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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盛世凌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崽
“只是寻常的*香。”华顾答了,看着凌奕道:“今日同歆儿游玩,可尽性?”
“谢华家主费心,有歆儿作陪,自然尽性。”凌奕说着,抬眼与华顾对视。
华顾冷笑一声,一甩衣袖,一棵松树应声而倒。
松树倒下的巨大声响,激起林中无数的飞鸟,原本静谧的林地变得热闹起来,飞鸟们的鸣叫和扑打翅膀的声音林间更显喧嚣。
在这喧闹之中,凌奕听见了华顾的声音,他说:“我要杀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然而凌奕却想没有听见一般,充耳不闻,不为所动。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华顾,神情之中不曾有丝毫惧怕和怯懦,甚至连背脊,都不曾因为紧张而绷动一分一毫,他看着华顾,就如同看一场表演。
直到飞鸟们扑腾着翅膀飞走,林中又恢复了刚才的静谧之后,才见华顾轻笑起来。
“真是人间帝主的风范啊。”虽然是笑着的,华顾的表情却是没有一丝赞赏,那讥讽的声音和厌恶的眼神让凌奕觉得,若是可以,他怕是恨不得真的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捏死自己。
见凌奕不说话,华顾又道:“只是你以为重活一世,便能如愿么?”
凌奕闻言猛然睁大了眼睛,看着华顾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镇定和自得,而是全然的惊惧。
若说华顾的那句“人间帝主”还让他心存怀疑的话,刚刚的那句话已经挑明了华顾已经知道了他深藏于心的秘密!
华顾,知道他的前世!知道他再世为人!
一时之间,凌奕忘了言语,只能看着华顾讥讽地继续说道:“这世间自然没有后悔药,人死不能复生,你纵使悔恨也不能如何,可是凌奕啊,你以为,你再世为人便又能左右命数么?只要你还要走那条路,就免不得满手血腥,纵使你是人间帝王,这轮回不休,不报在你身上,便是其他人身上。你猜,这人是谁?”华顾轻声说道,到最后几不可闻。
然而那其中的恶意却如同跗骨的毒药,在凌奕耳边不停的回荡,那人是谁?是谁?
自然,是华歆。
“你当我华家恪守祖训,不出世不问命,是为什么?你当歆儿生下来有家主印记却无灵力,又是为何?”华顾的轻叹一声,那声音并大,甚至没有了刚才的讥讽和咄咄逼人,但是却如同一个惊天的响雷,炸在凌奕耳边。
华家神算,得上古神灵庇佑,天生灵力能知天命改命盘,却轻易不出世,只偏安于永安一隅。这些凌奕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从没有去想过,这些是为何。直到后来,他在皇宫之内看到的那些秘文残本,才幡然醒悟。
帝王多疑,他是这样,别人也是这样。
千年之前,九州各立,民不聊生。启帝文韬武略,励精图治,历经十五年,终将者四海九州,泱泱天下收入手中。天下一统,九州归一,自他始,史家言为“千古一帝”。
华家先祖曾辅佐这位千古一帝,斩妖兽于东海,伏凶虎于天山,困唳凤于南疆,然而这些却没有在史家笔下留下一丝痕迹,那等惊才绝艳风华无双的人物,到最后却只留存于皇家残本秘文之中,就连历代帝王也只能窥见其万一。
九州归,四海一,华家先祖同华歆一般,没有逃过帝王的猜忌。他携族人归隐,与帝王立钟为誓,一世不出永安,帝王亦要保他华氏一族,一世永安。
再后来,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人间帝王亦换了几轮,而华家却始终信守当时与启帝的诺言,不入尘世一步,只在大祸之前才会着人通知各方势力。而帝王们,虽有感于华家先祖风范,却也奇异地遵守着当年启帝的誓约,不曾踏入永安一步。
这样的平衡在和顺八年被打破,千年以来,人间帝王第一次派遣的使者踏入了华家,他要的,是华家得古神庇佑的血脉。当时的华顾初登家主之位,对于此情此景,只是冷笑一声便将人赶了出去。
他华家嫡系血脉,岂是他人说要便能要了去的?他看着华岁一身白衣,自门前而过,如是想到。
三月之后,华岁却遭人暗算,于死奸人之手。华家失了二公子,自然是引得各方势力震动,宫中也曾派出使者前来吊唁,然而华家却只是闭门谢客,不曾对此做出任何回应。
和顺五年,顺帝听信谣言,沉溺炼丹之术。和顺七年,他于一残本之中得知华家嫡系得天神庇佑,其血可炼制长生不老丹。时年十二月,他着人去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是帝王,他要的自然会有人双手奉上,然而这次他等来的,却是华顾的一声冷笑。
一怒之下,顺帝命人定要将华岁带来,生死不论。他虽糊涂,但还有一丝理智残存,华家根基深厚,即使他是帝王,也不能将华家如何,只是这口气他却是如何也咽不下——不能将华家如何,不能将华顾如何,那他也必然要定了华家嫡系的血脉!
只是那些大内高手奉命而来,却无命回京复命。而那原本为华岁准备的毒药,也在阴差阳错之下被已有一月身孕的华家主母误食,华岁诈死远走,从此华家失了白衣如华,惊才绝艳的二公子。七月之后,华家少主降生,取名歆。意不知苦楚,一生常乐。
一生常乐,华歆遇到他,如何能一生常乐?
凌奕心中一动,抬眼看去,眼前已经没有了卫平的身影,只留下华顾一人,默不作声地望着他。
“跟我来。”见他回神,华顾留下这句话,便转身而去。
凌奕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抬脚跟了上去。





重生之盛世凌华 第五十五章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刚才的空地,往松林深处而去,却不是华家的方向。
凌奕没有问华歆的去向,他甚至不曾去思考事后该如何同华歆解释。既然华顾特意让对华歆用了*香,便是有意将此事隐瞒于他,既是如此,便没有他插嘴的余地。
看着前方素净的白衣,凌奕心中思绪翻涌。
他想知道对方为何会知道自己再世为人的秘密,又想要知道他要将自己带往何处,然而他真正想要知道的,却是他的态度——他既知道自己前世的命盘,也必定会知道自己同华歆的事,其余人等的看法,他可以一概不理。但是华顾,他却不能一概置之。
只因这人,是华歆的父亲!
沉默之间,凌奕发现身边的松树越来越少,而竹子却越发多了起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已经身处一片竹林之内。华顾停了脚步,转身递过来一个瓷瓶,开口说道:“吃了,跟着我,别乱走。”
凌奕接过瓷瓶,打开来,从中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他眨眨眼,将药丸送入口中。
见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样子,华顾的眼神有些复杂,他伸手取回瓷瓶收入怀中,转身入了竹林。
青翠的竹叶在林中微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音,入鼻是一阵阵竹子特有的清香,偶有飞鸟鸣叫而过,更添静谧之感。这乍看之下如同仙境一般的地方,却是让凌奕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丝毫怠慢。
那翠绿的竹林之下,是森森的白骨,白骨之上那青黑的颜色仿佛在诉说着主人身前的遭遇,那青翠欲滴的竹叶之间,偶有青色的小蛇吐着红信蜿蜒而过,那娇嫩可爱的颜色,却在昭示着它的危险。凌奕跟着华顾的脚步,在竹林中穿行,每一步都踩在华顾的脚印之上,他知道这竹林之中必定有阵法护持。华家千年基业,若单单靠着府外的十里松林便保得这千年清净,未免也太过可笑了些。
“这样的地方,松林之内共有四十七处,入者皆死。”就在此时,华顾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没有让你的暗卫进林,很聪明。”见凌奕没有回答,华顾继续说道。
“我自知华家非一般世家,不敢冒险。”既然华顾知道了自己再世为人的身份,那么有些事情也无需再继续隐瞒。
“呵呵……那你还找人来探华歆的行踪?”华顾轻笑一声,脚步慢了下来,“静安寺中,你们当真是偶遇?”
“是。”这一次,凌奕倒是爽快地开了口,“清和镇一行,我是为了看华歆,但是静安寺之中,确是偶遇。”
“偶遇?”华顾闻言转头瞥了凌奕一眼,语带嘲讽,“华歆没有同你提起过寺中高塔?没有同你说过泷江风光?”
凌奕沉默,无言以对。
华顾见状又说:“前世机关算尽,这一次亦是如此,当了一辈子帝尊,你就没有一点长进么?”
说完这句,华顾再没有理会凌奕,又转身朝前走去,两人在这沉默之中出了松林,来到一座竹楼之前。
华顾伸手将门推开,门中是寻常人家的摆设,与那些隐居的居士们遭人废弃的竹楼一般,简单的陈设,只有一张竹桌,四张竹凳,还有一张床。这些东西都有些老旧了,于这竹林深处的竹楼倒也相称。
凌奕进了屋,环视了一下屋内,最后将目光定在屋中的竹桌之上,与房中其他的摆设上的灰尘不同,这竹桌光洁如新,像是有人经常打扫一般。
注意到凌奕的眼神,华顾笑了起来:“你可以碰它试试。”
凌奕听了,抬眼看了华顾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华顾也不在意,只是用足尖在地板之上轻点了几下,便停了动作。
此时,竹床之内发出机括启动的响声,不一会儿,那竹床便从中打了开来,露出其下深不可测的地道。凌奕眨眨眼,转头看向华顾,却并没有动作。华顾见状轻笑了一声,又蹲□丨去,速度极快地用手拍打了几下竹凳,之后便站起身来,动作熟稔地在竹桌之上按了几下。
随着他的动作,竹凳慢慢自四方散开,竹桌轻移,一截台阶便映入眼帘。
“走吧。”这一次,华顾倒是没有迟疑,弯腰走了进去。
凌奕转头看了一眼竹林,也跟了上去。
地道之中并无火把,却丝毫不见昏暗,只因四周的墙壁之上都镶嵌了鸽卵大小的夜明珠用以照明,凌奕回想起之前自父亲书房得来的那颗夜明珠,不由得一震。
南海夜明珠本就稀有,即使皇家所藏也依旧有限,单看张蕊对那颗珠子的看重,便能窥知一二。他自然知道华家财势,只是他却从没想到,华家根基竟然身后如斯。
“当年的夜明珠还没这么少。”华顾在墙上反手一拍,将机关合上,转头对凌奕笑道,“这地方,连华歆都不知晓。”
说着,也没有理会凌奕惊异的目光,径直朝前走去。眼看他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地道尽头了,凌奕才深吸一口气,抬脚追了上去。
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华顾慢下了脚步,像是故意配合凌奕的步伐一般,不远不近地同他保持着距离。
夜明珠的发出柔和的光芒,为两人镀上一层银光,乍看之下,仿若两人本身便会发光一般。华顾领着凌奕在地道之中穿行,期间偶尔停下,将藏于暗处的机关接触,凌奕一声不响地跟在华顾身后,安静地等待着。穿堂而过的风吹起华顾的衣袍,凌奕微微眯起了眼睛——有风,便有出口。
“到了。”半个时辰之后,华顾停了下来,转过头去看着凌奕说道,“这里,便是华家禁地。”
凌奕上前几步,同华顾并肩而立,看到的却是一方平常的祠堂。祠堂之中一方香案,香案之上挂着一副画像,画像上的男子面容如玉,似笑非笑,一身白衣临风而立,身后梅开如雪。
“这是——”凌奕看着画中男子鬓角的梅花,转头看向华顾。
“我华家先祖。”点头确认了凌奕的疑问,华顾说道:“你既是当过帝尊,可曾知晓他的事?”
“是,我曾偶尔在宫中一本秘本残卷上,见过只字片语。”凌奕低声应了,抬头看了一眼那画像,仿若看见了华歆的影子。
“只字片语么……”华顾闻言呢喃了一句,声音低不可闻,随后又笑了起来,似感叹由似宽慰,“纵使千古一帝,也有害怕的东西。”
他说着,转身看着凌奕道:“你可知我为何带你来此?”
“不知。”凌奕摇头道。
“你又可知我如何得知你同歆儿的事?”华顾继续问道。
“不知。”凌奕继续摇头。
“我华家得神灵庇佑,能知天命该命盘,歆儿因了意外失了灵力,这是他的不幸,亦是他的幸运。”华顾说着,低头看着凌奕道:“你可记得,你死前最后握于手上的那方玉佩?”
“记得。”凌奕点点头,华歆远走幽州之时,带走了所有的东西,连纯钧都不曾留下,却单单留下了那亲手镌刻玉佩。
“当年歆儿刻那方玉佩时,曾失手弄破了手指,他虽然失了灵力,但到底是华家血脉,那血滴在玉佩之上,便成了一个引。你对他执念太深,死时咳出的血沾染其上,同他的血脉交融,才有了今日之事。”华顾不缓不急地声音传来,像是在诉说一个于他无关的故事,“你是人间帝王,死后魂魄不归地府,本该位列星宿,但是你的执念再加上歆儿的血,便让这时光回溯,你又重活一世。”
凌奕听了,心下一转,想起了一人。他看着华顾问道:“所以你不远千里请了巫彦来华家?”
华顾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看着这个还不到自己胸口的十岁孩童,开口道:“巫彦同我说起,他当日在清和镇上偶见一人,身上隐隐有紫气附体。我当时便知道,你必会同歆儿相见,所以之后你同他之间的来往,我都不曾过问,甚至你差人暗中监视华府的一举一动,我也默许了下来。”
凌奕闻言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原来他以为天衣无缝的行动,在别人看来却漏洞百出,不堪一击,他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困难地开口问道:“你如此行事,所谓何事?”
“这便是我该问你的。”华顾看着凌奕,神色平静,“凌奕,你到底所图为何?”
“你既能融合了歆儿的血脉,做出魂魄脱位,时光回溯这等逆天之事,对歆儿的执念,即便不说我亦明了。只是,你再世为人,可曾想过,到底所图为何?”华顾的声音轻轻的,如同春日里飘洒的细雨,却一声声敲进凌奕的心中:“你命中注定,要登了那至尊之位,那你可曾想过,这一路的杀孽血腥,要如何化解?这一次,你自然不会在心存猜忌,但是却不代表其他人不会。你的荣华,才有他们的富贵。华歆活一日,华家在一日,你的江山便一日不稳,便有人一日不得安眠。”
凌奕看着那香案上方的画像沉默着,许久之后,他转过头,看着华顾说道:“我所图的,是华歆想要的天下盛世,是他以死成全的长乐永安!”
“只是这一次,穷尽所有,我也要护他周全,即使是天道亦不能阻!”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就要进入家国天下篇了 我不会分卷 你们将就着看吧_(:3」∠)_




重生之盛世凌华 第五十六章
凌奕抬起脸,仰着头,看着华顾一字一句道。仿佛那话不是说给华顾听的,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这一世,艰难险阻也好,倾轧杀孽也好,他自会一力承担。华歆要的盛世,他会双手奉上,绝不会让华歆的手,再沾染一丝血腥。
华顾闻言,露出一丝几不可见的轻笑,“凭什么呢?”他转过头去,看着画像上的男子开口说道:“你认识的华歆,是什么样子的难道你忘了么?你当华歆是只会躲在他人身后等人回头施舍的小白兔儿么?”
他的话,让凌奕刚才掷地有声的句子,成了雷雨天里砸下的雨,带着震天的声响落下,却在最后关头溃不成军,只能悄无声息地湮灭在土地里。
刚刚说出的话,就像是一个凌厉的巴掌,狠狠甩在了他的脸上。
他认识的华歆,虽千万人吾往矣。是仗剑千里决然,季布一诺的不悔。他就如同惊蛰过后第一抹探出土地的绿色,凛冬之中傲然怒放的梅花。
“你心中真正想要的,是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华歆,还是那个能同你并肩携手,剑指天下的华歆?”华顾的话明明就在耳边,却仿若隔着一层水雾一样,听起来模糊不清。
他想要的,是怎么样的一个华歆呢?若是没有了那样自得风流的性子,没有了那睥睨天下的气势,他的华歆,还是以前的那个华歆么?若说是,那一具皮囊何曾值得他以魂魄为媒千里追寻?若说不是,那他这重活一世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守着一具一模一样的皮囊?
他执着两世的,到底是那句皮囊还是那皮囊内说不清道不明的,叫做魂的东西?
他抬起眼睛,看着华顾,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华顾低着头回望他,眼里似是有千言万语,却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请前辈明示。”他看着华顾 ,将头低了下去,似是将自己低进了尘埃里。
“即使你命里注定要坐上那个位置,现在的你,同过去的你,难道便是一样的?”华顾说着,转过身去,朝着画像一拜,又说道,“我违天改命,生生将你自时光乱流中拉至现世,也不是为了听你这番豪言壮语的。”
凌奕浑身一震,却是没有抬头。
“各人自有命途,旁人无论说些什么,都是做不得准的。”华顾轻叹一声,转身将凌奕托起,“与旁人不同,你同歆儿的命途,即使是我和巫彦合力,亦看不清楚。”
“你们的命轮,在你们自己手上。”
华顾说完,伸手一指香案,开口说道:“即然来了,便上一炷香吧。”
凌奕听了,上前自香案上取了清香三柱,点了敬上,又跪下去恭敬地磕了三个头,随后站起身来,回过头去看着华顾。
华顾见状,轻笑了一声,冲他招手道:“我们走吧。”
凌奕垂眼跟上华顾的脚步,两人走的并不是来时的路,这地道之内四通八达,仿若一个坚固的地下城池。
“这地道位于华家地下,是当年先祖命人修建,他曾说过,若是有一日,华家不容于世,便可入了地道,自行离去。”华顾伸手熟练地将一道机关解开,低声说道,“这里是历代家主才会知道的禁地,我自我父亲嘴中得知,歆儿……”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凌奕却知晓了后面的话——华歆却没有等到那一日。
章和五年,十一月初九,在他认识华歆的第一个冬日,他的父亲,华家家主离世。
“到时候,劳烦你告诉歆儿这个地方。”对自己已知的命运并不在意,华顾垂眼将最后一道机括扣上,笑着说道。随着他的话 ,前方的石门突然传来开启的声响,在这地道之中传出很远。
凌奕眯着眼睛,看着从开启的石门缝隙中露出的些许日光。
终于,到出口了。
“顺帝已然在十二日之前驾崩。”一直沉默的凌奕说着,抬眼看了一眼华顾,“歆儿想必更想听你说起这其中的机关和密道。你只带我走过一遭,便要苛求我记住全部么?”
“但是你的确记住了。”华顾说着直起身来,身形一顿也不强求,只是点头道,“既是如此,便不劳烦与你了。”
说完便朝石门走去,只留给凌奕一个决然出尘的背影,看着那个背影,凌奕露出了笑容。
两人回到华府时,已然日薄西山。一进门,便看到了那个红色的身影,冲他们疾奔而来。
“爹爹!阿奕!”华歆快步奔至两人身旁,眼中的担忧似乎就要夺眶而出,“你们……”
“没事了,我们回来了。”华顾上前一步将华歆抱住,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脊安慰道,“只是一般的江湖宵小,没事的,没事的。”
凌奕在一旁看着,突然涌出一种名为羡慕的情绪。
同样的世家名门,同样的年幼失母,自己在那侯府之中,连来自父亲的丝毫温情都要机关算尽,小心翼翼,即使得到了,也日夜不得安眠。相比之下,华歆的童年,却是比自己好上许多。
华歆自华顾的怀中侧过头,看着凌奕垂下眼帘默不作声的样子,神情担忧。
像是感觉到了华歆的目光,凌奕抬眼对他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嘴唇轻启,做出口型。
他说:“放心。”
无论千里荆棘还是万里冰封,我都会同你一道走过,就如同前世我们并肩而立一般,这一次,我等你。
等你长大,等你能同我并肩,等你陪我看江山万里,盛世永安。
这一次,你慢慢来。
等到怀中的孩童情绪平稳下来了,华顾才将手放下,退后一步道:“取字之后,也该是要为你寻个师父的时候了。”
“嗯。”华歆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凌奕道:“阿奕也拜了师父,到时我们便来比一比吧。”眼中一派风起云涌。
“比什么?”见他如此,凌奕轻笑出声。还不曾学武,便要同自己约战了么?
“就比……轻功吧!”华歆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凌奕看着华歆的笑容,思绪又被拉回了遥远的过去,那个时候的白衣少年,信马由缰,也是这样转头看着自己,笑得眉眼弯弯,他说:“其他的不说,我的轻功你却是拍马不及。”
凌奕看着华歆,笑了起来,他说:“好。”
华顾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勾起嘴角。如同所有看着两个小孩斗嘴的大人一般,露出宠溺又无奈的微笑,仿若那禁地之内的事情,从未发生。
他微微侧下头去,正巧撞上凌奕看过来的目光,两人对视一眼,又默契地偏过头去。
华歆毫无知觉地笑着,拉了两人的手朝内宅走去,卫平始终一言不发地随立在侧,如同从前一般。
十月初四,安康府华家外门传来消息,皇帝于九月十三驾崩。
同时传来的,还有另一个消息,太子妃,有孕了。
裕德将这些说给凌奕听的时候,凌奕正在院中吹箫。华歆精通音律,他送予自己的墨竹箫无论如何也不该就此蒙尘。因此得了闲,凌奕便找了华顾去学,最开始如同老驴断气般的嚎叫,到现在勉强能听出那是一首曲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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