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盛世凌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崽
这一日,是章和六年,七月初三。
作者有话要说:看在我双更的份上,客官们,赏个评论可好?
重生之盛世凌华 第五十九章
随着青年的那一声通传,那座宅子好像活跃了起来。门被打了开来,里面走出一个青衣的男人,年纪不大,鬓角却有一缕白发。他长得颇为端正,甚至可以说是清秀,一双眼睛却死气沉沉如同垂暮的老人。但是此时他却是笑着的,这一笑冲淡了他眼中的老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符合了他现在的年纪。
他领着一群家仆下人站在门口,冲着那马车行礼道:“魏延,恭迎小侯爷回府。”
在他身后,家仆们也异口同声道:“恭迎小侯爷回府。”
就在这样此起彼伏的恭迎声中,一道浅灰色的身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那是一个面容清丽的青年,用清丽来形容一个青年似乎有些不妥,但是对于眼前的人来说,却是再适合不过了。他抬眼看了一眼众人,便回过身去,将马车的车门拉开,伸出手去,低声道:“主子,到了。”
随着他话,一只修长的手搭在了他的手上。那只手很白,骨节分明,细看之下还能看见指腹处的薄茧。那手的主人轻轻用力,整个人便从马车之内探了出来。
宝蓝色的袍子,头上半束的鎏金冠,长发懒懒散散地披在身后,剑眉星目,嘴角轻轻勾起,未语人先笑,自是一股少年风流的做派。他举步下车,行动之间却丝毫不见懒散之意,轻轻环顾了一下四周,他在正午的烈阳之下眯起了好看的眼睛,轻皱起眉头,却在看到魏延之时展了开去,轻声笑道:“都起来吧。”
“是。”魏延应了,直起身来,看着少年道:“小侯爷一路舟车劳顿,先进府歇息吧?”
少年没有说话,笑着点点头,脚下却不见动作。他看着大开的府门,带着微笑,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如同回应他的目光,一人慢慢自府中而来。那是一个青年,面色阴郁,偏偏眼角的一颗朱砂痣却添了几分女子一般的阴柔。身着一身雪白的素衣,他快步朝马车旁的少年而去,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当他出现在太阳底下的那一刻,无端端让人打了个冷战,仿佛那人身上有着连七月盛阳都照不开的冷意,那一身的纯净素雅的白衣,在他身上却无端端穿出一身清冷和诡异来。
那青年快步走至少年身旁站定,他偏头看着少年露出笑容:“主子,你来啦?”语气中天真浪漫,竟不似成人。
“嗯。这些年,辛苦你……”少年说着,看了魏延一眼,:“和魏延了。”
说着,便抬手拉了那青年的手,抬脚朝门口走去。
一盏茶之后,那府门就像从来没有开启过一样,又轻轻地合上。阳光依然无知无觉地照射着大地,府门之外镇宅的石狮们瞪大了眼睛看着路人,它们身后的牌匾之上,写着“凌阳侯府”。
那是凌阳候在京城的别府。那少年,便是凌奕。
他入了府,在主位坐下,屏退左右,整个人便靠在了椅子上,伸手拿了茶盏,他抬眼看着魏延道:“如何?”
“无朝刚刚从驿站回来,交了路引,想来过一会儿宫中的旨意便会到了。”魏延说着,看了一眼少年说道:“大皇子已经到了该启蒙的年纪,京中几大家为了那太傅的名头都快要打起来了。”
少年闻言并不说话,他甚至连眼都不曾抬一下,仿佛对这个话题丝毫不敢兴趣。
见他如此,魏延继续说道:“不过也有好消息,端妃日前刚为圣上诞下一位皇子,宫中正喜庆着呢。”
“端妃?那是……户部尚书家的千金?”少年好像被挑起兴致,他轻笑了一声说道:“入宫不到两年,便诞下龙子,这户部尚书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屋中几人都没有接话,少年看了一眼一旁的白衣青年,笑了起来:“无赦,倒是你,近日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丞相又病了。”无赦说着,眼睛眯了起来,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只是合着他眼角的那颗朱砂痣却让人遍体生寒。
“那便让他病着吧。”少年说着,轻轻吐出一口气,“还有什么事么?”
“无踪传来消息,华家少主正在赶来京城的路上。”魏延想了想,终于开口说道。
“嗯?”这个消息似乎出乎了少年的意料,他转头看了一眼身着浅灰色衣袍的青年,“裕德?”
“华家外门不曾传过消息。”裕德轻轻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说道,“或者,我们赶路错过了?”
凌奕没有说话,华家外门传的消息,绝对不会错过。若是到了凌阳寻他不找,那信使也会问了他的去处一路追来。他此次入京,是奉旨前来受封,走得并不快,要是有心,追上他们并不是难事。况且,就算没有信使,华歆的那只信隼,也定当能找到自己。
想到这里,凌奕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说起来,他已经有近半个月不曾收到华歆的信了。
“还有,侯爷传信,说二公子不日即到,让您照看着。”魏延说着,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凌奕一眼,见他并无不悦之色,他继续说道,“二夫人也说,让您有空带二公子去趟丞相府。”
“嗯。”少年点点头应了,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说起来,我倒是从来没有去丞相府拜会过,怎么样也是府中长辈,该是去看看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转头看向魏延:“滕三最近可有消息?”
“三爷自从去了南海,便不曾传来过消息。”魏延说着笑了一下,“不过倒是差人送了株珊瑚过来,说是给您的生辰贺礼。”
凌奕闻言笑了一下,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转头看着魏延道:“我已经同父亲说过了,今年秋试,凌阳候的名单上,有你的名字。”
“主子!”魏延闻言惊异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少年的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怎的?你总不是想一辈子在这凌阳候别府当个管家吧?”说着,凌奕看了一眼一旁一身白衣的无赦一眼,笑道:“要谢,你就谢了无赦吧。”
说着,便抬脚走了出去。
魏延看了看少年离去的背影,有转头看了看那一身清冷,面无表情的青年,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见他这般呆呆的样子,那少年倒是鲜少地笑了一下,随后也离开了。只剩下魏延一人,在那大厅之中呆立半响。
“啊……?”
……
京城以西三十里,榆林。
乡间小路上缓缓出现一个黑影,慢慢走进才发现,那是一个红衣少年,他骑在一匹白马上,一路小跑着朝前走。同官道不同,这乡间的小路却是人人可以走的,此地近京城,来往的商旅自然不少。那少年生的漂亮,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灿若星辰,唇边一抹笑容,发梢随着身下马儿的脚步,在阳光中轻轻抖动,染上一层漂亮的烟金色。
少年微微眯着眼睛,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拿一把黑金长剑,那剑形似流水,剑鞘处以古法镶嵌了七星象牙,握在少年葱白修长的手指里,竟是说不出的优雅好看。稍有些眼色的,便心下明了,这怕是哪个江湖门派的少侠外出游历了。
那少年似乎也并不急着赶路,抬眼看了一天色,俯下/身去轻轻拍了拍身下有些急躁的白马,轻笑道:“慢些走,总归能赶上的。”
白马闻言打了个响鼻,像是有些不满的样子,但却停下了刨地的蹄子,不疾不缓地走了起来。少年见状,轻轻笑笑,开口道:“好了,今晚让阿奕给你加餐,可好?”
那白马似乎像是听懂了一般,转头扬了扬脖颈,像是点头答应了少年的条件,终于连最后那丝躁动也没有了,就这样驮着少年在那乡间小路上慢慢地走起来。
少年骑在马上,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时抬头看一眼天空,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自北面的天空飞来,在榆林的上空盘旋了不去。
“爹爹你看!大鸟!”一个孩童稚嫩的声音传来,他靠着自家爹爹的怀里指着天空之上的黑影说道,睁大的眼睛像是看到什么新奇的玩具,“那里有只大鸟!”
“那是鹰!”高大粗壮的男人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的头说道:“这可不多见啊,小毛子第一次出门就见着了,运气不错!”
被叫做小毛子的孩子听见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吃吃地笑着,将头埋在男人的颈窝处,软软地撒娇道:“爹爹。”
“哈哈。”见他这样,那男人笑地更开了,他觉得,带着小毛子上京讨活路也许是个不错的注意。
少年看着这对父子的互动,笑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眼神温暖而柔和。就在此时,天上的那只“大鸟”发出一声厉唳,双翅一震,朝着东边飞走了。
见状,少年轻笑了一下,轻轻催动着身下的白马说道:“小云,现在你能走了。”
白马一听,如同去了道枷锁一般,嘶鸣一声,撒开蹄子狂奔而去,很快便失了踪影。
鲜衣怒马少年时,意气风发入长安。
此时的凌奕,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转头对身边的人吩咐道:“裕德,去酒窖里把桂花酿拿出来。”
“主子要哪一年的?”裕德闻言躬身上前,轻声问道。
“就……和顺十四的吧。”说着,凌奕露出了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
七月七日七夕宴,那入骨的相思,自然也要用沉了七年的酒来送了,是不是?
重生之盛世凌华 第六十章
恢弘大气的城门在身后缓缓合上,一身红衣的少年打着马从西门进了城,终于是赶上了最后一轮进城的人潮。少年眯着眼睛,似乎在辨别方向,然而黄昏渐落,街上人潮涌动,让骑在马上的少年一时之间寸步难行。最后,他无奈地叹口气,翻身下马,抬着头看了一眼天空,缓缓朝着东面走去。
天子脚下的繁华都城内,每一日,都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各色人等,随着他们而来的,是整个大齐风土各异的人情和最好的货物。大齐最好的酒楼,最好的厨子,最好的花阁,最美的美人,都在这里。京城的人们,见多了美人公子,见多了世家贵族,却还是被这初入尘世的红衣少年晃了眼。他就好似是一团热烈而美好的火焰,烧得旁人睁不开眼。
少年睁着眼睛,似乎对什么都好奇的样子,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手上便已经拿满了吃食和小玩意,他眨眨眼睛,皎洁一笑,将那些东西一股脑儿地全堆进了白马的马兜里,然后轻声地安抚道:“小云儿,劳烦你了,我晚上给你豆沙包。”
白马似乎并不在意这样的事情,只是打了个响鼻,如同带路般地带着他一路朝东走去。少年见状笑弯了眼,一手拿着新买的糖人,一手牵着白马任由它带路。
在他身后,从他进城开始便行迹鬼祟地一路尾随的小混混见了,更加眉开眼笑。这小美人儿不但漂亮,还是个肥羊!为首的王江一摆手,几个小混混便没入了人群之中。那些京城的老住户们见了,都暗自为少年擦一把冷汗。
常言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历朝历代,大到地方州府,小到穷乡僻壤,每个地方都会有一些个不学无术的泼皮无赖仗着一股子浑气,常常以收些保护费或者欺压外乡人为营生。一般来说,他们不会做出什么大恶来,又往往是街头上混得开的人物,人情事故不点自通,对于官府内的关系也就打点得当。所以只要不惹到大佛的头上,官府们一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京城也不例外,而以王江为首的,便是京城有名的一群无赖,他们从小便混在一起,从最开始的小偷小摸到后来渐渐开始做起了诱口的买卖,还给自己取了个浑名,叫“青龙帮”。
每年来京城的外乡人这么多,其中一两个无足轻重的失了踪迹官府面上过一道,便也就不再过问。看着少年那浑然不觉的模样,经过的路人都投去同情的目光,却也只是看上两眼,没有谁会上前提醒。只是个漂亮些的外乡少年罢了,谁也不会为他去得罪了王江。
少年一路走一路玩,半个时辰之后,便到了城东。他站在一个街口,像是若有所觉一般,回过头看了一眼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随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就仿若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般,转头便走进了拐角。
“大哥!那小子!”一个约莫二十岁的混混穿着一声短布打褂,转过头去看着王江,“咱们追上去!定要让他脱层皮!”
王江闻言皱了皱眉,回手一巴掌狠狠甩在那混混的脸上,厉声道:“你他妈的是瞎子么!?那是什么地方?你他妈想死别拉上兄弟们垫背!”
王江自然是知道刚刚少年回首的那个笑容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他自小生在着京城的街头,见惯了达官贵人,他比谁都清楚,这京城的名利场就是一个吃人的老虎窝,要活下去就要看清楚自己眼前的是吃人的老虎还是唬人的小猫。他本来只见着那少年生的漂亮,有穿着讲究,像是哪家出门的小公子,想着是个肥羊,打劫些银子也就作罢。
他们一路跟着那少年,不敢轻举妄动,一是忌惮他手中的那把剑,二便是他的行迹。若是外乡人,这个时候进城的第一件事必定是找个客栈歇息,京城不比其他地方,来往的商旅众多,赶着最后一批进城的外乡人自然要快点找地方歇息了,否则晚了便只能去寻了那青楼楚馆或是暗娼的馆子来将就一晚了。可是看这少年的做派,却不像是会去那些污秽之地的人,他既是这样又不急着找客栈,而是一路边玩边走,那便必定是在城中有了过夜的地方,他们只需一路尾随便是。
若是客栈,那他们自然是有办法取了这少年荷包中的银子,若不是客栈,便要看他住在哪里了,像城东这种地方,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哪里是他们这些混街头的人能得罪得起的?
“那……那他若是装样子呢?”那被甩了一巴掌的混混捂着脸,心有不甘地哼哼唧唧:“万一他就是进去装装样子,逛一圈又回来呢?”
王江闻言厌恶地瞪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什么蠢物一般:“他总不会凭空消失,是不是装装样子,明日再上街找找不就知道了么?”说着,他啐了一口,骂道:“蠢货!”
“是,是!看我这猪脑子,还是大哥想得长远,高光……那个什么来着?啊……高观远瞩!对,高观远瞩!”那小混混谄媚地笑着,拍起了王江的马屁。
王江却是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没什么大出息,却自认有些看人的本事,那红衣少年,此时怕是已经到了城东哪家贵人的府邸内,吃香喝辣了。
他想着,低声说了一句:“走。”便带着一群混混离开了。
这王江猜中了一半,此时的红衣少年的确是到了一座府邸前,却是还没有进门。他抬眼看了一眼门匾,转头笑嘻嘻地对身后的白马说道:“小云儿啊,阿奕生气了呢,怎么办?”
说着,竟也不去敲门,只是在府邸的台阶上寻了一处地方,背对着府门坐了下来。在他身前,那白马乖巧地站着,不时用脑袋去蹭少年的手臂,似乎是催促着少年快去敲门。
少年看着那白马,伸手将它的头推开了些,看着它的眼睛可怜兮兮地叹气道:“小云儿啊,不是我不去敲,可是阿奕在生气,我敲了他也不会给我开门的啊。”
“那你不敲门我就不生气了?”少年的话音刚落,背后就传来大门开启的响动,一个宝蓝色的身影缓步而来,嘴角那抹笑意竟是春色也要失色三分,“不敲怎知我不会开门?”
“阿奕!”少年站起身,转身便抱住了那个宝蓝色的身影,他自那人胸口抬起头,笑嘻嘻地说:“我敲了你会不会开门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敲,你却定是会来开门的。”语气之中的自得,显而易见。
“你啊!”宝蓝色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之中尽是无可奈何的宠溺,“累了吧?快进来。”
“嗯。”那少年点点头,任他拉着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府门外的白马道:“唉,小云儿,小云儿。”
“白云裕德会照顾,你就安心吧。”凌奕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那个嘴角带笑的少年,突然伸出手去将人抱住。
“泽安,我很想你。”
华歆听见耳边传来如同叹息一般的言语,蓦然瞪大了眼睛,浑身一僵,随后放软了身体,抬手轻轻抱住眼前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少年,轻声道:“阿奕,我也想你。”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让两人分了开来,凌奕低头看了一眼少年有些嫣红的耳朵,笑着问:“走了几日?”
“嗯,从永安出来过江陵,然后一路向东去了苏阳,半道听到你要上京受封的消息我就赶了过来……”少年低着头,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最后抬起脸笑道,“不多不少,半个月吧。”
“半个月?”凌奕闻言挑了挑眉,看着少年眼下些许青黑,脸色沉了沉,却还是放柔了声音说道,“那么急着赶路做甚?难得出来一趟,怎么不好好玩玩?我在京城又不会跑了。”
少年摇了摇头笑道:“传言这七夕之夜,京城里闺阁之内的小姐千金们都会出来乞巧,想许一个好姻缘,这人来人往的,要是有个什么山精妖怪混在里面把你勾走了可怎么办?”说着,如登徒浪子一般轻佻地笑着,伸手去挑凌奕的下巴,“再说了,美人有约,我岂能错过?”
凌奕偏头躲过,将那不安分的爪子按下,挑着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道:“美人?在哪儿?”他看着华歆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伸手轻弹了一下少年光洁的额头,“你都上哪儿学的这些个油腔滑调?”
“出门在外,在所难免。”华歆眨眨眼,笑嘻嘻看了一眼朝着这边走来的裕德,抬手打了个招呼,郎声道,“裕德,记得晚上给小云儿加餐,多放些豆沙包!”
裕德听见了,远远朝着华歆行了礼,说了声:“是。”就转身离开了。
这等小事,本不需要他这个小侯爷的贴身内侍去做的,只是看着那院中相对而立的两人,裕德觉得,还是去一趟后院看看那万里挑一的踏雪无痕吧。
等到裕德的走远了,华歆才伸手去拉凌奕的手,有些神秘地低声说道:“阿奕我给你带了些东西。”
“什么?”凌奕见状问道。
“倒时你就知道了。”华歆也不着急,只是笑笑,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院墙。
顺着他的眼神,凌奕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心领神会道:“那你先去沐浴吧,今夜住我院中可好?”
“好啊!”华歆爽快地应了,转身朝内府走去,抬头看了一眼初升的月牙,笑道,“今夜我们就来个抵足而眠。”
凌奕闻言低声笑着,跟了上去。
夜,才刚刚开始。
重生之盛世凌华 第六十一章
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
华歆沐浴完毕,换了身衣裳,披散着头发斜靠在院中的软榻之上看着天上的月牙发呆。凌奕坐在一旁的矮凳之上,拿着一方软帕将他的头发拢在其中,乌黑的发丝之上润着水泽,在月光下隐隐泛起银光,甚为好看。
裕德一声不响地指挥着府里的下人们将晚膳一道道摆放在两人身前的石桌上。
等到最后一道蜜酿八珍上桌之后,华歆才回了神,起身笑着道:“阿奕,用膳了。”
“等等,先把头发弄干。”凌奕伸手轻轻在华歆的肩上一按,笑着说道,“虽是盛夏,入夜之后也是有些许寒意的。”
华歆闻言一笑,转头道:“我又不是女子,哪里来那么多讲究,你若觉得不妥,我用内力将它弄干就是了。”说着自凌奕手中拿过那软帕顺手递给随侍一旁的裕德,“一天没用膳,你就不饿么?”
“你又知道我没用膳了?”凌奕却也没坚持,只是笑着夹了一箸糖醋鲤鱼放到华歆的盘子里,说道:“西湖楼的糖醋鲤鱼,尝尝。”
华歆也没客气,一边将那细滑白嫩鱼肉放进嘴里,一边侧眼说道:“我自是知道。”那一眼之中,波光潋滟,凌奕竟有一瞬的失神。
“阿奕,用膳。”直到华歆出言提醒,凌奕才回神一笑,低下头来用膳。那个眼神,让他仿若看到了旧时的华歆。
一别经年,自从和顺十五年他去华家观礼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华歆,转瞬六年,华歆竟也在不知不觉之间,同记忆中的那人重合了。想来也是如此,两人本就是一个人。
然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华歆却勾起了一抹莫测的笑容。
用过了晚膳,两人便进了屋子,裕德知道两人许久不见,必定有许多话要说,因此掌好灯之后,便躬身告退了。
凌奕看着坐在桌前,端着茶盏看着自己笑得眉眼弯弯的少年,心中叹了口气,道:“现在说吧。”
“说什么?”少年一脸无辜地看着凌奕,似乎并不明白他的话。
“为什么不着人通知我你出门了?为什么一个人上路?还有……”凌奕看着他,目光深沉,“你鬓角的花苞去哪儿了?”
凌奕连发三问,让华歆敛了笑容。他放了茶盏,手指轻点桌面,像是在考虑如何开口。少顷,他自怀中掏出一个玉瓶放在桌上,说道:“这是岐黄楼特制的隐梅膏,我身份特殊,未免多生事端,将它涂抹于花苞之处便可暂时将花苞隐藏十个时辰。”
“你一路走来就靠这个?”凌奕拿过玉瓶细看,又将其打开,一股幽冷的梅香扑鼻而来。将东西放回原处,凌奕笑道,“怪不得各处的探子都不曾知晓华家少主出游一事。”
“旁人不知道,你不是知道了?”华歆闻言一晒,调笑道,“这世上除了你,谁敢让暗探在永安走动,父亲也是偏帮于你,竟然也就许了。”
他自永安离去之后,留了无踪常驻永安,又告知了华歆,同他说有些事情不便出面的,便可着了无踪去办。他本以为华顾会反对,谁知华顾不但点了头,还给了无踪进出华家的权限,这却是让凌奕没有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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