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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菩
乌思礼当下就在木筏上跪下献策道:“大将军,若我军将士能不顾劳苦,就地屯田,一冬所种,来春可得粮草百万石,此大将军雄视河西之资也!”
张迈笑道:“我自己也是种过田的,辞什么劳苦。”
乌爱农大喜道:“若是如此……”
张迈却已经摇头道:“不过我不能就在这里屯田啊,我还另有要事,张掖河沿岸的这片良田,必须另外找人来种。”
乌思礼微为失望,张迈已道:“此田本来是我大唐所有,被回纥人窃据,如今物归原主,自然便当尽数辟为公田。思礼,我说,你给我拟授田令。”乌思礼忙应道:“是。”取出笔墨纸砚以及小几,就在木筏上待命。
张迈道:“从明日开始晓谕甘州全境:所有男子,十八岁以上,四十岁以下,即可到甘州城门登记造册,凡能为唐言、姓唐姓、取唐名者,便有机会得到这张掖河畔的上等良田耕种,得授田亩若干,每年收取税赋若干,其余归其养家。”对乌爱农道:“挑选授田者的身体、家庭标准,我会让薛复制定。至于应纳税赋比例,你可与慕容老将军参详琢磨,当使得到授田之农夫不至过重,而使国家税赋得以确保。”
乌爱农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心道:“这不是唐朝赖以开创盛世的授田之举么?”大喜之余,欢呼道:“大将军英明,大将军英明!如此一来,则是寓搜隐户于授田之中了。”
张迈一笑,道:“这也不算什么英明,前人应该已经做过类似的事情了,咱们不过是师法先贤罢了。”
便在这时,有快马驰至河边,扬动旗号,一艘小木筏荡了过来,信使在筏上跪禀:“凉州折逋氏,似有异动!”
(未完待续)





唐骑 第一一九章 定凉计
唐军给甘州肃州带来的,不止是军队,秩序也在不知不觉间进入。
先行的河西五都尉做的是开路的工作,而张迈一旦到达,许多的工作不待吩咐便已经在进行。
工事部队在进入甘州之后马上散至各地,按照张家所献的河西图谱,选取重要据点占据,险要处立砦,交通要道立关,河流拦道则立渡口,山石拦道则开路。干这些活计的劳动力则都是战争的奴隶。
与之随行的是一百队精锐步骑,或以火为单位,或以队为单位,或以营为单位,以雷霆手段清剿境内影响治安的力量——包括强盗以及所有显露出不服从的部落、村庄。贼窟中强健的男人被集中了起来,合适冲锋的成了阵前卒,合适劳作的成了奴隶,女人则被分散了,孩子被带到后方,由军人家庭收养。
并不是所有的无主土地都像张掖河边的上等良田一样,用来招诱甘州的新民,甘肃二州那些回纥贵族的土地都已经被没收,成为了屯田农场,数万战奴被整编了起来在这些地方劳作,在未来的一二年间,这些农场所产的余粮也将成为重要的军资。当然,在这个秋天,人们看到的还只有汗水,收成至少要等到来年。
张掖周边地区的变化是细微而渐进的,已经集中到城中的民兵则被重新整编,按照唐军业已形成的评价标准分为上中下三等,上等编入府兵成为预备士卒,中等准备重新加以训练之后作为本地的治安力量,下等则被集中到了固定的农场、牧场之中,成为屯田者与屯牧者。
和曹议金那种控制中心城镇、羁縻周边村庄的政策不同,张迈从一开始就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这是一整套军政体系的植入,治安迅速地变好了,甚至在张迈车队的尾巴上就开始有商人跟着来了。张掖城坊间竟开始有了为做生意而燃起的炊烟,昔日商业重镇的繁华似乎开始让人看到了一点希望。
比商店更早开张的,是吏、户、法、仓、工等诸曹衙门,唐军带来的是一套在西北地区早已行之有效的新法令——不是闭门造车做出来的法令,其中包括在过去几年中逐渐积累起来的、适合西北风俗的习惯法。和曹议金的政府不同的是,张迈没有让这些法令法规只是存在于百姓接触不到的纸张上,早有变文僧人将之编成了歌谣,并勒令各地僧侣、父老教百姓广为传唱,并指定了每个父老、僧侣所负责的区域,每隔半年还要派人下野抽查,若十岁以上孩童不同唱诵,则本乡的僧侣、父老有过。
在抵达张掖之后,又有一批能工巧匠将大唐最核心的几十条法令法规刻在石柱上,他们不是到张掖以后才做,而是每到一座城镇,就立上这样一条石柱,法曹的人将这些石柱称为立法柱,它已经逐渐成为了唐军确立其在一个地区统治的象征。
人们看到的是甘州的稳定,以及繁荣的曙光,看到的是在张掖城中张迈对百姓的安抚,乌爱农等纷纷称颂其仁德,而大多数人却没有看到城外不被人注意处的血腥。在这片新得的土地上,唐军不需要不同的声音。
当然,对于这种变化,尚未被征服的地区所有的也不仅仅是拥戴。当听闻到肃州与甘州正在发生的事情以后,凉州的土豪们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可不止是一个最高领主而已。迎面横扫过来的,是要改变一切陈规陋习的狂潮与怒风!
————————————张迈沿着张掖河,巡视了三日,回到城中时,城门早已人头涌涌,到处都是赶来入户谋取土地的新民,到了城内,薛复回禀说,从乌爱农父子手中交接过的本地士兵已经整编完毕,营盘也已经立起,接下来就等着训练了。
张迈只是点了点头,这段时间对于下属如何执行,他只问结果,没有过多干涉,慕容归盈却呈上了文书来,道:“凉州来报,折逋璜听说大将军驾到,特来求封为凉州节度使、奋威将军。”张迈微一诧异,笑道:“凉州节度使?奋威将军?”便命其使者入内。
张迈在张掖城中果然不住宫殿,只是让乌爱农寻了一所大房子,他接待各乡县父老都在这里,有时候甚至与父老一起席地而坐,但接待诸部却大立威风,另外在城内校场排开两座大帐。
这时诸将毕集于金帐之前,折逋氏的使者看看在文武拥簇下的张迈,道:“这位定是张大将军了。”说着磕下头去,张迈也不与他客气,问道:“折逋璜要来讨封?”
“是。”
张迈问道:“他折逋璜有何功劳,敢来求封?”
使者匍匐在地,回道:“我折逋家世镇凉州,保土安民,功劳不小。”
张迈笑道:“我来之前,未见你们打出大唐旗号,你们究竟是为国保土,还是为家保土?若是为家保土,虽然也说不上什么大错,但功劳却也没有。至于说保民,那得等我入凉州以后,看看那边百姓的生活,才能知道折逋璜是保民还是虐民。”
那使者道:“大将军这样说,莫非不打算封赏我家老爷?”
薛复等见这使者如此粗鲁无识,无不皱眉。
与不同民族混血羼居,效果却也不同,若郑渭,他是与有波斯贵族传统、天方宗教传统的人相交,因此文化的质地虽然改变,文化的底蕴却也未大削,至若李膑,虽家学久远,但处于回纥之中被蓄为文奴,气质就差多了,但蓄奴之者至少是曾与汉家互有胜败的漠北汗族。至若折逋氏这等汉、蕃混血,其汉家传承既出自武夫,其吐蕃传承又来自走下高原的牧民,不但文化程度极低,就是政治外交上的技巧,比之阿尔斯兰、萨图克等来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只是乡下汉中较强劲有力者而已。
张迈道:“怎么,你们还要强讨不成?”
那使者道:“大将军若要通过焉支山,自然也需要我等为大将军开路!若我们家老爷将焉支山截断,只怕大将军再要进入凉州也不容易。”
石拔、田瀚等闻言无不大怒,张迈却只是笑笑而已,挥了挥手,便有人将那使者带下去,张迈道:“看来再走过去,怕会遇到一些阻滞。甘州已经渐定,大家议议凉州的事情吧。”
这时孙超生病,却抱病入帐,对张迈道:“大将军,凉州这数十年来,汉、蕃混居,其民强悍而不知律法,凉州留后只能控制凉州本城,出城十里政令即不能行,凉州城外的据点、农田、牧场全部落在汉蕃混血的豪族手中,其中犹以折逋氏最强,折逋氏中又分两支,一支亲汉,一支亲蕃,亲汉者如今就在帐下听令——即折逋骏是也,亲吐蕃者,最大的首脑就是这个折逋璜。”
张迈又问:“那折逋璜如今来求官,意在何为?是有心归附么?”
“归附未必,应该是试探。”孙超道:“若大将军从他所请,册封于他,他会认为大将军软弱可欺,将设法在焉支山设卡卖价,用来牟利,若大将军怒斥其所请,要降罪于他,他为求自保势将鼓动诸部,堵塞山路,以求守境自保。”
张迈笑道:“这么说来,我封不封他们,都是一样,他都不会真心归附的。”
孙超咳嗽着冷笑一声,道:“是的,这些土豪过惯了山高皇帝远的日子,割地自立已久,自然不可能愿意老老实实将凉州拱手让人。不过他们前来求封,那仍然是怕了大将军。”
张迈又问道:“那折逋家可已经在凉州建立起了集权统治?”
孙超道:“那怎么可能,这些豪族要么是姻亲,要么是同部,要么就是拜同一个上师,如此集结在一起,折逋璜乃是其中最大的一部罢了,在他之外,尚有豪族数十家。”
张迈道:“那折逋璜自己能调动的兵马大概有多少人?”
孙超道:“他的老巢在番禾,农奴大概有数千人,牧兵大概在两千人到三千人之间。其临近又有八大豪族,号称九珠连砦,一砦有事,九砦俱应!若处理不当,让这九家齐心协力,又有本地优势的话,却也十分难当。”
张迈问道:“折逋骏是这九家之一么?”
“不是,”孙超道:“折逋骏家在昌松,与折逋璜虽是同族,却有矛盾。”
张迈道:“若我大肆东进,你认为凉州境内会有多少部族敢来抵抗我的大军。”
孙超沉吟着,道:“大将军如今威震河西,这些凉州土豪未必敢来拦道野战,但各据山城自守,却会让我们变得十分麻烦。我们若要一个个地去攻取,也不容易。”
张迈问道:“诸位以为该如何对付?”
石拔、田瀚等道:“狄银都死在我们手头了,难道还怕这等小小土豪?只求大将军给我们一支人马,我们马上就去将番禾踏平!”
张迈问薛复慕容归盈道:“让石拔去拔了番禾,你看成么?”
慕容归盈道:“我军乘威而至,后方器械也已经运到,以石将军之力,何怕打不下小小一个凉州土豪?只是孙留后所言甚是,凉州土豪,在全州各处盘根错节,攻此彼应,攻彼此应,破一家容易,要一家家地拔除却是麻烦。且我军乘威而进,凉州土豪大半观望,若没个道理就进兵拔城,让凉人以为我们所过之处不容他人存活,恐会将一些原本打算归附的人都逼到我们的对立面,也非智者所为,不如先行分化,再作打击。”
薛复道:“慕容老说的也对,杀鸡儆猴是要的,但最好先礼后兵。”
张迈问道:“怎么先礼法?”
慕容归盈道:“请孙留后知会凉州城,让他们公开献城,如今河西东部诸州,在我们军中都有人在,我等可将各州代表全部遣回,宣扬大将军恩威,并向佛门施压,让佛门出面,拥戴大将军执掌黄河以西所有大唐故土。通过寺院的渠道,将消息传遍凉、鄯、廓、河、岷诸州,并约定诸州诸侯,于既定时间内会于凉州,然后大将军驾临凉州。大军过焉支山时,谁敢拦路,即行剿灭!大都护车驾既至凉州,凡畏我军威者必然来朝,若诸州皆有人来,则河西大业可一夕而定。那时候折逋璜若来,我们另有办法收伏他,若他不来,就请大将军效法大禹诛防风氏,派兵讨杀。首顽一旦伏法,余子便再不敢与我相抗,黄河以西可传檄而定!”
薛复道:“此计好是好,但这里离中原已经很近,如果我们先行征服而后立名份,中原反应过来也奈何不了我们,若是先声夺人,然后进兵,只怕我们尚未抵达凉州,关中对我们已有反应。我军声势再盛,可未必能抵挡得了中原的大军。”
石拔、田瀚等年轻将领这几年屡战屡胜,将回纥、吐蕃都不放在眼里了,但想到马上就要与中原的势力接触,那可是汉家正统所在,他们虽然不很清楚如今中原是什么情况,但就如一个小伙子离家既久,在外头也闯出了一些名堂,然而回到家门口想起将遇到留在老家的长兄,心中自然而然会生出一番敬畏来。
张迈心道:“现在好像是历史教科书上所谓的五代吧,没听过姓赵的,好像还没入宋,可惜我对这段历史根本不熟,再说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如我之前所知道的那个世界。”但对于即将和中原接触,心中也是感慨良多。
一直没开口的鲁嘉陵忽然道:“我却觉得,慕容老的计谋或许可行。中原那边,或许暂时不用去顾虑他们。”
张迈问道:“为何?”
“我昨天才刚刚得到一些消息。”鲁嘉陵道:“这里与关中虽然隔得还远,中间还有凉州、兰州且两州形势均颇混乱,但佛门中人往来没有隔绝,所以有些消息已经传到了张掖。”
薛复道:“那你所谓无需顾虑中原,是听到了什么消息么?”
“是的。”鲁嘉陵道:“如果我昨天听到的消息没错的话,关中此刻正乱着呢,或许当政者没功夫来理会我们的事。”
(未完待续)




唐骑 第一二零章 百工至 百具随
高昌的战局在毗伽眼中已同鸡肋,杨易在前面步步紧逼,安守敬在焉耆出兵骚扰,郭师庸更出师与杨易联系上了,唐军开始变得积极,攻守之势渐渐扭转,不过杨易却依然显得很保守,也正是这一点让毗伽因此而未匆忙退走。
退往北庭的道路有东西两大主干,伊州虽然已经被杨易攻取,但龙泉关却还牢牢握在毗伽手中,因此毗伽也就不急,从容不迫地转运还处于他控制下的高昌盆地物资,准备来个全身而退。
在大人物眼中,高昌大势已定,不过在市井小民心中却还对未来充满了忧虑,不过春江水暖鸭先知,郑济却早在听到瓜北大捷时就已经知道西北唐军将会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盛况。
在高昌围城之后,许多滞留在龟兹、焉耆一带的商人疯狂将货物脱手,输少当赢,郑济却反其道而行,配合安西长史府宣扬利好消息稳定人心,并带头入货,别人放多少他接多少,到后来资财用尽,甚至举债购入,而与安西政府关系较为密切的几个商业大家族,如奈家、何家、洛家,也观其马首是行,正是这些家族力挽狂澜,才在战时稳住了龟兹、焉耆的局面,使许多滞留的商户咬牙坚持住了。
而现在,眼看大捷的消息随时传来,只要利好的消息一传开,这些咬牙坚持的商户势必能马上就咸鱼翻身了。
当天晚上,郑济便叫来了弟弟郑汉和老家人郑豪,说道:“我要带上资财,走楼兰古道,东进去见大都护,四弟留在焉耆,若高昌围解就去找老三,豪叔你在这里辅佐。一切等我消息。”
郑汉道:“二哥,我们的基业在疏勒,之前你携带了大量的金银财货东进,大肆圈地、买奴,高昌围城后又举债入货,如今我们的债务比我们实有的资产多出十倍!幸而如今大捷已到,只要利好的消息传出,短时间内便不用担心债主们向我们追债。不过如今我们在东方三镇只是刚刚站稳,二哥你又要东进,是不是太急了些呢。且围城之前,已有消息说父亲可能已经偷过库巴了,或许撤围之后就能听到他已抵达疏勒的消息。不如再等等吧。”
郑济笑道:“疏勒那个棉布工坊,不过是我们在安西站稳脚跟的一块砖头,算不得就是我们的基业所在!东方之大利,又岂是疏勒、高昌这边所能比拟。”
郑豪道:“二公子,不是老奴驳你,依老奴看,四公子这次说的却甚有理。眼看大胜在望,丝路即将重开,而且这次开了以后,谁都知道我们安西军将声威大震,以后毗伽能否再南下都难说了。撤围之后,高昌城外必多荒废,我们若趁机圈地,当能在龟兹、焉耆、高昌一带成为大领主,再与疏勒联成一气,咱们郑家便有望成为西域首富了。”
郑济哈哈笑道:“区区西域首富,岂在我的眼里!再说如你们所言,我们断难成为西域首富的。如今安西军政进展一日千里,若我们不能与之俱进,别说西域首富,就算是想保住今时今日第一线家族的地位也未必能够!”
郑豪愕然,道:“请二公子点破迷津。”
郑济道:“这次高昌大捷,战胜不在局部,而在全局,此战一胜,那便是河西安西将合二为一,往后咱们唐军的势力便会倍增,我势日进,则敌势日黜,毗伽?嘿嘿,别说南下了,我看他这次就算不死,也得国破族沦,只要回纥人一撤出龙泉关,高昌、伊州从此将成为坦途,如你所说,战后的高昌百废待兴,三弟他也定然会出台政略,鼓励农商恢复,我们若趁机在高昌打基业,三五年内必能一本百利!”
郑豪道:“既然这样,那二公子为何不留下?”
郑济冷笑道:“这个道理,我们既然懂得,何家、奈家、洛家便不懂得?就是莫贺之流,只怕也会看得出来,还有那些握着大量庙产的和尚,更不会不懂得!只要大捷消息一传开,也不用等到高昌撤围,我估计高昌城内乃至焉耆、龟兹就会有人开始买卖高昌的地契了。当然,高昌战后毕竟残破,第一拨进驻高昌的人,还是能有一本百利的,第二拨就只能一本十利,到第三拨,就只能喝些汤汤水水了。”
郑汉道:“既然这样,那二哥你为什么还坚持要东进,而不分高昌这一杯羹呢?”
郑济笑道:“高昌这一杯羹,我们在战前早就分到不少了,继续和别人抢也没意思,便你留下,能争多少便多少吧。我这次东进,却是因为更远的东方,有着一本千利、一本万利的所在!”
郑豪嚼舌道:“一本万利……二公子,你这话,怕是有些夸张。”
郑济冷笑道:“什么夸张!你们也不想想,如今大都护刚得大胜,从疏勒攻防的经验看来,此战之后必然有大量战奴,这些是人之资财,国家东拓,必得新土,这些是地之资财,甘、肃、凉、兰有人有土,偏偏又荒废已久,人和土地都不值钱,而积攒在龟兹、高昌的商流,要涌到那边去,却还需要一段时间,若我们能抢先一步进入甘肃凉兰,圈地置业、买人买奴,今日所花一金,可当一年后十金百金,所付出的既比在高昌与各家争竞来得低,而将来丝路打开,那里的地值却肯定会升得比这边更快!”
郑汉沉吟道:“可是二哥你别忘了,龟兹、高昌的商流或许没那么快就抵达甘肃凉兰,但沙州那边大家族财势之大,比这边却只高不低,眼看丝路就算通了,以后也只会走瓜州,没必要再绕沙州,沙州将来只宜务农,不宜务商,沙州的商人只要稍有眼光便知道应该东进,河西是沙州人的地头,他们东进置业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未必抢得过他们。”
郑济大喜道:“老四!好,好!你能想得到这一层那可真是不容易,不过你想的还不够透彻!若我们去得够快时,甘肃凉兰的机会,大都护会先给我们的。沙州的财主们最多只能跟在我们屁股后头,说不定还得委托我们,才能干成事呢!”
郑汉一奇:“这是为什么?”随即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郑济见了郑汉的神色,笑道:“咱们亲,沙州人疏,咱们是故人,沙州那些人却才纳入治下,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甘肃凉兰的军事重镇,必由大兵把守,至于资财命脉,大都护也断断不会轻易让之落入未经考验者手中的。”
郑济计议既定,马上便行,楼兰古道并不十分安全,道路又难走,然而他却义无反顾。就在他动身的时候,河西大捷的消息也渐渐在消息最灵通的小范围内传开。郑济如今已是西北商界的大人物,他有个什么动静,哪里瞒得过人?
奈布首先发现,听说郑济要往东方去,便请他带自己的妻弟一起走,奈布是石拔的妻族,他的商号里头有些军方将领间接参股,这情况郑济自也明白,且东方之大利他一个人也啃不下,便答允了。
再跟着洛甫也请郑济带上自己的儿子。
如此一拖三,三拖九,拖来拖去,到郑济出发时,竟形成了一个几千人的大商队,这几千人里自然有私兵和保镖,也有挑夫和伙夫,主体是几个大商族的结合体,外围则有许多消息灵通的小商贩,甚至一些完全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是靠着直觉认为跟着郑家总没错的蒙混者。
郑济用大马车装了货物,向安守敬要到了特别通行的文书。而其他家族和商户则大多用骆驼。
因高昌这时候尚未完全打通,所以唐军还布置了一定的军力维持着这条迂回的通道以确保沙州与渠离之间的通信。郑济一行过渠离之后,在楼兰古城停一停,经过一段极其艰险困苦的沙漠旅行之后,这批人便抵达了沙州。
李膑听说郑济西来,而且还准备往东方去,心中一喜,寻思:“这些是我们的人,到了东边不但能繁荣商道,而且会对我们的东拓事业有大帮助。”便特别拟了文书,让沿途驻军予以照顾。
沙州的大族听说了郑济乃是郑渭的兄长,又见李膑如此款待,无不赶来结交,其中更有一部分派遣了子弟与之结伴东行。张、宋、李三家更取出千金,入伙了郑济的商号。
郑济在沙州也未久留,很快就进入瓜州,跟着转入酒泉,进入张掖。
酒泉与张掖的荒凉让许多没眼光的随行商人都感失望,唯郑济却暗中手舞足蹈,此时河西寺庙已开始传诵张迈功德,提出佛教要拥戴张特使接掌黄河以西所有大唐故土的主张,郑济听到消息心中暗喜:“看来一切都与我所料甚是相同。”
张迈本来已打算前往凉州的了,听说郑济赶到特为他停留一日,又见他带来了这么庞大的一个商团来,欢喜道:“郑济兄,我东进以来,身边能谈打仗的人才不少,能谈经济的人才却不多,有许多事情想找郑渭商量,他一时半会却还过不来,既见到了你,往后身边可就多了一个能商议大事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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