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错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安迪可可
方宗尧冷哼一声道:“有什么好解释的?两次想要她肚子里孩子的命,还有什么好说的?”
方淮之将筷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叱道:“你懂什么?”
他再次转向叶蕴仪,温和地道:“蕴仪,方伯伯和伯母从来就当你如亲生女儿一般,决不会再让你受丁点委屈!可是,现在我跟潘启文,份属同僚,有些话,必须要摊开了来说!若是真有误会,说清楚了,你们还能在一起,你还愿意跟他在一起,我们自然高兴。若是真要分开,那么,便正正式式地分,这对你,对他都好!”
叶蕴仪脸色一白,她知道,方淮之说的都在理,其实,方淮之何尝不清楚,闹到这一步,哪还有和好的可能!他没说出来的是,若是她便这样不清不白地住在方家,若再有那些传言流了出去,对她和方宗尧都是极为不利!而如果方淮之因她与潘启文闹翻,则对方淮之的仕途也极为不利!
可是,一听到方淮之说的,要与潘启文正正式式地分,她的心里,便如刀割般地疼!
叶蕴仪不由微冷了神色,轻声道:“方伯伯,我已经让陆念迅给我安排了待产的地方,这几天,我就要离开了!”
一旁的方夫人不由急道:“蕴仪,你这是说什么呢,你一个人,怀着孩子,我怎么可能放你独自去外面?”
方淮之叹口气,对叶蕴仪道:“蕴仪,你理解错伯父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若是你与潘启文正式分开了,以后,你在我们方家,不论什么身份,便再与他潘启文无关!而全南京政坛的人都知道你于我方家,不亚于亲生女儿的关系,以后,任谁若想再动你分毫,也是不能!”
方夫人也在一旁道:“还有一层意思,潘启文那性子,只怕将来在南京得罪的人不少,你是要做事的人,没必要跟着他再受牵连!”
方淮之点点头:“潘天一在西南独霸一方,还有华夏银行的事,你也得早做打算,无论如何,你都避不开他去!”
方夫人看了一眼身边的方宗尧,拍拍叶蕴仪的手道:“蕴仪,我看启文还是爱你的,你说的那个什么秘书的事,我看多半也是因为他误会了你与宗尧有染而起,这男人,你总得要容得他犯了错再回来,你说,是不是?更何况,你总得为孩子考虑!”
叶蕴仪轻轻一震,她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小腹,容得他再回来?可是,他真的肯再回头么?
眼看着叶蕴仪动容的脸上又闪起了期冀的光芒,方宗尧心里一涩。
***
西南司令府,芳华苑书房内,是一片可怕的寂静。
整个厅内,只听到潘启文的呼吸声,沉重急促得,象是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喘息。
半晌,黎昕艰难地开了口,说出来的话却毫无底气:“这事,说不定中间有误会?不如,去趟南京,当面说清楚?”
潘启文一把将桌上的茶杯往地上一扫,那清脆的碎裂声,让每个人心头一跳。
心底里那撕裂的痛已令他直不起腰来,他冷冷地笑,说清楚?还有什么不清楚?
当初他就奇怪,她莫名其妙地要去南京找什么证据来证明,事实摆在那里,那时的他,根本便不可能有孩子,他竟然傻傻地放她去了,他知道,就是她那一句,若是她拿不出证据,她会自己打掉孩子,更与方家从此断掉联系!就是这句话,打动了他!天知道,他可以不在乎孩子是谁的,可他心底里有多怕,他知道她与方宗尧的感情有多亲厚,他怕她从此便因这个孩子,与方宗尧有了再分不开的纠缠和纽带!所以,他竟愚蠢地信了她,放她去了!
可谁知道,她竟然,竟然一早便做的是离开他,跟方宗尧一起走的打算!
还有什么不清楚?那个陆念迅是方宗尧一早就埋在这边的人吧?那一次酒会,他们俩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见了面,怎么会他在这边没人?!
方宗尧亲口承认孩子是他的,而蕴仪竟亲口说她一早便与方宗尧约好接她的地方!
是不是,她一早就变了心?
是不是,蕴杰走后,她便再没了顾忌?
枉他一人痛苦纠结,迟迟不敢下命打掉孩子,甚至,甚至他还想就这样接受那个孩子,也不敢告诉她实情,只怕她难堪难过!
他甚至、甚至卑微地告诉她,只要她,孩子的去留只要她高兴就好,在她看来,不过是个笑话吧!她一早便知道那是方宗尧的孩子,所以她才那么拼了命地要护着它!
去南京,难道去南京看着他们,再亲耳听方宗尧说一遍:“孩子是我的!蕴仪也是我的!”吗?
黎昕沉声道:“若蕴仪真要跟方宗尧走,她直接到南京,解决掉文四不是很简单的事?何必要如此大费周折?”
听了这话,一直跪在地上低垂了头的文四心头一跳,黑衣卫队的人醒来之前,他便让自己爹离开了,少奶奶既然跟方宗尧走了,他便将他爹绑架少奶奶的事瞒了下来,只说是陆念迅的人迷昏了他们,劫走了少奶奶,后来他们追了上去,又碰到了前来接应的方宗尧。他觉得,既然少奶奶早就铁了心要跟方宗尧走,又一早安排好,这件事,有没有他爹的参与,结果都是一样。
却听潘启文冷笑一声道:“她替方宗尧想得多周到!她是我的夫人,若是她大模大样地去了南京方家,我若要人,方家人怎能说不给?而若是说半道被人劫了,那自又不同,她大可藏起来,将孩子生下来,再与方宗尧双栖双飞!”
黎昕心里一沉,还待再说,却听潘启文喘息着低吼道:“滚!都给我滚出去!”
黎昕紧皱了眉,一把扯起跪在地上的文四,叹口气道:“走吧!”
***
“梅果,有少帅的电报,你给送过去!”梅果站起身来,嘴角勾起一个笑来,自从那个女人走了以后,文四和林副官便有意无意地安排她到潘启文面前做事,所以,这段时间,凡是要送少帅过目的文件、电报、信等,都是由她送去。
她知道,司令府所有人都被警告过,不许在司令面前提起少夫人几个字!
梅果接过电报,匆匆地浏览了一遍,她按捺住心底里那阵慌乱,缓缓地向潘启文的议事厅走去,一路走,她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那张电报纸,那是,那个女人发来的电报!
“孩子姓潘,我在南京等你一月!”
梅果捏得指节都泛起了森森的白色来。
那一天,文四说他一个人,一天之间,淋着大雨,骑马到云顶一个叫什么逍遥谷的地方跑了个来回,回来便发起了烧。文四不敢将他放在司令府,说是不敢让少夫人知道,便将他放到了西南饭店,让她去照顾。
她知道,文四之所以让她去,不过是因为有些内情,只有她与文四知道,他不敢让别人去!
他吃了药,却仍是高烧不退,鼻息粗重,喃喃地说着胡话。
她没有办法,褪下了他的衣衫,想用酒精为他退烧,当她看到他那精壮的身体时,心里止不住地怦怦直跳。她的手轻抚上了他的胸膛,他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口中喃喃地叫:“妞!妞!别走!”
这时,她听到了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正要拉开他的手,他却一把将她扯下,或许是因为鼻息不通,他喘着粗气,口中胡乱地叫:“你想要孩子,是不是?我给你!我现在能给你了!只要我跟你的孩子,别人的孩子都不要,好不好?”
她心里一疼,她知道,他是在对那个女人说话,他心里,还在纠结在孩子的问题!
她一个站立不稳,倒在他身上,他竟胡乱地扯起她领口的衣服来,她却听到那卧室门外似有人声,以为是文四过来,她赶紧大力地扯开他,走到门边,开门一看,却原来是叶蕴仪!
震惊之下,她看到叶蕴仪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她知道,叶蕴仪误会了!
再后来,潘启文醒了来,看到叶蕴仪,就要去追,她清晰地看到潘启文眼底的慌乱,她却拉住他,提醒他:“你有没有想好怎么跟她解释你没有去巡视,而在这里?”
他停了下来,没再理她,只是套好衣服就要出去,这时,叶蕴仪却回转了来,她只得冲上去解释,说他生病了!可叶蕴仪却根本不信!
潘启文赶走了所有人,这个时候,她心里一冷,她知道,他是准备跟叶蕴仪和盘托出了。
可是,和盘托出又怎么样,只要他相信那个孩子不是他的,他们之间,便永远隔着一道鸿沟!他即便再相信叶蕴仪又怎样,化验结果和霍夫曼的结论,便是最好的事实!
他后来要她把化验单拿给叶蕴仪看,她并没有换,还是那一张,叶蕴仪的手脸色惨白,只不过扫了一眼,却并没有仔细看,更没有发现那上面的名字和性别!
她知道叶蕴仪或许会去找霍夫曼,所以便骗着霍夫曼演了那样一场戏,她知道,象叶蕴仪和潘启文这样有着不堪过去的人,只要再有一件事证明了他撒谎,那么,怀疑的种子便会在她心底不断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果然,那个女人走了,再没回来,她以为,她不会再回来!
这一个月以来,她接触他的机会比以前多了很多,他表面上看起来还是那个犀利冷冽的少帅,可实际上,他却夜夜醉卧在办公间里!
她以为,他是恨叶蕴仪的,恨那个抛弃了他,跟别的男人走了的女人!
可直到有一晚,她再忍不住去看他,却骇然看到,那个在众人心目中如神祇一般的男人,居然在流泪!
他就那样闭着眼,坐在地上,手中拿着一个小酒壶,他的眼角,分明挂着两滴晶莹!他突然抱了头,拼命
地摇着,口中喃喃地自言自语着。
“蕴仪,你回来好不好?我信了!我信你了!我信那个孩子是我的,还不行吗?”
“蕴仪,那一次,我真的后悔了,是文四自做主张给你下的药,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你要怎么罚我都行!”
“蕴仪,你要怎么样,才肯回来?”
看到这样的潘启文,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竟然在等那个女人回心转意!
那以后,她明明在潘启文的眼中,看到了越来越冷的失望和越来越深的恨意,她想着,恨吧,恨了以后,就会选择遗忘!
而现在,那个女人竟然发来了这样一份电报!不,她以为她是谁,她怎么能,说走就走,说回就回?
梅果捏着电报,心里各种念头翻滚着,她想将这张电报撕碎,可是这电报都有记录,若是以后查起来?...
不知不觉,竟已来到潘启文办公间外,门虚掩着,她听到里面传来那个临时省主/席夸张的笑声,她在门外站定了,正好给自己多一点时间,不是吗?
然而,她却听到,那主/席的声音传来:“潘司令,我怎么听说您夫人在南京?还一直住在方家?我怎么还听说,您夫人准备跟您离婚,嫁给方宗尧?说是方家在请律师准备打官司呢,呵呵,现在离婚,可是个时髦的玩意儿!”
只听潘启文冷冽的声音传来:“林副官,送客!”
那主/席干笑两声:“那个潘老弟,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吧,这离婚声明,得说出理由,若是被那女人先登了报,不定得说出什么您的不是来,这,您以后还怎么混?哈哈,我先走,不用送,不用送!”
梅果闪在一边,看着那个虚胖的男人跟他的秘书一起离开,却听门内潘启文决绝的声音传来:“林泰,给我登报,发个离婚声明!”
梅果终是将手中的电报,死死地揉进了掌心,放轻了脚步,离开了。
***
清晨,方家,叶蕴仪走出卧室,来到餐厅,她坐下来,轻声问道:“宗尧,他,有没有回电报?”
方宗尧看到她眼中的期盼,鼻子不由一酸:“你真的想好了,若他真能解释清楚,回心转意,你就跟他回去?”
叶蕴仪点点头:“不需要解释了,因为误会,他那样一个男人,不要他以为不是自己的孩子,我想我能理解,我只需要问清楚,他对梅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是,若是真如伯母所说那样,我便要容得他回头!”
就在这时,客厅里传来一声怒吼:“混帐!”
叶蕴仪与方宗尧急急地来到客厅,只见方淮之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气得直发抖。
叶蕴仪忙走上去,扶住方淮之,眼睛不由自主向报纸瞥去,只这一眼,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软软地向后倒去!
“西南军司令潘启文,因其妻叶氏蕴仪不守妇道,红杏出墙,更公然住入姘夫家中,潘某忍无可忍,不日将向法院提请离婚,特此声明!”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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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答应了姑娘们今天第二卷要结束的,所以加了个长更,呵呵,关键是大家的月票让可可人品大爆发啊!再次感谢大家!
明天开始第三卷,不会再有大虐,但分分合合、别别扭扭、斗智斗勇、矫情矫性还是有的。越往后,两人会越加成熟,误会会一步步揭开后,且看潘少在乱世中感天动地的一往情深。
每天都有看大家的评论,真的很开心,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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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错爱 谋划(4000+)
五年后,南京。
华灯初上,玛丽西餐厅内人还不多,因此吧台边上坐着的两个一身军装的英挺男子便格外引人注目。
武辉杰放下手中的酒杯,伸手一巴掌拍在身侧方宗尧的肩上,笑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这大冷的天儿,我家那口子还等我回去暖被窝呢!”
方宗尧嗤笑一声:“你就得瑟吧你!”眉眼间却是难以言说的萧瑟。
武辉杰皱了皱眉:“你是想我这次出公差去西南,帮你再找找蕴仪?可你觉得她可能在那儿吗?”
方宗尧随意地转着手中的玻璃杯,一双眼看着那红色的液体如小浪般在杯中翻滚,口中说道:“辉杰,你这次去的时间不短,你只需要帮我盯着华夏银行那边的动静,当初一百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这是叶家的产业,蕴仪不可能就那样扔下不管!遏”
武辉杰叹口气道:“我明白了,我会尽力,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
方宗尧低了头,抿了一口杯中红酒,低低一笑:“是啊,找到了又怎么样,她成心躲我们,五年了,就每年过年来一封信,报个平安。”
他甩甩头,放下手中的杯子,正色道:“还有,辉杰,我父亲要我转告你,你这次去西南,尽管放开胆子做,有什么事,这边自有他给你兜着!”
武辉杰剑眉一扬,爽朗地笑了起来:“哈哈,我可是等老爷子这句话,等了好久了!”
他又低沉了声:“要知道,潘启文可没那么好对付!要不然,这么好几年了,就他西南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中/央也拿他没有办法!有老爷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说完,他将端起台上的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拍拍方宗尧的肩:“我先走了!”
方宗尧一拳擂上他的胸膛,落寞地笑道:“走吧走吧,知道你是有老婆疼的人!”
武辉杰看看他,欲言又止,终是叹口气,拍拍他的肩,拿起椅上的军呢大衣,向外走去。
方宗尧又要了一杯红酒,独自坐了一会儿,见餐厅中人渐渐多起来,他才站起身,缓缓地向外走去。
刚走出餐厅门口,迎面听见一把嫩嫩的嗓音大喊大叫着:“让一让!让一让!扁担戳背壳喽!”最后一句,竟是不伦不类的四川话。
抬头一看,竟是一个圆圆团团的小女孩,坐在一辆自制的滑板车上,就着广场上一点点坡度滑了过来,方宗尧有些失笑地往旁边闪身,谁知那滑板车竟是偏了方向,直直地向他撞了过来,他连忙一闪身,堪堪躲过,小腿却仍是被擦身而过的滑板撞得生疼,下一秒便觉得下半身一重,低头一看,那个小女孩竟是舍了滑板,整个人吊在了他的身上!紧接着,只听“呯”的一声,那滑板已是撞到了西餐厅的外墙上。
方宗尧好笑地正准备揪过小女孩,却见她已如猴子般爬了下去,胖乎乎的小手已揉上了他先前被撞的位置,口中嘟囔道:“呼---呼,包包散,不给妈妈看!”
这一句软软糯糯的话,令方宗尧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脑海中便浮现出那个小小的身影,趴在他身边,轻声地唤:“宗尧哥哥,蕴仪给你呼呼,呼---呼,包包散,不给妈妈看!”
方宗尧半晌方回过神来,回头再找那个小女孩,却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一阵寒风吹来,他失神地笑了笑,将军呢大衣披到身上,缓缓地踱着离开了。
***
先一步离开的武辉杰,刚走出门口,便有一个一身短装却衣着整洁的年轻男子来到他面前,恭敬地道:“武先生,我家小姐想见您!”
武辉杰哈了口气,套上大衣,脸上是满不在乎的笑:“你家小姐是谁?我告诉你,我老婆管得我紧,我可不是随便哪个女人都敢见的!”
那年轻男子不卑不亢地笑道:“我家小姐的名讳现在不方便说,但却是您的一个故人,跟您太太,也是认识的。”
武辉杰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四周看了看,随即勾起一个自嘲的笑来:“去就去,我还不信,在南京这地儿还有人能吃了我武辉杰不成!”
武辉杰随着那年轻男子来到隔壁咖啡馆最里面的包间,推开门,当他看到那个正在小口抿着咖啡的女人时,不由一下子张大了嘴,吃吃地叫道:“蕴、蕴仪?”
叶蕴仪转头,微微一笑:“小武子!”
武辉杰猛然转身向外就走,嘴里兴奋地叨叨着:“你等着哈,我去叫宗尧去!他就在隔壁!”
然而,门口两个年轻男子却往他身前一拦,令他差点一头撞了上去,叶蕴仪在他身后急急地唤了声:“辉杰哥!”
武辉杰浑身一震,转过头来,看着叶蕴仪,她还是那么的美丽、高贵,一如以前所有人心中的女神。
门口年轻男子迅速地从外面将门合上,那轻轻的门碰声令武辉杰瞬间清醒过来,他笑了笑,走到叶蕴仪对面坐下,恢复了他那一惯大大冽冽的表情,他嘻嘻一笑道:“蕴仪,说吧
,这次有啥事求哥哥?”
话一出口,他立即就后了悔,她唯一一次叫他“辉杰哥”,是因为----潘启文。
在军校时,他是那一班人中最小的,叶蕴仪明明比他还小,却跟着那帮人叫“小武子”,他那时总是不满地叫:“叫哥!跟宗尧一样!”她听了,只是淡淡一笑,下次还照叫“小武子”。
只有那一次,潘启文莫名其妙将方宗尧暴打了一顿,平常跟宗尧关系最好的武辉杰看不过眼,找了一帮人,要去教训潘启文,事到临头,却在叶蕴仪那一声软软的“辉杰哥”中,一切烟消云散。
武辉杰小心翼翼地向叶蕴仪看去,果见她脸色微微一变,他心中一紧,忙笑道:“嗨,不就是不让宗尧知道吗?放心,我答应你就是!”
叶蕴仪却迅速恢复了平静,她提起桌上的茶壶,给他斟了一杯茶,轻声道:“我每年都有给方伯伯家写信报平安的!我过得很好!”
武辉杰一时默然。
那一年,潘启文登了那样一份声明后,当天晚上孙夫人就派车将叶蕴仪接到自己的府邸中,以孙夫人的威望,便连委员长也要礼让她三分,第二天,《中央日报》便大幅刊登了当年叶琛如何发动华侨捐款捐物,冒着危险支持中山先生革命的文章,里面引述了孙夫人一句话:“当初没有叶老先生带领华侨的捐款,便没有今天的中华民/国!”
南京上上下下,没有人敢质疑孙夫人的人品和眼光,因着这句话,南京眼看着因为这事而针对方家就要生起的风波,还未开始便偃旗息鼓。
随后,《中央日报》又大幅刊登了纪念叶翔宇将军的文章,其中提到了叶翔宇生平事迹以外,还提到了叶翔宇的好朋友方淮之,暗指方宗尧与叶蕴仪从小青梅竹马,两家又是世交,若是两人真有意结为夫妻,根本不可能再有潘启文什么事,这样两人偷情一说,自然便站不住脚。文中还特别提到叶翔宇因欣赏潘启文的才能,不仅在军校中重点培养潘启文,更将心爱的女儿嫁给了不名一文的他。谁料潘启文竟是隐瞒了真实姓名,实为军阀之子。
几天以后,《金陵晚报》便刊登了西南军司令潘启文曾有过十九房姨太太的新闻,文中更说明了叶蕴仪千里寻夫,却发现丈夫竟是隐瞒身份骗婚,更有离任的德国驻西南领事及夫人的证言,言明叶蕴仪因不堪忍受潘启文的残暴和家中妻妾成群,早在一年前就曾请求他们协助逃离西南。
一时间,舆/论立刻一边倒向叶蕴仪,潘启文的离婚声明在所有人心目中便成了因骗婚再到强占不成而胡扯的谎言,潘启文这个人更成了一个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的男人。
全国各大报刊争相转载,大多对潘启文明嘲暗讽,更有看不惯军阀的文人,对潘启文更是口诛笔伐,极尽嘲讽之能事。
武辉杰后来才从方宗尧口中知道,这一切都是叶蕴仪自己的谋划运作,她对方宗尧说道:“我不能因这件事连累方家,更不能,让我的孩子,一出生,便背负上这样的污名!”
然而,就在所有人松了一口气时,叶蕴仪却留了一封信便凭空消失了,只在每年过年时,给方家寄上孩子的照片,报个平安。
武辉杰看看叶蕴仪,只觉得她比当年在南京时更圆润了些,气色也比那时好得多,看她的衣着气度,想来也是没有受过什么苦,这才长长叹了口气,笑道:“蕴仪,你真的,让大家都担着心。回头我起码得告诉大家,你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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