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斜雁穿林梢
不待荀歧做何反应,沈汐突然间起身钻向车外,撑着望向他刚刚伸出手臂的方向,嘴中喊道:“停车!”沈汐跳下车,往来时路上奔去。
“少主,怎么了”竹七跟着气喘吁吁。
沈汐有些魔怔一般,四处奔走大声叫唤着,道:“你在哪里!”
这四字一出,荀歧与竹七立刻戒备前后围住沈汐,荀歧询问道:“怎么了”
沈汐摇摇头,手臂挥挥,二人亦步亦趋的跟着沈汐回到车上,二人来不及开口,沈汐摊开手心,一片黑色鳞片躺在手心,上面用红色血迹斑斑点点的写着:“快走!”
沈汐见二人望向自己,摇摇头,有些疲惫,“我手伸在外,忽然有人将它放入我手中,只一眼,我想,这洲陆大地上,这黑鳞应该只属于他。”
竹七拿起黑鳞在空中仔细观察,“的确是他的黑鳞,当时虽然变成黑色,但是全身略有光影投上总会如彩虹般反亮,”语气也逐渐低沉,“这颜色其实很好看,却总是难过,说自己连黑的都不够黑。”
荀歧道:“与其关注是不是他,不如想想这两个字的含义。”
快走。
沈汐凝视着黑鳞上的字,这是
71 接连消失
竹七的忽然消失让沈汐有些慌张,他急忙跳下车去,连荀歧手里的黑鳞也顾不上看,连跌带跳的跑向树下,快要到那堆衣服面前时,荀歧一把拽住沈汐:“镇定些。”
竹七是沈汐这一世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先时是老者模样,沈汐多多少少有相依之意,后得知竹七的灵气出了岔子,一旦用剑则和灵元挂钩,也就是以燃烧寿命为代价强行提升灵气,但为了自己又不惜以命博,好不容易快要修复好身体的暗伤,又让沈汐的相依之意加了几分相惜之意,这样相依相惜的人忽然消失,怎能让沈汐不担心。
荀歧也明白个中道理,循循善诱道:“能伤他之人无几,都是些不出时世之人,你不必太过担心。”见沈汐还肯听自己的劝,接着道:“我与你一同细细排查,应该会有线索。”
沈汐强自镇定了一番,分析道:“会隐匿之术的只有雪兔族,若汲,你看一下黑鳞上写了什么”
荀歧拿出竹七扔来的黑鳞,上面写着:速离。
快走,速离,显然有人希望我们不要搅进这北妖洲里,只是为何不明白告知,反而如此遮遮掩掩沈汐清清嗓子,“我们来排除一下知道我们到这北妖洲的人有哪些”
荀歧道:“祖龙神但他是最希望你来的。”
沈汐点点头:“布下虚幻的曼珠沙华。”
荀歧微拧眉头:“只是她是如何得知的呢”
“暂且不论她如何得知,她确实知道,除此之外,便是那名出现在南冥洲的白衣女子,她或许也可推算出我们即将到北妖洲,除此之外,你我竹七,再无旁人。”
荀歧简洁明了指出问题:“树影下的身影的着装打扮,便很像那女子。”
这就是沈汐觉得奇怪的地方,除却上次那白衣女子言语失当使得沈汐有些生气,观其在南冥洲的一举一动都是在帮助自己的,那这次的两片鳞片,也是在警示自己可是如今竹七消失,小三还未找到,也不可能离开此处。
荀歧蹲在地上检查那衣物,似乎有几分熟悉的味道,便掐诀再次使出追影灵息术,依旧是两股气息,一声龙吟,一处地下,看来是同一个人送的龙鳞:“无碍,我陪你找便是,说起来,也是竹七无用,否则…”荀歧才将起身,沈汐已然消失不见。
荀歧屏气凝神,闭眸将灵气四溢感知周围是否有沈汐的身影,没有!她少有的失去镇定,半晌,提起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叫自己逞口舌之能!此刻自己一样的无能!无用!竟让他在自己身边也丢了!
一股强烈的后悔之意在心间油然而生。
若是刚刚不让他过来,不仗着自己鲜有敌手的模样,即便是过来查看,若是将自己与他绑在一起!哪有什么若是!
一直以来以为对他,感激多过于感情,这一失,却仿佛有什么跟着一起消失,心口缺失了莫名的一块。
荀歧怅然的蹲在那堆衣物旁,看着这堆衣物一时心烦气躁,要是没有这堆衣物,不曾下车…荀歧忽然掌起一把火焰丢在衣物上准备将其燃烧殆尽,哪知,这里是枯木密林,枯叶枯花简直报团,她这一燃,这些枯叶枯花枯木集体取暖,连片取暖,眼见着密林就要形成一片火海。
荀歧站在火光前,却无心其他,兴许一把火烧尽,会有什么踪迹也说不定。
须臾,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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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等待的空隙
沈汐许久没有等到荀歧的回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似乎自己说完这句话,荀歧的心情似乎有些阴霾,沈汐的一颗心缓缓的提起,屏息以待。
似乎黑鳞里的空气与外面连接了起来,有了丝丝刻刻的凝结,散发着诡异的沉默。
沈汐之前便发现,虽然与荀歧相处很融洽,但涉及到有些问题她总有些躲躲闪闪或者沉默无言,即便细小,但终究可以感受的到,所以沈汐一直觉得,她也许是有心结未打开,也自然愿意等待着她对自己敞开心扉,许久没有荀歧的声音,他便不再等待,主动转换沉默:“你说会不会竹七也和我一样困在这里的某处”
荀歧这才缓缓平静,顷刻,她望向周围有些枯树早已成灰,心道,若真的在,怕也是和这些灰烬一起随风飘扬了...
这样折腾一番,只余荀歧一人,更不确定竹七在不在这附近,马车想必是用不上了,荀歧准备将马车牵出密林,找一处有草的地方,布阵隐匿起来,再回来仔细勘察一下竹七的踪迹。
刚拉住马绳,沈汐的声音忽然响起:“若汲,你走进车厢里瞧一眼,好像...案几上有什么东西。”
荀歧一愣,手里的黑鳞依旧在传出声音,催促着自己快去,荀歧揭开车帘,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鳞!
“这里何时也有一片”荀歧很是疑惑。
想了想,她道:“许是刚刚火烧密林的时候,无暇顾及其他,趁我不备放了东西进来。”
啊,你也知道自己无暇顾及其他呢。
咳咳,荀歧手握轻咳,看向黑鳞,黑鳞上不再是二字箴言,而是一句话:离处便是归处。
离处
“...”沈汐道:“何处算离处歧楼还是西洲”
荀歧道:“莫非指的是竹七”
闻言,沈汐在黑鳞里快速的道:“若汲,麻烦你送消息回去看看竹七是否在确定消息后我们在离开好吗”
荀歧点点头,手中绢布飞扬而去。
荀歧坐在马车内静静等候消息,即便身旁没有一人,也还是坐立有姿,她忽然道:“我们马车来时路程约一天,绢布燃烧灵力,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两个时辰便可得到讯息,你
73 谜之记忆?
沈汐见她并不直接回复自己的问题,反而催促自己两人离开,虽然不清楚到底为何但也知道,这女子释放的应当都是善意。而且,既然是善意,那也不会真的对自己的困境束手旁观吧沈汐这样一想,便说道:“姑娘可知解我封印之法”
缓待片刻后,那女子道:“知。”
沈汐有些欣喜;“如何才能请你接触封印”
那女子略微沉吟:“怎么荀楼主竟解不得”
听到这话,沈汐一怔,荀歧那一时的慌乱不似作假。
种了轮回蛊的人,生生世世受轮回煎熬之苦,所以看不惯这世上以诚相待的人,或者说,她们更不明白,为什么真心,信任,这么虚无的东西,别人都可以得到。
沈汐想,若是自己易位而处,似乎也无法那么心宽释然,突然便理解了为何掷骰子点数不喜相同,明明叫着轮回蛊,这蛊的另一端系着的,却是忘恩负义,喜新厌旧之人,余留下这些孤苦的女子,看着身边的人都一个个去世,她还一如当初抚鬓瑟瑟,宛如在等待良人的归来,只有轮回蛊发作的时候,取回对方手指的时候,她才得以释怀心中的莫名情愫。所以,沈汐开口道:
“若她会解而不解,想必是在保我的安全。”
那女子在沈汐看不到的地方,神色郁郁,“那这是不是说明,她方才不见你的慌乱模样不过是在做戏呢”
沈汐笑:“两个可能。一是她知道这个封印,但我竟能让她如此的身心投入的演绎一番,只为了让我相信她不知道这个封印的存在,我很开心,因为我知道我在她心中举足轻重,反之,亦是如此,我都对她心存感激。”
那女子微微色变,”心...存感激...“
荀歧的声音再度传来,言语简练:”给我方向。“
随后,无论沈汐作何反应,怎样和荀歧沟通,她都置之不理,许久,沈汐喝道:”荀歧!“
荀歧似乎是将黑鳞揣在胸前,忽然有一层与她衣物颜色接近的纱织蒙在沈汐眼前,荀歧的心跳有些急喘,微微有些急
74 一人惊险路
一个睡在马车里,一个坐在火堆旁,一个关心的话却因为担心对方不敢宣之于口,一个也在关心对方,却害怕惹得对方更加担心而不敢有所动作,就这样在沉默中,沈汐心头皆痛,就这样又沉沉睡去,睡去前,还依稀想着,似乎忘记问自己怎么从黑鳞里出来的了。
车外的荀歧听到呼吸的均匀声传来,渐渐的蜷缩着一团,似乎胸口有些有一股血淤之气缓缓上升,脸上的红润也愈加诡异难辨,倏然,她伸手擦了擦嘴角,一抹猩红沾满双手,还未来得及擦拭干净,鼻腔之中开始滴滴答答地滴在黄土地上,荀歧伸出脚在血滴滴落之处捻了捻,用地上黄土将血迹掩埋,神色默然。
沈汐醒来的时候,车外的火堆早已没有热气,荀歧也不见踪影,他捻着步子来回的走动,想着荀歧的不对劲似乎就是她中途有一段时间说是人有三急的时候,回来的荀歧应当已经不是“荀歧”了,那中间是发生了什么吗
沈汐胡乱踱步竟走到了,之前荀歧困住胖小之处,阵中的胖小早已么有气息,依旧保持着瓢灵虫的模样,虫身几日不见一丝腐烂,沈汐蹲在地上顺着胖小的眼神凝视方向望去,在那原本的残壁后面,恍惚记得应当是有一株不知名的植物的,此时却空空如也。
忽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些声音。
似乎是有人走路的脚步声,但是却刻意的轻手轻脚,掩藏其动作声响,只是此人若是荀歧并不会如此,想必另有其人。
沈汐冷静考虑了一会,脑海里想了无数个自己一展身手将来人制服的画面,事实告诉他最后只能装作并未发现,悄悄移至刚刚自己打量的残壁后,心头默念咒术,小声嘀咕道:“风起!”
这里本就接近没有什么绿植,黄土满地,一时风来,风里夹杂着黄土,狠狠的迎面打在来人的身上,那人似乎没有想到平地会起这么大的风,一时被刮的有些踉跄,愈来愈大的狂风更让他刮得有些难以步行,沈汐见他招来的狂风似乎以残壁为限,只一个劲的往那人身上刮去,狂风里夹杂的黄土摩擦的呼呼作响,他伺机往后跑去,脚下一时不察,似乎踩中了什么东西,一跤跌落在地,滚了两圈,圆润的滚进来只有一人宽度的地方,下落时墙壁圆滑,毫无支撑之处,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跌落成一个烂柿子的时候,却似乎被一张大网给接住了。
沈汐回头看看身下,一张犹如藤曼交织而成的大网,如同可以伸缩一般,重量慢慢延伸至地上,他平稳踩在地上,大网才又变成无数根藤蔓四处散去。
而这周围,静无一人。
地面也都是铺满落叶,空荡无一人,沈汐拍拍身上灰尘,小心翼翼的向四周望去,光秃秃的平地,地上漫漫一片树叶,这里似乎有点像...
遇见甘遂...的地方
沈汐漫无目的的走着,四处张望着,当时似乎是在一叶扁舟之上,无意渡到甘遂所在之处,后来离去似乎也没有那么容易,只是…不知为何,这北妖洲的地下宫殿,竟能通往此处不是说,那言灵古树是因为对于言语的敬畏而产生的相当于洲神一般无二的言灵吗难道…
与北妖洲相通又怎么会呢
莫非,这块地方的背面是连接着西洲的地下,所以当初从这里出来,实际上不过是从西洲的海岸游向东洲的海岸线
...也不知荀歧在哪,她是否安好
“安好。”荀歧的声音忽然响起。
沈汐惊讶的往四周望去,显然毫无一人,鬼使神差般的沈汐再度发声,想要确认是否是荀歧的声音,道:“若汲,是你吗”
几个圈圈转下来,的确毫无人影,沈汐突然惊醒,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吧,心道,还是再走走,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出路。
半晌,他听到了荀歧的声音,似乎就在他四周围传来:“是我,别说话,别出声,别问我,听我说,往回走,回到你掉落的地方不要动,坐下等待那些蔓藤再度靠近你。”
荀歧说的话很多,都是逐字逐字的说,似乎气息不稳。
沈汐听完话后,急忙跑回方才落地的地方,刚准备坐下,荀歧却道:“等一下!”语气急促。
沈汐弯曲着腿,僵硬在原地。
“将你怀里的帕巾取出,丢在地上。”荀歧快速说道。
沈汐照做后,手足无措的站立在原处,看看地上的帕巾,又静静的等待着丢完帕巾后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许久后,荀歧道,“坐吧。“
沈汐也并未静候到什么危险,想想这帕巾似乎还是有所深意,刚准备移至一边,荀歧又道:”坐帕巾上。“
”哦“了一声,沈汐便坐下,虽然被警告别说话别出声别问她,沈汐还是忍不住问道:“这帕巾是有什么寓意吗”
良久,荀歧道:“地上脏。”
“哦,”沈汐刚欲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后,脑海里有一个大大的问号,嗯地上...脏看样子她这是骨子里的爱干净。
既然开口问了第一句,就一定会有第二句。
沉默片刻后,沈汐道:“其实你会解那个封印,是吗”
就算反应再迟钝,身旁一直
75 看不清的路
走了一段距离以后,沈汐忍不住在心头问道:“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他问我答。”
“那他问了什么”
“他问,来人是否是西洲洲山神,我说是;他又问,可是误入此地,我说是;他又问,九欘建木树可好,我说很好。“
“哦,后两句呢为何不告诉我”
荀歧淡淡道:“一句是指路,一句是说你身上有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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