沈府中,明琴正半歪在塌上,这些日子以来她病得瘦骨难支,面容都凹陷了一些,脸色也愈发苍白了。
“他说,他回自己的家乡去了,让你不必惦念着,往后若有机会,还能一起再奏一曲古琴的……”黛玉握着明琴的手,低声地道。
明琴含着眼泪,微微地点了点头。
说话间,嬷嬷端了药汁过来,明琴没有再拒绝,乖顺地由着嬷嬷给自己喂药。那嬷嬷见明琴肯喝药了,不由感激地望向黛玉。先前明琴病着时从不肯喝药的,黛玉不过来了两次,她便开始喝了,定是黛玉劝解的功劳。
“二姐姐不必过于忧虑了,大夫也说让你心思放宽些,于病情有利,我从前也是个爱多思多想的,后来才知道这般只不过是损了自个儿的身子罢了,不值当的。二姐姐也正该少费些心思。”
明琴微微而笑:“好妹妹,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会注意的。”
此时天色已晚,黛玉传完了话后,又劝慰了明琴几句,告别离去了。明琴喝完了药,屏退了房中众人,正要歇息,忽然听到了一声极低的呼唤:“沈二姑娘?”
明琴脸色一变,正要唤人过来,却听得那人道:“二姑娘莫怕,我是周晟,用了些下作手段进来,但我绝不会现身唐突姑娘的,还请姑娘不要出声叫人过来。有一事我必须告诉姑娘不可,那姜怀真绝没有表面上那么好,他是个贪花好色之辈,常去青楼楚馆等地方,请姑娘相信我,姑娘一定一定要跟家中父母说清楚,绝不可嫁给他。我给沈大人写了一封信,没有署名,把姜怀真的一些劣迹告知了他,而且搜集了一些证据。”
“上次唐突了姑娘,还给姑娘带来了诸多烦扰,全是我的不是,我只顾着一己之私,却将姑娘置身于尴尬的境地,今日更是闯进了姑娘的闺房里,我知道赔罪无用,所以也不多说这些了。此次前来,我是想同姑娘告别的,我要去西北参军了,这一去可能就是几年……若是姑娘退亲后损了名声,可以,可以……等我回来……”
周晟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在这昏暗的烛光中显得愈发寡柔而无力。
明琴紧咬着唇,往床的内侧缩了缩,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周晟手中紧捏着一方绣梅折枝的手帕,上面还绣有一个“琴”字,他极低声地道:“算我失礼了,擅自拿了姑娘的一方手帕……二姑娘,我走了,来日再见。”
明琴脸色苍白,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小几上,原本搁着的手帕已经不见了。四周忽然静默了下来,她呆了许久,出声唤了嬷嬷进来。
“姑娘怎么了?”嬷嬷听到动静后,连忙赶了进来,由于明琴夜卧时不喜留人伺候,所以并未安排守夜的婆子丫鬟,她们都是守在外间的。
明琴轻声开口道:“……嬷嬷今晚陪着我睡吧。”
嬷嬷脸上有些惊讶,她是新拨过来的,虽然心疼明琴,却因为没有什么情分,明琴对她一直冷冷淡淡的,此刻听得明琴这么说,不禁眼角微微湿润,“哎,今晚我陪着姑娘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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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月光很明朗,偶尔还会传来虫鸣之声。周晟独自背着一个大包袱,站在周府的后门外,出神看了许久,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你真的决定了?”梁誉站在他身后,锦衣金冠,面容难得的慎重。
周晟的面容坚定地道:“没错,我要去西北,隐姓埋名的从小卒开始,凭借我一身的武艺,不怕没有出头之日,还能抵御西海沿子那边的外族进犯,为家国太平出一份力。”
梁誉久久沉默,才道:“好,你既然决定了,就去吧,在那边万事小心。”
“来日再见。”周晟朝他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梁誉站在原处,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良久,直到周晟已经走得看不见人影了,他抬头望着皎洁的月色,沉沉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次日,周府里炸开了锅。
宣平郡主捏着周晟留下的信,身体不停地颤抖,见周大人赶过来了,几乎是声嘶力竭地道:“怪你,都怪你,好端端的和晟儿说那番话做什么?这下好了,他如今离家出走了,还去了西海沿子那边,你可满意了?”
周大人脸色大变,周晟是他唯一的独子,西海沿子那边常年战乱,极不太平,混乱得很,他一个十四、五的少年,能够独善其身?他虽然平日里对这个儿子多有不满,可心底里到底是疼爱的,连忙吩咐了亲信道:“快去找晟儿,快去找!沿着扬州到西北的这条路一直找下去,但凡旅社酒馆,都要仔细找,务必把他给我带回来!”
他虽然做了这样的吩咐,可心里却明白找到的几率不算大,周晟自幼习武,若是他自己决意要去西北,一路故意隐蔽行踪,要找到他着实不算容易。
周大人的身子摇摇欲坠,还是身边的人扶住了他,他颤声地道:“冤孽,冤孽啊!我上辈子也不知造了什么孽,如今是有人来讨债了!”
“我一生只得晟儿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他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宣平郡主忍不住恸哭起来,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红楼之林家兄妹 第38章
扬州城沈府内。
“……这事儿老爷如何能怨我?那姜家的四哥儿瞧着也是个上进懂事的,哪能料到实际上是个这般不堪的?”沈夫人喝了一口茶,脸色有些不好看。
沈筠没有说话。他收到了一封不曾署名的信,信上详细列举了姜怀真私下里的劣迹,诸如他常去青楼楚馆等地,信里还给出了证据。他沈筠自问也是疼爱子女之人,如何愿意将二女儿嫁给这样一个纨绔好色之辈?
“老爷莫非怪我事前不曾调查清楚?可那姜怀真连老爷都是夸过的,说他少年有成,往后是个有前途的,不只是我看错了眼罢?事到如今,这事怪得了谁?”
沈筠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事儿不怪你。”
“可叹我们家女儿的婚事接二连三的出岔子,之前华儿的也是,和那孙家的定亲闹成了那样,如今二丫头的婚事又闹出了这么一桩。”沈夫人无奈地道,“可如今怎么办?如今怎么办?二丫头和姜家的婚事,扬州里有头有脸的夫人们心里都有数了,临了却变了卦,岂不是对名声有碍的?”
沈筠犹豫着道:“之前华儿与孙家是过了定的,可如今琴儿的还在商议,并未真的定下来,这婚事还是退了罢。”
沈夫人面色一变,捏着帕子道:“老爷好偏的心!之前华儿的事都闹到了那般境地,老爷都不曾说过退亲的,就是怕影响了柏哥儿、二丫头、三丫头往后说亲,要不是后来林丫头出了主意,还不知如今是怎样呢!现在二丫头的婚事不好了,老爷就想着退亲,虽说没有过定,可那些夫人们心里都有底了,以后要如何想我们家?明芷的亲事怎么办?”
沈筠有些头痛,摆了摆手道:“你别胡思乱想,我如何是偏心了?算了,这事暂且搁一搁,先前琴师的那桩事,我却要亲自问问琴儿,这丫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沈夫人捏了捏帕子,裴复临走前还求见了她,告知她姜怀真私下里的作风败坏,让她千万三思。她越想越觉得不妥,便派人找到了裴复,给了银两让他离开扬州,谁料裴复竟然服毒自尽了,以死来证明自己与明琴之间是清白的。这件事闹成了这样,她也就没有告诉沈筠。
沈夫人叹道:“二丫头平日里不爱出门,在闺阁里从不见外男的,只得这么一个琴师,两人又是日日相对。三年前老爷要请这位琴师进府教琴的时候,我就说过这事不妥,可老爷还是坚持请了来,事到如今,可知老爷当日的决定是错的。”
“纵是如此,她也不该这般胡闹!”沈筠的脸色有些阴沉,吩咐了一旁的下人道,“去唤二小姐过来。”
不多时,明琴便被嬷嬷搀扶着过来了,先是给沈筠和沈夫人行了礼,沈筠体贴她身在病中,命人搬了软椅过来,让她坐下,先是问了一句:“最近病可好些了?”
“多谢父亲关心,女儿好多了。”明琴拿帕子掩了嘴,咳嗽了两声。
沈筠点点头,又不动声色的问道:“我听说你将自个儿的琴砸了?你一向爱惜那把琴如同珍宝,为何砸了?”
明琴垂下了头,喃喃道:“那琴是裴先生亲手所制,是我拜师之礼。如今裴先生走了,我们师徒的情分已尽,这琴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你既然知道你二人是师徒关系,为何要擅自掀帘?”沈筠的声音陡然严厉了起来。
明琴呆了一呆,脸色苍白,没有说话。
沈夫人连忙打圆场道:“老爷息怒,那琴砸了也好,免得一门心思的扑在练琴上,说话间明年就要及笄了,多晓些事也是好的……”
沈筠不顾沈夫人打的圆场,而是厉声道:“你可知那裴复已经年近四十,他的年纪足足大了你一辈不止!你二人本是师徒关系,理当注意分寸,可他竟然给你弹凤求凰这样的曲子,那是司马相如带着卓文君连夜私奔的典故!他想干什么,啊?还有你,一个姑娘家的,当着一群下人的面就敢掀帘子,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脸面?”
这番话说得已是极重了,明琴的手紧紧捏住了裙摆,眼中涌上了泪水。
沈筠是科举出身,素日里通读儒家经书,最是看重礼法,爱惜名誉脸面的。明琴闹出的这档子事实在是让他心中不喜,有些沉痛地道:“不过是辞退了他,你就砸了琴,不知是何心思?如今还病成了这幅样子,是不是真要随着他私奔了才好?你是大家小姐,名门千金,竟与自己的琴师不清不楚的。那人是你的老师,还比你大了二十多岁!你可知你是在败坏我沈家的家风,我沈家如何养出了你这么个女儿!”
“老爷!”沈夫人见他的话越说越重了,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沈筠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道:“罢了,也是我平日里忙于公务,对你们疏于管教了,这件事你给我好好的反省!从前不拘着你弹琴,往后却是不能了,你且收收性子,安心等着明年及笄嫁人。”
明琴握紧了拳,她十分吃力地站起身来,跪在地上,一字一字地道:“女儿不愿嫁进姜家。”
沈筠神色一冷,虽然他也在想办法推掉明琴跟姜家的婚事,可明琴这么说话却是顶撞父母了,当下便喝道:“放肆!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如何能过问自己的婚事!”
“女儿不愿意嫁进姜家。”明琴又重复了一遍,抬起头来,声音有些颤抖,“若要女儿嫁进姜家,毋宁去死。”
“二丫头,你怎么说话呢,我平日都是怎么教你的!”沈夫人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出声斥责了一句。
明琴含泪道:“姜怀真曾私下里三番五次的调戏女儿,实非良人。女儿知道家中已与姜家商议好了此事,不愿家中为难,也不愿损了我沈家的名声,以免三妹妹日后不好说亲事。父亲教训得对,是我罔顾师徒之情分,丝毫不顾自己的名声脸面,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才导致了今日的后果。”她跪在地上深深伏了下去,怔怔地流下了泪水,“世间终是知己难遇,良人难求,女儿早已立誓,今生绝不嫁人了。”
她的面上透出一种悲凉的神色:“从此以后,扬州沈家再无沈二小姐。”
沈夫人脸色大变:“二丫头,你……”
沈筠霍然站起身来,面色铁青,半晌不能言语。
“女儿求父母成全!”明琴又是深深一拜。
厅中的气氛陷入了一种十分沉重的境地,沈筠背着手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好,好,你既然决定了……”
沈夫人急急地唤道:“老爷!二丫头不过是一时胡闹,她年纪小不懂事,您不能当真啊!”
沈筠没有理会沈夫人的求情,而是沉声朝着明琴道:“你自小便性子古怪,一门心思的扑在古琴上,总是不爱说话,寻常的姑娘家,从没有像你这样的,也不知到底是好是坏,怕是我当年不该给你取名一个‘琴’字。如今你竟有此等想法,我们却也不必阻拦了。……从此往后,我只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明琴流着眼泪,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朝着沈筠和沈夫人磕了三个响头,哽咽着道:“女儿不孝,只能磕这三个头,感谢父亲母亲多年来的养育之恩。”
说完,她直起身来,由嬷嬷搀扶着走出了门外。她的背影单薄瘦弱,行走的步伐吃力而缓慢。
再过月余,扬州城里皆是知道了这么一条消息——沈家的二小姐自换季时节染上了风寒,一直缠绵病榻,病情总不见好,大约今年冬至之时,病逝于扬州城。
十二月初,沈家替病逝的二女儿举行了丧礼,又免得白事喜事冲撞,将府中大公子的婚事延期到了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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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青色的马车向着峰顶驶去,车内坐了个容颜绝色的女子,一旁的嬷嬷拧湿了手帕给她拭脸,低声道:“二姑娘,我们快到了。”
“外面……可是落雪了?”她微微咳嗽了两声。
嬷嬷掀了车帘往外瞧去,果然是满地的白雪,鹅毛般的雪花正不停地落着,山顶上的大风刮得呼呼作响,吹得山间大树的枝干不断摇动。
“哎,二姑娘,是落雪了,落得很大。”
她点了点头,虚弱地半靠在嬷嬷身上,纵是病中的憔悴模样,也丝毫不掩容色标致。明明是正盛的年华,眼中却不见半点灵动生气,而是沉静得如同一潭湖水一般。
峰上坐落的是扬州沈家的家庙,门口候着几个尼姑,迎了那位绝色女子进庵。
她换上了粗布麻袍,庵中的老尼姑给她剃度,她平静地双手合十,任由满头的青丝一绺一绺地落下来。
红楼之林家兄妹 第39章
盛老夫人来扬州已有数月,黛玉每日里按着药膳方子吃用,饮食起居上都十分注意。她又身在孝期,素日里闭门不出,闲暇时或是看书,或是做了汤水端去给林锦齐慰问他读书辛劳,心中几乎无甚烦忧,这几个月下来,竟是不曾生病的。
暖阁内,盛老夫人替黛玉诊了脉,笑道:“身子比原先好些了,原先还看得出不足之症,现如今也看不大出来了,就按这样下去,说不得一两年就可调养好了。”
黛玉歪了歪头,抿出了一个笑来:“都是老夫人的方子好,似灵丹妙药一般,一吃下去,人的病症就全好了。”
“傻孩子,这哪是药膳方子的功劳。你病的根本就在于心中忧虑,如今你凡事看得开了,心态宽和,这病又哪有不好的道理?”盛老夫人被黛玉的这番小模样给逗笑了,“往后也该如此,少思少虑,对身体大有好处。”
黛玉笑着称是,盛老夫人又开了一张新方子,命她按着新方子吃用。
傍晚时分,林锦齐和盛世梧竟是一道儿过来了。这段时间,林锦齐每日里苦心读书,极少出门,每月里定时过来给盛老夫人请安,今日他与盛世梧刚巧碰上了,便一同过来请安了。
盛老夫人笑道:“齐哥儿啊,今儿我给玉儿诊了脉,她的身子好多了,故而开了张新方子,其中有一味药材很是少见,府中应该不曾备下的。你只遣人去找那捕鱼的渔民,他们手里应该有的。”
这方子是他们盛家的祖传秘方,这种药材并不经常入药,在药店里也很少见,渔民处理鲜鱼时却会经常用到,因此去找那渔民买药倒更方便一些。
林锦齐自是点头应下了。盛世梧想了想,略一沉吟道:“祖母所用的那味药材换成岐莲岂不是更好些?我近日翻阅医书时,知道林妹妹的这种天生体弱之症,最怕虚不受补,那味药材是大热之物,恐怕林妹妹的身子受不得。”
盛老夫人忍不住笑了:“你这小鬼头,你当我不知道呢,为着林丫头的弱症,你熬夜翻了多少医书,如今都来置喙我开的方子了!怎么就不见你在念书上这么用心呢。”
盛世梧面上一红:“祖母……”
“罢了罢了,你先退下。你明儿就要动身回京城了,还是快些回去收拾行李才是,你来扬州住了这样久,你母亲心里可一直惦念着。”盛老夫人有些好笑的挥了挥手。
盛世梧红着脸行礼告退。林锦齐略一思索,拱了拱手道:“不知老夫人的意思是?”
“唉,我这心里存着一件事,也不怕跟你说。昔年我和你祖母同在京城时,曾开过玩笑要结亲的。那时梧儿已有五岁大了,我也玩笑般地跟他提过此事,只是这孩子心底里是个实诚的。”盛老夫人笑着缓缓地道,“兴许也是这两个孩子有缘,梧儿对林丫头的事上心的很,我都瞧在眼里的。”
林锦齐有些犹豫地道:“这,老夫人,黛玉如今年纪还小……”
盛老夫人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你疼爱妹妹,我也是打心底里喜欢林丫头的。如今你乃是林家的一家之主,我也知道你是个有大主意的,索性把话摊开了说。如今我们盛家不比从前煊赫了,这是实话,可我们家梧儿是个上进懂事的,而且从小就立誓不纳妾,绝对不会让林丫头受半分委屈的。”
看出了林锦齐的犹豫,盛老夫人又温声道:“我这个当祖母的,如今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往后也不知能为梧儿做些什么,你们家门第清贵,林丫头生得这般品貌,实在世间少有。我不早些提,往后一家有女百家求,被别家抢去了可怎么好?我也不是让你如今就应下了,只是先透露些我们家的意愿,最后这事成不成,还是全在于你们家。”
林锦齐明白了盛老夫人的意思,想了一会儿,温和有礼地道:“老夫人有这等想法,倒是我们家的荣幸了。只是我家中父母长辈去世得早,我虽然是黛玉的兄长,却也不能事事替她作主的。妹妹今年不过十岁,小孩子难免心性不定。婚姻大事关系终生,太早定下了反而不好。还是等妹妹年岁再长些,再看看与盛世兄之间相处如何,两人能否意顺言和的,再来决定这桩亲事。”
盛家的门第也属清流,盛世梧的人品样貌都是不俗,最难得的是他立誓不纳妾,在当今属于极其难得了,恐怕世间难寻其二。林如海临终前也说过,不愿意让黛玉嫁进那等高门显贵之家,免得受规矩约束,也不必在意门第出身,只挑那等懂得上进的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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