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错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安迪可可
蕴杰一把将她揽进怀中,他伸出手,轻轻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柔声说道:“黛儿,我不是你二哥,我不会逼你,这么多年,我都等过来了,我会一直等下去。”
黎黛趴在他怀中,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蕴杰轻轻地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半搂半抱地将她带上了车。
他们刚刚站立的柱头后,黎昕与柳意相携走出,柳意红了眼,依偎进黎昕怀中,轻声道:“你,还会反对他们在一起吗?”
黎昕眉一挑:“我倒想看看,他怎么样来跟我这大舅子挑明了说!”
柳意伸手擂了他一拳,笑道:“连大舅子都自称上了,还说要为难别人!”
黎昕嘴角往上勾起,他一眼看到匆匆跨上台阶的林泰,哈哈一笑:“林泰,这病房,你要这个时候进去,你家司令只怕要吃人!”
林泰脚下一顿,他见到黎昕,那焦急而惴惴不安的脸上,便如见到救星一般松了些去,他急急地将手中的文件夹递过去:“您先看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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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可可一直认为,相爱的人,就应该相守。
谢谢您的阅读,明天见。
乱世错爱 我的报应,我会承担
因着药物的作用,叶蕴仪再次沉沉睡去,潘启文趴在床边,轻轻摩挲着她的眉眼,痴痴地看了她半晌,直到这半蹲半趴的姿势令到他腿发麻,这才缓缓站起身来农。
潘启文嘴边挂着一个抑不住的笑意,从兜里掏出烟来,放在鼻下闻了闻,轻手轻脚地开了门,走出去,反身轻轻关上房门。一转身,却发现黎昕倚墙而立,一脸铁青。
一丝不安在潘启文心中升起,他甚至不敢问,只以询问的眼光看向黎昕,黎昕默默地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他。看到那办公常用的文件夹,潘启文心里莫名一松,嘴上不由问道:“公事?”
黎昕低了头,没有答话。潘启文的手虚空一抓,用力地捏了捏,这才翻开那夹子。只一眼,他的瞳孔便急剧收缩,呼吸也急促起来。
文件夹里是一张没有刊头报名的小报,上面清楚地记载了昨天日领馆门口,叶蕴仪为岩井英一挡子弹的过程,还配发了照片。
小报大肆渲染了陆念迅家破人亡的悲惨遭遇,并指出井上村一当众承认罪行,强烈呼吁释放陆念迅,惩处凶手井上村一。
这张小报还将当初潘启文发表的离婚声明也原原本本地印了上去,直指叶蕴仪水性扬花,明明当初已抛夫离开,如今却又受人唆使,不知廉耻地再次迷惑潘天一,令到本对日本人痛恨不已的潘天一,竟然转为保护日本人。
报上还大副刊登出偷/拍的叶蕴仪在东磨街宅子门口送方宗尧的照片、潘启文抱着孩子与叶蕴仪一起进入宅子的照片,以及前几天方宗尧与潘启文召开记者会时握手微笑的照片,用极具嘲讽的文字,暗指潘天一与方宗尧共用一个女人。
潘启文五指一拢,那张小报被捏成了一团,他对黎昕斩钉截铁却又简简单单地说了几个字:“查!抓人!销毁!”他瞥了一眼病房的方向,眼中布满了绝望的灰霾,他低了声道:“先瞒住,切记不可让她知道!”
黎昕点点头,叹口气道:“已经安排下去了,只是这种无名无头的小报最是难查,尤其是他们在街头到处张贴散发,也没个数,恐怕很难瞒啊!”
潘启文冷笑一声:“再去审上次我们抓的那几个南京派过来刺杀的人!哼,受人唆使,受谁唆使?不就是指的方宗尧父子吗?遏”
黎昕恍然大悟般:“是,我这就去!”
潘启文步履沉沉地走到大门外,无力地靠在柱头上,掏出打火机来点烟。他的手有些抑不住地发抖,打了几次,才打着火,刚将烟头凑上去,一阵风吹来,将那火又吹熄了。“混蛋!”潘启文狠狠地将打火机往地上一摔,那银色的小方块刹那间四分五裂。
他怔忡地看着那小碎片处出现的一双黑色皮鞋,视线往上,映入眼帘的竟一只捏着与刚刚那张一模一样的小报的手,他猛然抬头,却是蕴杰,正沉了脸站在他面前。身旁的黎黛正一脸惶恐地看看蕴杰,又看看他,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蕴杰瞥了潘启文一眼,没有吭声,只将那早已皱皱巴巴的小报捏紧了,抬脚往里要走。
“蕴杰!”擦身而过之际,潘启文一反手抓住了蕴杰的胳膊,他没有回头,只哑声道:“我不是想瞒她,只是她现在身子虚弱,受不得这些。”
蕴杰驻了足,却并未出声。
潘启文长长地叹口气,语气中尽是绝望和恳求:“蕴杰,我总算是相信了,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我的报应我会去承担,只是,可不可以,再给我几天时间?几天就好!”
蕴杰没有回答他的话,却问道:“医生有没有说,她什么时间可以出院?”
潘启文黯然道:“五天!”
蕴杰转了身,点点头,沉声道:“我会买10天后去上海的火车票,还有半个月后上海出发的船票。”
潘启文缓缓地松开了蕴杰的手,转身向病房内走去。
五天的时间里,除了在叶蕴仪睡着后偶尔出去抽抽烟,潘启文没有离开过病房一步。他将前来照顾的妈子统统赶走,亲手打理着叶蕴仪的一切。喂她吃饭、为她擦身。她醒着的时候,陪着她絮絮叨叨地说话。
晚上,他将病房内另一张床与她的拼在一起,晚晚搂着她入睡,只小心地避开她那只受伤的胳膊。
“蕴仪,我听说,美国有一种可以装碳的暖炉,可以保持通宵都是暖和的,回头,让蕴杰给你买几个,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会冷!”出院的头一天晚上,潘启文将叶蕴仪的手揣在自己怀中,搂着她,轻声地说着话。
叶蕴仪的头贴在他胸口,将手伸进他衣内去,在他胸口抚了抚,轻笑一声:“你可不就是个大暖炉?还冒着热气儿呢,整个被窝里都是暖的!”
潘启文眼中泛起一层雾气,他用了力地眨眼,将那雾气逼了回去,淡声地笑:“是,我可不就是个大暖炉?只是,我要是出差或打仗去了,你还可以让小风或小宇跟你一起睡啊,也暖和。”
叶蕴仪轻轻叹口气:“小风自己还需要暖瓶呢,小宇是男孩子,也懂事了,总不能老跟
着我睡。”
潘启文的声音有些僵硬起来:“他们两个,国文一定要学好,可千万别整成个假洋鬼子,忘了本。”
叶蕴仪戳戳他,嗔道:“这又不是在美国!过了年,就送他们进学堂去,国文还是学校老师教得好,外文我在家里教他们就好。”
潘启文心里一抽,又淡淡地道:“小风是女孩子,惯着些没事,小宇,他已经很懂事了,你也别对他太严。”
叶蕴仪笑了笑:“还说呢,自从你跟小宇说了那啥分担责任的话来以后,小宇现在动不动就跟我说‘有爸爸呢!我还小!’”
潘启文眸中的那一层灰白缓缓地撕裂开来,喉中哽痛,再也说不出话来。
半晌没有听到回答,叶蕴仪不由抬起头来看向潘启文,当看到他那几近扭曲的面容时,她不由一惊:“启文,你怎么了?”
潘启文拢了拳放到唇边,轻咳一声,勉强地挂起一个笑来,粗着嗓子道:“可能受凉了,喉咙有点痛!”
叶蕴仪立刻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末了,松出一口气:“还好没发烧!”她一脸心疼地看向他:“你看你,这几天又瘦了,多的是人来照顾我,何必要什么事都你自己动手?”
潘启文将她的头摁在自己胸前,不让她看到自己已然潮红了的眼,下巴在她头顶贪婪地蹭了蹭,哽声道:“这几年,你生孩子,又月月生病,我都没照顾过你,就这么伺候一回,算什么?”他生生抑下心底里那句:“以后,只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是的,他知道,他再也没有机会了,便连黎昕兄妹,也都没有再劝他,只是以那种悲悯的眼光,看着他。而方宗尧,也只是叹了口气:“让她先离开一段时间,也好!”
他却知道,她这一离开,或许,他就真的再没有机会了。可是,这一次,他便连争取的勇气也没有了,一次又一次,是人,都会伤,他宁愿自欺欺人地过上那么几天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日子,也不愿看到她眼中的憎恨与绝望!
叶蕴仪只道他还为以前的事内疚,心里一阵发疼,她直起身来,径直用自己的唇堵上了他的嘴,却在潘启文来势汹汹的掠夺中,品尝到了那一分咸涩,她心里一慌,想要安慰他,却再推不开他那几近疯狂的唇舌,她只得揽紧了他的脖子,手轻抚上他的背,想以此来给他一丝的慰藉。
东磨街宅子门口,游行示威的人群刚刚被强制驱散,一辆黑色轿车便停了下来,潘启文小心翼翼地扶着吊着胳膊的叶蕴仪下了车,口中叫道:“小风,离妈妈的手远点儿!”
晚饭是一家四口一起吃的,潘启文将头埋在碗中,却一口也没吃下去,两只眼露在外面,痴痴地看着那一大两小,小风一双灵动的大眼忽闪着,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小宇一丝不苟地吃着饭,时不时一脸沉静地应对着小风,叶蕴仪自己吃两口,再给孩子们夹着菜,微笑的脸上,温柔与宠溺尽现。
这一刻,潘启文突然便明白了那以前总觉矫情的“肝肠寸断”是什么感觉,这是他的女人和孩子呵!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残忍,明明他们之间的误会,已被重重解开,明明那么难,她也已原谅了他,一步步再次向他靠近,为什么偏偏要在他以为幸福已唾手可得之时,再一刀斩断他们之间那刚刚才建立起来的,本便脆弱的牵绊!
房门被推开,蕴杰神情复杂地看了看潘启文,径直将手中捏着的一份电报递给叶蕴仪,叶蕴仪打开电报一看,立刻捂了嘴,眼泪直往下掉,潘启文一把扯过那电报,上面赫然写着:“爷爷病重,速带孩子回美国!”
乱世错爱 分离
潘启文看了看惨白着脸,急慌慌吩咐着妈子收拾东西的叶蕴仪,他一把揪住蕴杰的胳膊,将他扯到门外,他的手肘将蕴杰横压在墙上,低吼道:“叶蕴杰,她才刚刚出院,就这么几天,你都等不得吗?”
蕴杰脸色一变,他挥开潘启文的手,轻哼道:“夜长梦多!有本事,你自己去跟她讲!”他冷冷一笑:“潘天一,你敢不敢跟她讲,爷爷的病是我编造的,你又敢不敢讲,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潘启文颓然放开他,垂了头,默不作声地推门进去。
门外,一直着在两人身旁的黎黛板起了小脸:“蕴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二哥和你姐爱得那么苦,你就忍心拆散他们吗?”
蕴杰眼神闪了闪,他一把将黎黛揽进怀中,叹口气:“你以为我是想拆散他们吗?若我姐在这里,这天天游行、传单满天飞,还有那么多的明枪暗箭,你以为能瞒得过她吗?若她在这里,你要她怎么去面对这些?比起胳膊上的伤痛,你觉得,这个她更能承受吗?她跟我去了美国,即便她知道了这件事,不身临其境,感受自不会那么深,也不会那么痛苦!事情过去了,她若真肯原谅你二哥,自然会回来!而若她在这里,深深切切地感受你二哥带给她的羞辱,你觉得,你二哥又有多少机会?”
黎黛偏了头,一脸怀疑地看向他:“真的?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二哥?”
蕴杰冷哼一声:“死罪可恕,活罪难逃!”他一把拉住要往屋内走的黎黛,笑道:“你现在跟他说也没用,类似的话,你大哥早说过,但你二哥现在已经一点自信都没有了,你即便说了,他也只会当安慰的话来听,只会令他更痛苦!”
黎黛眼神一黯,回头看向他:“可是,我嫂子真的会回来吗?”
蕴杰扶住了黎黛的双肩,正色道:“我不知道!”
***
上海,冯公馆后院,梅果举着个托盘,木然地跪在地上,她身前的椅子上坐着一身花枝招展的二姨太,二姨太一边跟桌子另一端的三姨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一边嗑着瓜子儿,那瓜子儿壳从她嘴里随口一吐,梅果便得将托盘举着去接,然而,二姨太却时不时有意无意地将那带着口水的瓜子壳吐在梅果的脸上,梅果也不敢去擦,只是直挺挺地跪在那里。
那三姨太满脸鄙夷地笑:“哎呦,我说二姨太,你这丫头可比我房里那梅花听话多了,啥时候也借我使使呗?”
二姨太抓了一把瓜子儿摊进手心,另一只手在上面无意识地扒拉着,笑道:“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可知道我调教这丫头费了多少心思?那藤条都断了三根!哎哟,那藤条又粗又重的,使起来可不费了老劲了?遏”
三姨太瞟了一眼梅果脸上长长的一条伤痕,啧啧叹道:“可惜了的,原本还是个美人胚子,都能入得了咱爷的法眼呢。唉,你说这丫头,好死不死的,干嘛得罪潘司令呐!”
二姨太清楚地见到梅果听到“潘司令”几个字时,身子明显一哆嗦,她眼珠子一转,腰一扭,笑道:“哎,明天潘司令的夫人要来上海哎,咱们爷说让我们一起去接呢,听说,这司令夫人对那一双儿女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你说,她要是见到了这个要害她儿女的贱人,会怎么样?”
二姨太的眼直直地盯着梅果,只见梅果全身都止不住地发颤,不由越发地得意起来,她弯了腰,伸手捏住梅果的下巴,轻笑一声:“梅果,你说呢?”
梅果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紧张,她颤抖着伏下身去,哭叫道:“二姨太,求求您,别让我见到司令夫人,她定会命人将我带回西南,还不知道怎么折磨我呢!”她不停地磕着头:“求求您,求求您!”
听了这话,二姨太与三姨太不由对视一眼,原本冯啸天是轮流宿在两个姨太太房中的,可自从梅果来了以后,他便总是有意无意地在二姨太房中流连,尽管二姨太已令梅果破了相,又每每到晚上,便将梅果关进柴房,但冯啸天的心思,她怎能不知?留下梅果来,迟早是个祸害,若是这司令夫人能将她带走,既解了她们心头之恨,又去除掉一个威胁,何乐而不为?
瞬间主意已定,二姨太沉了脸道:“前儿个爷得了件狐皮大衣,说是要送给司令夫人做见面礼,明天,你就负责捧过去!”
梅果低了头,全身发着抖,眼中却精光一闪。
火车站,冯啸天领着两个姨太太静静地等候着,尽管寒风刺骨,两个姨太太却谁也不敢吭声。
冯啸天瞟了一眼捧着一个大长方盒子,垂首立于二姨太身后的梅果,对着两位姨太太沉声道:“这潘司令的夫人,你们两个,可给我招呼好了,潘司令可是在电报中说了,‘若他母子三人有任何差池,则我兄弟之情自此而断!’”
冯啸天眼角瞄到梅果的身形一震,他嘴角不由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来,眼中却闪过一丝恨意。
叶蕴仪下了火车,冯啸天一看那架势,不由暗暗心惊,她身边护卫一看便都是高手,便连她那弟弟,只怕也是个练家子。
<寒喧过后,二姨太亲热地挽了叶蕴仪的胳膊,笑道:“你们这时间赶得急,这一下火车就要上船,连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这船上风高浪大的,天儿又冷,我给您准备了一件狐皮大衣,请您收下!”
二姨太一挥手,梅果直直地捧了那长方盒子,走到叶蕴仪面前,哽咽着唤了声:“夫人!”
看着那似曾相识的模样,叶蕴仪一惊:“梅果?你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梅果低了头,浑身颤栗着,没有吭声。
这时,黎黛急急地走上前来,她死死地盯着梅果脸上的疤痕,心下一阵恻然,她侧身在叶蕴仪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叶蕴仪猛然抬起头来,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梅果,终是走到冯啸天面前,轻声道:“冯老大,可否请你帮我个忙?”
冯啸天忙道:“夫人请讲!”
叶蕴仪笑了笑:“定是天一叫你处置梅果的吧?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梅果曾经犯下的错,她所受到的处罚,已经足够,我想请你,就此放过她吧!”
冯啸天诧异地看了叶蕴仪一眼,迟疑着道:“这......”
叶蕴仪笑道:“你若觉得不好交待,不如你就将梅果交给我吧?”
冯啸天眼神一闪,爽快地笑道:“好,但凭夫人处置!”
叶蕴仪轻叹一声,对梅果皱眉道:“你父母家人现都在美国,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美国找他们?”
梅果不由又惊又喜,她颤声道:“他们已去了美国?”
见叶蕴仪点头,梅果不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道:“谢谢夫人!我跟你们去美国!”
却听冯啸天沉声道:“不行!”
叶蕴仪转了头,对冯啸天皱眉道:“冯老大,您这是?”
冯啸天瞥了梅果一眼,淡淡地道:“夫人,我想潘司令绝不愿意让这样三番五次要害你的女人,跟在你身边,你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请为一双儿女考虑!”
听了冯啸天的话,梅果心里一惊,冯啸天都知道什么了?
这时蕴杰也点点头道:“姐,这船票现在要买也是来不及,你若不放心,不如命人将她送回西南就是!”
叶蕴仪不由脱口而出:“不行!”心底里,一方面,她怕潘启文对梅果下狠手,另一方面,西南局势复杂,梅果曾做过潘启文秘书,她不能,再将这样一个祸患留在西南。
想到这里,叶蕴仪不由迟疑着对冯啸天道:“冯老大,若是梅果留在上海,你能不能答应我,不会有人为难于她?”
冯啸天唇角一勾:“可以!”
事已至此,梅果心知多说无益,只静静地向叶蕴仪磕了个头,转身便走。黎黛却跑上前去,一把拽住她,将手袋中的钱包掏出来,塞进梅果手中,梅果也不推辞,拿了钱包,飞速地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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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船的豪华套房内,蕴杰扶着脸色苍白的叶蕴仪坐下,低了头道:“姐,对不起,原本我想在上海歇一歇的,可是,如果错过了这班船,就还要等一个礼拜,这样赶,你会不会太辛苦?”
叶蕴仪摇摇头,精神有些恍惚,她眼前尽是离开前一晚,潘启文那痛楚绝望的眼神,尽管她一再地向他保证,她会回来,他却一深不吭,就那样紧紧地拥着她,那淡淡的笑容里是掩不住的凄凉,当她早晨醒来,发现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就那样凝望着她,似乎恨不能那一眼,能将她铭刻在心里。
蕴杰咬咬牙,对黎黛道:“你陪着一下我姐,我去看看孩子的房间安排得怎么样了!”
蕴杰出去后,黎黛有些担忧地看向叶蕴仪:“嫂子,你怎么了?”
叶蕴仪甩甩头,拉起了黎黛的手,轻声道:“黛儿,不知怎么回事,我担心你二哥!”
乱世错爱 情难两全
蕴杰来到小宇小风的房间,正趴在窗户边好奇地看着风景的小风,跳下床来,扑到蕴杰身上,叫道:“舅舅,为什么我们不能跟妈妈一个房间?”
蕴杰一把抱起她,哄道:“妈妈现在伤还没好,万一你们跟她一起睡,不小心碰到怎么办?农”
小风却低了头,轻声道:“可是,爸爸说,他不在,要我跟小宇好好照顾妈妈,妈妈一个人住在房间内,胳膊疼的时候怎么办?”
蕴杰眼皮跳了跳,他抚了抚小风的头,笑道:“黛儿姑姑跟妈妈在一个房间呢。”
一直默不作声的小宇,突然望向蕴杰:“舅舅,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蕴杰心里一紧,他将小风放回床上,走到小宇面前,蹲下身来,柔声笑道:“小宇,有妈妈、舅舅还有太外公在一起,不好吗?”
小宇瞥了一眼正往窗户上哈着气,画着一个个圆圈的小风,摇摇头,惜字如金:“没有爸爸!”
蕴杰心里只觉沉沉的,闷闷的。
他将小宇小风安顿好,再次推开叶蕴仪房间的门,却见叶蕴仪正失神地看着桌面,那上面,赫然摆放着那张小报!蕴杰心里莫名一慌,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黎黛,一步跨上前去,在叶蕴仪面前蹲下,拉了她的手,急急地道:“姐,都过去了!咱们走得远远的,就没事了!”
叶蕴仪轻轻一颤,抬起眼来看向蕴杰,脸色惨白。半晌,她逐渐清明的目光中突然挑起一抹厉色,沉声道:“蕴杰,你说实话,爷爷病重的事,你是不是诓我的?遏”
蕴杰垂了眸,低声道:“姐,暂时离开那是非之地不好么?”
叶蕴仪的心一直往下沉,她一下子红了眼眶,喃喃地道:“难怪启文他......”她猛然一撑桌子,站了起来:“不,你姐夫现在正是举步维艰之时,我怎么能,这个时候离他而去?”
蕴杰一惊而起,急道:“姐,这个时候,西南谣言四起,你要如何应对?又怎么解释得清?那些恶意中伤,那些明枪暗箭,你躲得过来吗?若你真是心挂姐夫,到了美国就给他发电报,告诉他,事情平息了,你就回来,不就好了吗?”
叶蕴仪含泪轻声道:“蕴杰,我既已打算要重新跟他在一起,这些个事总是避不开,迟早会来!这些个恶言中伤算什么?失去了我跟孩子,你姐夫他便失去了全部的勇气和希望!若是再遇到什么事或是打起仗来,你姐夫他,只怕是再无生机!”
一股寒气直袭上蕴杰的背脊,却见叶蕴仪摇摇头:“蕴杰,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已无颜面对我,更不敢再有奢念,只有我回去,他才会真的相信,我会一直在他身边!”
蕴杰却拉了她的手,沉声道:“姐,即便爷爷没有病重,可他的确是念了你和孩子好几年了!小宇和小风已经五岁了,可爷爷还没见过他的重外孙!”
叶蕴仪心中一紧,爷爷年事已高,为着她与孩子的事,这几年一直心怀歉疚,早就催着她带孩子去美国,她却一拖再拖。如今国内就要打仗,她还要让老人为她和孩子忧心挂念,实为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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