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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湮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紫筱恋喜
吴泳把想说的都说了,施礼退下,赫连翊准了,却在他即将迈出殿门前,低低的补充了句:“调查一下玉倾城,孤要完整的资料。”
当年,从护城河中打捞出的众多尸骨中,有一具腿骨折断的被很多人认定为奴儿,只他赫连翊坚信它不是奴儿,可它若不是奴儿,一个娇柔女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怎么可能,除非,她以另一个身份活下来。
玉倾城——会是她么?
那惊鸿一瞥,九城的价值,她绝对担得起,只是,怎么可能,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宠姬……
手头还是吴泳来时的那卷奏折,以手撑额,歪靠着紫檀木椅的雕花扶手上,日落,月升,不见变换姿势……
进到二月,一天暖过一天,宋国的局势也一天比一天紧张,宋平王昏睡的时间远远多过清醒,东阳氏当然不肯坐以待毙,屡屡刺杀扶楚,一旦等她登基,东阳一族必遭灭门,孤注一掷搏它一回,或许,还艄争条活路回来——事已至此,哪还敢奢求王权霸业,只要能活,便是万幸,譬如长蛇吞象,肚皮绽开,才回想当初,吞枚鸟蛋,也很幸福二月中旬,吴泳带回来有关玉倾城的调查结果,玉倾城第一次出现在人前,是以钟离府的丫头身份被售卖,如今钟离府已不复存在,吴泳好不容易找到当年府内的几个老人,可他们全都三缄其口,威逼利诱也不行,翌日再去,连人都找不见…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止他们探究玉倾城的过去。
不过有个事,不必调查就可以确定,那便是玉倾城对扶楚用情极深…始终沉默的赫连翊听吴泳这句,竟开了口:“有多深?”
吴泳迟疑片刻:“扶楚刚失踪时,玉倾城差点活活饿死,因为怀上了扶楚的骨肉,才活下来,后来穿红衣等了扶楚整整三年,说——说要等扶楚回来洞房花烛。”
洞房花烛夜?那年…他迎娶姒嫣,造了极大的声势,不曾想,竟被宋国的草包公子盖住风头,那一天,绝不是什么黄道吉日,当时他就在想,扶楚一定是故意…而今想来,更觉得不可能只是巧合,是因为玉倾城么?
吴泳最后还补充了一句:“陛下…传说,玉倾城舞姿极美。”
赫连翊霍然起身:“备马。”
若当真是,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吴泳领命下去,可走到门边却停下脚步,呆了一下,忙躬身施礼。
赫连翊侧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狐裘斗篷的女子迈进门来,高挑着下巴,看也不看恭谨的吴泳,伸手撩开头上兜帽…一双媚眼直勾勾的盯着赫连翊:“安王陛下,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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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横行宋国的东阳政而今举步维艰,之前姒嫣曾为此专门找过赫连翊,被他四两拨千斤的搪塞过去,没想到,姒嫣竟将姒黛找来。
而今的姒黛…完全不复赫连翊记忆中的美好,虽她看上去仍是那样光鲜,可骨子里已朽败不堪,且不说在狐丘之外,她公然蓄养面首多达百人,更以小儿心肝炼丹滋阴养颜,权势富贵,让她变得心如蛇蝎。
只是,她仍口口声声的说,她爱他!
因为爱他,所以虐杀他的亲生女儿;因为爱他,连自己亲妹妹的骨肉也容不下;因为爱他,所以往他身边安插细作,更在虞晏边界布控重兵……这样的爱,太可怕。
进门之后,遣退吴泳,她拉起他的手,贴上她柔软的胸口,媚声道:“翊,我很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那年,她也是这样的装扮,避开赵王后的耳目,潜入挽棠苑与他私会;那时,他一直以为,只要谋夺了虞国江山,就不必再和她分隔两地,忍受相思之苦;归宁殿里,奴儿的床上,他拥着她翻云覆雨,眼睛却总不自觉的飘向那个‘丑八怪,,直到那刻,他都没怀疑过,自己对姒黛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
锁妖塔在奴儿投河的瞬间倒塌了,挽棠苑也在熊熊大火中化为一片废墟,那片海棠林也在大火过后,慢慢枯萎,连那株他曾在上面向奴儿允诺,要将漫天星辰赏给她的海棠王也没能保住,能找到的最好的园艺师都说那场大火没伤到它,可它就是莫名其妙-的颓败了。
曾属于奴儿和他之间的点点滴滴,都不复存在,连回忆都被她带走。
有些伤害,当时不觉怎样,经年累月,才知它噬骨穿心。
“翊——翊,在想什么?”,没得他回应,姒黛略有些焦灼。
赫连翊闻声漠然的抽回手,疏离道:“没想什么,姒太后怎么有空?”
从她虐杀了他女儿后,他便一直这样唤她,她不再是他温柔可人的黛儿,而是虞国心狠手辣的姒太后。
她并不介意他的疏离,他收回了手,她便将整个身体挤入他的怀抱,披着的斗篷滑落,大冷的天,她竟只穿着薄透的纱裙,抹胸都没围,胸前两点粉红若隐若现,摩挲他坚实的胸膛:“翊,我想你,很想很想你。”
脸贴着他的领口露出的一小片肌肤,声音从娇媚过度到低泣,似有万般委屈——他不想她?
“姐姐。”伴着激动的声音,姒嫣推门而入,却在看清门内的情景后,呆立当场。
她一直知道赫连翊和姒黛的关系,却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场面…眼角开始酸涩,一句话都说不出,直愣愣的看了老半天,最后只是拎起裙摆,转身落荒而逃。
赫连翊摆脱姒黛,追了出去。
吴泳蹲在墙角,少叔秉直拍他肩膀:“都不知有多少良家妇女被你小子这幅忠厚老实相给坑苦了。”
吴泳冷哼:“我从不骗良家妇女——ˉ再说,不坑她们,陛下怎么脱身?”
少叔秉撇嘴:“良辰美景温柔乡,你怎么就知道陛下没打算沉醉一回?”
吴泳直言:“镜花,水月那姊妹俩比姒家这对强多了,也没见陛下沉醉一回。”
少叔秉摇头:“那怎么能一样,镜花,水月可是为扶楚准备的,陛下公私还是分得清楚的。”
吴泳不以为然:“现在宋国都在传,扶楚练邪功走火入魔,不喜欢女人,转而喜欢男人,送一对姐妹花过去能有什么用!”
少叔秉四下张望一圈,确定此地果真安全可靠后,贴近吴泳,与他勾肩搭背,暧昧道:“纵观整个大晏,长得最俊的就是陛下,依你之见,让陛下去给扶楚侍寝,嗯——这样,不怎么好吧?其实,你长得也不错,如果镜花,水月被退货了,就换你顶上。”
吴泳拧了眉头,一把掀翻少叔秉:“或许,扶楚那娘娘腔喜欢你这样的,到时候我一定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跟陛下保举你。”
少叔秉压低嗓音叫:“喂,我可只喜欢腰细腿长屁.股大的美人,你要是敢坑我,我就不准我儿子嫁给你女儿,呸呸,我就不准我女儿嫁给你儿子。”
吴泳嗤之以鼻:“媳妇都不知在哪,还想儿子女儿,你就能保证自己生得出来?”
少叔秉怒道:“你小子真他妈越来越不厚道了。”
两个人吵吵闹闹离开。
空无一人的大殿里,姒黛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斗篷,眼角是湿润的,表情却因恨意而扭曲,就在她将将裹好斗篷,门口便有人请她去别殿休息。
赫连翊看似紧张的去追姒嫣,却在刚出门后便换了表情,一脸沉稳的吩咐心腹宦侍,让他将姒黛请出他的书房,虽他的机密文件并不摆在面上,可姒黛精明过人,万一被她挖出什么内幕就不好了。
而那厢,姒嫣发现赫连翊追来后,便放缓了脚步,身为君王的女人,适当的使些小性是可以的,但太过,便极有可能将自己逼入绝境,即使伤心,分寸还是拿捏的恰到好处,没走多远,就让赫连翊将她追她眼中有泪,强忍着不肯落下来:“从前,许多人同妾身说,在陛下心底,妾身只是个替身,陛下没办法娶到姐姐,所以退而求其次,娶了妾身,陛下当真那么爱姐姐?”
不是娶不到,而是不肯娶。
见他沉默,那一汪泪再也收敛不回,滚滚落下,什么分寸,什么娇柔,再也把持不住,嘶哑喊道:“她有什么好?值得陛下如此,她那种女人,究竟哪里好?”
连番的打击,在赫连翊不肯给她一个舒心后,彻底崩溃,就在刚刚,他抛开姒黛,追随她来,她还在安慰自己,可,那不是爱,不面对歇斯底里的姒嫣,赫连翊神游太虚,她说的女人,和他想到的,并不是同一个。
有什么好,是啊,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他想了这么久,却始终没有想明白。
如果能明白,大概,就不必再想了……





乱世湮华 第一零七章 只属于他
被姒家姐妹拖累,没能立刻动身前往宋北行宫。
姒黛秘密进到晏宫的第二天,吴泳接到驻扎在巴国边境的军队传回的三千里加急文书,为了东阳氏,姒黛果真下了血本,不惜和赫连翊彻底决裂,也要保下东阳氏。
赫连翊当初调派了三十万大军,而姒黛居然出动五十万,从晏军背后包抄,她这一招棋走的狠,极有可能彻底打乱他步的局。
就在赫连翊与姒黛虚与委蛇的周旋时,扶楚派云开快马送来了他那块玉佩,自然,玉归人还,玉倾城是要重回扶楚身边的。
其实,当初那盟约结的看似慎重其事,不过是为了试探扶楚可会顺他,皆传扶楚极宠玉倾城,且玉倾城还为其诞下一子,他开口要扶楚押上玉倾城,扶楚果真依言行事,才叫他安了心,想来,扶楚是个好摆布的傀儡。
所谓助扶楚登上王位,也是十分简单的事情,只要在东阳政的人登门求他时,袖手旁观,便是对扶楚最大帮助,而今,宋国的局势已完全掌握在姜夫人手中,且巫祝断言,宋平王顶多挨到三月初,扶楚和他的交易算是圆满达成,自然,扶楚是要将‘抵押物,赎回去的。
那一对姐妹,明明已是互相憎恨,面上仍是情深意切,还携手布置宴庠,更将她们的眼中钉——镜花,水月两姐妹邀来。
编钟悠扬悦耳,舞蹈赏心悦目,姒黛与姒嫣一左一右挨他坐着,你一杯我一盏,极尽谄媚,见他神情愉悦,趁机邀他前往宋国。
赫连翊面露为难,其实早在她姐妹二人为这宴席积极准备时,他已了然她们算计·这些年的寻寻觅觅,终现端倪,不亲自去看看,怎能甘心!还有传言说没人听过玉倾城开口说话·大约是个哑巴——奴儿也不说话,会是巧合么?
午夜梦回,她嫁给他那些年,一共开了两次口,‘凌羽,——‘凌羽,,一次情深,一次恨浓·他说过,她是他的,不管是人是鬼,只能属于他!
同吴潜,吴泳,少叔秉,化简等人秘密商议,顺水推舟·表面遂了姒家姐妹的意,暗地里动自己的手脚,东阳政早就失去利用价值·扶楚,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这一遭是必走的,只是瞒着她们姐妹,要她们姐妹百般讨好,才卖她们一个面子,‘勉为其难,的接受她们的恳求。
听赫连翊松口,姒黛和姒嫣笑得心满意足,赫连翊手执玉杯,碧色的眸子隐在发丝后,并不掩饰眸底的谋算·有些人,他必须要见,有些事,早晚都要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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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阳政老谋深算一辈子,临秋末晚,病急乱投医·一脚踏进别人的圈套,潜入王殿修改遗诏,被抓个现行。
若没他这一步,宋平王还能坚持几天,可被他一搅合,宋平王怒火攻心,再也挺不住,宫内灯火通明,王公大臣进进出出,却没想到,回光返照的宋平王最后一个要见的,不是扶楚,不是姜夫人,更不是敖陶和东阳夫人,竟是萧白璧。
这清俊的男子,平日里多半穿月白的长袍,此刻,换了身雪白锦袍,远远一看,如同丧服。
宦侍躬立殿门两旁,见萧白璧步出人群,拉开殿门,放他一人进被病痛折磨的瘦骨嶙峋的宋平王倚靠着床栏歪坐着,见到萧白璧,眼睛一亮,艰涩的开口:“墨儿,你来了。”
萧白璧停在宋平王丈远眼前:“微臣——萧白璧,参见陛下。”
宋平王眸光一黯:“已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肯原谅父王么?”
萧白璧并未立刻作答,宋平王一声长叹,叹到一半,剧烈的呛咳起来。
对面,萧白璧表情淡漠,宋平王只得自己伸手拍打胸口,坚持说话,断断续续:“寡人无愧江山社稷,却负了你们母子二人,你恨着寡人也是应该的,可你是我大宋子氏的嫡子嫡孙,怎忍见我子氏天下落在外人手中。”
萧白璧不为所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陛下当年只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微臣的命本就是陛下给的,陛下想要拿回去,也无可厚非,陛下伤得最深的只是微臣的母亲,连她都不曾恨过陛下,微臣又何需去恨?这天下本就是天下人的,并不是子氏一族的私有品,金殿宝座,能者居之。”
宋平王从被褥下摸出一个锦盒,艰难举向萧白璧:“玄乙真人倾囊相授的高徒,能力岂会差了,这是真正的诏书,你既能受玄真人所托回到寡人身边,寡人今日也求你,受了这诏书。
萧白璧还立在原位:“微臣欠了师父,自要受他托付,可微臣并不欠陛下的。”
那一年,本就体弱的小世子身中剧毒,可宋平王并未追究幕后黑他是萧白璧,也是子墨,更是传说中早夭的宋国世子,他的母亲独孤王后乃当世女子的典范,贤淑温婉,美丽聪慧,出身世家,本是世子夫人的人选,却执意嫁给了当年不被众人看好的,他的父王。
当然,那个时候他的父王子阗还不是一国之君,他的祖母只是个搓背的宫娥,偶然被宠幸,诞下他的父亲子阗。
子阗有能力,却没有后台,处处受人排挤,在子阗最失意的时候,独孤氏嫁给了他,那个时候,子阗指天发誓,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绝不负独孤氏。
适逢州国与宋国产生矛盾,子阗觉得这是个机会,主动请缨出战,独孤氏为了照顾好子阗,女扮男装,随军出征,为其出谋划策,只短短三个月时间,便大获全胜。
子阗凯旋,而当时的世子却身染恶疾,东阳政之父看准苗头,便要将东阳政的妹妹许配给子阗。
子阗觉得独孤氏就是他的贵人,且他还立过誓言,便拒绝了东阳家的美意。
东阳政的父亲并不恼怒,只笑着让他再考虑考虑,半年后,宋虞两国发生冲突,子阗再次出征,独孤氏仍女扮男装,伴他左右,半年时间,获胜凯旋,进京的当天,当时的世子不治身亡。
东阳政的父亲找到子阗,说只要他肯娶东阳政的妹妹,就助他成为宋国世子。
半个月的时间考虑,子阖最终还是迎娶了东阳夫人,就在他们大婚的当夜,颠簸劳碌,外加伤心过度的独孤氏没能保住她的第一个孩子。
子阗如愿成为世子,独孤氏的身体却大不如前,将养了近一年的时间,才略有起色,南方又有暴动,子阗还是主帅,战场上,他离不开独孤氏,独孤氏懂他,带病随他出征,这一次结束的还算快,可独孤氏好不容易怀上的第二胎却出现流产征兆。
子阗很是紧张,将她送往别院修养,可在此期间,东阳夫人却传出喜讯,紧接着,子阗为了巩固地位,答应和申国联姻,迎娶公主姜那一夜,立誓一世一生一双人的子阗第三次洞房花烛;那一夜,不能激动的独孤氏伤心欲绝;那一夜,他们已成型的第二个儿子到底没能保住……
一年后,老宋王崩了,子阗才将一直在别院休养的独孤氏接回宫中,携她的手登上王位。
比起东阳氏和姜氏的显赫,独孤一族实在太过平淡,且人丁单薄,在独孤氏承袭后位时,竟连年轻力壮的男丁都找不出一个。
东阳夫人没当王后,可她有骄傲的资本,抱着襁褓中的敖陶来见独孤氏,惺惺作态:“姐姐您看,这是我和陛下的敖陶,也是陛下的长子,陛下可是尤其宠爱着他呢,陛下还同我说,姐姐也很喜欢小孩子,只可惜身子不大好,一直都没能养出一男半女,不过也没有关系,陛下现今也有敖陶了,我身子好,还可以继续生养,就将敖陶让给姐姐带,陛下说,儿子有一个就足够了,要我再给他生几个女儿,他便心满意足。”
素来温婉的独孤王后冷冷笑道:“本宫只带自己的亲生儿子。”
体弱的独孤王后不顾劝阻,执意生下子阗的二公子——子墨。
子墨只在娘肚子待了七个月,出来时比只小猫大不了多少,皱皱巴巴,哭声细弱蚊蝇,远不如敖陶粉嫩肥胖,连御医都不敢保证他能不能活下来,可子阗却十分欣喜,许是因为心怀愧疚,许是因为真心宠爱,反正子墨一降世,子阗便上报天子,将其立为世子。
独孤王后没有强大的家世,好在宋平王是极宠她的,子墨也艰难的活下来了,可就在姜夫人怀上身孕后不久,一次子墨蹒跚行走时,不甚跌倒,竟七窍流血,诊断后才发现,羸弱的他居然还被人下了慢性的毒药。
那个时候,宋平王刚好不在宫中,独孤王后让自己的亲信带着子墨拿着当初受过她恩惠的玄乙真人的信物去元极宫。
为了保他一个,牺牲不下十几个稚子,最后独孤王后抱着个浑身被烧得焦黑的小儿恸哭失声,才骗过那幕后主使。




乱世湮华 第一零八章 以死相逼
作为一位母亲,见到和自己骨肉一般大的稚儿受此伤害,怎不痛心?华恸哭,全然的真情流露,独孤王后输给东阳夫人和姜夹人的,除了家世之外,更重要的是一她不够心狠手辣。
她跟了他,统共不过十年时间,这是她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全赔给了他的帝王霸业,他却没能依着当初的誓言,让她过上最好的生活,他给她的只有伤痛和背叛,到头来,连他们的儿子也无法保全,她再也支撑不下去,死时只有二十八岁,连最后一面也没等他。
他想,她一定很恨他,不然,如此强韧的一个女子,怎么连那一时半刻也等不了,他跌跌撞撞冲进她的寝殿,她将将咽下最后一口气,眼角那一颗泪珠子,蜿蜒而下,他颤抖着手接住,那颗泪,灼伤了他的心,捧住心口,却止不住一阵阵的绞痛,到底,呕出一口血,倾身倒下,此后,一病半年,原本极好的身手,病愈后,连个稍微沉重点的兵器都举不起,身子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好在,基业已稳,余下的时光,只需动脑便可。
失去独孤王后的最初几年,宋平王曾以为子墨也没了,当然,那个时候子墨还不叫子墨,他叫子楚“楚,字是宋平王所赐,而“墨,字是独孤王后为他改的,这样的世道,做人清清楚楚,被人一眼看穿,活下去,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她没有什么野心只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健康平安,长命百岁。
子楚没了,姜夫人便为自己刚生出的“儿子,取名扶楚,可扶楚没办法取代子楚成为宋国的世子,所以,扶楚成了爹不亲娘不爱的小可怜。
多年后,一个绝尘少东来到宋平王面前,态度漠然,语调疏离,同他说:“我的娘亲临终之前有几句话希望我长大后代其转告给陛下,她说:“嫁给陛下是她的选择,当年便已料想到了那样的结局,可还是执意如此,因为曾经拥有的快乐高于一切,连伤害也变得情愿,实在没有什么好怨天尤人的,她早就知道,在陛下心中,天下才是重中之重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所以,她不恨您,。”
宋平王盯着化看,不必繁琐的确认身份,他就知道,眼前的少年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想留下这个少年,可那少年说完这话之后,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没问当年是谁对他下毒没问为何没有惩处幕后黑手,甚至没打算跟宋平王要个解释,好像那些事情完全与他无关,这样一个奇特的,难以掌控的少年。
先前的十几年,宋平王无心立储,见过子墨后更没必要立储,秘密调查后得知,子墨还是玄乙真人的关门弟子,真是再完美不过的继承人,巴巴的盼望着子墨可连玄乙真人都无法左右他,何况是愧对他们母子的他。
在他风烛残年时,子墨到底回到他身边,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是极欢喜的。
只是,不管他用什么方法子墨始终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以为子墨恨他,可事实却是,子墨完全没把他放在心上连恨,都成了他的奢求。
派出去调查的细作说这是子墨的原因,人无完人,子墨是情感缺乏,简言之,当年玄乙真人想要教导出一个完美的人,子墨按照玄乙真人的意愿长大,处处无可挑剔,可老天哪会那么偏爱他,到底给玄乙真人发现,子墨没有正常人的情感——扶楚是后天决断,子墨是先天养成。
他的喜怒哀乐,完全是依照场景做出的表演,权力场中的尔虞我诈,在他眼底,不过是一场闹剧,因受人之托,才来参与,不然,叫他多看一眼,都是难事。
子墨掌控着宋国三分之二的经济命脉,宋平王曾幻想着,那是子墨为了夺回属于他的江山所做的努力,可当他将国玺送到子墨眼前,才被告知,那些,不过是他穷极无聊时做的一个游戏,与王位没有半点干系。
直到这几天,宋平王才知道,很多年以前,迟怀鉴曾有个十分可爱的儿子,可那个孩子死于非命,是被烧死的,现今,就葬在独孤王后的墓旁,以子楚的名义下葬。
迟怀鉴的几个合作伙伴,也都经历过丧子之痛……
闻听此事,宋平王觉得事情还有转换的余地,有些上了年纪的人,会倚老卖老,他则更进一步—— 以死相逼。
一时踌躇,养虎为患,当年没能及时揪出幕后黑手,等到知道谁是真凶后,那盘根错节的朋党关系,连他都要畏惧三分。
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办他们,绝不是容易的事情,何况,他病的那样严重,这也可以拿来当条件同子墨谈判,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墨儿,如果父王告诉你,当年是谁给你下毒,你会继承王位,找他们报仇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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