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斜雁穿林梢
鬼使有些讪讪,“...中殿下在奈何桥边呢。”
&nbs
28 奈何桥的红花
沈汐怔愣了片刻,也走进了殿内,那两人早已经坐稳当,开始了长久的等待。
沈汐瞅了眼手边冒着热气的茶,刚刚拿起要润润嘴唇,被荀歧一声喝止,竹七侧身悄悄的说:“少主,不能喝呀。那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沈汐乍舌,应该...没啥问题吧继续端着杯子,靠近嘴边,又有些犹豫...
屏风后传来一声轻笑。
沈汐的心随着笑声提了起来。
这样的笑声,像是嗤笑,又像是哀叹带着一种悲凉,沈汐想似是在哪里听过一般。
“若是你们二位喝了,怕是要留在我南冥洲了,西洲少主却是无碍的,”屏风后一人隐隐绰绰的身形站立,“我要去看一眼小西,你们自便吧。”
沈汐端着茶水要放不放的纠结片刻,最终还是放下了。
屏风后那人才缓缓离去,动作低柔轻缓至极,连衣物摆动的声音也不曾听到。
殿内一时无言,沈汐想,这里的人是有多喜爱这个红色,入眼之处绝无二色,等待片刻后,沈汐道:“竹七,有没有觉得此情此景很是相似”
竹七摇摇头,我可没来过这儿。
沈汐有些愉悦:“就是我们也曾在荀家等待荀楼主许久呀,连饭都没来及吃!”
竹七这才突然想起,点点头,揶揄着笑道:“荀楼主也有这样冷茶等人的一天,哈哈哈,说起来,少主,当时是不是还有谁一起...”
二人异口同声:“荀楼主的未婚妻!”“曼荆!”
哦豁,几人出门,竟无一人想起歧楼内有个伤患,竹七有些恼怒,怎么把人家一个柔弱的小姑娘丢在了陌生的地方,他望向荀歧,想托荀歧传音回去问一下,曼荆状况如何,可看这位荀楼主仿佛没听见一样,闭目养神,丝毫不关心她的“未婚妻”。
沈汐点点荀歧的手臂,“你关照一下祖爷爷,去问一下吧”
荀歧毫无反应。
沈汐无奈,用眼神示意竹七,竹七摇摇头,瑟缩着,我害怕,我可没本事叫醒她。
其实荀歧闭目之时,浑身的冷刺像是被卸下,在这样红澄澄的房间里,衬得荀歧的唇色也显得红润润的,沈汐想,还挺好看的。
哪知,荀歧却抬起了眼帘,扫了沈汐一眼,对上沈汐的目不转睛的眼睛,一时间,荀歧身上的刺又好像全都长了出来,刺了沈汐一眼。
竹七嘴角微翘,发现自家少主好像有些怕荀歧,自觉很是骄傲,这种暗暗的,原来不止自己也怕她的这种小发现,小窃喜,足够他在无聊的日子里偷偷翻出来默笑好几遍。嘻嘻。
荀歧道:“她无碍。”
萍水相逢,又都有些瓜葛,总不好将人丢在一边不管了,沈汐手撑椅背,有一搭没一搭的仔细看着殿内的布置,要说都是红艳艳的样子,偏偏红的好像还有些层次,深红,浅红,红的倒是没有一眼望去的那么俗艳,沈汐的眼睛一寸一寸的略过,在屋顶的最角落,惊觉那里的红色居然是流动的,还未来得及指给他们看,红色气流直直射入沈汐的眼中,荀歧和竹七瞬间抵挡,却不及红色气流的迅速。
渐渐沈汐越来越难受,难以忍耐的,捂住双眼,脸上痛苦之色愈来愈沉重,用力的揉着右边的眼睛,荀歧及时止住了沈汐的动作,沈汐显然还是有意识的,手指紧纂,也在坚忍着想要将手戳进眼球的冲动。
竹七焦急的在四周环顾情况,企图冲入内殿,却被门边的鬼族之人拦住,荀歧对竹七喊道:“砸匾!”简短有力。
竹七闻言飞身出殿外,丝毫不管殿外因他忽然出现而驻足的鬼族之人,竹七手中剑陡然出现,跃起用力砸向牌匾,哐哐哐,连砸三下,四周的鬼都惶惶然四处逃窜:“要死啦!”“又有人挑战西殿啦!”“西殿墨宝不保啦!”
西方鬼君癸和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字
29 郁东
男子掀开沈汐的眼睛,只那一瞬,看的清红色的花朵形态,红色迅速迅速从瞳孔中央往两侧蔓延,沈汐狂躁的挣脱荀歧和男子的手臂,弓着身子颤抖着跪坐在地上,手指按住眉骨和眼窝,仿佛再侧一点点,再疼一点点,他就要挖出自己的眼珠。
荀歧来不及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得再次用灵力压制,但这次毫无作为。
男子略略思索:“我来试试吧。”
荀歧犹豫不决,竹七却一把拉过她,语带决绝:“这是南冥洲的地盘,这是他地盘上的东西,让他试,治不好少主,我要它南冥洲陪葬!”
男子一阵苦笑,虽然我也知道这是我南冥洲的花,但我真的不知道它怎么会这样,何况,它不是已经湮灭了吗!
男子掌心轻轻聚力,放在沈汐右眼的正中,手掌微成孤型,不断的催动魂灵力试图将红色气流拉出,但除了沈汐的眼球似乎要破眶而出,那红色气流始终盘踞在眼睛里毫无波动,男子无法,只得改抓为放,心中默念,食指画印,片息过后,仿佛将红色气流暂时按压于沈汐的瞳孔之中,沈汐睁开眼时,荀歧与竹七望去只隐隐觉得他右眼整个瞳孔变成了红色。
沈汐缓过神来,对男子恭敬一礼:“谢鬼君相助。”
竹七也上前,行一揖:“竹七失礼莽撞了,言语冒犯鬼君,望鬼君见谅。”
大丈夫能屈能伸,竹七深谙“要命不要脸,要脸嫌命贱”的市井生存之计。
男子受得这两礼过后,偷偷扫了一眼沈汐身边的荀歧,见她只顾扶着沈汐,眼里黯了一下,却被竹七看个正准,胆子真大,还想要荀大小姐的礼呀,上一个受过她礼的人还不知道在哪个土包里做养料呢。
男子的眼神非常短暂,持着如沐春风的柔笑:“七公子严重了,我也只能按压住而已,要想根除,只怕还得纠其原因。”
荀歧扶着沈汐坐下后,自己也在一旁坐下,说道:“敢问鬼君坐哪殿”
“东位。”
荀歧点点头:“郁东殿下。”
“你是东方鬼君癸郁”竹七努力回想着,挠挠头,有些喃喃自语道:“…不是长这样的啊…”
男子神色自若,并不在意竹七的言语里的质疑。
一名鬼将上前:“东殿,南殿请您过去一趟。”
“可说什么事”
鬼将回到:“不曾。”
男子沉吟片刻,依旧温柔:“让他自己看着办。”
鬼将有些为难,男子再三摆摆手,荀歧道:“东殿可自行忙去。我们也有事需要查明。”
男子语气稍异,“我与几位相陪…”
荀歧打断:“无需如此。”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将大哥拉走了。”之前打伤的少年捂着胸口,脱口而出,少年一边说话一边并未停留在荀歧几人面前,径直朝外走去,众人皆奇怪他要做什么,只见他望着殿前牌匾:“万幸万幸!”随后瞪向竹七,温柔男子悄悄的将自己的脸庞杵在他的视线中间,少年惊慌的低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男子有些宠溺:“我先带小西下去处理一些事情,让衡北过来。”说着与鬼将吩咐了一番。
见他如此坚持,只得静静等待他口中的衡北。
等到人一出现………原来就是桥边的鬼使。
荀歧点点头,沈汐不知所措的被荀歧搀扶而走,留下竹七一人辞礼。
那厢少年也拉着男子想速速离开,而男子却看向他们的背影良久。
竹七转身离去的时候,身后也跟着那位衡北,竹七回头:“北殿”
衡北点点头。
竹七有些欲言又止,衡北笑:“有什么就说呀一会没见怎么变成姑娘了,扭扭捏捏…”
竹七拉着衡北,鬼鬼祟祟的小声私语:“你们四位鬼君用的不会是真名吧”
“为什么这么说”
竹七一边思索,一边掰着手指说着:“你看原来冥洲神只有尊称,你看你们,都是名加尊称,郁东,衡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衡北爆发一阵狂笑,引得沈汐和荀歧驻足观看。
“都说西洲最可怕的不是西洲少主,而是大司祭师七疯子这话一点不假,”竹七一时羞愤死拧衡北的胳膊,显然竹七自己也听过这个外号的,衡北话锋一转:“那我问你,都说,七疯子是西洲少主从路边捡回来的,对也不对”
竹七脸热,衡北的话分明是说,哪有鬼族敢顶着真名到处跑的…竹七甩开衡北的手,一溜烟蹿到了沈汐和荀歧的后面,对着衡北使了个鬼脸。
衡北呲溜跟着几人身后,故意嚷嚷着:“七疯子!七疯子!等等我!”
沈汐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朝竹七问道:“你这外号怎么来的”竹七愣住不知如何是好。
荀歧脸色淡淡:“少说废话。”
沈汐哑然。
衡北看看这两人神色,顿觉其中有隐情,也不多话,安分的跟着静静走着。
&
30 认清自己
仿佛没有看到沈汐几人的异样眼光,郁东沉吟道:“不若我亲自作陪,荀楼主探查之事我也可协助一二…”
荀歧口齿清晰:“那敢问郁东殿,可知红色花朵来历归处”
沈汐心底的想法,荀歧自然听的到,她并没有觉得郁东这话有什么问题,她隐隐觉得郁东这个人好似故意接近自己,想快刀斩乱麻逼退郁东。
毕竟四方鬼君,还是要脸的。
何况布阵,并不是看个二十年就能会,可解的,荀歧可以,那是因为荀歧天生灵眼,哪怕幼年还未修炼,也看的到灵气在四周的情况,所以荀歧明白,郁东这番话不过是推卸之词。
衡北不言不语,低头望着脚尖。
郁东支支吾吾的:“自然忘川处生…,归处…自然…”
“当初四方鬼君大人可是在我西洲神祗将冥洲神和朱华带回,那红花早已交由鬼君处理。竟不知几位何时在的我西洲,又何时栖息在别人家的屋顶”竹七不怀好意的打断郁东的话,嘻嘻,又扳回一局。
郁东和衡北对视一眼,颇有些有口难言的意味,要怎么解释四人跑去西洲神祗的事呢莫非就是去打劫落难的冥洲神也太牵强了一些,若是说因为害怕神罚所以才想黄雀在后,也着实令人不齿了一点…或者解释自己只是去想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这样的话有几人会信呢,自己与西洲两方何亲何故,你要去帮别人
二人默契的假装没听见,郁东说出的话仍旧一团和气:“衡北,你去吧,陪荀楼主好好逛逛,我且去忙会。”说完就脚底抹油先走了,留下衡北一个人面对竹七肆虐的眼神,要死,亲兄弟这会都没那么可靠!
沈汐望着长街,还有不远便走到奈何桥了,示意荀歧观察着忘川河边,花朵的红色连河面密集的雾气和流魂蛇虫都遮挡不住,依旧从缝隙里影影绰绰,摇摇曳曳。
竹七和衡北依稀也觉得那花的红妖冶的刺眼。
竹七用手肘捅了捅衡北:“说说看,那朱华到底是生还是死”
衡北无奈:“当时便灰飞烟灭了,还没出手废掉癸稚的魂灵力,她自己便忽然功力全失,老态龙钟…”
荀歧反复咀嚼这句话,和沈汐同时说道:“不对!灰飞烟灭这花早该跟着湮灭了!除非…”
除非那个朱华的本体并不是这红花!
“我知道你们想什么,不可能,他的确如北妖洲的妖族一般,先化成原型,然后渐渐消散,这事我们互相都看到的…”
竹七倪着眼,道:“…万一你们合起来骗我…”
衡北当即一个白眼:“我骗你图什么图你没脑子图你是疯子”
“…”亏你还是个冥贵大家出生,居然翻白眼这么粗俗!!“有没有可能他有幻身…”
衡北的白眼越翻越大,险没翻的把自己背过去,他转而对沈汐言:“西洲少主,有句话,我想想还是要说。”
沈汐道:“请说。”
“您家七公子对您如此忠心,打起架来为您命都不要,您是不是该让他补习一下常识这五洲大陆上谁能练出幻身谁都该统一五洲了!”最后那句“统一五洲了”说的极其讽刺,口气也极其恶劣,竹七憋气,又输一局,哼。
沈汐未免殃及池鱼,渐渐拉开和那两个傻子的距离,荀歧在桥上时曾四处张望,这次快到奈何桥又开始了张望,沈汐悄悄的问:“这桥有什么问题吗”
“只是觉得有人在窥视。”
沈汐了然:“河边那位…”
“怨恨和窥探,我分得清。”荀歧不再说话。
因着沈汐有意拉开距离,衡北远远看着沈汐两人小声交谈,衡北有学有样,也有胳膊肘捣捣竹七:“诶,你觉不觉得你们家少主和荀楼主有点过于亲近了”
竹七弹弹根本不存在的灰:“他俩一直这样啊,以前…”竹七发现衡北一听“以前”二字,眼里像是迸了光,狐疑道:“…以前…也不知道你们四方鬼君居然对荀楼主兴趣这么大”
“…”不说拉倒!
&
31 进中殿
“不必如此。”
当时衡北以为荀歧说得是自己不必多嘴解释。
竹七认为说得是自己不该为她愤愤不平。
沈汐也觉得她说自己没必要因此对她的感官有所不同。
但都不是。甚至于沈汐的脑海里还存留着荀歧刚刚对癸雉说的话。
“你不必装疯迷窍,我知道你没有我要的答案。”
“你心里必然知道自己为何成这幅模样。”
“你很厉害,善于利用暮清对你的感情。”
“但我也不差,对你毫无恻隐之心。”
沈汐回眸看着荀歧站在奈何桥的尽头,心头一阵枉然。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