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错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安迪可可
叶蕴仪毫不畏惧地迎上他喷火的双眸,重重地,一字一句地道:“凶手都已经死了,你若是怪到日本人头上,这天下的日本人,你杀得完么?他们的天皇,你又杀得到么?”
潘启文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和迷茫,叶蕴仪放缓了语气:“其实驱逐日本领事和他们的皇子,这比你杀了他们,更让日本人难受!你杀了他们,只会让他们成为日本人的英烈,但若找出理由,驱逐他们出境,不仅让日本人和他们的皇室颜面扫地,也会让这井上村一日子更难过!”
潘启文斜睨了眼,看向叶蕴仪,眼中是掂量、是探究,更有一丝怀疑。
叶蕴仪反握住他的手,掷地有声地道:“启文!你是潘天一,更是这西南百姓和潘家军的天!你不能,不能凭一时意气,就将好不容易安生几年的西南之地陷入战火的边缘!”
“一时意气?”潘启文酷厉的声音直直地刺向叶蕴仪。
他一把甩开叶蕴仪的手,胸膛急剧起伏着,愤然低吼道:“叶蕴仪!那是我的爹和娘!反正你从来就没认过他们,是不是?若死的是你的父母......”
他猛然住了口,同时听到黎昕和叶翔龙齐齐大喝:“天一!”、“启文!”
潘启文怔怔地看向叶蕴仪,只见她微微弯了腰,双眼通红,银白的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一双手捂住胸口,浑身止不住地颤栗。
文四眼见着少爷的眼神就那样慌乱起来,只见叶蕴仪抬起头来,一双眼悲哀地看向潘启文,幽幽地说道:“启文,我心中的恨,不比你少一分!”
潘启文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她的脸,嗫嚅着道:“蕴仪,我......”
<叶蕴仪伸出手,按住了他抚在她脸上的手,将脸颊向他的手侧贴了贴,轻声道:“启文,我能理解你,我那时的恨,就是恨错了方向,恨得太过执着,以致我们错过了太多,包括对你爹、娘的亏歉,我们甚至、甚至失去了我们的孩子!”
潘启文的手止不住颤了颤。
叶蕴仪的睫毛忽闪着,两滴泪珠在上面犹疑良久,终是掉了下来,她哽咽着说道:“启文,我只是不愿意、不愿意再为了这仇恨,让我们失去更多!”
潘启文的指腹轻轻揩去她眼角的泪,脸上神情又痛又悔,
叶蕴仪深深吸了口气,一双眼坦然地看向潘启文,低声道:“启文,我不会再反对你将日本人全部赶出这西南之地,但这件事,你交给我来处理,好么?我保证,不仅将所有日本人名正言顺地赶走,让他们颜面扫地,还要夺了他们的财产,让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样,才能解咱们心头之恨!”
潘启文一把将她揽进怀中,闭了闭眼,哑声说道:“好!”
叶蕴仪往他怀中偎了偎,又迅速直起身子,吸了吸鼻子,对文四道:“文四,命人取纸笔来,另外,泼冷水,将井上村一浇醒!”
井上村一刚一醒来,便听见叶蕴仪在他头顶,居高临下地说道:“井上村一,只要你答应我们两个条件,我便放你和你们的皇子殿下一起离开!”
井上村一一脸警惕地看向叶蕴仪:“什么条件?”
两张分别写了中文和日文的纸立即伸到井上眼前,他强忍着枪伤的疼痛,定下心神仔细一看,不由愤怒地叫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蕴仪傲然地道:“只要你在这两张纸上签了字,盖了你领馆的印鉴,明天我们会召开记者招待会,你只需要承认这些事,并出示你签了字盖了章的这两张纸,我们便放你们走!”
井上村一梗起了脖子,断然地道:“不可能!你们这完全是无凭无据,信口胡说!这样做,就等于是给了你们驱逐我们的公然理由!这是给我们大日本帝国和天皇陛下抹黑,我绝不可能答应!”
叶蕴仪冷笑一声道:“这些事你们敢说你们日本人没做过?你敢说你不知情?我们要是有凭据,早就赶了你们走,还用等到现在?这次,我们就是要用你来做足了这凭据!”
井上村一对叶蕴仪怒目而视:“你!......”
叶蕴仪跨前一步,冷冷地说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答应,那么,这院中所有的日本人,包括你们尊敬的皇子殿下,都要死!”
井上村一愤愤地说道:“你们就不怕我大日本帝国向南京、向你们周边的势力施压,围剿你们么?”
叶蕴仪重重地哼一声,冷笑道:“施压?你们凭什么施压?你们都死光了,就象刚才少帅所说,一把火烧了这里,你们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死,还不是由我们说了算?象什么走水起火,日本人内讧,有土匪打劫等等,我们想怎么安名目就怎么安!至于你们这皇子殿下嘛,谁认识?有谁能证明他来过这西南之地?谁知道他在哪儿?”
井上村一一下子如泄了气的皮球,萎顿在地,这时,只见潘启文揽过叶蕴仪,不耐烦地道:“给你一分钟时间,是带着你家狗屁皇子滚蛋,还是让我一把火烧了这里,你自己选!”
井上看了看那瞪着眼的小男孩,无奈地仰天长叹,咬牙道:“我签!”
叶蕴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潘启文不屑地哼了一声,揽过叶蕴仪就向大门外走去。
门口,文四亲自牵了潘启文的马过来,叶蕴仪却定住了脚步,抬头看向潘启文,迟疑着道:“启文,我知道,你现在定是要回潘家集陪爹、娘的了!我想,我还是留在省城,处理这里的事为好!”
潘启文眼中流露出迷惑,还有一丝----脆弱。
他突然有些神经质地抓住她的肩,喃喃地道:“蕴仪,我想你陪着我!”
叶蕴仪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了抱他,象安慰孩子似的轻抚着他的后背,她在他怀中轻声道:“启文,你心里清楚,爹、娘去世,不仅仅是家事,还是国事!”
乱世错爱 携手并肩(十七)
潘启文环视四周,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他们两个,他咬咬牙,掰开叶蕴仪的手,将她拉离自己,再一把甩开她,紧蹙了眉,看向她,加重了语气,眼中积聚着怒火,他不耐地重复了一句:“叶蕴仪,我要你陪我回潘家集!”
叶蕴仪轻声解释道:“省城这边需要设置灵堂,供人吊唁;驱逐日本人不是小事,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包括其他国家的领事、参赞,需要借他们吊唁的机会做些解释和说明;日本人的银行、商行和工厂,还需安排人接手,不能让工人失业。”
潘启文猛然打断她,语气微冷:“叶蕴仪,这些事军政府自有人去安排!”
叶蕴仪稍稍偏了头,目光一闪:“启文,驱逐他国领事是大事,其他国家的舆/论很重要,即便主事之人能很好把握,但翻译也很难做到准确表达,稍有偏颇便失之千里,所以,我想......遏”
潘启文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他深深地注视她,似要看透她一般,他眼中是阴沉沉的灰霾,沉声道:“你确定,这些事,比跟我一起回潘家集陪爹、娘最后一程重要?还是说......”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迟疑,终是冷声说道:“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或者不敢面对我爹娘?”
叶蕴仪浑身轻轻一颤,她回过头,伸手抚上他的眉眼,眼中是满满的疼惜和愧疚,她哽咽着道:“启文,你安心回潘家集陪爹、娘最后一程,这边我尽快安排好,我就回来陪你可好?”
潘启文突然俯下身来,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却恶狠狠地说道:“叶蕴仪,你当我不知道你跟黎昕的三日之约吗?”
叶蕴仪浑身一震,她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突然感觉下颌一疼,却是潘启文恨恨地掐住了她,他眼中掠过一丝受伤的表情,冷冷地道:“叶蕴仪,你真让我失望!”说完,他一把甩开她,转过身扶在马鞍上,就要上马。
牵着马的文四赶紧稳住了马头,一抬眼,却见叶蕴仪一步冲上前,猛然从后面抱住了潘启文的腰,潘启文的背一挺,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咬牙去掰她的手,叶蕴仪却更紧地搂住了他,整个脸贴上了他的后背,喃喃地道:“好,启文,我陪你去!”
潘启文僵硬地一把扯开她,牙缝里迸出两个字:“不必!”说完,他便翻身上了马,叶蕴仪伸手笼住马头,定定地看向他,眼中是深切的痛楚与不敢置信:“启文,你、你是在怪我吗?难道你要将爹、娘之死归咎于我吗?”
潘启文满眼失望地看向她,一字一句地道:“叶蕴仪!我的心里,同样有家国天下、有我的父母亲人、我也有我的抱负、我的愧疚,可是,为了你,这一切,我都曾舍下!而你呢?每一次,你最先舍下的,都是我!”
叶蕴仪一脸愕然地仰视着他,眼中再无一惯的处变不惊,她慌乱地试图解释:“启文,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潘启文鼻子里重重一哼,他脸上挂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叶蕴仪,今日之事,若你纯粹是一个少帅幕僚,你做得很好!可是,从头至尾,你可有将你当成是我潘天一的妻?”
说完,他一挥马鞭,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叶蕴仪呆呆地立在那里,扬尘处,听到他的声音远远传来:“叶蕴仪,你就留在省城,好好做你的民生顾问吧!”
文四正要上马,却听到潘启文不容置疑的命令:“文四,你留下,听她差遣!”
文四一愣,心里打着鼓,不知道这少爷到底要做什么?他不由向叶蕴仪看去,却见叶蕴仪抹了抹眼角,走到他面前,对他说:“文四,我要知道少爷在潘家集每天的起居情况,还有,那边爹、娘的丧葬安排!”
第二天,各大报纸,均刊登了井上村一手拿自己签字盖章的认罪书的照片以及相关新闻,几天后,国内外的报纸,均转载了《西南日报》的新闻和照片。
据《西南日报》报道,日本某商社疑因铁矿问题,雇佣黑龙会成员,刺杀了潘烨霖夫妇,凶手却逃进了日本领事馆,日本领事拒不承认,潘家少帅硬闯领馆,当场拿获了凶手,后经审问,方知日本领事直接参与了此事,为此,痛失父母的潘家少帅,一怒之下,驱逐了日本领事。
而凶手拿获之后,又有多起凶案苦主寻上门来告状,涉及多家日本商社、工厂、银行,日本工厂残酷压榨中国工人和棉农,日本商社垄断挤压本地贸易行等方方面面的问题也暴露出来,一时之间,西南之地群情激愤,将日本人赶出去的呼声日益高涨,军政府已查封了这些商家,并抓了相应主事之人。
所有新闻中,只字未提有
关日本皇子的问题。
潘启文与黎昕都去了潘家集,军务上的事,由林泰安排,而叶蕴仪将则将这些政务的处理一手接了过来。
军政府安排了灵堂供各界吊唁,叶蕴仪对文四和林宥嘉吩咐道:“将所有外国人都集中在后天。”
司令府前院,叶蕴仪办公室内,林宥嘉迟疑着道:“少夫人,您的目的是要利用他们的吊唁,游说他们相信我们,制造有利于我们的舆/论,可集中在一天,我是怕您忙不过来,而咱们这里其他的人......”
叶蕴仪点点头道:“我大伯在,他还请了梅廷方帮忙,他们两个人足够独挡一面,另外,梅廷方的妹妹梅果,英文、德文都是相当好的,只是可能社交经验不足,你跟她一起就好。加上我,应该忙得过来了。”
她叹了口气,又道:“其实,这样的接待,说什么在其次,关键是要让这些外国人感觉到,咱们军政府都是有礼有节的人,不可能做出什么不顾大局的事就行!”
她抬眼看看二人,眼中是坚定的神色:“最起码,我们要做到,不让这些国家的人,与日本人一起,联合向南京施压!否则,我们后面的日子,就太难过了!”
她转头又吩咐道:“文四,让小清按潘家集的礼俗,为我准备好一切热孝物品和衣物,后天这里的事一完,我们连夜赶去潘家集。”
就在这时,林泰拿着一封电报匆匆而来,他看了看叶蕴仪,默默地将电报递了过去。
叶蕴仪接过一看,不由惊道:“这南京要派人来?也是后天到?他们怎么会这么快?”
林泰点点头道:“打听过了,这个叫关大鹏的人,本来在武汉巡视,听说他得到消息后,主动向南京请命,代表南京前来吊唁。”
叶蕴仪眼睛盯着电文,皱眉道:“这个关大鹏的名字,我怎么觉得有些耳熟?”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猛地抬头对林泰道:“他是什么职务,可有什么背景?你可有查过?”
林泰忙道:“查过了,关大鹏是南京那边为数不多的上将之一,在北伐中立过战功的,听说曾为总司令挡过子弹!目前在军中并无实职,听说是明年新任防长的热选人物!”
叶蕴仪惊疑不定地道:“防长?”
她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点点头道:“若是趁此机会能让潘家军归了南京,他可是大功一件,这防长之位,可又是多了一份筹码!”
叶蕴仪略微沉吟,将电报递给文四道:“文四,你亲自跑一趟,将电报交给少爷!你告诉少爷,这关大鹏地位不同一般,就说我说的,最好请他亲自与关大鹏见一面。”
她迟疑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你跟少爷说,南京那边的事,我不敢擅作主张应对,他只需来一天就好,后天晚上我就跟他一起回潘家集!”
文四接过电报,转身要走,却听林泰叫了一声:“等等!”他不由收住了脚步,只见林泰面有难色地看向叶蕴仪,吞吞吐吐地说道:“少夫人,还有一件事!”
叶蕴仪疑问的眼神看向林泰,并未说话,林泰犹豫半晌,终是说道:“消息还说,明年南京那边新任防长的另一个热选人物,便是方宗尧的父亲方淮之!据说,委员长一直在二人之间摇摆不定。”
叶蕴仪心中一惊,她眉头紧蹙,似在紧张思索着什么,突然抬起头来,急急地对文四道:“文四,你把这个情况告诉少爷,让他一定要提前过来,我们需要事先估计可能出现的情况,并商量应对之策!”
文四点点头,转身离去,却听见背后叶蕴仪说道:“林泰,你帮我发份电报去南京方家!”
当文四赶到潘家大宅时,却得知少爷竟是在他爹文管家房中,他赶紧来到自家爹房前,正要推开门,却听里面传来潘启文阴冷不悦的声音:“文管家,这些话到此为止!这大宅中你是管家,若再让我听到有一句说少奶奶的不是,我便只当是你的失职!你好好养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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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错爱 携手并肩(十八)
文四心里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松,惊的是自己爹不知又说了什么惹得少爷发火,松的是,看来少爷并未真生少奶奶的气,他这趟差事,或许不用那么担心农。
听到潘启文的脚步声向外而来,他赶紧站住了,垂首立于一旁。
潘启文看到文四,一下子沉了脸:“不是让你跟着她吗?你回来做什么?”
文四赶紧将手上的电文递过去,又将叶蕴仪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最后说道:“少奶奶说,只需要您去省城呆一天,她明天晚上就可以跟您一起回来。”
潘启文将手中的电报纸胡乱往文四手上一拍,怒道:“她的意思是,我要是不去,她就不回来了?”
文四眼皮一跳,急忙说道:“不是的,少爷!在接到这封电报前,少奶奶就命小清按潘家集礼俗为她准备一切热孝物品和衣物,还说,后天省城一完事,就连夜赶回潘家集。遏”
潘启文眼神一闪,背了手,径直往外踱去,文四一脸忐忑地跟在后面,这少爷到底是去还是不去?想问,又不敢问。
潘启文来到黎昕的书房,哐地一声,重重地推开/房门,黎昕从书桌后站起身迎了出来,皱眉道:“什么事?”
潘启文立在门槛前,也不进去,夕阳的余辉斜斜地笼在他一身的素白上,令屋内的黎昕不由觉得微晃了眼,有些看不清。
黎昕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门槛,无奈地摇摇头,一脚跨了出去,来到潘启文面前。
潘启文手一指黎昕,对着文四道:“把电报给他,让他去!”
文四赶紧双手将电报递给黎昕,黎昕有些莫名其妙地接过来,仔细一看,他不由低呼道:“这事当然得你去!蕴仪不敢拿主意,我也不敢拿的!”
潘启文冷冷一笑:“不敢?上次你们的三天之约,她就敢说,你也就敢听!怎么?这次反倒不敢了?”
黎昕一脸震惊地瞪着他:“你知道了?”他一把抓上了潘启文的胳膊,急急地道:“你对她发脾气就是为了这事?你不要怪她!她也是为你好!”
潘启文鼻子里重重一哼:“怪她?黎昕,你少拿她来做借口!军队在你的手上,若是无论谁说件什么事,只要理由是为我好,你就要听他的命令?”
黎昕一怔,立即低了头道:“这件事是我的错!”
潘启文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冷地道:“黎昕,我早说过,这潘家军你要就拿去,你想听谁的就听谁的,想不听谁的就不听谁的!如今,我就将它交给你,这些事,你去处理吧!你爱听谁的,听谁的去!”
黎昕总算听出了潘启文的弦外之音,忙正色道:“天一,我明白了!这次的确是我的错!要打要罚,我都认了!以后,我保证,定唯你的命是从,绝无推托!”
潘启文半眯了眼,斜睨着黎昕:“真的?”
黎昕竖起了右手中间三指:“我黎昕可指天为誓!”他眼见潘启文一脸的怀疑,又咬咬牙道:“你若不信,我可以黛儿为誓!”
潘启文一挑眉:“好啊!”
没料到潘启文竟会如此说,黎昕额上青筋突突直跳,无奈地举起右手说道:“我黎昕指天为誓,以后凡军中之事,唯潘天一之命是从,绝无推托,若违此誓,则黎黛、黎黛......”
他突然放下手,对潘启文怒道:“潘天一,你适可而止!”
潘启文转过身,背对着黎昕,慢慢悠悠地说道:“黎昕,你不是不能发这个誓,也不是不能听我之命!你只是,过不去你心中的那道坎!在心底里,你还是将你自己当成是潘家大少爷,是我的大哥,而非我的部下!”
黎昕微微一怔,他喃喃地吐出一个字:“我....”
潘启文猛然转身,直直地看向他:“可这军令如山,只有上下之分,绝无兄弟之情!这少帅之位,要么是你,要么是我,你今天定要做一个选择!”
黎昕点点头,也不搭话,径直再次举起右手,神色凝重:“我黎昕指天为誓,以后凡军中之事,唯潘天一之命是从,绝无推托,若违此誓,则黎黛终身嫁不得如意郎君,终身不得幸福!”
潘启文举手,击上了黎昕的右掌,口中轻哼一声道:“你倒滑头,只说军中之事,唯我命是从!”
黎昕撇撇嘴,做势一巴掌要拍上潘启文的头:“那当然!军事之外,我还
是你大哥!你要做错了事,该揍还照揍!”
潘启文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意,他一偏头避开了黎昕的巴掌,叫道:“知道了!”
黎昕将手中的电报纸举到他面前,哼哼着道:“潘少帅,这个事,还是你自己去吧?”
潘启文却摇摇头:“不,还是你去!”
黎昕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一脸受伤的表情,低吼道:“潘天一,我已经发过誓了,你还要怎样?”
潘启文掰开他的手,啧啧有声地道:“黎昕,你也知道你才刚刚发过誓?还没开始呢,就不听我的命令了?”
黎昕一愣,不由松了手:“你什么意思?”
潘启文却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烟来,一边在手上敲打着烟盒,一边朝着电报呶呶嘴:“这是军中之事吧?”
黎昕迷茫的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潘启文“啪”地一声,点着了火,他吐出一个烟圈,冷哼道:“那不就结了?你发誓军中之事,都听我的,现在这件事,我命令你去省城见那个关大鹏,难道你这第一件事,就想违背誓言?”
黎昕挥了挥眼前的烟,皱眉道:“可这事,我做不得主,还得你去!”
潘启文狠狠地吸了口烟,淡淡地道:“正因为你做不得主,才要你去!这军中,除了我,就数你大,你去,也算是给够了关大鹏面子!总不至于让叶蕴仪一个女人去应付他!何况这是军事,不仅是政务!”
黎昕微一沉吟,已明其理,不由点点头道:“好!我跟蕴仪先打探清楚关大鹏和南京那边的意思,遇到疑难,我们倒可以做不得主为推托,也有个缓冲的余地,可以再想对策。更何况,你做为亲子,热孝在身,心中哀痛,不出面见客,也是人之长情,”
潘启文赞赏地瞥了黎昕一眼,转身要走,文四却怯怯地说了句:“少爷,您既然没生少奶奶的气,还是让她知道的好。我看少奶奶这两天也难受得紧。”
潘启文狠狠地瞪了文四一眼:“谁说我没生她的气?”
文四一愣,不由求助般地看向黎昕,黎昕轻咳一声,道:“你刚刚不是说那件事不怪她,只怪我的?”
潘启文朝天翻了个白眼,恼怒地道:“谁说我是因为那件事怪她?”
黎昕皱起眉头,一脸的不解和不赞成地叱道:“那你到底是为什么?刚才好几天?又闹什么闹?仔细她又恼了,你再给我哭天喊地去!”
潘启文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却拧着脖子倔强地说道:“让她自己个想去!”
文四跟着黎昕连夜又赶回了省城,临走前,黎昕有意无意地在潘启文面前叹道:“听文四说,这两天,蕴仪心情不好,又忙得团团转,基本没吃什么东西,整天就几杯咖啡吊着!手上的伤口都化了脓,她也不好好上药,军医说,再这样下去,感染了,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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