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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菩
在刘延皓还在犹豫的当口,这八百人已经冲到了城下,杀入了张令昭的侧翼!张令昭本来就屈居下风,这一来阵势更是全被打乱了!
赵德钧军奋力掩杀过来!张令昭全军溃败!
“关城门!快关城门!”
“可是我们的兵马还在外面!”
“快关城门!要抗命么!”
这时已经有一部分兵马退了进来,却还有数千人尚在门外,在刘延皓的严令之下,千斤闸终于放了下来!吊桥也在抬起。
张令昭大吃一惊,他本来正在断后,见状策马猛扑了过来,跳上了吊桥,在千斤闸放入的一瞬间冲入城内。
石字大旗又冲近了许多,西北的兵马席卷而至!檀州方向赵德钧的后援也开近了!
刘延皓见状,哪里还敢出去?
可怜城外的数千残兵,却都在城头友军的众目睽睽之下,而不得不面对赵德钧、石敬瑭精锐部队的屠杀!
“石驸马到了!大家放下武器投降,石驸马不会亏待大家的!”
投降?还是不投降?
若是张敬达在城内,兵将们或许还能存着几分武勇之心,可是刘延皓……想到这几个月他的作为!
当当,当当……不消片刻,一把又一把的兵器掉到了地上!
城头的后唐兵将心头无不剧跳!城下幽州军的投降,比冲车撞城门更猛烈地冲击着他们的神经!
(未完待续)





唐骑 第一四三章 东都宰执
洛阳,冯道府邸。
后唐王朝的这位宰相,近一年来颇享太平。北边的军务,李从珂都不让他插手,只是让他去处理民政,至于南面,随着李从珂地位日益稳固,东南西南诸国都不敢惹洛阳,荆楚甚至还派来了使者做表面文章地称臣。李从珂正戮力对付北边,因此也没有向南边开战的意思,这让秦岭、淮河一线得到了和平,南方的物产也在这种局势下陆续北运,一方面促进了中原经济的复苏,而从更大的视角望下来则是促进了整个丝绸之路的繁荣。尽管整个世界还处于战乱割据当中,但是丝路沿线却是前所未有的景气。
至于西北,天策唐军则维持着一贯的外交政策,继续维持着“兄弟之邦”的定位,本来在边界接壤之处,就算没有战事也必然经济萧条,但在秦陇之间,由于后唐方面的克制和天策军方面的努力,西北边境一日繁荣似一日,如果不是双方还不在一个政权底下,让有识之士对未来有隐忧的话,这简直就是一个盛世的开端了。
对于这种形势,冯道颇感欣慰,作为儒家的信徒,他的心是向着百姓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做哪个君王的宰相无所谓,甚至是要去和外族妥协他也可以忍耐,而最重要的,就是能够减轻百姓的痛苦,增加百姓的福祉。只要谁能做到这一点,冯道就会毫不犹豫地支持他。
从后唐常驻凉州的使者范质发回来的书信中,冯道察觉到甘陇的政治在走上正道之后,正处于迅速复苏当中——这种复苏就隋唐时代而言的。隋唐时代遗留下来的许多基建设施,在天策军手中已经修复了八成,而且又有许多新的设施在修建,与此同时软制度的建设,也有超迈汉唐之处。这种势态对比起周边的后蜀、吐蕃、契丹诸政权来都要高明得多。就是冯道所执掌(民政部分)的后唐也瞠乎其后。
近年来甚至出现了某种微妙的变化:当天策政权颁发某项利民政策以后,洛阳方面和成都方面都会跟进,虽然会做一些修改,却都是对凉州方面政治改革进行某种呼应。
对于这种变化,军人和百姓尚不觉得如何,冯道却敏感地意识到此乃天地伦常大变的先兆——凉州方面竟然引领了天下制度变革风气之先!这可是国政争衡上的根本大事!
“天策军的每一步,都走在朝廷前面啊!”
冯道敲着范质寄来的书信,叹息着。
将范质的书信放入秘囊后,他又取出另外几封书信来——这却是秦北的一些情况了。
这几年,中原的佛教起了某种微妙的变化,几乎每个州都多了一些与西北佛教关系甚深的高僧,这些人或者直接来自西北,或者是认同了甘陇政权下张迈所提倡的佛教精神。他们以世外之人而积极入世,赈贫济弱,抚孤恤老,但又遵守当地律法,尽量与政府合作而不是与政府争权,但这样反而在民间的影响力越来越大,隐隐自成一宗,但又有糅合天台、禅、净之势。且这些寺庙声气相通,从疏勒到凉州,从凉州到长安,从长安到洛阳,再到太原、幽州、青州、徐州,形成了一个隐形的网络。天策政权的许多情报,正是通过这个通路进行传递。
不过,懂得利用这一点的并不止张迈与鲁嘉陵,中原的士阶级对此也在争取,知识分子常与佛门高僧有所往来,读书则寄居,出行则寄宿——这是唐朝以来形成的传统,他们也利用这个网络构建了自己的信息网络,有时候也与佛门共享情报——作为知识界的领袖,冯道因此能够收到各种各样的风声,有一些事情,李从珂被瞒住了,冯道却了如指掌。
这时他所看的书信,正是连枢密院刘延朗也忽略的一些东西——那就是秦北的变化!
“鲁和尚做的好事!”冯道喃喃道:“不过他以为他的作为无人看得透?真当我中原无人么!”他合上了书信,寻思:“不过他们能如此破费,救得数十万百姓,却也是大功德一件。圣上如今一门心思地要先对付驸马、契丹,对秦北的纤芥之疾没有兴趣知道,然这个苗头看似微小,却需杜其渐!只是我若贸然将此事捅穿,到头来不但于国家无益,且以刘延朗等人的行事风格,多半会害苦了这数十万人!我当想个法子,使百姓既蒙其惠,又将折、杨拉回来。”
他的能耐当世罕有人能比得上,就算是天策政权下久经历练的郑渭、张毅等人,火候上也要弱他三分。然而郑渭鲁嘉陵等与张迈是一条心,行事之际可以动用天策政权所能动用力量的全部,冯道与李从珂却是两条心,李从珂的目的是要称霸,要的是让他的君权覆盖四海,对冯道只是利用他来帮自己牧民收税,而冯道之所以会与李从珂合作,为的却是如何最好地保护百姓与天下。正因如此,他虽然位居宰辅,但所能动用的力量却十分有限,韩昭胤刘延朗等人还常常会掣肘他,甚至就连获取情报这样的事情,冯道也还要利用自己私人的影响力来完成。
即便如此,他还是很快地想出了一个办法,要在现有的后唐体制内将鲁嘉陵的渗透化解于无形。
正待唤人行事,忽然间外面两个弟子闯了进来,声音急促地说道:“师相!出大事了!”
“怎么?是何大事,令尔等如此慌张。”
“东北来的消息!石驸马进入幽州了!”
“什么!”冯道如此的修养,也惊得一振手拂得几上镇纸掉落在地!
“你说什么!”他重复地问道!
“禀师相!”赵德钧从进犯檀州到突破到幽州城下只是短短两三日间事,一开始刘延皓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也就没有第一时间向东都告急,等到事情闹大,却是将前后事宜都向东都传递了,冯道的门人将事情经过简要述说了一遍,道:“石驸马突至幽州城下,城内军心大变,刘延皓惊骇之余,下令关闭四门,并不出战,将还失落在城外的兵马弃之不顾,大寒士心,他当晚又暗中聚集精锐兵马,打起了守不住就逃的打算,不想城中将士恨他如此,第二日还未破晓就哗变了。听说领头的是在军中颇有令名的张令昭。”
冯道变色道:“哗变!城外就有大敌,城内再哗变,那还了得!”
“师相说的是。”
冯道又问:“那刘延皓又如何应对?”
“他听说有变,就带了亲信兵马从南门逃跑了。”
冯道是何等修养,这时也忍不住双眉一扬——不过也就是一扬而已,跟着就平复了,神色仍然如一口古井一样:“哼,他确实也是这般人。”跟着又是一叹:“只是这样一来,幽州便守不住了。”
“是啊,听说刘延皓逃出幽州之后,石驸马就跟着进驻了。”
冯道道:“连石驸马进驻的消息都传到了,那么之前幽州被围的消息,怎么现在才来!”
“师相容禀,”门人道:“幽州之围来的突然,幽州失守也突然,而且听说刘延皓南逃之后,又沿途戒令不许将消息传回东都,我们知道这些消息,那是因为石驸马进驻幽州后传檄河北,河北不隶属于刘延皓的守军才急忙向东都传警,因此我们才知道这些事情。”
冯道怒火暗烧,不过他的脸色一镇定下来,就不会再有波动,只是道:“误国子,误国子!若是他能守个几日,等待援军四至,何至于如此狼狈?或者早些将消息传来,朝廷也可以有个防范。再不就是毁掉粮草辎重——石驸马本该在云中西北,忽然出现在东北,必然带不了多少粮草辎重,只要焚了辎重,他就想长呆也不行了,听你刚才所述,现在幽州的积谷怕是都落入石驸马手中了。”
“怕是是了。真不明白,他打了败仗为何还要遮掩,还要一错再错。”
冯道说道:“这个是有道理的。”然而他却不肯说这道理是什么,怕教坏了学生,又问:“现在驸马的前锋杀到哪里了?陛下知道这件事情未?”
“学生探听到的最新消息,是定州守军告急!现在的话不知道到哪里了。至于陛下知道否,就不晓得了。”
冯道整理了一下衣裳,道:“待我入宫!”
他的轿子才出府邸,竟然就有枢密院的人来拦住,并请他前往议事,冯道刚才的震惊只是片刻,这么会儿已经将事情的经过以及发展趋势都算到了,并不意外,便来见韩昭胤、刘延朗,只见他二人皆战栗难安,冯道道:“二公如此,是为了幽州的事么?”
刘延朗愁眉苦脸道:“相公真是消息灵通,竟然已经知道了。”
冯道道:“听刘公这么说,莫非陛下尚未知晓?”
刘延朗唉声道:“这事我们如何敢去说?又有谁敢去说?我们已经向刘皇后通了声气,可刘皇后也不敢说。”
跟随冯道来的门生听得义愤填膺,心想国家将有大难,你们居然还“不敢去说”!冯道却一点也不意外,他一听说刘延皓逃跑途中还在遮掩消息,就知道他为的是让自己的人先行入东都,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再以李从珂能够接受的方式禀明皇帝,否则的话,若让别人先行一步来说此事,就算他刘延皓是国舅,只怕还没等逃到洛阳,李从珂的追命圣旨就到了!
然而也正因此,又将备战的良机延误了许多!
冯道心中虽恼,不过他这些年看透了帝王兴灭,比这个更加荒唐的事也经历过,因此并无愤然,他的意思也要赶紧去禀明李从珂,但他也不着急,知韩昭胤刘延朗既然拦住自己,那就是不想自己去说,他并不打算人——无论是韩、刘二人,还是刘延皓,或者刘皇后。
这时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如此大事,终究难以久瞒,早一日禀报,陛下虽然怒火大盛,不过冲着掌兵之人去去,若是迟延下去,只怕到时候承受陛下怒火的,就前线,连我们都中掌管军政的都要遭池鱼之殃了。”
只轻轻一点拨,韩昭胤刘延朗便都脸色大变。
冯道却捶了捶腰,道:“老夫这就回去拟奏章,待得明日早朝,便向陛下奏明。”说着便回。
路上他的门生忍不住道:“师相!兵事急如火!您又是能进宫面圣的,为何却还要等到明日?”
冯道既不回答,也无反应。
他的门人却哪里知道,冯道这边一走,韩昭胤刘延朗马上转身入宫——冯道的话已经挑得清楚了:这件事情终究瞒不住,刘延皓虽然有刘皇后做靠山,但李从珂可不是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皇帝,帮他隐瞒的代价却可能是跟着陪葬!
且冯道主政,事情一发他干系不大,韩刘两人掌管的可是枢密院,一出事第一个问责的就是他们!因此虽然害怕李从珂怒火,两人还是赶紧转身入宫去了!
冯道回到府内之后,也不换便衣,就坐在大厅等着,没多久便有宫中太监火急火燎地一路跑来,急召他入宫议事,且要冯道无论在做什么,闻旨即行,迟到者斩!冯道问道:“公公,什么事陛下这么着急?”
“我们哪里知道,”那个太监双腿发软,道:“但自陛下登基以来,从未见过龙颜如此盛怒!相爷,你应该也听说,平日陛下最爱吴越进献的那对唐三彩,以陛下这等马上万岁爷,竟然也常自己拂拭,但今天我进去的时候,却见那对唐三彩已经碎在地上成几十块了,陛下的雷霆之怒可想而知……相爷,别说了,快动身吧,若去的迟了,奴婢的这条贱命只怕就要保不住了。”
冯道点头答应,又上了轿子,临上轿前忽然朝西北望了一眼,以别人听不清楚的声音呢喃道:“中原兵力虽然渐渐恢复,人力又富,英才又众,但风气如此腐败,斜阳之光如何能与中天之日争辉!”摇了摇头,坐进轿中。
(未完待续)




唐骑 第一四四章 议亲
李从珂在洛阳宫中雷霆震怒,但他的坏运气并未到此结束。尽管在总体实力上他压过了石敬瑭,但后唐王朝内部破绽多多,只要有一处出现漏洞,便有可能造成难测之祸。尤其幽州作为东北屏障,一旦丧失,整个河北就门户大开!而更麻烦的是幽州军方一失,整个河北未必能找到一支足以阻截石敬瑭的强大兵力!
刘皇后躲在后宫不敢出来,李从珂已经准备下旨取刘延皓性命,枢密直学士李专美道:“陛下,当前之势,宜先定大事!”
“大事?”
另外一个枢密院直学士薛文遇也道:“石逆既袭幽燕,必不会止于幽燕,幽州一失,河北就失去了屏障,需得严防才是。至于惩治刘延皓,大可等拿他回来之后再行审议。”
李从珂微一沉吟,哼了一声,下令近卫去拿刘延皓回宫问罪,责韩昭胤刘延朗二人用人无方,暂时剥夺其枢密院权力,虚了枢密院正副枢密使,而改由李专美、薛文遇二人参议军机。冯道一听,就知道李从珂要亲抓枢密院了。
李专美与薛文遇虽未升官,但直接隶属李从珂,自然实际权力大增。
李从珂坐镇洛阳,调兵遣将,就要亲征,文臣们又急忙苦劝,以为石敬瑭赵德钧虽然凶悍,但毕竟只是手足之患,御驾如果妄动,天下人却都要惊心,不利于天下的稳定。但武将则认为应该急速进兵河北,在石敬瑭立足未稳之前夺回幽州,否则一旦契丹铁骑南下,那时候中原势必陷入巨大的混乱。
文武两班你争我吵,各有各的道理,也各有各的私心。文臣怕死,只想求稳,武将却知这两年李从珂存了不少军资,一旦开战正有颁赏发下。
不想洛阳这边争议未休,前线又报来加急军情:石敬瑭兵逼黄河了!
洛阳朝堂诸公一听无不骇然,似乎整个宫殿发生了地震一般!一些文官吓得官帽都歪了也没发觉,武将们也静了下来,他们实在没想到石敬瑭竟然这么厉害!拿钱打仗可以考虑,拿钱拼命就得斟酌斟酌了。
“黄河!”连李从珂也猛地从龙座上跳起!
他猜到石敬瑭不会止于幽州,却断断没想到石敬瑭会来得这样快!
幽州之变,到现在算来还不到一个月,石敬瑭就能突破整个河北逼近黄河了?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攻陷幽州和兵逼黄河,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心理冲击!
过了黄河那就一马平川,随时能够威胁东都了!如果夺取了汴、郑,切断了山东、河北向洛阳的补给,那么李从珂的这个帝位就悬了!
原本那些说幽州是什么手足之患的大臣都改口了,李从珂要亲征他们也不再反对,反而觉得虽如此不够放心,更有人当堂惊呼起来:“赶紧召各镇节度使入洛阳勤王!勤王!”
————————其实,石敬瑭的大军这时还在邯郸以北,到达黄河的是一小股先锋,饶是如此,这样的行军速度也称得上神速了!
石敬瑭破幽州之后,尽取燕地仓库,他善待当地豪强——幽州在刘延皓到达后被弄得乌烟瘴气,石敬瑭却素有贤明,入燕之后善加安抚,因此幽地军民多有从者赵德钧也暂时放下成见与他合作,石敬瑭既得赵德钧之助,又得了幽州的粮食,更兼并了燕地许多军民,军心士气登时大振!石敬瑭又将刘延皓搜刮到的金银珠宝赏赐给了士卒,三军更是因此欢呼雷动!
赵德钧本来建议与石敬瑭分头防范——他自己进驻涿州以防东都,石敬瑭在太行山一带防备张敬达,同时再向契丹请兵,邀请耶律德光入塞。
石敬瑭却推翻了他的这个提议,在兵事稍家整顿后,就建议不管河东兵马,马上南下!自己领兵逼洛阳,赵德钧领兵取山东!
赵德钧对这个冒险提议十分诧异,道:“我们出塞已久,中原人心思安,现在立足未稳就这样南下,只怕太过冒险。”
石敬瑭冷笑道:“正因为立足未稳,所以更要以快打快!以乱打乱!我自出塞以后,士兵逃走回乡者十有四五,如今虽然兼并了不少燕地降军,总的来说却也得不偿失。想必老赵你也差不多!这次我们是凭着往昔威名和一战之猛吓住了刘延皓那黄口竖子,换了张敬达来,可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且我们只有幽燕之地,张敬达背后却有整个中原,若不来个出奇制胜,长久而言如何耗得过他?燕地百姓是厌刘延皓而暂时归附我们,战事一旦拖延,只怕他们也要变心!甚至就是契丹,若见我们战事不利也可能会将我们作为弃子来跟李从珂做买卖!因此只有迅速南下,我逼东都直插李从珂心腹,将他打乱,你则攻略山东,兼有齐鲁燕赵之地为我后盾,中原烽火遍起之日,契丹也必闻风而动!那时天下大乱,我们才有乱中取胜之机会。”
赵德钧深服此论,又知李从珂自登基以来,精兵强将多集中在东都,次之则是晋北、幽州、秦西等边疆地带,对山东的节度使却尽量打压收权,因此自己若往山东,必定战事容易而收取多,石敬瑭去取洛阳,那却得打硬仗!既然对自己有利,何必反对?所以没有意见。
他离开后,刘知远道:“驸马,我军兵少力弱,宜于合兵,不宜分兵,既然要直捣洛阳,为何不与赵德钧会师南下?”
石敬瑭哼了一声道:“你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和赵德钧貌合神离,这次是逼得无奈才暂时联手,难道你以为他会真心与我们合力进击?勉强联手,兵力虽然多了,行动之际却反而会多方掣肘!当今之计,兵贵神速!需以雷霆之威直逼洛阳——只要能在张敬达杀回来前抵达黄河,那时天下必然纷扰,我们就有七成胜算了!”
刘知远深服其论!当下以降将张令昭为前锋,刘知远继其后,一路打着石敬瑭的大旗,犹如风扫残云,席卷南下!
石敬瑭不愧是后唐屈指可数的名将,刘知远亦自不凡,就是张令昭也是百战强将!兵马从幽州出发,一路纵贯下来,石字大旗所过之处几乎望风披靡!
涿州、易州、泰州都是不战而降!至定州始有抵抗,石敬瑭这时已经裹挟了八州兵马,以降将张令昭为前锋,将定州团团围住,一边强攻,一边射入书信诱降,五日之后城中便有将领回应,星夜开门放了刘知远进去!
石敬瑭至此得了定州,跟着又夜袭赵州得手,赵州一破,以南的邢、魏、磁、相诸州都无重兵把守,更何况河北各地豪强大多拥兵自利,许多人并未对李从珂多么忠心,石敬瑭也罢,李从珂也罢,谁做皇帝还不是一样?所以石敬瑭在河北才会打得那么顺利。
石敬瑭檄文传处,军民无不惊惶失措!有的州县甚至只是听到风声,满城的军民就都开始逃跑了。只是邯郸守将十分硬气,以区区三千人守住了城池,石敬瑭连攻七日无果,软硬兼施也无从下手,大军在此受挫。然而张令昭的前锋游骑兵竟已经逼近了黄河!
——————————————军情一日数变,李从珂的心情也急剧恶化,他终于听了李专美之劝,调山东、河南兵马勤王。不过后唐王朝这时尚未平定南方,淮河一线也还需要保留战力,因此能够北上的军马其实不多。
更何况后唐王朝的中央集权行动才刚刚开始,战争胜负,心理层面较量的重要性几乎还要压过战场层面的较量!河南、山东等各地节度使一听说石敬瑭已经逼近黄河,觉得他与李从珂之间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有不少人都生了骑墙之心。勤王令下之后,闻命赶来的兵马十无三四!真正的实力派都观望不动。
内部的这种状况,比外部石敬瑭的冲击更加让洛阳寒心!
李从珂由先期的暴怒转为后起的忧虑,在薛文遇的建议下,他开始考虑:是要自己秦征去迎击石敬瑭,还是先调张敬达回师拦截?
这时因为战事紧急,韩昭胤、刘延朗也被解除了禁闭,过来参与商议,韩昭胤便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要调西北军队东进!大臣刘昫道:“若调西兵东进,谁御天策?张迈与陛下虽为兄弟,然而素有虎吞天下之志。若是西北防范稍为疏松,臣恐石敬瑭未渡黄河,甘陇骑兵已入长安了。”
群臣一想也都忧虑,韩昭胤无言,翰林学士李菘道:“天策与我,份属盟友,且同文同种,自结盟以来,未曾有边患。如今国乱方起,当以东北之事为先。且我朝与天策本有盟约:若契丹进犯,则天策出兵阴山、漠北,以分其势。虽然,石逆背靠契丹,而胡骑尚未南下,若以内乱而召凉州兵马,则恐有董卓之乱,然臣有一计,可安西北。西北安定,则秦兵可以东进以卫京畿。”
李从珂问:“什么计策?”
李菘道:“臣闻张天策有子,尚未婚配,陛下又有公主,何不便派使者,与天策议亲,以成秦晋之好。陛下与张元帅本有兄弟之名,如今又做了亲家,那是亲上加亲,那时节纵然不请之起兵东进,亦足以安西北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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