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主角早就看穿了一切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蒹葭伴酒
他也真这么做了。不过倒不是因为羞耻,因为女人在老三走后根本懒得理他。白十二是在目光飘忽着寻求脱离办法的时候看到墙角和门玄上颜色黯淡,犹如用黑炭笔绘画出的花纹。
如同从地板上生长出来一样,这些暗色的花纹如常青藤一般攀岩到墙上。其中藤蔓间有许多隐晦的、白十二根本看不懂的单词。唯一一个暗色如用已经氧化发黑的血描绘出来的,是一个六芒星。
白十二忽然想起了一面镜子。那面镜子上用红色的液体涂着一个乱七八糟的六芒星,隔着六芒星他看到了一个男孩;并非是银发,也并非是白十二的相貌。男孩眼神阴郁,但漆黑的瞳眸中却是明亮的。
这个样子……殷绝?
不,不对,不是殷绝。至少不是现在作为主角的殷绝,白十二试图想起来,然而他脑海中残留的却只有不多的线索;对了,既然是面对镜子的话,那应该是他自己才对。
白十二有些恍惚,他像是抓住了某个飘忽不定的光点。或许这可以解释他对殷绝莫名其妙的熟悉,对可能是一本书中的主角的共情,也或许能够解释殷绝对待他奇怪但明显亲近的态度。但那个被他握在手中的光点闪烁且不稳,很快就消逝在指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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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六很快被领了过来。作为头头,老三自然也获得了他的信任。银六进门的时候还在抱怨,但他的抱怨声被惊讶堵在了嗓子中。银六盯着房间内的女人,古怪的转头看向老三。
“这就是你的姘头?”银六质问道,“这就是三哥你屡次失踪不见的原因?”
老三还未回答,女人就笑起来。她轻笑道:“来,来我这边。”
又是这种像是诱哄小孩子又像是在诱哄男人的语气。在角落里的白十二没有错过银六炸红的脸色,女人问一句,银六就老老实实的答一句,他的目光飘忽,既不想停在女人妩媚成熟的脸上,也不想太久停留在女人饱满的胸脯上。
这是一段奇怪的年龄。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知晓人事,有贵族的少爷或许早已尝到了女人的味道;但他们仍然青涩,他们容易被成熟的异性吸引,但是又不愿意承认这种吸引——特别是在其他人面前。
白十二确信自己不具备这个年龄段少年的特征。他在感觉到浓郁的女人味之前,首先察觉到的是温暖的危险气息。
老三离开前再次向女人确认了他的前途,得到再次的保证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间温暖到让人想脱去衣服的房间。他似乎想留宿,但是被推拒了。
白十二依旧没有找到逃离的机会。门被不知名的魔法力量锁着,除非女人愿意它才会打开;或许这和门扉上涂绘的花纹有关,但白十二暂时没有毁坏那些花纹的想法。他的潜意识告诉他,如果这真是魔法阵,那么一无所知的破坏它绝对会遭到元素的反噬。房间内没有武器,他暂时还做不到在安全的情况下赤手空拳的和女人鱼死网破,那实在太蠢,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危险的预感亲自走了更为危险的境况中。
银六在老三走后没多久才注意到了角落中长蘑菇的白十二。他看到白十二的那一刻,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又或者是为了掩饰自己涨红的脸色,当即大叫了起来:“你居然不声不响的在这!”
白十二瞥了他一眼。
银六指着白十二:“你的腿居然好了?嘿,看来和十一搞好关系还是有那么点用的?不过如果不是三哥的话,你现在还在又冷又脏的废弃马厩里吧?脚踏两只船有两重保障的的感觉真不错,对吧?”
女人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询问道:“十一?你们的伙伴吗?”
银六的声音顿时小了:“曾经是。”他扭捏的回答,“现在不是了。”
女人问:“哦?那他现在在哪?他治好了这位小弟弟的腿?”
银六老老实实的全部交代了:“十一攀上鹊尔威伦家族那棵大树了。明明魔法师从来不收平民学徒,成为魔法师一向是贵族的待遇……对了,角落里那个我的同族叫做白十二,他不可信,也不可爱,你不要叫他来。”
女人半捂住嘴笑起来。
白十二听着只想冲上去蒙住银六说个不停的嘴。
这个女人的目的还蒙在雾里。如果她半夜让老三将自己和银六带来,只是为了满足新奇的*的话,那么她不至于迟迟不动手。她守着白十二和银六就像守着待宰的羔羊,而现在,只缺一个行刑的屠夫。
他低声发出了进门以来的第一个疑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停住了笑声,带钩子似的目光看向他。
“我可没有名字。”女人道,“不是所有人都有名字。你如果只是想要一个代号,那么,小弟弟,我叫罂合欢。”
然而主角早就看穿了一切 第23章 梦·二十三
罂合欢。罂粟与合欢花,灿烂、热烈、*,致人上瘾。
白十二听到过这个名字。
在漆黑的箱中,那两个现在早已死去的人贩子曾经提过她。那是他们的上家,对他们提出要求五个银发少年的女人。
白十二浑身肌肉紧绷。他不想再回到箱子里,就算是成为只能活在地下的老鼠,也要比作为商品关在笼中,未来全部交予他人的金丝雀好太多!
银六迟钝了两秒,他的表情先是一片空白,然后一眨眼,也像是想起来了。
但他的想法明显和白十二不同。白十二竭尽全力想逃,老三卖了他们,白十二从人贩子手中逃脱,争到了廉价的自由;但现在当初收留他的人转手将他们卖了。白十二对未来那种时刻被人掌握的命运充满了恐惧和憎恶,就算这只可能是个梦,他也并不想在自己的梦中被恶心个半死。
银六倒是很坦然,他带着一种少有的天真问道:“罂合欢?当初是你叫人绑一批银发的少年?”
罂合欢挑挑纤长的眉毛:“哦?那两个蠢货当着你们的面提到了我?”
银六乖巧的回答道:“是的,他们提到了不止一次。”
“我还真是备受喜爱呢。”罂合欢笑起来,她手指点了点下巴,“你不怕被卖吗?”
银六说:“如果是跟着你的话……我真后悔逃出来。这里温暖,不会冻死,更不用担着被人发现被人打死的风险。就算是进内城也无所谓,内城不可能比外城更差,反正我现在也只是个流民,不会比现在更差了,不是吗?就算是伺候那些贵族,那也毫无关系。”
罂合欢听了,笑的更开心了。她抿着唇,乐不开支的拍了拍手:“真乖。也亏得那两个蠢货死了,给我省下了十个奈金。想不想要零花钱?我可以给你一个金币。”
银六的顺从对白十二而言是不可思议的,他分明还记得在黑箱子中时对方持续且坚定的敲击。白十二偷偷瞅向银六,银六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简单单纯。这家伙从来没有单纯过,从要求殷绝救出他,再到因为他是同族的原因亲近和信任,再到两个星转后对作为废柴的同族的厌烦和矛盾的掌控欲;银六脸上有过活泼和狡猾,也有过自私,只不可能是真的愚蠢单纯。
甚至他表情中的单纯太刻意了。
银六有自己的计算。少年偷盗团现在除去殷绝只剩下五个人。白十二不顶用,雀四和妹九也从来不是挣钱的主力军;唯一可以依靠的老三已经开始在寻找新的出路。老三已经不可信,银六还不能完全掌控白十二,和他交好的只有妹九。与其再回到可能生活状况大不如从前,凝聚力也消散的差不多的团队,还不如在内城另谋一条出路。
偷盗也好,出卖*也好,只要能够活着,时刻走在钢丝上的流浪儿从来没什么节操。
银六露出了欢欣雀跃的表情,从罂合欢手中接过了金币。
白十二让脸部肌肉放松,好在他紧张的那一刻罂合欢并未注意到他。沉默寡言的人总是不太容易受到别人的瞩目,这是白十二在梦境之外长久以来习惯导致的身体记忆,现在这份记忆早已导入进梦中。
他眨眨眼睛,放软声线,问道:“三哥是不是好早就认识你了?”
罂合欢撑着下巴回答:“没错呢,我可是叮嘱了你们三哥得好好的看着你们,不要让你们出任何问题。今天可真是幸运,你的断腿被医好了,不然还得废我一番功夫。”
白十二得到了确认,眨了眨眼低垂下眼帘。他演技不好,如果在这个时候露出隐隐的不安和嫉妒表情更容易不被提防;不过或许对于罂合欢来说,这两个尚还青稚的少年她还懒得放在眼里。
在胖七出事的那天,酒馆中的老板娘以促狭的笑意指示“你们的三哥去妓院了”——罂合欢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就结交到了老三。在老三认识罂合欢之前,离开教堂时曾对胖七表露出他想干票大的。然而这个本该很关键的“工作”再也没有出现过,罂合欢的出现改变了老三的心思。
他们相交的关键绝非仅仅是情爱。
倘若罂合欢想要银六和白十二两个少年,那么她大可以在当时就将这两个毫无防备的少年取走。交接之所以拖到现在,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老三一直在犹豫,但是按罂合欢说的“叮嘱了你们三哥得好好的看着你们”,这样想来这一点就不太可能;那么只可能是二,罂合欢在等待某个时机。
什么时机呢?白十二低垂着头,他的耳边是银六和罂合欢的说话声,银六很会讨人欢心,罂合欢被逗的咯咯直笑。他静下心来,壁炉中火焰舔舐木柴发出了轻微的噼里啪啦声。他们的影子被火光拉长投影在墙上,晃动着隐隐绰绰。
五个……对了,他们想要的,是五个冰龙后裔的银发少年。
为什么是五个?当初殷绝一开口也说的是五个。罂合欢找上老三时是他们逃出木箱子的隔天,为什么那么快?她是怎么知道他和银六都是属于小偷团队的人?
当初被落下的箱子中还有三个少年,其中有两个是人贩子拿来凑数的淡金发色。如果他们咬死了需要五个银发少年,在银六和白十二逃走后还缺两个。银发是冰龙族的标志,那些人要数量固定的被屠戮的差不多了的过往王族后裔,真的是仅仅想要拿来做鱼水之欢的乐子?
白十二半低着头,视线藏在垂下的额前发丝后。他早已用视线将这间不大且足够温暖的房间的探索了一个遍,甚至一闭眼就能够回想起房内的构造和器具。火原石放在壁炉之上,壁炉边搭着一些柴火。罂合欢身后的墙上开了个密闭的小方窗,另一侧则是一个橱柜;橱柜边挂满不知名画家涂绘的画,其中一部分是罂合欢裸身的画像。罂合欢的床在中间,一侧的矮柜上,放着一盏精致颜色绚烂缠着五颜六色铁丝细条的花瓶,几条枯枝插在花瓶中。房内没有油灯,也没有油桶,更没有任何可以用来伤人的器具。
罂合欢道:“那边的弟弟,不如也来陪我说说话?”
她至始至终都是一副柔弱无骨的模样卧在床上,现在摆了摆手,招呼白十二。
白十二说:“你叫我们来也不是为了说话。”
罂合欢笑:“我讨厌光秃秃的等待。如果不说话,弟弟,你想要姐姐陪你做什么?想对你们三哥那样吗?我可以给你比吻更多的东西。”
白十二受到惊吓,蓦的后退了两步。
这个一直安静的小少年脸上骤然泛起了红色,罂合欢明显被取悦到,咯咯的笑着向他招手。他还是往罂合欢那侧走过去。罂合欢也就是说说,她毕竟对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只有言语挑逗的兴趣。
白十二靠在矮柜边,用身子挡住自己放在身后手部的动作。罂合欢看着他身形局促低垂着头,还带着一些忸怩,只会当他害羞。他偷偷将缠在花瓶上的铁丝条扭了一根下来,缠起藏在袖子内。
门突然开了。
这次它不是遵循着罂合欢的意愿打开的。因为刚才还在言笑晏晏的女人惊愕的抬起了头来,门外走进一个带着外界寒气的男人。男人将斗篷放下,瞥了一眼屋内的两个少年。
“就是他们?”他问道。
罂合欢认出他,笑起来:“来的真快。我还以为要等到明天早上。”
“罗森魔导师大人已经无法忍受等待了,他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比上纪元的龙骨还要珍贵。”男人道,“星象显示明夜是最好的时机。”
罂合欢抬抬下巴:“就这两个,当初从我手下逃走的那两个。你们找齐了缺失的元素?”
“只差他们了。”男人回答道。他走近银六和白十二,以一种审视货物的眼神审视着他们。他的眼神让人太不舒服,白十二向一边悄悄挪了两步。
片刻后,男人用遗憾的口吻说:“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取一点他们的血验一验。血统越纯正对罗森大人的助益就越大。这两个小鬼说不定是冰龙杂交后多少代的杂种,九阶之魇,我真是恨透了当初下令将冰龙族屠戮的那位大人。”
罂合欢笑:“您说的这话,可不要让王听到。”
男人道:“除非他长了能听到千里之外声音的耳朵。来,你,过来让我摸摸你的身体。”
他指向的是银六,银六有些胆怯的走过去。男人的手掌从银六的胸脯上摸索而下,他面色严肃,但是逐渐向下摸索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像轻浮的猥亵。
白十二再次像害怕一样的挪移了一步,男人和罂合欢都没有在意。
男人进来时没有关门。那涂绘着奇怪暗纹的门半开着,冷风从外淋来。白十二深吸了一口气。一,二,三——他冲刺一般的向那个方向冲了出去。
那扇门晃晃的在面前,门口是漆黑的雨夜。他甚至能够闻到雨水的味道。
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咒骂声被甩在身后。
“这小杂种跑了!”
“见鬼去吧!你没安抚好他?!”
白十二跑出了门,他将门甩上,冲进雨水中。积水溅起来,大雨将他在室内被烘干的衣服重新浇湿。
两个执矛的卫兵从拐角的街道处走过。他们看到了他。
“宵禁!逮捕这个违法的小鬼!”
白十二觉得自己就像个被撵的兔子。他受惊的调转了方向,飞快的在大雨中奔跑。
男人的声音出现在脑后:“卫兵!抓住那个小鬼!以鹊尔威伦的名义!”
该死,又是鹊尔威伦。
白十二擅长逃跑,他的身影在黑夜的雨水中像一只灵活的游鱼。他那么瘦,雨那么大,更何况街道上空空如也,他本该不会被逮住。但是白十二的眼前忽然一黑,身子歪了一歪,有如精神触角似的无形东西袭击了他的思维,少年骤然倒在满是积水的路面上。
大雨倾盆。
一个穿着暗金色长斗篷的男人在阴影里,夜色和阴影根本不能遮掩他华丽的服饰。男人和赶上来的卫兵都见到了他的脸,毕恭毕敬的行礼。
“罗森大人会感谢您的,尤金爵士。”
“真是没用。”暗金斗篷的男人抬起下巴,卫兵手中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那是一张带着轻蔑和傲慢表情的面孔,只要看上一眼就不会被忘记,“见鬼,为了帮助你捉住一个小鬼,白白浪费我的一个昏眠术。但愿你们的罗森大人会记得我的功劳。”
然而主角早就看穿了一切 第24章 梦·二十四
殷绝行走在彻夜通明的长廊中,玄柱上暗银雕刻的烛台上火焰长燃不败,暗金色和墨绿色的长幡垂在穹隆中的阴影中,如同一群等待吞噬死亡的秃鹫幽灵。这是属于鹊尔威伦的侧屋,但依然庄重。女仆皆已经入眠,偶尔有族兵安静的穿行过长廊道口,负责今夜守夜的卫兵倒霉的蜷在门口,在冷风急雨中检查了殷绝手中的印章就放人进来了。整所高堡都在入眠后的寂静中,只有灯和巨大的影子在无声的摇曳。
他顺着绕上高阁的旋梯在寂静跳动中烛光中一路向上。斗篷上的水珠一滴一滴的淌下来,在暗红色的羊毛地毯上留下了深色的印记。
他将大拇指和食指捻在一起,松松的在空中一划。螺旋向上的木梯尽头的黑暗处被割裂开一方空间,殷绝没身进入前方水波一般漾开的黑暗中。被割裂开的空间重新合上口子,水的波纹也重新归于平静。
殷绝踏进那个绝对黑暗的空间的下一刻,温和的白光就忽的亮起。这处屋室是间四四方方天花板和四面墙壁皆为白色的密闭空间,地板上用暗蓝色的魔法涂料绘了一个元素聚集阵,几块透澈的元魔石压在五芒星的支点,并为整个魔法阵功能。初此之外,枯檀木书架上满是羊皮纸记载的手抄古书,另一侧的实验台上摆满了试管和烧杯,其中几个密闭的玻璃瓶中盛放着颜色诡异的液体。
殷绝步入元素汇聚阵中,他随意的往地上一坐,单指向书架上某一处一指,一本书哗啦啦的从书架上腾空飞起,书页在空中快速的翻动,最后翻到既定的书页落进殷绝半伸开的手中。
他扫了一眼书页上的内容,阖上了眼睛。
暗蓝色的魔法阵中隐约有白色的萤火一点一滴的从外界渗入,缠绕在魔法阵周侧。白色的光芒慢慢的一点点消弱,最后重归于黑暗之中。
殷绝睁开眼来时仿若是在一瞬之后,随着他眼睫睁开空间内又忽的再次亮起。白色的天花板处破开一个空间,一个削瘦的青年男人出现在室内,殷绝将手侧的书页随意的合上,盘着腿架着头坐在魔法阵内,懒洋洋的看向突然进来的加伊德。
加伊德扫了一眼殷绝和周边正逐渐黯淡下来的白色光点:“你倒是彻彻底底的掌握了我这处空间。”
殷绝道:“多亏了老师您的指点。”
加伊德哼了一声:“别嘴上殷勤了。你要是真尊敬我就不会现在还这幅样子坐在魔法阵内。”
殷绝抬起眼睑看了眼他,单手支身子利落的翻身而起,躬身行了个礼。他的兜帽已经放了下来,只是身上还穿着尚未干透的斗篷。
加伊德并未再多在意殷绝对他的态度。这名作为初级魔法师的修士面上依旧冷的没有多少表情,他道:“你偷偷前去外城了?尤金派系的那帮人没有拦你?”
“尤金爵士固然高傲,但也非常仁慈。”
“油嘴滑舌。”加伊德冷声道,“你是去找人了吧。让我想想该是哪个小鬼——当初你对你曾经的同伴置之不理,现在又回去看望他们?啧,倒是真和我一样不会做人。”
殷绝眸色漆黑,半抬眼轻瞥了眼加伊德。
加伊德忽然一皱眉,定睛看向殷绝。他在空气中绘出几个纹路,像是捕捉到了什么,放在鼻下嗅了嗅。
“你对谁使用了灵魂刻印?!”
殷绝道:“这和您无关。它不会干扰我们之间的交易内容。”
“真重的血腥味,你跟那个人有深仇之恨?啧啧啧,真是想不到,你这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小鬼竟会歹毒到这种程度。”加伊德半眯着眼,手指一捻,几点猩红色的粉末飘落下来消失在空气中,“看来你这次离开也是为了这个人。……它的味道能够让我闻出来,你是在进入鹊尔威伦之前刻下的?”
殷绝冷冰冰的注视向加伊德。
加伊德就像想明白什么似的,合掌大笑起来:“难怪!难怪!为何我说当初从你这平民身上就能感知到魔力流动,我说你的进步怎么在两个星转之中就远远的超越过我!原来你早就通识魔法,我还认为结识了一位天才!……不不不,你仍然是久未逢世的天才,从未有魔法师将魔法融会贯通的如同你一样!难怪你不愿换上鹊尔威伦的尊贵姓氏。‘殷绝’是你的本名?我为何从未听过‘殷’这个姓?你是从哪个国家哪个贵族家庭流亡出来的?要知道,平民是根本不被允许接触魔法!……只有贵族,只有贵族,只有见鬼的去他娘的贵族!”
“老师,您的好奇心过重了。”
这个少年的语气如同淬了冰,但加伊德却宛若根本没有感知到殷绝话语内的寒意。他激动万分的笑起来,这个笑容在他肌肉僵硬难有表情的脸上显得诡谲且丑陋,他脸上干巴巴的皮肉挤在一起,笑起来更犹如从地窟里爬出的僵尸。
“我只说亲手调丨教出一个徒弟,不用多厉害,在我死后能替我报了尤金那个渣滓的仇便不辜负我煞费苦心倾力传授。可恨没有贵族愿意将子弟交到我手上,若不是我寿命越来越短,怎么会着急到去平民堆里找资质上佳的弟子?时光领主恩赐,诸神恩赐,我不管你是谁目的又是什么……”加伊德骤然止住大笑,低头用双目赤红的双眼盯住殷绝,“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也无需你相信。人们总是不容易相信莫名其妙殷勤的陌生人。——我只需要你杀死尤金。”
“我们的交易早已达成。”殷绝的表情漠然,“我会遵守我们初步达成的交易,找尤金的麻烦也是其中一项。现在,老师您的问题已经越线了。太过好奇对我和您的交易都不好。我还需要借用您的元魔独立空间,还请您给我这个权限。”
加伊德注视着殷绝,他的面色紧绷着,脸色阴沉的可怕。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出手使用出攻击性魔法一般。殷绝面色如常的注视着他,少年人的个子见风就长,他的身高已经要到加伊德的脖颈处了。他眸色漆黑,永夜般的瞳眸中宛若是永恒的深渊。
加伊德根本就觉得,这个少年人的身躯中藏的是一个浮世已久的幽魂。如果不是因为第三纪元过去太久,数百年都未再出现魇侵占人类身躯控制人类神志的事,加伊德都会认为,面前的并非是人类的少年,而是高阶魇魔。
他将握起的拳和紧绷的神经肌肉放松,完全的将杀意收敛。
也罢,他活不了多久。走上这一步完全是唯一的末路之途,更差的境况加伊德都已经经历,不过一个放肆无状的毛头小鬼,作为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杀手锏,殷绝越强他也将越快达到目标。
还有一点,是作为初级魔法师的加伊德不愿意承认的。
如果说两个星转前,殷绝只不过是一个加伊德自信可以控制住的意外之喜,那么如今境况已经完全变了。如果给予殷绝魔法师协会的测试,他不仅仅是初级魔法师,甚至不仅仅是中级魔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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