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向阳花开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新鲜的苹果
展昭抬头,微微带了笑,“多谢大人挂心,多亏公孙先生调理,已经好了许多。”
公孙先生呵呵一笑,道:“哪里是我的功劳,我不止一次给你开药浴方子,你几时听过我的叮嘱?哪回不是实在熬不过去了才来讨副药煎了服下草草了事?”说着看看包大人,“这回多亏了许姑娘,才使他难得配合了一回。”
包大人垂眸捻须,点点头,“成亲了自当不一样,有个人照料着总归是好。”
展昭有些尴尬,他同许向阳的关系面上瞧着缓和了不少,实则也只能做到面上看似缓和。那些事如鲠在喉,恕他难以摒弃过往,全然接纳她。听着公孙先生和包大人的话,他只能一笑而过。
王朝插了一嘴,“可不是,我媳妇说许姑娘手巧。不仅饭菜做的可口,衣衫也做得好看又暖和。展大人如今吃得好,穿的暖,哪能不好?”
展昭被王朝的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不由笑道:“难不成我从前吃不饱穿不暖?”
几人听了笑开来,王朝再道:“话不是这么说,许姑娘是手巧,我媳妇从她那学了点针线,做出来的衣衫果然大有长进。这我可没胡说!”
包大人对许向阳的事也有一些耳闻,尤其是吃食上的。最近的吃食变化比往常多,听王嫂子说都是虚向阳的点子。若不是那件事太过不堪,她担当得起聪慧灵巧四个字。不过,凡事无绝对,她若改好,于展护卫未尝不是幸事。
展昭心中颇为欣慰,先前开封府众人对许向阳闭口不提,提起也是满眼的鄙夷。如今竟能被人夸上两句。私心里,他还是高兴的。许向阳再多不是也是他妻子,妻子被人鄙夷,他面上也无光。这一刻,他想着,日子若是就这般流淌而过,也未尝不可。
如今展昭在书房整理公文,午间能回去吃饭。回了小院他先是帮着把水缸装满,他提几桶水不费劲,换做许向阳就吃力了。许向阳正在厨房忙活,见他要去提水,还是一副不敢劳烦他的模样,直说水缸还满,她迟些自己去提水变成。展昭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还是提了桶去挑水。
许向阳今天打算用王嫂子送来的芋头做芋头饺,自己留一些,再送一些过去给她家孩子尝尝。芋头饺做起来不难,就是有些费事。先将小麦淀粉用开水烫熟,加入糖和猪油拌匀了再把芋头蒸熟了压成泥一道加进去揉成面团。之后用豆沙做馅,包饺子一样包好,放入油锅炸至表皮呈金黄色捞出即成。
展昭把水缸装满时,芋头饺刚好出锅,一个个金黄胖乎地挤在白瓷盘中煞是好看。展昭瞧着,忽然想起过年时娘亲炸的鱼来,用面粉裹了,一下油锅就炸开声响热闹一团,不一会儿就胖乎乎地浮起来,喷香扑鼻。幼年的记忆总是被她不经意地勾起,无限怀念。他忍不住好奇,“这是什么?”
“芋头饺,里头包着豆沙。前几日王嫂子送了一些芋头过来,我就想着做一些吃食给她送去。”她能拿出手的也只有厨艺和女红了。“展大人,你也尝尝,刚出锅,味道最好。”说着转身取了碗筷给他。
展昭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围在灶台等吃的孩童,巴巴地等着菜出锅。看看手中的碗筷,也不推脱,夹了一个。芋头饺外脆里嫩,里头的豆沙被她研磨的极细,甜而不腻。因为里头加了糖了猪油,倒是顶饱。
他吃着芋头饺子,看她四下忙碌。不得不说她心思巧,给王嫂子送去的那些芋饺被她仔细码放在铺了白菜叶的盘子上。白菜只取叶子部分,在盘子里摆了一圈像裙边一样波浪起伏,衬着上头的金黄,十分好看。盘子被小心地放到篮子里,盖了块洗净的白棉布防尘,而后才被搁到一旁。
展昭默默看在眼里,她除了心思巧,也用了心。若不然直接装在盘中送过去也成,可怎么也不如这样看着赏心悦目,怪不得能博得赞许。就说她做的兔毛袄子,确实好看的紧,可见用心。仔细想来,她做事都甚为用心,且别出心裁。这样一个女子,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想着,他不禁皱了眉头。
许向阳见状,道:“这些甜口的点心多是孩童喜爱,下回我再做些咸的糕点。”
展昭摇头,转而道:“安平巷的那位林婆子腿疾可好些了?”
许向阳一愣,点头道:“林婆子的腿疾是经年累积而成,我托公孙先生开了方子,却也是治标不治本,但多少好些了。”她在案子告破后去看了林婆子几回,给她送了两回药,又做了一条棉裤给她,总算是缓了她的难。
“快过年了,你看着置办一些年货,也给林婆子送一些去。”展昭说着把钱袋放在桌上,距离上次给钱不过月余,她手头应该还有银子,但过年总要置办一些东西,宽裕些也不会叫她为难。
许向阳看看钱袋,把心头的疑问压了下来,他既然说置办年货,那大概就是不回去过年了,那再好不过。
日子和顺了几日,白玉堂又忽然来访。许向阳有些意外,她以为他早回去了,转念一想又觉得白玉堂可能是有事上京,顺道来给丁月华讨公道,故而道现在还为回去。白玉堂盯着她的脸颊看了半晌,见没有留下伤疤,多少安心了一些。
许向阳有些不知该拿怎样的态度待他,也不好把人拒之门外,只能请他到堂屋坐。这个时间,展昭也快回来了,让他喝杯茶候着便是。白玉堂这回态度比上回好些,没有冷嘲热讽,只懒洋洋地不搭理人。才上了茶,展昭便回来了,许向阳连忙避到屋里去,他们之间的事她不想掺和。
“展昭,想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叫爷好等。”
展昭不以为意,白玉堂说话总这般,有意无意刺上两句,淡淡道:“你差不过也要回陷空岛了吧?何时启程?”
“明日就走。”顿了顿,白玉堂正了脸色,“你真打算就这么跟许向阳过一辈子?不后悔?”
展昭低头笑了笑,继而无声一叹,“替我好好劝劝月华,你说的,她还能听进几分。”
白玉堂摇头,“月华说愿意等,她为你牺牲至此,你就不能再考虑考虑?将许向阳的后路安排好,也不算亏欠她。本就是她的错!你怎么能因她的错让月华跟着受苦?”
展昭心底苦涩一片,抿着唇摇头,重重一叹,“我已经成亲,说再多也枉然,是我对不住她。”
白玉堂愤然起身,道了声迂腐,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展昭端坐着,良久才无力地靠着椅背揉着眉心。若是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都不会放手。事到如今再给月华无谓的希望才是残忍,是他配不上她。但愿白玉堂回去能说服她,不管怎么说,只要她能死心,哪怕是恨他也……好。
吐出胸中的闷气,偏头见许向阳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他眉头微蹙,道:“什么事?”
许向阳垂了眼眸,道:“王嫂子早些时候来过,说是请王大哥今日生辰,请你过去小聚。”
展昭这才想起王朝早晨提过去他那喝酒,倒没说是生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许向阳将手头的油纸包放在桌上,道:“这是长寿面,好歹是点心意。”王嫂子说不要送礼,哪能真的空手去,送点长寿面聊表心意是应该的。
其实王嫂子叫她一道去,不过眼下看来她还是不去为好。他似乎不大高兴,大约是白玉堂又说了些什么。唉,和离一事不是她说了算,上回谈得不欢而散,再提只怕他又要说她得寸进尺。再看吧。
忽然,展昭道:“你也一道去吧。王朝不是外人。”
呃?许向阳看着他,很是意外。许久才面带笑意地讷讷应了。
[七五]向阳花开暖 第21章 赴宴
王朝今年三十有三,是几人中最为年长的。说是过生辰,其实不过是寻个由头找大伙来聚一聚。往常逢节日,一群单身汉没少来王朝家凑热闹,王嫂子为人爽朗又和气,都当他们是自家人一样。今日除了马汉,张龙,赵虎,展昭几个常客外,还多了个许向阳。
王朝住的地方离开封府不远,就隔了一条街。院子小巧,收拾的干净利落。家里人口简单,夫妻两并一双儿女,住这小院子绰绰有余。不过,他们一群人一到,顿时显得有些拥挤,挤归挤,却热闹。
展昭和许向阳来的最迟,王嫂子热情地迎出来,眉开眼笑,“可算来了,就差你们了。快进来。”见展昭送上礼品,嗔怪道:“展大人,你怎么客气起来了?来便来,送什么礼?”
展昭笑道:“往常便罢了,今日是王朝生辰,不敢空手前来。”王嫂子笑着接了,“外头冷,快,进去坐,他们都在里头。”
堂屋里的几个男人正在喝酒,见展昭进来都起哄说他来迟了要罚酒,展昭躲不过,被灌了几杯。王嫂子指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对许向阳道,“这是我家的小子和丫头,言毅,言真。来见过许姨。”两个孩子乖巧地上前见礼,在座的人也都朝许向阳打了招呼。许向阳有些忐忑,在场的人她都不陌生,但围坐一堂吃饭还是头一遭。偷偷瞄了展昭一眼,见他微微点头,才安下心来。
王嫂子笑道:“你们先坐,我去厨房烧菜,过一会儿就开饭。”许向阳连忙跟上去,“我去给你打下手。”一屋子的男人她都虽不陌生,可也不熟,杵在这多尴尬,倒不如去厨房帮忙。
王嫂子也不客气,笑道:“那行,你厨艺好,帮我整几个好菜。”
厨房里备了不少菜,王嫂子指着道:“你手艺好,帮着想想,能不能弄些新菜式。就是那些青菜,我也弄了一些。不过这一小盘,还不够那几个男人塞牙缝。”
许向阳看了看,有一条鱼,竟然还有螃蟹和虾。王嫂子见她看螃蟹和虾,解释道:“王朝有个表亲离海边近,每年都趁着冬日冷时送一些水产过来。他们那里不值什么,到了这儿就精贵了。但我实在不会侍弄这些,他们也爱吃,说是壳多刺嘴,又没啥肉,嫌麻烦。”
许向阳抿嘴笑了笑,将几只蟹捡出来,道:“螃蟹鲜美,吃起来确实比较麻烦。不如做个蟹肉炒蛋,正好给他们下酒。”
王嫂子讶异,没想到许向阳连螃蟹都懂的做。按说她原本只是一个落魄秀才的女儿,应该不曾见过这东西才是。疑惑中,见许向阳已经将螃蟹洗净,放到盘中隔水蒸。一边道:“先把蟹蒸熟,把肉拆出来,和着鸡蛋一起炒,吃起来满口鲜香又免去剥壳刺嘴的麻烦。”
螃蟹易熟,没两下就已经变了颜色。起锅,把蟹肉拆出来,和着蛋液搅拌均匀。油锅烧热,先将烧得细碎的葱头和胡萝卜丁下锅炒出香味,再淋下蛋液。蛋被搅拌的松散,一下锅就兹兹响着膨开来。在灶台前帮忙烧火的王言真探出头眯了眼,“许姨,好香啊!”
许向阳笑了笑,“淋了黄酒更香。”很快,锅里的蛋已经半熟,洒下葱花,再淋了一勺黄酒,锅里顿时腾起热气,香气四溢。胡萝卜细碎的掺杂其间像蟹黄,青葱点缀其间,碧绿可爱,仔细看,蛋块里头还有白色的蟹肉。就连王嫂子都要咽口水了,今日本就心情好,现在更是合不拢嘴,连连赞道:“就说姑娘手巧,就是外头酒楼也不过如此了。”
“嫂子谬赞了。”
王嫂子朝女儿道:“二丫,把菜端去前头。”小丫头噘着嘴,不高兴了,“娘,人家都是大姑娘了,您别二丫二丫的叫,多难听。”
王嫂子瞪她一眼,“再大也是娘的二丫!快些把菜端过去。”打发走女儿,又朝许向阳道:“这丫头就是爱臭美,还不让我叫小名了。”
“姑娘家爱美是天性。”许向阳笑道。王嫂子这样多好,夫妻和睦,儿女贴心。她恐怕一辈子都得不到这样的幸福和安稳吧?离了展昭,前路茫茫,她不知道自己该归属何方。
没时间容她触景生情,王言真很快就喜笑颜开地跑回来,嚷嚷着前头夸蟹肉炒蛋香。王嫂子笑呵呵地,赶忙让许向阳把虾也做了,这些海产她实在侍弄不了。
许向阳看了看,这些虾个头挺大的,应该是冰冻着送来,现在刚刚解冻。忙剥壳改刀,做成虾球,下锅爆炒。下黄酒去腥,淋上酱油添色,最后勾芡起锅。把那一小盘青菜潮水烫熟,用香油拌了,整齐地在盘中铺了一圈。爆炒虾球就码在上头,红红绿绿,瞧着极为赏心悦目。
见王言真两眼发光,她抿嘴一笑,夹了一只递到她嘴边,道:“帮许姨尝尝看好不好吃。”王言真眉眼弯弯,一口咬下,连道好吃。王嫂子道:“你许姨做的能不好吃?刚才还说是大姑娘,哪里有大姑娘的模样?别嘴馋,快端出去。”
王言真叠声应着出了厨房。接下来是王嫂子掌勺,好一阵忙活,整出了一桌的菜。说到底只是相熟的几个人聚一聚,菜色并不精致,胜在热闹。怕大伙吃不饱,王嫂子还蒸了一锅饭。许向阳不喝酒,也插不上他们的话,装了小半碗饭边吃边听他们聊天。
大伙对虾球和蟹肉炒蛋赞不绝口,听闻许向阳做的,又是一通赞。不管之前有什么不愉快,过了几个月多少淡了些。如今展昭都愿意带她来见他们,他们也不好多言。况且,原主的行为虽然不道德,但终归也只是伤害了展昭和丁月华,并未对其他人造成什么影响,便也不存在原谅不原谅一说。
展昭看着许向阳,她在厨房忙了一阵,双颊红润,添了几分颜色,终于不再那般素净。转了转手中的酒杯,心思飘远。月华也曾这样坐在他身旁,她与许向阳不同,她热情飞扬,眉宇间尽显自信和洒脱,她是他想携手一生的姑娘。若是她,他们能策马奔腾,仗剑天涯。如今身侧的人却是许向阳,她怯弱卑微,无声无息,几乎觉察不到她的存在。
他想着白玉堂的话——你真打算就这么跟许向阳过一辈子?不后悔?他不知道,大概就只能这般了吧?忽然,见王朝对着许向阳举起酒杯,“许姑娘,就冲你的厨艺我都得敬你一杯。”
许向阳有些慌,她不会喝酒,也不擅酒桌文化。她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小助理,跟本就没有多少饭局。只能讷讷道:“王大人,我,我不大会喝……”酒字还未出口,酒杯就被展昭接了过去一口饮尽,道,“她不甚酒力,展某代劳。”
张龙起哄道:“展大人,代劳可不能只喝一杯,来来来,满上,再来三杯!”
许向阳看着他们几个闹作一团,用眼角余光偷偷瞄着展昭,心跳的有些快。他替她挡了一杯酒,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就是止不住心里的愉悦,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呢。
转眼已是年三十,展昭的小院焕然一新。里里外外大扫除了一番,贴了大红春联,展昭头一回感觉这里像个家了。许向阳对这儿过年的习俗不是很懂,所幸他们只有两个人,又住在开封府,无需祭拜祖先,只要做一顿年夜饭就够了。
许向阳做了一些糕点,也买了花生瓜子果脯糖果等物招待客人。不过,依她看,可能多半是展昭出去做客。年夜饭比往常丰盛一些,但两人还是没什么话,默默吃了各自回屋歇息。午夜时分,辞旧迎新的炮竹此起彼伏,她静静地听着,又迷迷糊糊睡去。
新春除了走亲访友,并无其他的事可忙活,就是展昭,也闲了下来。这些于许向阳并无多大差别,她本就成日困在小院中绣花赚钱。不过,她还是带了一些糕点去看了林婆子。林婆子见她来很高兴,老人家怕寂寞,拉着她说了好一通话。她突然想,林婆子无依无靠,她若是和离了,来跟林婆子作伴倒是个好主意。如今她不敢再轻易提和离,眼下时机也不成熟。展昭说得也对,她不能自私地只想着自己,也该替他考虑考虑。
到了十五,王嫂子邀她一道去看灯。灯会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同去的人不少,多是开封府的丫鬟媳妇。在王嫂子有意调解下,许向阳也慢慢被人接受,今日一同出游,大伙虽对她不甚热情,却也没有冷眼相看。
逛了一会儿,有人提议去河边放灯。这也是传统节目,买一盏小灯,许了愿放到水中漂去。许向阳择了一处人少的地方默默念了心愿放灯如水,看着灯漂了一段,而后被浪打翻。心跟着一沉,虽说放灯许愿不可信,但满载心愿的花灯沉入水中,心里总归有些异样。
正要起身,忽然瞥见对岸的一对男女,那不是展昭和……丁月华吗?她一怔,赶紧低下头不敢朝那边看。丁月华怎么来汴京了?不必想也知道是为展昭而来,无声地叹了叹,她还想和离需要等契机,看来是等不到了。
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丁月华不知说了什么,激动地抱住了展昭。许向阳抿了唇,他们是恋人,如此也算不得什么。深怕被发现,她连忙离开。接下来看了什么吃了什么她都浑然不觉,一颗心沉甸甸的,犹如那盏被打沉的灯一般,坠入冰冷的河底,不见天光,冰冷彻骨。
[七五]向阳花开暖 第22章 出行
上元佳节,花灯如星,蜿蜒连绵,点缀长街,似星火燎原,若粼粼波光,如梦似幻,不见尽头。虽是良辰美景,灯下暗处却不乏失意之人。展昭静静伫立,良久才轻轻将丁月华推开些许,歉意,愧疚,无奈,百般滋味绕在心头难以言说,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月华,你不该来的。”事已至此,再纠缠不清只是徒增伤心,更无益于她的名节。
丁月华泪眼婆娑,觉得委屈,“展大哥……”
展昭心里何尝不牵挂她,到底是心爱的姑娘,能见面,他亦是高兴的。再开口,语气温和了许多,“你家里可知道你来汴京?”
丁月华目光闪躲,支支吾吾答不出所以然来。家里自然是不知晓,正商量着要给她再寻门亲事。如果不是被许向阳横插一脚,今年五月,她跟展昭就要完婚了。展昭见她这般,心中了然,叹了叹,“你这般不是叫家里担心?早些回去吧。”
“我写封信回去抱平安便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哪能就这么回去?见展昭皱眉,心知他要说教,连忙道:“我好不容易来一趟,总要把今夜的灯会逛了再说吧?展大人,你可得空陪民女走走?”
展昭看着她晶亮的眸子,实在难以拒绝。在心里替自己寻了借口,虽断了夫妻情缘,但还能做朋友,她远道而来,怎么也要接待一番,便笑着点头应了。丁月华喜笑颜开,指着前头卖许愿花灯的小摊子,道:“我们也去放盏灯,讨个好意头。”
两盏灯慢慢滑入水中,随着水波起伏不止,慢慢远去。丁月华望着那两点光亮渐渐远去,弯了眼睛,“展大哥,希望我们能有重圆的一日。”展昭不好扫她的兴致,只能一笑而过。丁月华再道:“你许了什么愿?”
展昭淡淡道:“平安。”许愿不过是心中的一个寄托,小小一盏花灯能承载多少?心中所求所愿岂是许愿便能实现?唯愿周遭的人都能平顺安康。
丁月华毫不意外,“展大哥,你就不能替自己多想想?就连放灯许愿都想着天下苍生。这样的心愿必能实现,你的灯,怎么也沉不了。”
展昭起身道:“这如何还能当真?”他眼力好,远远地见着一盏灯被浪打翻,星眸微黯。即便再不信,心中仍蹿过一丝遗憾。月华的灯,沉了。
过了十五,展昭又开始忙碌。许向阳仍守在院子里做她的绣活。上元节那夜见到丁月华之后,以为平静的日子又要被打破,甚至做好了迎接暴风骤雨的准备,结果丁月华根本就没来寻她,展昭也同平时无异。心中忐忑难安了许久,直到出了正月也不见有异,这才安了心。至于心中的那点难言的情绪,她丝毫不敢表露,深怕引得展昭反感。本就不是她能觊觎的东西,无论如何向往,都要压在心底,谨守本分。
二月初的一天,前头竟有衙役来请她去包大人书房一趟。她心下讶异,怎么突然请她去书房?若是说跟什么案子扯上关系,那也只有藏尸一案,早在去年告破了。这不长的一段路,她走得忐忑,深怕自己哪里疏忽做的不妥再起波澜。
进书房见了礼,她拘谨地站在一旁。公孙先生和声道:“姑娘莫要拘谨,今日请姑娘来是有事同姑娘商量。”
许向阳抬头看看公孙先生,不明所以,什么事需要同她商量?“公孙先生,您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吩咐,我定当尽力而为。”
展昭道:“去年徐州遭遇洪水,如今灾后重建已然完成。大人奉旨微服出巡,查看重建以农耕情况。我们一行人要扮作寻亲的一家人前往徐州暗中查访,大人是老爷,先生是管家,张龙,赵虎和我是护卫。先生说你心思细腻,擅厨艺,故而想让你扮做丫鬟随行。你若愿意,便一道去吧。”
许向阳未曾料到他们竟会不计前嫌让她一道随行,心中一阵欢喜,露出略微羞涩的笑颜,朝包大人道:“承蒙大人不弃,向阳定竭力配合。”
包大人点头,叮嘱了几句便让她回去。开封府不缺丫鬟,若不是公孙先生举荐,是怎么也轮不到许向阳。公孙先生的帮衬之心显而易见,包大人并不反对。展护卫既然与之成亲,这样别扭不吃长久之计,她既忘了前事,何不给她一个机会?与人为善总是好的。再者,如今的许向阳确实是个知书达理,温婉贤淑,恬静秀美,心灵手巧的姑娘。且她是展护卫的妻子,一路上行事也能多照顾着,是上佳人选。
出行的日子定在五日后,行程并不急,许向阳还是早早开始收拾归整。这回出行,说是扮作丫鬟,实则她就是丫鬟,包大人等人的起居饮食,她都要照顾到。王嫂子从王朝那得知消息,乐呵呵地上门来道喜,这于许向阳而言可不就是天大的喜事?
许向阳自从得了消息,几日来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就是展昭都暗中以为她低眉浅笑的模样温婉至极,如倒映水中的弯月,偶尔被风吹皱,涟漪一圈又一圈,荡漾出温柔的光芒。她淡淡地笑着,“嫂子来的正巧,我过两日便要走了,还想托你帮我照料那几只鸡。”
王嫂子爽朗,笑道:“成,你尽管放心去,家里我给你照料着。”不过是几只鸡,每日来喂一趟便是。
托付给王嫂子,她没什么不放心的。聊了几句,忽然想起这几日做的小东西,连忙去取了来,交给王嫂子。“我原想给言真做个兔毛围脖,可眼瞧着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围脖怕是不实用,就改做了几个兔毛球发夹。小姑娘别在发间,很是娇俏讨喜。”王言真的性子像王嫂子,是个爽朗的姑娘,这个年纪尤其爱美。她手头正巧剩了些兔毛皮子,做别的不成,做这个正合适。她喜欢孩子,尤其是女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多好。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