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极光

“不去。”干净利落的拒绝。
“……”
“我就知道你没良心啊，我都要走了你都不陪我。”声线中满是愁绪，李轩然甚至能想象到他此刻嘟着嘴假装很伤心的样子。
关于顾伽时要走的事情，其实昨天晚上就和他说了好几遍了，无非就是高考前期，也就是5月1号，他父母要带他去香港看他的奶奶。
李轩然无奈的抚额，刚穿上外套便听到耳畔传来一阵类似于呜咽的声音：“啊然你有了童珂，就不愿意陪我了，呜呜。”
“你再装，我就真的不来了。”威胁是最有用的武器，果然，那边的哭泣声停止，很是开心的道：“好啊，滨江公园，知道不，快点来呀，啊然。”李轩然挂断了电话，无奈轻笑，真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呀。
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在他身边了……心中忽然一窒，是啊，如果有一天他们分开了……
呵呵，那还真是不习惯。
不习惯身边没有了喋喋不休的吵闹。
那样的安静，想必是一种折磨和煎熬吧。
来到滨江公园的时候，顾伽时正捧着一大盒子的爆米花，在大象园那边邀请一个女孩子，笑得一脸的花枝招展。
看见李轩然的时候，整个人都警戒了，连忙停止搭讪然后一脸谄媚奔了过来：“啊然，你来的真迅速。”
“恩，你泡妞的速度也很快。”回他一句讽刺。
“没有的事情，不过就是聊聊。”很自然的搭在了李轩然的背上，指指不远处的鸽子：“啊然，那边的鸽子很友善的，特别喜欢人。”说着径直走过去，站在广场之间，手上攥着一些谷子，大片的白鸽飞了过来，震动羽翼，雪白一片。
落在他的身上，满满一片纯白，光的洗礼下，这般的神圣光洁。
浮游折叠，疏影交错，竟然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会像是天使一般马上随羽翼飞翔天堂。
这不真切的幻觉。竟然让李轩然有些害怕。
像在田野那次一般的喊出口：“伽时……”
顾伽时从白鸽的包围中淡淡的一笑，回过头道：“啊然，你也要来吗，这里的白鸽很可爱的。”说着抬高了手，那些白鸽会意的往他手掌上轻轻一啄。逗得他咯咯直笑。
少年的气息，交叠在繁华夏季。混着明朗的阳光。
李轩然拿起手机，仔细抓拍，然后轻轻一按，‘咔嚓’定格在那个时刻。那个顾伽时笑得最为舒心，最开心的瞬间。
这样，即使有一天不得不分开，不得不开始彼此的生活，那么，看着这张照片，我也能想象你微笑的摸样，我也不会忘记了吧。伽时。
幸好，承载这照片的图片不会老去，不会像青春一般流失。
这一天由顾伽时带领，两个人跑来跑去，看了精彩的海豚表演；观赏了凶猛的万兽之王老虎被训导乖乖指挥跳火圈；看着笨笨的企鹅鼓掌，那滑稽的动作……
直到夜幕低沉，繁星点点。道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路面上被染上一层朦胧的晕黄，像是没有尽头的。
李轩然打了一个电话给童珂，“早点休息，明天学校见。”顾伽时在一旁吃味道：“明天就见面了，还这么想念啊。”
于是很成功的，引来某人的一个栗子。
“啊然，你说我们能不能就这样一直开开心心的过下去。”沿着无数路灯，两个人慢慢走着，影子化为一滩模糊不清的痕迹，紧紧缠/绕在一起。
李轩然抬眼望着远处朦胧且深沉的夜色，眼睛里弥散深深雾气，不真切的道：“不知道，或许吧。”有的时候，生活真的是不可预知，也是不可猜测的。
“啊然，我真的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语气微微一顿，浅叹一口气，“不想让任何的事情破坏了这份安逸感。”却带了无尽的惆怅。
他只是沉默，眼中的雾气被路灯的光芒渲染的水雾沉淀，似乎一触碰就会落下泪。
顾伽时微微一笑，抬头望着那片深邃的天空：“不管怎么样，我会在啊然身边的，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也是这样，未来更是这样。”
李轩然的呼吸略微一措，胸腔满满的，被什么东西滋润了一般，嘴角微扬，“我知道。”从来就知道你一直陪着我，度过那段最为孤单的童年。
背上倏尔一沉，他看着顾伽时嬉皮笑脸的黏上来，不由轻笑：“喂，路上的人会以为我们是同/性/恋。”
“随他们好了，又没什么的，现在开放着。”顾伽时低低笑着。
“正常点……”
“我已经很正常了……”
“顾伽时。”
“没让你抱就很正常了。”
李轩然：“……”
打打闹闹。
橘黄色的温暖路灯下，朦胧成浅浅的一片，两个人的背影越来越模糊，身后的影子静静的交叠在一起，似乎是双生藤蔓一般，永远不会被割断。
而蜿蜒的道路，就像是未知的旅途，迷茫的让人看不清眼前的烟雾。





逝去极光 谁的世界一片贫瘠（1）
一万英尺的高空中，云层舒卷，湛蓝色微光流淌成一片深邃的海洋，时光隐藏在罅隙间，只有过去的人才能看透。
昏昏欲睡的顾伽时被耳边机械的女音给唤醒。
“乘客们，前方机场就是厦门机场，the……”他迷糊的一阵摸索，从口袋中掏出手机，也不顾飞机下降要关闭信号这回事，开机，重启……
视线渐渐清明，恢复精神。
屏幕很快跳出一条信息，署名是李轩然。
“五一快乐，好好照顾自己。”他用大拇指仔细摩擦着手机屏幕，心中一暖，眼中涌出的微澜就像是海洋一般深邃，茫然之中却带着不深不浅……悲伤。
飞机下落的时候，耳畔萦绕的嗡嗡声，剧烈摩擦着地面的震动声，离近地面的嘈杂声。终于，还是回到了地面，终于，还是回到了，让人厌恶的地面。
下了飞机，感觉到外面的盛阳，顾伽时果断的拿出自己的墨镜戴上，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出了安检。
“小时。”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他眉头微微蹙起，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当看见那个男人身边年轻又美丽的女子时，唇角忽然绽开一抹极冷的笑，语气嘲讽道：“游，老师，你也来了。”
是的，那个年轻的后母，比他仅仅大了6岁的后母，是他的初中老师，这个好笑的事实，让顾伽时每每总是觉得自己像是偶像剧中出现的人物。
女子的身躯一颤，低垂的眼眸隐约泄露出无奈和浅浅的忧伤，她没有说话，只是局促的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倒是顾伽时的父亲打破了僵局：“你们帮着少爷拿东西。”几个保镖走了过来，准备帮他拿东西。
顾伽时轻巧躲过，有点痞痞的道：“哥哥们，我真的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走吧。”径直往前面走。
坐在车上，随意拨弄着手机，百无聊赖的看着快速倒退的风景，困意慢慢的席卷神智。
真是，每次夏天都会很爱睡觉。如果，啊然在……
就好了。
“小时，我和你妈妈商量过了，让你来厦门读大学。”他的父亲顾生沉沉的声音传来，却让顾伽时初有的困倦瞬间烟消云散，莫名的感觉到烦闷，语气也变的有些不善：“怎么，又想利用我了。”
顾生一时语塞。
“当初利用我，帮你签了离婚协议，现在，又想利用我干什么。”
“小时，你给我住口，你是不是每一次回来都要这样惹我生气。”语气中的威严不言而喻。顾伽时双手环臂，眉梢一片冰凉，一改他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脸色凝重，像是覆上了一层冰霜。
他字字珠玑：“别指望我会原谅你，不管是对妈妈还是对他的。”然后他又转头对着年轻女子道：“还有你，我的老师。”没有丝毫退步。
女子的眼中慢慢浮出一层雾气，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裙摆，无助的让人怜惜。而顾伽时只是冷眼旁观，再不言语。
在没有你的地方，我真的没有多余的力量去装作我很开心，啊然。
所以我亦怕，没有了你，那个顾伽时还会不会存在，会不会，那个顾伽时就这样的风崩离析了。
散佚无痕了。




逝去极光 谁的世界一片贫瘠（2）
童珂下楼的时候，看见那一幕，心还是不可抑制的牵动了一下。
明明是这样简单的站着，明明只是斜倚着树干，漫不经心玩着手机。可是却生生的跳出了那个画面，与背景脱离，傲立在属于他自己的世界。
他就这样安静伫立，仿佛忘却时间，白色的耳机线斜斜的断入口袋。风轻轻吹动他柔顺的墨发，阳光洒落在蓝色衬衣上，点点斑驳，就像是跳跃的精灵。
氤氲一片的冥茫热气，笼罩的成不真实的虚幻。
那一幕刻在了童珂的心上，以至于很多年后，她都会回忆起这一幕，深深迷茫。
“你来了啊。等很久了吧。”她站在合/欢树下，抬头望着他。有粉红的花蕊落下，轻轻然落在他的肩膀，隐晦的美好。
李轩然将耳机放入袋中，声线慵懒道：“没有很久。”若有所思道：“知道学校附近有一家炒冰店吗？”童珂点点头：“知道，我还在那里……”在那里遇见了你。她没有说出，很像让他去窥探这一切。
“什么。”他疑惑的问，眼中是浓重雾气，层层缭绕，散不尽的朦胧。
童珂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在那里吃过炒冰。”如果直接说出来的话，一定会被他认为她很早就喜欢上他了吧。哎，女孩子的自尊心。
“一起吗？”
“恩，好啊。”童珂径直向前走。身子一滞，手掌处传来的微凉感，她一愣，不知所以的看着身后的人。
微微阳光下，她看着他挑起一个笑意，很浅，却是这般的愉悦。手指轻微用力，将她带回现实。传递而来的感觉，没有那般灼热，凉薄似清晨水露，很舒服，莫名的安全感。
就像是一场梦境一样，这份陌生却真实的触感。而她现在就站在原本以为，万尺之遥的人身边。
是太过幸运，还是，从未发现其实自己也可以很好。
走进炒冰店，老板在前台制作炒冰，看见李轩然的时候很是开心：“啊然你们来了呀，我给你留了个位置，就是靠窗户的那个。”老板憨厚的笑笑，指指不远处的那张桌子。
童珂倏尔一愣，什么时候，变成了你们了。
“恩，你要吃什么。”李轩然问。
“恩，苹果味的炒冰。”对那个老板真的蛮有好感的。记得上次他还给自己加了一颗樱桃呢，很善良的老板。
“好类，马上就到。”老板抹一把额上的汗，豪气的说。
两个人坐到了不远处的靠窗户的桌子。“你和老板很熟。”因为以前她来的时候，似乎老板也是这么熟络的叫他的。
李轩然颔首，拿起纸巾替她擦着前面的桌面：“以前经常和伽时来这里。”语气微微一顿：“来久了，就认识了。”
提起顾伽时，童珂便觉得疑惑：“顾伽时人呢？”她可记得，顾伽时可是很粘着李轩然的，恨不得哪都跟着呢。
“他去厦门了，过几天要去香港看他奶奶。”
“哎，真好，能去旅游。”
“恩？”
童珂有些不好意思的扰扰头：“我很想去旅游的，坐着长长的火车，看着慢慢倒退的景色，然后仔细的拍下来，细细的回味。那该是很美好的事情吧。”唇边扬起一个弧度。
安静，沉默。只剩下空调发出的呼呼声，还有扑面而来的凉爽感。童珂抬头看着他的脸，四目相对，她又一次沉溺在他满是雾气的，湿漉漉的眼眸中。
许久，才听见一道清凉，温润的嗓音，不长，却足够清晰：“我陪你。”
心跳漏了一拍。
似乎，你总是能让人这般无措。李轩然。
却总是能让人感觉，如此的温暖。
像是被赐予了很大的恩赐一样。
这般的，不受控制，没有预兆的，闯进别人兵荒马乱的世界。




逝去极光 谁的世界一片贫瘠（3）
夜深沉萧条，安静席卷着这个世界，低声细语。
天幕上，闪闪烁烁着微弱的星芒。须臾璀璨。
顾伽时拨通手机，恢复以往嬉皮笑脸的样子：“啊然，你在干嘛呀。”
耳畔传来‘噼里啪啦’的打字声，连绵起伏。“在打字。”他简短干练回他。
随后又淡淡道：“在那里还习惯吗。”习惯关心他，不经意出口这些话。
顾伽时一愣，眼眸里落了深浅浮沉的光芒，松软而温浅：“恩，当然了，吃的好，住的好，就差啊然你了。”
夜幕之下，他坐在别墅楼顶之上的欧式凉亭下，漆黑的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觉得异常的孤寂。面前的咖啡散发出缭绕的香气，雾气袅袅。
“恩，别乱跑，那里你不熟。”似是不经意间的关照，却让他的心一沉，蔓延而开的感动，让声音染上一层哑然，顿时不能自控，只好低低道：“呵呵，行了，啊然你早点休息吧，我要去睡觉了。”
“恩，晚安。”电话那头传来‘滴滴滴’声，被掐断后的安静。
他木然的道：“恩，啊然，晚安。”却发现自己的眼角都是湿润的。
能感动我的，能看清我心底最脆弱的只有你。那么，有一天当你得知了一切的一切，会不会开始恨我，恨我瞒着你，啊然。
我就是这样害怕，患得患失。
天台的门轻轻开启，在安静的夜下，响起突兀声响，一阵脚步声萦绕在耳畔，有细细的女音传来：“伽时。”
背对她，女人只能看见一个清瘦而坚毅的背影，模糊成一滩浅灰色。
没有开灯，他就这样安静的坐着，仿佛世界与他无关，他只是个在观望的人。
她忽然有一种下一秒会忽然失去他的感觉。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他才初三，特别喜欢和一个长得很清秀，寡言少语却成绩优秀的少年待在一起。而那个时候，她是他的语文老师，也是他的班主任。
“苏素，这个名字不错，啊然你觉得呢。”他笑得时候很可爱，有两颗小小的虎牙，若隐若现，很狡黠的微笑。
“哎，语文老师，你在干嘛。”
……
“恩，我没有不开心，不过是父母矛盾。”
……
“嘻嘻，素素，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我觉得你比我大不了几岁。”
……
“不是吧，才比我大四岁，也就是你大一就当了老师。”
……
“好厉害啊……”
……
苏素从来也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他们会变成这样，那是在他父亲的婚宴上，她看着他渐渐阴沉冰冷的眼神，这般的锐利锋芒，那是判若两人的性格。还有他伤人的话语：“原来你接近我，不过是为了和我父亲结婚啊。”
“啧啧，真是恶心啊，老师。”他厌恶的表情，让苏素深深受挫。
她只能掩面哭泣，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也是那一刻起，她就再也没有走进过他的心，甚至，顾伽时都懒得在再看她一眼，避她如蛇蝎。
这样的感觉，让她难受，备受煎熬。
“伽时。”她试着再次喊他，声线低沉颤抖，语气微微哑然。
鼓起勇气径直坐在了他前面。伸手打开了凉亭的灯，橘黄色的灯光下，他的脸被晕染的很柔和，隐晦的美好。像是被温暖包围的少年一般，却深深的透出一丝孤寂和寒霜一般冰冷。
以前的他，不谙世事，让人感觉阳光温暖，而现在的他，却让她感觉陌生，甚至是害怕。
他寂然的喝着咖啡，静静的看着深沉的夜幕，眼中像是缭绕着一层浅薄雾气，那种默然和无感像是站在另一个世界的顶端，你靠近不了，却心疼他的单薄。
“我知道，你恨我，怨我，可是我真的没有骗你。”一滴泪啪嗒的落在手上：“我承认，我嫁给你父亲是为了过的好，但是，我对你的关心却是真的，伽时。”
“我无可奈何。”戚戚然然，这般难受。
顾伽时放下咖啡，口中品出一丝的苦味，他冷笑。如果说在李轩然身边的顾伽时是天使，那么此刻的他便是恶魔，残酷又不近人情：“你无可奈何？”他说，尾音溢出浓烈的嘲讽和怨恨：“那么，我的母亲就是有可奈何了。”
抽身而去，不再停留。身后的人，蜷着身子瑟瑟发抖，哭泣如一个孩子。
连着暗夜的星空都为之不忍。偷偷眨着眼睛。




逝去极光 谁的世界一片贫瘠（4）
五一其实是最无聊的，因为人潮拥挤，所以童珂也懒得出去，她正想看书，门铃忽然响起。
“童童。”一开门就看见西蒙哭的梨花带雨，拉她进来道：“怎么了。哭成这样。”记忆中，童珂几乎没有见过西蒙哭泣，唯一的一次也就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西蒙被一个男生欺负。
那个男生在她的书包里放了虫子，西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个男生顿时成了众矢之的，被责骂的很惨。
“唔……为什么，……为什么。”重复着这几个字，用手背摩擦自己的眼睛。
“到底是怎么了。”童珂抽了一张纸巾，替她拭去眼泪。
说真的，西蒙哭泣的时候，真的会让人很怜惜，她本就长的漂亮，再一哭泣，那种女生独有的柔弱，会让人动恻隐之心。
忽然想到很久之前，她为了救西蒙被一群人殴打，然后进了医院，看见李轩然抱着她，那一刻，心里涩涩的，很不舒服。
可是此时此刻，真的让人会产生一种错觉，会想保护她。
“是我爸爸……”她弱弱的说，语气中满是愤然，委屈的噘着嘴。
童珂倒了一杯柠檬汁给她，安慰道：“怎么了，叔叔又骂你了。”相处多年，她多少知道一点她家里的事情，比如西蒙的母亲很优秀，西蒙的父亲很严格。
吸吸鼻子：“我不就是看了会课外书吗，用的着骂我吗，还说我不出山什么的，我都怀疑自己不是他们生的了。”
“你脑子有问题了吧。”童珂有些好笑的挪揄道，不就是被训了吗，她以前也这样过，只是现在……
呵呵，现在没有那个机会罢了。
“一被骂就说不是他们生的，难道你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可是我真的不喜欢被否定。”目光中带着一丝脆弱，“我不喜欢被人家讨厌，包括我最好的朋友。”她目光灼灼的看着童珂。童珂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也许这就是人的特性吧，不喜欢被任何人讨厌。
“童童会讨厌我吗？”她问，语气轻飘，眸子闪烁着莹亮泪花，甚至让童珂产生了一种幻觉，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一般，在凌迟着自己的灵魂。
不寒而战。
手机嗡嗡震动，打破了尴尬，她有些失神的接起：“喂。”
“童珂，书我带来了。”低沉的声线，清晰响在耳畔。
“嗯。我家的门牌号码是，405。”
“恩，那我上来。”
她看看身侧还在抽噎的西蒙，思索了下回他：“不用了，我下来吧。”
“恩，那我等你。”
“恩，拜拜。”
电话挂断，西蒙眼尖问：“谁啊？”
童珂敷衍道：“同学，帮我带资料了。”她不是圣人，有自己的私心。
“哦，那你下去拿资料吧，我在这里看电视了。今天不回去了。”西蒙说的理所当然，拿过抱枕抵着自己的下颚，打开电视。
童珂站起身，开了门，然后关上。望着回旋的楼梯，不由无奈。一步步的踏着，慢慢的旋转而下，激起了小片的尘埃。是什么时候，居然对着最好的朋友都有了警惕的心思。
这个异常敏感的自己啊。
踏完最后一阶楼梯，便看见他站在小区门口，很闲逸的靠在合/欢树干旁。怀里还捧着三四本书，很和谐的一幕。
阳光，尘埃，少年。就这样构成了一副初夏的暖文图。
“你下来了。”他看着她，径直走过来。
童珂笑笑，“你刚才在想什么。”很好奇他那个迷茫的样子，像是在思索什么人生哲理一般。
“没什么，随便想想。”然后将怀中的书给她：“给你，都是你要的国外小说。”她小心接过，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馨香浅浅。
“谢谢。”
“不用。”语气微微一顿，似乎是在踌躇，然后才开口道：“不请我上去坐坐。”
童珂一愣，有些抱歉的一笑：“我也想，可是今天有人在，恩，她心情不大好。”很隐晦的暗示。
李轩然明了点头：“西蒙。”
“恩，她心情不好。抱歉了。”
“没关系，以后有机会。”说着微微笑起来。虽然童珂看过他微笑，却还是被怔住，那么干净，温暖的笑意，会让人失神。
其实，李轩然不是一个冷漠的人，相反的，他是一个异常温暖的人。这是童珂和他相处之后才发现的。
他比一般男孩子还要简单，还要细心。
他会在过马路的时候，牵着你的手。会在天气热的时候，帮你倒一杯冰水……
总之，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少年。
而她很幸运的，能待在这样的少年身边。见证他一切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