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斜雁穿林梢
沈汐下意识的点点头,又戛然而止,荀歧此刻不在,附和的动作她并不能看到,但沈汐忽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有妖气“不是南冥洲的死气”
荀歧道,“的确是妖气,他说似乎有厌恶之人的气息在你身上,希望我如果遇上就为他报仇。”
沈汐奇道:“那他自己为何不去”
“无法动弹。”
“年迈之人吗”沈汐有些疑惑,“你怎会认识他”
荀歧道:“一面之缘。”
沈汐道:“那我认识他吗”
荀歧道:“闭目之缘。”
什么叫闭目之缘沈汐有些奇怪,本来记忆就有损,这样强行牵扯缘分的人想必自己更是没有印象了,不过想想,荀歧倒是很厉害:“那样呜咽之声是哪里的方言你居然可以听的懂!”
沈汐以为荀歧不会回答,良久,她才回答道:“不是方言。”
“不是方言那你是如何听的懂的”那话里几乎每个字都无法听清,含糊不清,语速虽然不快,但因为几乎发音都一致,所以很难听懂。
荀歧道:“我身边侍奉之人皆是如此说话。”
沈汐道:“都是如此那不是方言是什么”
荀歧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却架不住沈汐反复询问,半晌,她道:“若是你没有舌头,也是这样的音调。”
沈汐:“没,没有舌头“
荀歧没有立即作答,气氛忽然开始有些压抑,也许是在考虑要不要说,也许是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了,沈汐心中并没有做什么期待,没过一会,荀歧的声音不咸不淡的飘来:”从小我身边的人都是哑仆,后来我研究腹语,就教会了他们。“
沈汐整个人有些僵住,有些艰难道:”哑...仆是先...“兴许是想问是先天口哑还是人为,却始终没能问出口。
荀歧淡漠道:“自然是被人割掉的。”还不待他问,又接着说道,”照顾我的人不需要说话,若因我之故不能说话,当然更适宜。“
因她之故不能说话,想必也是恨她入骨的,也不会尽心照顾她,这比什么下令苛责虐待有效的多,不必担心时间久了会有感情,一想到因为她说不了话,再好的感情也都有一层隔阂,当然最为适宜。
许是之前的话,荀歧听到心里,也记住了,对沈汐多了几分信任,以往从未听说她幼时之事,如今思量许久却还是说了出来,沈汐胸口阵阵闷酸,喉头间就像是哽住了什么东西,一时说不出话,更或许是,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荀歧第一次发出了一声轻笑,道:“这不过是小时候的事情,你不必如此介怀。“
明明是安慰之语,沈汐却道:“不要笑了,这笑声太孤单了。”
一时万籁寂静。
荀歧道:“不愿说是觉得没有必要,或者说,我以为你想知道。”
沈汐更加淤塞心中,我是想知道,我以为你的幼年即便孤苦也不会如此举步维艰,所以我一直都想知道,但是当我知道其实你过的并不好,甚至是有些被监视着的生活,就像是早已长好的疮疤,被我无意撞开,明明鲜血淋漓,你为了照顾我的感受,还要告诉我,真的不疼,我心何安呢
“那为何,你会住在荀家”沈汐想想,还是想知道这个问题。
荀歧立时说道:“我一个幼童,不在叔父家中住,又该去往何处,何况,有人希望我在那里长大,当然,我也如此希望。”
“何人”沈汐不解,“可是...为何或许住在别处并不会如此。”
荀歧直接忽略前一个问题,转而解释道:“我住何处能有阵法学习,想要的东西,别人不给,
76 看不清的路2
沈汐隔着衣服摸摸胸前的黑鳞,琢磨道:“所以你认识那个女子”
自从竹七不见了,荀歧有些举动自己愈发看不明白,也有自己被困黑鳞封印的原因,但是有些事自己问了,她却一直隐瞒。
“我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没到告诉你的时候。”荀歧淡淡说道。
沈汐讪笑,“我什么好奇心的。”
荀歧:“...”这句话实在不敢苟同。“一会人来了,若你想知道什么,自己问就是了。”
自己问难道是那名女子
说话间,帷幕飘飘而来,那女子站定后,眈了眼沈汐的周围,“荀楼主不在”
沈汐有些犹豫,那女子不知何时已将怀中的黑鳞握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手心里掂量倒腾,娇媚道:“你胆子一如既往的大。”
荀歧的声音淡漠传来:“不如你多矣。”
那女子定定的瞧了一眼沈汐,又看回手中黑鳞,声音依旧柔媚造作:“我瞧你抢我的东西都快有瘾了。”
荀歧的声音也依旧不起波澜:“无妨,你那些骨头我就不是很有兴趣。”
这话一说,那女子掂量黑鳞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下来,似乎是有些羞恼,有些不再装腔作势,嗓音变化自然直接,道:“这里什么都没有,赶紧滚出北妖洲。”
荀歧不接那话,反而道:“这里似乎有妖刚刚化为怪。”
闻言,那女子语气复又缓和几分,道:“不过就是跳梁小丑。快走吧,被...看见就不好走了。”
这女子说的含糊不清,但是荀歧好像明白她说的什么,道:“既是无人,自当离开,只是不知目标何处。”
那女子语气有些不善,“那老东西说的话往往就是不可信的,”又转眼掂量着手里的黑鳞,反复看着道,“只是没想到你这么没脑子,居然巴巴的跑过来寻人。”
荀歧没有立时言语,沈汐听着这两人的对话,莫非老东西指的是祖爷爷这样的话,寻人寻得想必就是小三了,只是,她这言语似乎也是不希望我们来北妖洲,那,祖爷爷哄骗我们过来做什么呢何况,荀歧不是才见这女子第三面么,怎的说话倒是亲昵了许多
那边女子见沈汐似乎陷入了沉思,语带惫懒:“不必多想,不必多问,快速离开就是。”说完将黑鳞抛给沈汐,沈汐显然没有意识到他毫无准备就扔了,一时慌乱的抱进怀里,女子咯咯笑了起来,转身立时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句话飘荡在空中:
“说起来,荀楼主这伤,在你怀里指不定还好的快一点...”
沈汐心头微沉,早就知道荀歧受伤了,只是这话的意思却好似她伤的不轻。
不待沈汐细想,那女子声音又传来:“一路疾行,你如今不似以往,尽量走僻静小道。”
沈汐琢磨这话的意思,喃喃自语道:“莫非她以往认得我”
忽然飘来一阵微风,沈汐晃了晃神,找到马车所在之地,刚架上马车,看看这周围寂静,有些莫名这一趟的由来,说起来,南冥洲也是如此,假做理由的去,莫名其妙的回,回时总会少些人。
“走吧,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也该走了。”沈汐听见荀歧的声音,想到那女子的调笑,最终还是将黑鳞放入怀里,缓缓沿途前行。
沈汐不懂驾车,但都说老马识途,倒也不用过分担心,他就跟着灵马一路奔走着,荀歧始终再说些什么,沈汐倒也不觉孤单无趣,西洲许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只是有些牵挂荀歧的伤势,想必不是万不得已,应当不会躲进黑鳞之中。
沈汐这时才有空思索这一路发生的事情,想到自己忽然不见,荀歧的紧张,不由的露出一丝戏谑。
“好笑吗”荀歧冷冷清清的声音传来。
沈汐正襟危坐,思量片刻,关怀道:“你怎么样了”荀歧还未回答,沈汐张张口型并未发出任何声音的比划着:我无事。
果真,荀歧说道:“我无事。”
沈汐默叹一口气,想到自己之前理清的事情,他道:“祖爷爷是不是不是要我们找人,其实只是想我们来这里看一下情况。”
荀歧道:“他在我阵中,无法外出,若在这行程中有什么你也可不回答。”
这句话一出,沈汐似乎看到了荀歧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抬眸都没有的就这样问了出来,有的时候,就好像,荀歧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告诉自己,仿佛在陪着自己玩耍一般,这样想着,隐隐觉得自己像个幼稚的稚子一般,由大人陪着胡闹,他道:“那你这两次也可以选择不陪我外出。”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汐言语中似乎有些赌气的成分,荀歧在黑鳞里弯了弯嘴角:“是啊,可我乐意。“
闻言,沈汐的小情绪又忽然消失,正经回归话题道:”他毕竟痴长我们这些年岁,也许从我言语中就可以找到他要的答案。“
 
77 所谓的信任
“你说,南冥洲这路是怎么形成的呢”沈汐喃喃道,“为何寻常鬼使会被鬼王君主印弹压”好生奇怪,好像其他几族都不能铺就道路。
荀歧缓缓道:“这路是鬼族的魂灵力伴着死气铺就,寻常人看不见,魂体方能察觉。”
沈汐一时慌乱,迟疑道,“...你...重伤不...愈,了”重伤不愈,垂死挣扎之人也是偶有见到那路的时候,比如火爆又粗心的西殿大人。
荀歧:“......”
马车依旧在路上不停的疾行着,不用人牵引着,车轮和木轴咯吱咯吱作响,沈汐低低笑了起来,有种奸计得逞的感觉,一时还算惬意。
渐渐远离北妖的地界之后,这时节路边的风景都是苍翠茂密,不知西洲的节雪过去了没有沈汐一边想着,一边看着路边的风景,虽然都是些不知名的草植,却郁郁而生,偶有潺潺溪流边上,都有绿意丛生。
沈汐感慨,“这就是生命的力量。”
“你说的什么”荀歧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淡漠与以往一般无二。
沈汐闻言笑笑,荀歧的一点点改变自己或许都没有发现,以往并不会搭理这种喃喃自语,从不发问,更像是,也多了许多人气。
“你看路边不论是什么植物,都在努力生长。”
荀歧道:“有何不对吗”
......
自然没有不对,只不过要看的是它们努力生长的意义,而不是只是认为这是世间规律。
而大多数的人,都只会注意到规律,从没有慢下脚步去欣赏这些生命的坚强与拙壮,只因为自己的生存也十分艰难,提防这个,防御那个,出个门都要小心意义,更不会引发什么同理心,只有内心深处不断的生长。
沈汐突然想到,自己拥有的言灵或许并不是让自己随意的破坏这世间生存规律,而是,需要调每个人心态上对生命的看待,不是努力的证明自己活着才是生活,而是对待时间万物的一视同仁,草芥同生。
荀歧听到这一番想法,艰涩道:“原就分洲而治,除你西洲还算稳定,中州人族历代皇权更替,北妖东洲残破,鬼族他人也无法进入,这就足够了。”
沈汐道:“我说不上来什么想法,不过内心一闪而过没有抓住思绪,若是有一天我能够再明确我的想法再与你讨论。”
荀歧在心中松了一口气,东洲如今大多数的怪,都是因他而生,这原本就是不该存在的二次生命,他说的话似乎是对这五洲有什么想法,对于当下而言,他身边依旧危机四伏,自己尚且活的不够潇洒...
荀歧这样凝想的时候,沈汐也遇到了头疼的事,这马一直没有什么牵引,仅凭它老马识途自由发挥,如今似乎进入到了东洲的地界,沈汐算了算,出了北妖洲径直走是中洲,而这马却一直偏左,沈汐看着荒凉不比北妖荒唐少几分的模样,想必一定是东洲而不是右面的东洲。
沈汐大为苦恼,揉了揉眉心道:“我真的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做了,之前居然还敢有那般伟大的愿望想法,真是折煞我也。”
荀歧安慰道:“无碍,东洲反正也算是你的地界,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沈汐一怔,苦笑道:“我什么也不记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熟料,荀歧却道:“对不起,让你一人至此,只是我有缘由这些时日,不能出来。”
沈汐听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低头对着黑鳞道:“你瞎想什么呢我又不是三岁稚童,当然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过就是随口一句罢了。”
虽然以往都是竹七在前料理,荀歧在后安排,但是沈汐也算
78 所谓私生女
“东洲早已没有神主,如今都是那些鬼怪或是妖怪暂时赖以生存的地方。”
沈汐怀揣黑麟,坐在马车上,与荀歧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他屈膝盘坐,手撑着脸颊,由衷道:“祖爷爷真的不是一个尽职的神主,一代都没有传承就让东洲彻底沦陷。”啧啧。
须知,五洲大陆的五位洲神,都是历代传承的,尤以中洲为例,皇权更替再多次,智地的荀家也是皇权中不可侵犯的,甚至于皇权中人,也以能够走上修行之路,能出阵法大师而自豪。
偏偏,东洲......
荀歧冷冷道:“自作孽,一向就是不可活。”
这话,沈汐自然也是赞成的,可是一洲神主作死,那他洲陆的百姓真的是遭殃都没出说。
想到这里,沈汐倒是想起一件事,开口问道:“既然东洲不能庇护他们,他们为何不离开东洲”就算北妖南冥不可去,还有西洲和中洲,中洲循法有度,西洲自给自足,也是很好的栖息之处。
荀歧道:“当时的东洲子民被束缚在此地,可进不可出。”
沈汐道:“为何祖爷爷应当已经没有那个能力了吧何况他并不精通阵法。”
荀歧却道:“他若是精通便好了。”
沈汐莫名,道:“怎么说”
荀歧有些惊讶,“怎么你不是上次自己来过此处么说是看我破了阵的。”
沈汐回想到,上次自己带着甘遂抵达东洲的时候,在一个树林里遇到了缚魂灵阵!那么,也就是说有人布了阵将东洲的人禁锢在东洲境内求以生魂,温养着阵心里的东西。
沈汐问道:“你后来知道阵心里温养着什么了吗”
荀歧道:“你去看下如今的东洲神祗还在吗”一般她这般避而不答便是
79 兜兜转转来时路
沈汐昏倒的一瞬间,以为自己要跌倒在地,然而似乎倒在了荀歧的怀里,昏迷前的那一瞬间都在想,为何荀歧登场的方式永远都这么有男子气概,而自己,为何总是像个病娇的女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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