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极光

似乎就是一种诀别的口气。
“阿伯啊，你说什么，你要活到100岁的，到时候我和啊然让自己的孩子叫你爷爷好不好。”
王阿伯受宠若惊，笑的一脸的朴实：“好的，好的，我等着那一天。”
李轩然默然的吃着碗中的东西，细细的喝了一口，仿佛儿时的味道又出现，那种咸咸的，柔柔的，细稠的，让味蕾一时间被激发。忍不住的又喝了一口，是的，就是这样的味道。
是小镇的味道。
其实他吃过很多豆腐脑，却始终找不到那样的滋味，以至于总是吃一半就觉得索然无味了，他想，或许这就是区别，因为这里的水是干净，这里的空气是清新的，所以这里的东西是纯粹的，干净的不含一点的杂质，就这样的，安静的等待着品尝的人，开启他们的‘宝藏’。
“真好吃啊，还是没有变的好吃。”顾伽时一口气喝完，然后擦擦嘴角，一脸的回味。
李轩然的嘴角微微一勾，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小的时候，那个馋鬼顾伽时总是会一口气喝完然后用很渴望的眼神望着自己，弄得自己很不舒服。
“诺，给你。”将碗轻轻的推到了他的门口。顾伽时接过碗后，端起很豪迈的喝着，还含糊不清的道：“啊然，啊然真好。”李轩然的眉目渐渐的疏开。
吃完了之后付了钱向王阿伯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两个人走在田间的小道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也是那个瞬间，李轩然竟然有些的怕了。
眼前的顾伽时，站立在田埂之间，风呼呼的吹着他浅灰色的衬衣，鼓鼓的，而他闭着眼睛，享受着风的洗礼，似乎没有一点的不适。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唯美的落下一层淡淡的光晕，身子被光映的很不真实，就像是一只要展翅高飞的燕尾蝶在做着最后的诀别。
李轩然一把拉过他，确定了是他的温度后，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顾伽时一脸的茫然，“怎么了，啊然？”
他一愣，随即放开他的手，淡淡的掩饰过去：“没事。”
就是怕你忽然的不见了。
因为我会怕，有一天你也被时间给带走了。
然后，这里就真的只剩我一个人了。
下午的时候天下起了微微细雨，仿佛在低声的哭泣似的，童珂撑着伞拿着东西，一个人独自走在路上。
脑海中回忆起刚才的那一幕。
“我送你去吧。”
“不了，爷爷，你呆着，我回到家就给你电话。”
然后她头也不回的走进雨里，连伞也没有撑，不敢回头，不敢看着那道期盼的目光，虽然她知道身后的爷爷一直靠着门槛看着她的身影直到渐渐的模糊，然后落了一眼的忧伤。
眼角微微的湿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场雨。
江南的雨，永远如一个姑娘般的温柔，细细的抚摸着。点到为止，不会让人平生一种很烦躁的感觉。
“叮叮咚咚”她看见雨滴落在湖里，亲吻着湖面，就像是终于交汇的喜悦，奏出和谐的调子。
远远的一片朦胧，像是被笼罩在一片烟雾缭绕的仙山上，让人有一种错觉，仿佛那是不存在的，是蒲松龄笔下的‘鬼市’。那一场雨，洗刷了小镇的污垢，童珂想，下一个天亮，小镇又会是往日的清爽，往日的温柔。
这场雨好长啊，就像是会蜿蜒到世界的尽头似得。
淅淅沥沥的滴落在这个不起眼的小镇。
带着一种名为‘怜惜’的感情。
童珂往身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目光渐渐的悠远深长，那是一座小桥，孤独的伫立在烟雨的洗礼下。
那是一汪澄澈的湖泊，接受着新来的伙伴。发出欢迎的喝彩声。
那是一排排已经久年失修的古老房屋，肃穆的站在那里，似乎像是一个老人，支撑着他佝偻般的身子，用浑浊的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小道。似乎在期盼，等待着新的人发现被遗忘的它们。
再见了，小镇。
不知道为何，这一刻，童珂心里却莫名的悲伤起来。
时间能不能停止，然后永远定格在那一个瞬间。
时间说。
对不起，不能。
然后，身后的一切渐渐的远离了她。
就像是两条相交线，相交后，无限的朝着别处延伸开去。
“一定会回来的。”这是在车站遇到李轩然的时候，他对童珂说的一句话。
她看见他充满水汽的眼睛，渐渐的散开一层层的波浪般的雾气，慢慢的便的清晰起来，然后她看见，那片广袤的海洋。
那一刻，她似乎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们是一样的。
就像是放在不同位置的小提琴，只是等待一个机会，然后合奏一曲最唯美的挽歌。





逝去极光 秋色深深暖谁意（1）
闷热的夏季终于在季节的交替中，渐渐的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它的影子。而随之而来是深沉的秋。好像在别人眼里，一直用‘满目疮痍’形容它，可是童珂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这样的秋是最舒适生活的，阳光没有夏季的毒辣，气息没有那时候的浑厚，好像中间加了一层过滤器，然后释放出来的就是很薄，很轻的气体。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变了。那就是，天空吧，秋的天空不像是夏那样蔚蓝，而是带着一点点的灰蓝，有点忧伤的味道。
抬头望着天空，思绪就这样变的很远，很远。
那里厚厚的云层遮盖了灰蓝的天空，偶尔飘来疏卷的云朵时，才能勉强的看见那些隐藏在里面的淡淡的蓝。伴随着天空飞过的候鸟，交相成为了一副很独特的风景。操场上那些平时里绿意盎然的树木，也渐渐染上一层暖黄，偶尔会听见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像是沙 漏漏了时间的声音。
西蒙坐到她身旁，将头靠在她的肩上，有些困倦的说：“童童，我累死了，上什么体育课啊。”
童珂笑笑，然后将自己的肩膀放过去以便于她能睡的更加舒服，取笑的说：“你什么课不累的啊，真奇怪你能考这么好。”自从从小镇回来后，莫名的，她不再在心里不断的讨厌西蒙，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觉得人生苦短吧。其实仔细想来，一直以来陪伴在她身边的就只有西蒙了，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愧疚。
如果这只是一种自我催眠。
那么，童珂想，希望这场催眠能一辈子这样下去。
“切，现在有了李轩然和顾伽时，我就只能排第三了。”她指指不远处打篮球的两个人，语气里有些哑哑的，露出了习惯的颤音。
“内，童童，如果我喜欢李轩然了，你会祝福我吧。”
时间一瞬间的停止在那一刻，久久没有运行过。
秋风瑟瑟的吹过，童珂只听到了候鸟迁徙时‘啪啪’发出的声音。
世界一瞬间的无声。
眼前忽然的浮现出李轩然的摸样，那双像是常年生长在水里的青苔般湿气又充满氤氲大雾的眼睛，他对她说：“一定会回来的。”
心跳漏了一拍。
再无法有任何的思考。
教室里此时已经没有了人，夕阳洒落进来，落了一层层暖金，安静的空间让童珂几乎不熟悉，仿佛自己是在一个虚幻的空间，不断的进行着扭曲，然后放大。
西蒙因为家里有事所以提前走了，而她却考虑着要不要回去，看着手中的试卷不由的一阵的苦恼，数学向来不是她的强项。
童珂甚至想，如果2012来了，给她一个生存的机会，但是前提是要数学优秀，那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直接去死，让她面对数学，这简直就是把她凌迟处死，再撒上盐般的痛苦。
“你还不回去。”清冷的语气响起，她反射性的回头，目光便定格在那一刻。
夕阳的余晖照在李轩然的身上，把他渲染成一个童话般的人物，而那双雾气缭绕的眸子像是没有焦点似的。他就站在离她不远处，不亢不卑。童珂甚至能闻到那股淡淡的薄荷味，在空气里渐渐的发酵着，然后散开。就像是三月的薄荷花开的味道。
“恩，我想在学校一会。”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手里的试卷压低了些，她淡淡的道。目光却偷偷的瞄向他，有些时候童珂真的很不明白，明明同样是人类，虽然结构不同，明明都是一个班级的，虽然不说话。可是，差别也不至于这么大吧。她也从来没有看见过那两个人有多么认真的复习啊，自习课她累死人的和西蒙抄着笔记，然后他们呢，往往是一个发呆看窗外，另一个靠在桌子上睡觉，又或者是偷偷的听歌，然后吃着零食。当然了，这是顾伽时。
李轩然一般就是写写那些与课堂无关的句子什么的。哦，对了，忘记说了，这个家伙居然在《新青年》中发表文章，当时她们知道时，也受了不少的惊吓，要知道那个杂志可是很多知名的作家都没法进的，居然一个高中生就拿下了。
有很多次，童珂真的想一头撞死在豆腐上，然后跑到天堂问上帝，你确定当时你没有私心吗？你确定他们不是你在人间生的私生子吗？
“诺，给你，看完了就扔掉吧。”童珂接过一看，心脏被利剑又插了一下，上面写了一个鲜红的‘100’，那张满分的数学卷子，这一刻，她真的很像想对他说：“你怎么不去死啊。”
她看着他从自己的桌子里拿走了一本笔记本，然后转身出了教室，教室又恢复了安静，仿佛刚才一切没有发生过似得。
如果不是手里这张满分的卷子，童珂一定会认为刚才的一切是幻境。
空气中散佚着一种淡淡的薄荷味。
像极了，生命的味道。
幽幽的。
蔓延了整一个秋季。




逝去极光 秋色深深暖谁意（2）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朦朦胧胧的，那些湿湿的雾气凝结成一滴滴的小水珠，渗透在皮肤里让人一阵的寒冷。秋天的夜总是黑的这么快，总是这么的凉。童珂想着，走进了家门。
“回来了啊，听西蒙说今天成绩下来了。”妈妈把一盘爆炒猪肝放在桌子上淡淡的说着。
说实话，这一刻，童珂的心情和这盘爆炒猪肝一样的外焦里嫩。
“恩。”她回答着，然后沉默着开始吃饭。
“考了多少，第几。”
“第11。”她老实的回答着，然后夹了一筷子的青菜咽下。
很明显的，对方吃饭的手一顿，然后语气渐渐的沉了沉：“人家西蒙这次考第三，你居然考了11，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她听得出来，妈妈刚才仅存的温柔被那个致命的分数给打击到了，然后语气开始变得不善起来，一点点的开始尖酸刻薄起来。
“你居然考了第11。”
“11哎。”妈妈好像变成了一只复读机似的，不断的呢喃着，然后碗筷放下，她走进房间，童珂能很明显的听见‘碰’的一声，伴随着，妈妈重重的叹息声。
就像是无声的抗议。
就像是无声的哭泣。
这时候西蒙打来了电话，“童童啊，吃饭了没有。”习惯的颤音又响起。
她皱皱眉头：“恩吃了，你呢。”
“我啊，我在看电视呢，爸爸妈妈说这次考得也可以的，所以允许我看电视。”然后又说了一句，“对了，你妈妈没有对你怎么样吧，我提前帮你打了预防针呢。”
“恩，谢谢，我去洗澡了。”
“恩，拜拜。”
“拜拜。”童珂挂下电话，狠狠的咬着猪肝，直到嘴里再也塞不下了，她才虚脱般的靠在椅子背后。
好讨厌啊。
好厌恶啊。
原来自我催眠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它不过是让我暂时忘记了你的存在。
而我不知道的是，那种感觉一旦存在了就会像是滚雪球那样，越来越大。
直到你我，一起卷进其中。
窗外繁星点点。散发着冷厉的光芒，像是看着一场即将上场的悲哀剧目。闪烁着异常耀眼的亮度。
早上童珂走下楼的时候就看见了西蒙，她倚在自己的自行车旁边，耳朵里塞着耳机，她知道，那是现在最流行的ipod。
“童童，你下来了啊，我等好久了。”西蒙嘟着嘴，然后忽然的微笑起来。
因为我不想看见你。童珂把这句话憋进心里，然后默然的跨上自己的自行车，“走吧，上学要迟到了。”两个人并排的骑着，一样的路程，一样的风景，只是有些东西却莫名的变了质。就像是隔夜的饭菜散发着酸酸的气味，只是，一切都藏得很好，没有人知道，或者是，没有人想要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至少童珂是这样想的。
“童童，你看，合欢花没有了哎，只剩叶子了。”晨曦的光芒透过枝桠，射下斑驳的倒影，阴影模糊，然后映射到她们的衣服上，变成了深绿色。
童珂仰起头，刚好一片叶子落下，像是下落的风筝，慢慢的在她眼前划过了一个弧线，然后‘啪嗒’一声归为大地。
“恩，夏天过去了，秋天来了。”她说着，然后快速的越过身旁的西蒙，朝着红绿灯骑过去。
西蒙追了上来，有些喘气的抱怨道：“你怎么了啊，一直不怎么理睬我的。”红灯亮起，她们两个一起等下一个绿灯的时候，童珂的心里不知道为何有了一种很快意的感觉，是报复后的快意，她看着西蒙，忽然的由生一种悲哀。
什么时候，你也会变得这样的小心翼翼了。
还是说，那层平衡早在她讨厌她的时候就被打破了呢。
人就是这样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明明是讨厌的，却要表现出一种很热情的态度，却要当一切没有发生过似的。这是不是所谓的‘占有’呢。
就如同她讨厌西蒙，却不允许别人占有她，好像是主人手里的玩具，就算是主人不要了，也轮不到别人来染指。
绿灯闪烁起来，像是一盏指路的明灯，两个人有默契的骑动自行车，空气中沉浮着一种名为‘尴尬’的因子。
“我们是好朋友啊，我怎么会生你的气。”童珂说着，眼睛里是闪烁着的光芒。那是西蒙所没有看见过的光芒，西蒙一愣，随即露出童珂熟悉的笑容：“恩，我们是朋友，好朋友。”
黑暗中，那个昏黑的泥潭，不断的冒着气泡，像是要急切的涌出来，而那个流动的黝黑的出口，此时分崩离析，露出了令人害怕的‘边角’。




逝去极光 秋色深深暖谁意（3）
午自修的时候，童珂正在做题目，有人用手捅捅她。她一抬头就看见了同班的张红。
“有事吗？”她淡淡的问着，放下手里的试卷，并且很顺手的盖上了那张试卷的名字。
“那个，门口有一个人找你，好像是三班的。”张红说着指指门口。
童珂仔细回想了下脑海中认识的人，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她没有认识的人在三班，刚想说明，却看见窗户边一个男生向她招手，“嘿，童珂，能不能出来下。”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木泽。
“找我有事吗？”有点担心班级里那些人的八卦，她把木泽带到了顶楼。
木泽将口袋里的信递给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我很谢谢西蒙同学这样的爱慕我，但是，我不喜欢她，不好意思，能不能帮我把这个还给她。”
童珂仰起头，这是她第一次看清了眼前的木泽的样子，高高瘦瘦的，一脸清秀，很阳光的男孩子，至少不像是李轩然，一脸的冷漠，好像是别人欠他100万似的。
手中的信，让她莫名的兴奋着，好像是一把利器，而这把利器瞄准的对象是西蒙，渐渐的握紧，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微微泛白的指骨，而此时，一种舒服的感觉蔓延了全身，却又带着一种莫名的害怕，交织在一起却更加的让她感到兴奋。
耳边有风掠过，就像是唱着一曲胜利的歌，渐渐的变得有些的呼啸，吹乱了她的头发，然后在风中定格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伴随着天空上飞过的候鸟，彼此起伏的奏着秋的悲哀。
童珂想，那一天是自己最开心的日子，却也是自己最难忘的日子
西蒙回来的时候，没有看见童珂在位置上，于是有些的疑惑的拉过身边的同学问：“童珂去哪里了啊。”
“她啊，刚才有一个男生来找她呢。”
“真的啊，哇，那是谁看上她了啊。”激动的语气。
“不知道哎，啊，她回来了，我们去问她吧。”然后一群女孩子围着童珂，有些挪揄的问道：“哎，童珂，那个人是谁啊。”
这时候，西蒙挤入人群，然后一把挽住童珂，有些撒娇的说：“童童，你有男朋友怎么不告诉我啊。”说着暧昧的白了她一眼。
童珂淡然的看了一眼人群，压抑住内心翻动的喜悦，掏出一封包装精美的信：“是木泽要我交给你的。”顿时女孩子们一阵尖叫，目光放在了西蒙身上，然后有些惊讶的说：“木泽哎，那个不比我们班的两位帅哥差的王子哎。”
她看见西蒙的脸微微的泛红，然后一脸的娇羞着解释道：“不是的啦，你们乱想，就是朋友啊。”
“哦，朋友。”
“哦，亲嘴的朋友。”
一阵阵故意拖长声音的打趣声，让童珂觉得一阵的窒息，很想逃离这个氛围。
“那快拆开来啊。”一个女生催促着，然后童珂看见西蒙有些害羞的脸红了，一下下的拆开信封。
也就是那一瞬间的事情，西蒙的脸惨白惨白的，失了血色一样，像是得了癌症的人看见了自己的诊断书，而身旁的女孩子开始不断窃窃私语。
“哦，原来是被甩了啊。”
“切，我就说啊，木泽怎么会喜欢她啊，木泽是谁啊。他可是王子。”
“呵呵，无语了，原来是拒绝啊。”
童珂拿过信一看，那是前不久西蒙写给他的信，信得末尾是一行干净的楷体，上面写着，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谢谢你对我的爱慕。 木泽。
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群慢慢的散去，只剩她和西蒙两个人。时间仿佛变得慢了起来，凝固着迟迟不肯走动。
“西蒙。”她轻轻的唤她，心里微微的有些内疚，却带着报复的快意。
她抬起眸子，红红的，然后哑着嗓子说：“童童，你说我有那么差劲吗。”像是质问般的，西蒙深深的看着她。
童珂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只好笑笑道：“没有，你很好。”只是，我莫名的讨厌你罢了，就只有这样。
“那就好，至少我还可以去喜欢李轩然啊。”西蒙笑颜如花的看着眼前的童珂，然后吸吸鼻子，开始写作业。
那一刻，童珂觉得一种莫名的恐惧蔓延上来，是她的笑容，就像是冷冽的寒风，刮过一堆正在燃烧的火，然后‘噼里啪啦’的，火瞬间的熄灭了。
那个秋季似乎没有了往日的凉爽，而是带着一种莫名的寒意，侵入人的皮肤，让人不由的打了一个寒战，而树上的枯黄叶子也颓废的下落着，踩上去‘知歌’一声，发出清脆的声音，像是骨头被折断的声音。




逝去极光 秋色深深暖谁意（4）
晚上的时候，西蒙打电话来说要一起出去吃麻辣烫，听不出她语气里任何的厌烦和不爽，童珂叹口气，如释重负的说：“恩，好的。”
两个人手拉着手一起走在路上，就像是小时候那样，慢慢的走着。
“童童，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一天就分开了。”面对着车水马龙的街道，西蒙缓缓的问着，眼神在红绿灯的闪烁下，蒙上了一层斑驳的，璀璨的光芒。童珂笑笑，然后很自然的说：“不会的啊，我们会一直这样的。”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就像是脑中一直存在的事，然后说了出来，那么，不是讨厌的吗。
西蒙握着她的手紧了些，然后露出一个她熟悉的撒骄的笑容：“恩哼，这样就好，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我放心了。”
那是一种错觉，仿佛眼前的人就是自己想要守护一辈子的人，而不是讨厌的人。
童珂开始分不清了，哪一个是真实的西蒙，哪一个是假的。
是真的分不清了。
走进麻辣烫的馆子里，选好了要吃的东西，然后两个人坐下来等待着‘开饭’。
“童童，你知道吗，第一次吃这个的时候，我都拉肚子了。”
“谁叫你吃这么多。”童珂记得那时候，西蒙就像是怎么也吃不饱似得，一直点这个，点那个，结果第二天就因为肠胃不适，送了医院，自己还着急了半天呢。一想起，嘴角就慢慢的上扬，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恩啊，嘻嘻，可是那个时候我好开心的。”西蒙看着童珂，然后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目光柔和的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般的。
一瞬间的恍惚，像是恍若隔世般的熟悉，那个眼神，一如那个时候的她干净而清澈。
“麻辣烫好了。”老板端上来两碗热乎乎的麻辣烫，然后便去忙了。碗里冒着热气，氤氲了西蒙眼睛，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像是要滴出水来似的。
“啊，真是讨厌，辣的我眼睛都迷糊了。”西蒙将头伸的远了些，然后小口小口的吃起了东西。童珂有些可笑的摇摇头，她怎么会哭呢。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吧。
“慢点吃，小心噎着了。”
“恩，好好吃，和小时候的一样好吃。”
“恩。”
“嘻嘻。”
就算再宝贝的时光，也是有限的，也会随着时间的浪头淹没在漆黑的海里。莫名的，童珂想起了这句话。那么，淹没在海里的那一部分，有没有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