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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菩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鲁嘉陵道:“李国主这一招可玩得漂亮得紧啊!哼,他竟然做得这样机密,连我们都未能在事前探到消息!”
郑渭嘿的一声,道:“这事当然要做得绝密,若是连我们都知道了,如何还能瞒得过石敬瑭、赵德钧?”
就在这个消息到达凉州的前一日,薛复才刚刚收到北庭前线的消息,说张迈也率领三万精兵去救杨易了。
薛复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竟然也都有些坐立难安——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能够如自己所期待的那般获得全胜那固然是好,可是战场上的事情,哪里说得准呢?他们口中都说必定胜利,但那是为了意头,心里还是很担心的。在讨论全胜时当如何并为未来接收战果铺路的同时,三人内心却也都存了一份如何应对败局的腹稿。
在这当口,留守三大臣虽然与北庭相隔万里,但也被形势牵引得将心胆都提了起来,这个时候就算东方的天塌了,他们也是断断不敢妄动的!
然而李从珂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招了!而且一出招就是狠招!
关于北庭的最新战况,总是留守三大臣看过之后,再决定对外宣传多少以及公开给谁听,但东方来的消息,得以与闻的重臣却多了几个。
赶来商议的张中谋拿着鲁嘉陵转给他的谍报,说:“石敬瑭与赵德钧在太原、幽州经营既久,张、刘两人忽然进驻,势力一定不能巩固,如果石、赵两党奋起反扑,或许就能将他们驱逐!”
“他们不会反扑的。”薛复淡淡说。
“不会反扑?”
“就算想反扑,多半也会以失败收场。”薛复道:“李从珂毕竟是中原之主,占据着名分大义。石敬瑭赵德钧如果反扑那就是抗命造反——除非他们有了十全把握,否则断然不可能如此的。而且若是石敬瑭、赵德钧自己若在城中,或许还有这份魄力,他们手底下的人忽然遇到这等大变故,多半会犹豫观望,但刘、张二人又岂会给城内的石党、赵党犹豫观望的时间?换了我是张敬达,进城后一夜之内就要将全城清洗一遍了,刘延皓是李从珂的亲信,名望未显,也还没听说过他打过什么大胜仗,但张敬达也是一方名将,想来做事绝不至于拖沓。”
郑渭道:“所以两人会否反扑,大概明天就会知道了。”
鲁嘉陵却没法等到明天,他在天策府前府来回踱步,终于下定了决心往后院来,进入郭汾的居处,在帘外求见,郭汾这几日常有胎动之感,都尽量不敢劳心,更不敢劳力,见鲁嘉陵来吃了一惊,问道:“北庭胜负……决了?”
张迈出兵救杨易的事,留守三大臣商量过后决定暂时压住,还没有与郭汾说。
鲁嘉陵道:“没有,北庭那边还没有消息,是东面出了些变故。”
郭汾松了一口气,现在没有消息对她来说或者就是好消息了。
“什么变故需要来见我?”郭汾问道。
“李国主派遣心腹大将,忽然进驻太原、幽州,接管了石敬瑭与张敬达的后勤了。”
郭汾对于当前东方的大势心里也是有数的,所以鲁嘉陵言简意赅,也未加以过多的解释,他认为郭汾应该能明白的,果然郭汾啊了一声,道:“看来元帅的这位结义兄长,也很厉害啊。”
不过郭汾并未因此而忧心,她也是在历次生死大战中经历过来的人,不但很能分清主次缓急,而且自制力很强,知道这件事情虽然重大,短时间内却还不会直接对天策军造成直接冲击,所以克制住了自己,未投入过多的担忧,以免影响胎儿——现在对她来说和对天策军来说,腹中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就算剥离掉母爱的因素,这也是当前她最重要的任务。
“现在的话,我们只怕很难去干预东面的事情了。”郭汾道:“像这样长远而非紧急的事情,你们三人商量着就行。今天忽然来见我,可是有事要我配合?”
“夫人明见!”鲁嘉陵道:“臣想请夫人请拟一封书信致契丹皇帝,斥责其西侵我北庭之罪!”
契丹西犯这已经是第二次,而且按照凉州已经得到的情报,北庭战役正打得如火如荼(实际上北轮台城一战此时已经结束,但消息还没传到),在这个时候鲁嘉陵忽然要郭汾写信给耶律德光斥责契丹人西犯北庭,这样的事情岂非多余得有些荒谬?
但郭汾却知鲁嘉陵这样做必然事出有因,问道:“这是为何?”
鲁嘉陵道:“李国主之削藩,对准的是石、赵,但敲山震虎,其背后却是小唐朝廷与契丹人的较量。石赵二人,不过是夹在胡汉双雄中的两把双向之刀罢了。”
郭汾点了点头,鲁嘉陵继续说道:“如今契丹有大军被我们拖在西线,就算他们在东方还有大军留守,但无论如何不敢在这个时候同时两线开战的。李国主选在这个时候出手,这个时机,真是把握得很好啊。李从珂若收服了石敬瑭赵德钧,余威势必震于漠南。到时候李国主就算不继续将战线北推,契丹也也要惶恐难安。小唐朝廷势力进得一步,契丹的势力就要消退一步。但现在我大军都在西面,李国主这次的行动明显是借我东风、窃我胜果!小唐朝廷势力膨胀得太过厉害而打破东方均势的话,对我天策军来说并非好事,也会扰乱了元帅的既定规略。因此臣以为当前我们应该有点抑强扶弱的行动。”
“这……”郭汾皱了皱眉头,道:“按照利害来说,确实如此,但现在我们正与契丹在北庭决生死之战,契丹是仇寇,洛阳却是兄弟,虽然现在东方形势有变,但如果我们就这样主动去帮契丹,对外则会失信毁盟,对内也难以说服军民百姓。”
“所以臣并没有打算主动去帮契丹。”鲁嘉陵道:“臣只是想开通一条道路,让契丹异日若有求于我时,可以得其门而入。至于我们是否答应,那是后话了。此事不止会让我们可以介入东方的局势,甚至可能影响到北庭的局面。”
这只是鲁嘉陵一半的话,是完全建立在天策军在北庭取得优势之下的做法,但如果是天策军在北庭被击败,那么鲁嘉陵开通这样一条讯息通道就会有另外的作用,郭汾的这封斥责书信也将会有另外的含义——只不过这一半的话鲁嘉陵藏在了肚子里并未说出。
郭汾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鲁嘉陵的意图,微微笑了起来,道:“好吧,你去拟信吧。”
鲁嘉陵当即拟信,以郭汾的名义义正词严地将耶律德光给骂了一顿,并要求他赶紧从北庭撤兵,否则的话将会如何如何云云。
这封信由使者藏好快马进入定难军,由悟真开口向李彝殷借道,李彝殷倒也爽快,当天就派人将天策军的使者送到黄河边上,使者跟着渡河,没多久就遇到了契丹人的别部。
————————————按下鲁嘉陵派出使者不提,却说凉州这边,在使者出发的第二天,却还是没有什么新的消息传来,没有消息,也就是说太原基本稳定——即张中谋所说的“反扑”果然没有发生!因地方隔着数千里,像一些夤夜清洗之类的暗流一时之间是比较难以传到凉州的。
市井中庸庸碌碌的人都完全没想到东方正在“不变”的表面下发生什么大变,但留守三大臣却都已经在没有消息之中看到了大变故。
郑渭赞道:“李从珂的手段不赖!太原、幽州既得,接下来大概就是徙调令了吧。”
石敬瑭和赵德钧都是方面大臣,到现在为止都还是“无罪”之身,虽然李从珂恨不得将石敬瑭除之而后快,但相比于发圣旨在三军之中诛杀二人,肯定是远不如先将之调到别处,去其爪牙,然后在慢慢炮制不迟,这样的手腕,自中唐以后中枢的大臣们已经玩得很熟了。
鲁嘉陵也有些唏嘘,叹道:“现在契丹就算要做什么,大概也来不及了。至于我们更是鞭长莫及!李国主既然能够算得这么准,只要张敬达、刘延皓一占定了太原、幽州,将石敬瑭、赵德钧调往他处做节度使的圣旨就会发出,算算时日,现在大概早已经进入石、赵二人军中了吧。”
薛复也叹道:“现在他们除了起兵造反之外,确实没第二条路可走了。但是在这个时候起兵造反,哼,除非是契丹干冒奇险援救他们,否则恐与自杀无异!”
“如果我是耶律德光,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兵的。”郑渭道:“不过……如果石敬瑭与契丹真有勾结的话,现在他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苟延残喘……”
“办法?”张毅道:“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郑渭对军事所知不多,可是他却懂得政治,更懂得交易,这时双眼闪了一闪,道:“出兵契丹!”
————————————长城旧址,雷公口。
石敬瑭握着从太原传回来的最新情报,满手都是冷汗!
李从珂竟然趁着他在云州之际,派张敬达接掌了太原!
这样“险恶”的用心,石敬瑭其实不是没有想到过,只是在当下内外局势的牵制之下他根本就无计可施!
没有了太原,他也就没了家,不但他没了家,就是他麾下的三军将士,也都跟着没了家!
一支失去了后勤与家园的军队,就像漂浮在海岸上的孤舟,他就算想要回师夺城,可是,在这样的形势之下,还会有多少将士会跟随他呢?
(未完待续)





唐骑 第九十二章 南征之志
雷公口是云州出塞的要冲,石敬瑭奉命北攻契丹之后,领四万大军,抽调云、应、朔、蔚四州壮丁随军,八九万人在这里进进出出,如今大营尽聚于此,每日所耗粮草都是一个天文数字。石敬瑭到了这里以后,早将太原部分军粮带来,又尽搜四州府库存粮,因此战事未开,晋北已疲。
从这里往南是晋北要地,从这里往北则是漠南塞外,正是农耕与游牧的分界。然而一出雷公口,便觉得天地茫茫,一场飘雪洒下,北面更是人踪难觅,刘知远几次领兵出征,却都是走出百数十里就缩了回来。
可是这次他回来,却明显发现军中气氛不对!
“怎么了?”刘知远问。
军士大都不敢说,最后是一个亲兵道:“将军,陛下派人接掌太原了。”
“什么!”刘知远吃了一惊,赶紧快马驰入营内,求见石敬瑭。
大帐之内,宽面大耳的石敬瑭倚在虎皮大椅上,刘知远从来没见过他显得如此的颓丧!虎皮大椅旁边,桑维翰也是脸如死灰。
“驸马!”刘知远跪下行礼:“太原……”
桑维翰摇了摇头,暗示他不要再说。
石敬瑭睁开眼来,看到刘知远,苦笑了一声,道:“知远,你来了。”他移动身旁几上的酒杯,道:“人生得意须尽欢……嘿,我镇边守晋,理政爱民,为了怕耽误国事,多年来战战兢兢,于酒色上也甚克制……不过,现在是不必了。”
他自斟了一杯酒,喃喃道:“回到东都之后,陛下若不杀我,则今后可饮醇酒拥美人……征战多年,也是时候休息休息了……”
刘知远惊骇着又跪下,叫道:“驸马,你要回东都?”
石敬瑭苦笑道:“太原已经被张敬达取了,想来徙调令不日就要下来,就算先往别镇,也不过去晃荡一遭,跟着肯定要去东都的。”
刘知远恨恨道:“今上以篡逆起家,非得驸马默许,他如何坐得稳龙椅?如今帝位才刚刚安稳就要图谋封疆大臣,这样狠辣的手段真是让人思之心寒!驸马,我们反了吧!”
桑维翰一听也跪下道:“刘将军所言不错!驸马,我们反了吧!”
石敬瑭愁眉未曾稍松,叹道:“若我们是在太原……唉!如今我们身处边鄙之地,军中存粮不过三月,眼看大寒将至,难以用兵,太原坚城,如今已被张敬达接掌,他也不用与我野战,只要坚壁清野,闭门不出,拖着就能将我们累死!”
桑维翰道:“驸马,张敬达这次是出奇制胜,否则不可能做得这样隐秘,既是出奇,所带兵马必然不多,我们趁势南下,未必能将太原夺回!”
石敬瑭却连连摇头,道:“数百里奔袭坚城,这场仗打不来。一旦奇袭不成,顿兵城下,那时便进退两难了。”刘知远也觉得此事极难成功。
桑维翰又道:“我们可再邀契丹为援!”
石敬瑭苦笑道:“契丹正与天策争持于北庭,现在是自顾不暇,哪里能够有大军援我?”
桑维翰大感踌躇,刘知远道:“驸马,难道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束手待毙不成?”
石敬瑭沉吟着,道:“非我愿意束手就擒,只是……若得熬过这一冬,待北庭战局分明,契丹、天策大兵东归,那时候我们或许还有机会,但李从珂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的。我料圣旨不日即会到达,那时候我反是死路一条,不反尚有一线生机。”他说到这里长长一叹,说:“三军将士跟随我日久,他们奉我如父,我亦爱他们如子,如今大势已去,何必再要他们陪我送死?若弄得生灵涂炭,我心中也自不安,不如就此投降,我与陛下有郎舅之亲,公主又在都中,我若交出兵权,他也未必会杀我。”
刘知远哼了一声,道:“当日驸马装病示弱,骗过来李从珂从东都逃出,事后他已经后悔异常,如今再送上门去,他如何会再客气?就算侥幸不死,大丈夫苟延残喘,那是生不如死!依属下只见,起兵未必就死,请驸马三思!”
石敬瑭迟疑着,道:“若有契丹为援,或许还有五成胜算,但如今要契丹为援我而自陷危局之中,现在实在不是起兵的良机。”
刘知远道:“既然眼下不是良机,那就先设法拖延一番。”
石敬瑭道:“李从珂只要还不糊涂,圣旨不日就会传到!我那时候就是装病也推托不得!”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刘知远道:“驸马若在军中,则圣旨不能不接,但驸马若出兵契丹,冒雪剿胡,洛阳使者到来却找不到驸马,那我们就还有推搪的余地。”
石敬瑭听到这个主意精神一振,桑维翰也道:“妙,大妙!”石敬瑭道:“只是严冬之际领兵出塞,恐甚危险。”
桑维翰道:“若我们真与契丹为敌,那自然危险,但我们若是假借出征威名、避旨为实,向契丹借得一城暂居,则虽出漠南,却必有征而无险。”
石敬瑭猛地将酒杯抛下,酒水洒了一地,断然道:“好,我今日便提兵北进!知远你且尽搜云蔚诸州民间存粮,随后赶来。”又对桑维翰道:“维翰持我书信,出使契丹,向契丹借一避冬的所在。只要熬过了这一冬,天下事或将有变也未可知!”
————————————桑维翰当日便骑上快马,带了几名随从直奔潢水流域,他也不是第一次出使契丹了,道路熟悉,出雷公口后不久便遇到契丹的侦骑,他说明乃是使者,便由契丹骑兵带往潢水南岸。
当年韩延徽投靠契丹,教了耶律阿保机掳掠汉民之后不杀却使种田,已经在潢水流域开了一垄又一垄的麦田,今年北庭干旱无雪,河西与东北却是瑞雪连下,将麦田都盖住了。
桑维翰久在北地倒也知道这些麦田之事情,一路驰入契丹宫帐之中,不久又将他领了出去,原来耶律德光不在帐中,是狩猎去了。
又走了半日,到了耶律德光狩猎处,桑维翰远远望见了耶律德光就扑的跳下马来,跪在地上,一路爬过去,在结冰的地上磕头,口呼:“契丹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群骑兵将一些野鹿赶了过来,耶律德光理都不理桑维翰,正自张弓瞄准,韩延徽在旁谏道:“陛下,春播夏种,秋收冬藏。冬日狩猎只是徒添快意,不合上苍好生之德,且致来年之荒!”
耶律德光脸色一沉,道:“你敢诅咒契丹!”
韩延徽敛容跪下,桑维翰大叫道:“外臣一路走来,但见瑞雪处处,来年潢河必然丰收!”韩延徽道:“雪是大,却大得有些过了。当此不利之季,宜封山育林,养精蓄锐,宜静不宜动。”
耶律德光冷冷一哼,仍然还是开了弓!
倏的一声,箭却落空了,周围皮室军亲信再次赶鹿,耶律德光三次张弓,三射三失,心头暗恼,将弓箭一丢,怒问桑维翰道:“你来做什么!”
桑维翰暗叫不妙,磕头道:“我主石驸马,将领军出塞,来投陛下,因此遣臣为前驱……”
耶律德光不等他说完便道:“他带了多少粮草来?”
“这……”
耶律德光又问:“他带了多少人来?”
桑维翰忙道:“我主兵马不在少数,可有十万大军!”
“十万大军?”耶律德光冷笑:“我契丹如今自家都不够吃了,还要帮石敬瑭养十万大军?”
桑维翰吓得颤抖,心想这下可说错话了,耶律德光又道:“听说李从珂刚刚派人接掌了太原、幽州,哼,赵德钧刚刚派了人来求我,石敬瑭是不是也想找个地方避祸?”
桑维翰磕头连连,高呼道:“天下英明,无过于我大契丹皇帝!”
耶律德光哈哈大笑,道:“李从珂这次是要来真的,我契丹若是出地方费力气,帮石敬瑭过了这一关,朕有什么好处!”
桑维翰道:“漠北漠南虽是形胜之地,却也是苦寒之地,在此磨练士卒可以,若说到享帝王之尊荣,何如中原之繁华!”
耶律德光嘿嘿一笑,道:“中原之繁华?可惜中原之繁华是李从珂的,不是石敬瑭的,更不是朕的!”
桑维翰道:“中原之繁华现在虽然暂时是李从珂的,但驸马却可以将之献给陛下!”
“献给我?哈哈!”耶律德光道:“现在石敬瑭已经变成丧家之犬,他拿什么来献给我!”
“寒冬乃冻杀之季”桑维翰指着不远处一条蜷伏在帐边的病犬,说:“但若熬过了这一冬,养好了獠牙,丧家之犬也能变成狼獒!为父皇帝陛下扑鹿猎食,不辞万死,为陛下前锋!”
“父皇帝?”
桑维翰再叩首,道:“石驸马愿奉陛下为父,甘为异姓之子,万望陛下垂纳。”
琢磨着“父皇帝”三字,耶律德光摸着须髯,道:“让石敬瑭去黑城(今呼和浩特附近)过冬吧。至于过冬粮草,让他自己想办法!”
桑维翰大喜,再拜而退。
————————他退下以后,韩延徽上前道:“陛下!黑城为敕勒川膏腴之所在,岂可容石敬瑭盘踞!”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耶律德光道:“但石赵二人是我南向之刀!刀要养好,自然得有些花费的。”
韩延徽再次跪下道:“陛下,难道您现在还想着要南征中原不成?”
耶律德光握着弓箭的双手一紧,倏然回头,喝道:“你什么意思!”
韩延徽看看周围的下人不言语,耶律德光道:“你们且退下。”韩延徽这才道:“北庭一战,万一不胜……”
“你大胆!”耶律德光手中的弓一下子砸了过来,啪一声弓角砸中了韩延徽的额头,弓弦割掉了韩延徽半只耳朵,寒风之中鲜血淋漓,尤其疼得如刀割一般。
韩延徽乃是文臣,修养虽不错却耐不得疼,忍不住呻吟哭泣起来,耶律德光冷笑道:“没用的东西!你们汉人如此文弱,我契丹男儿健马驰处,何愁不胜!”
韩延徽摸了眼泪,一手捂着断耳,稳住了腔调,道:“但万一不胜呢?”
他倒也真是有种,在这当口还敢继续说这样的话,然而耶律德光这次竟然没有火上加油,反而静了下来,道:“如果不胜,那朕就更要南征中原了!”
韩延徽怔了一怔,低头道:“臣明白了,臣明白了。”
耶律德光又道:“若朕要南征中原,你可有什么计策没有?”
韩延徽迟疑着,终于道:“若北庭胜,可先破安陇,若北庭不胜,可学石敬瑭,兄事张迈……”
耶律德光大怒,差点就要抽出刀来,随即冷笑:“这就是你们汉人的破脑袋能想出来的‘计策’?”
韩延徽道:“北庭远在万里之外,无论胜败,大军都难及时回来。我们的大军难以及时赶回,张迈也一样。就算赶回来了,以现在传回来的消息看,北庭之战必定惨烈,惨烈大战之后加上长途奔赶,其兵马也不能再次投入战场,所以未来一年,安陇东面之兵必弱。我与天策均弱,则李从珂便会得势,弱者当合众以抗强者,此千古不易之理。”
耶律德光道:“张迈会和我们联手?”
“不一定会。”韩延徽道:“但他一定不会让李从珂顺利坐大的。”
耶律德光点了点头,道:“你先下去招呼好桑维翰。石敬瑭是李从珂的心腹大患,石某不死,李从珂便寝食难安,石某若死……”他悠悠道:“朕就又要多一个大敌了!”
————————离开狩猎处,一个少年奔了过来,见韩延徽半边脑袋都是血污吃了一惊,叫道:“爹爹,您……”正是韩延徽的儿子韩德枢。
韩延徽将儿子拉入帐中,让他帮自己包扎,疼得脸都青了,等到疼痛稍止,这才问道:“北庭那边有消息了么?”
“还没有……”韩德枢道:“陛下那边呢?我听说他容石敬瑭进驻黑城?”
“不错。”韩延徽道:“北庭之战如果我们赢了,陛下自然声威大震,但如果输了……”
“那会如何?”
韩延徽压低了声音,道:“太后又将李胡叫去陪她了。”
耶律李胡是阿保机的第三子,也就是耶律德光的弟弟,比起耶律德光来更得太后述律平的宠爱。
韩德枢惊道:“难道!”
韩延徽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让他说话,放开后碰了碰自己的耳朵,疼的又叫了一声出来,低声叹道:“咱们父子在这里,号为显宦,其实……也只是奴才罢了……”
(未完待续)




唐骑 第九十三章 天下无敌
寒冬终于覆盖了整个大地,在雪花飘扬中,后唐两大边藩却偏偏出击了,而且很快取得了战果——石敬瑭出漠南,占领了黑城,赵德钧出辽西也是屡战告捷,刘知远尽搜晋北民间粮草,一股脑搬出雷公口不知藏在何处,云、蔚、应、寰、朔、代六州数十万百姓尽皆疲敝,拿着石敬瑭所出借条,推举了父老到太原哭诉,请朝廷拨粮救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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