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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盛世凌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崽
“你独自出府,不曾告知族里?”凌奕一挑眉,敛了笑容看着华歆,眼神之中大有探究之意。华歆同华顾之间父子情深,华歆又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若是连华顾都不曾支会,必定是有什么事情。
“你可还记得我出阁取字那年你托我送给父亲的玉牌?”华歆点点头,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那上面刻着什么,你还有印象么?”
“自然是记得的。”凌奕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带着些许疑惑问道,“怎得突然想起问这个?”
“三月前,永安客栈来了一批客人,于十里松林外日夜游荡,几次入林皆被挡了回去。”特意加重了客人二字,华歆勾起一抹冷笑,“一月前,皇帝的密令便到了安康外门,说是不日即会有密使到达,约父亲一见,有事相商。”
华歆说着,捧着手中的茶盏垂目道,“我华家规矩,非请勿入。你虽同我相交,但是当年依了府中的规矩,父亲是无论如何也会邀了你来观礼的,当时我便奇怪,父亲好似是看到那方玉牌之后才动了让你来华家的心思。”他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抬起头看着凌奕问道,“阿奕,你告诉我,你给父亲的那方玉牌上是不是写着一个‘岁’字?”
看着华歆的眼睛,凌奕心中苦笑一声,却还是慢慢地点了点头道:“是。”
“那你可否告知我,那方玉牌你从何而来?”华歆的脸色一白,却依然看着凌奕坚持问道。
“我师父交予我的。”凌奕见状握住华歆的手,轻轻捏了捏,安慰道,“师父知我同你交好,便将玉牌给我,让我有机会将它送还华家。”
“他可有说,那玉牌的来历?”华歆任他握着手,也不在意,只是追问道,“你师父可曾同你提起这玉牌他从何得来?”
“他只说这是一位故人相赠。”凌奕看着他,眼神之中颇为担忧,“可是有何不妥?”
“若我没有猜错,你师父的那位故人,便是我嫡亲的叔父。”华歆看着凌奕一字一句说道。
“什么?!”凌奕一惊,看着华歆道:“你华家嫡系血脉,不是只有你和你父亲么?”
“华家负神算之名,却到底是凡人,泄露天机又怎会毫无报应?虽说得上古天神庇佑,但到底是血脉单薄。”华歆苦笑了一下,抚着鬓角有花苞的地方继续说道,“当年先祖定下家规,有花苞者方为少主,也是怕族内为了家主之位相残,让本就单薄的血脉断了传承。只是到我父亲那一代,华家却多了个二公子华岁。”
“我自小便不曾见过他,府中也没有人同我说起过,仿若这个人本就不存在一般。我就这样无知无觉地过了七年,直到你将那玉牌送至华府,我询问府中老人,才知道我原来还有这样一个叔父。”华歆说着,苦笑了一声,“我当时好奇,便去问了父亲,不想父亲却告诉我,让我不要追查此事。只是我的性子,也从来不是个乖巧听话的……”
华歆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而后我去问了族中几位长老,又翻阅了族中的大事记,才知道我的叔父居然殒命于十四年前。”
“十四年前?那不就是你……”凌奕一时哑然。
“是我降生的前一年。”华歆点头接了凌奕的话,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母亲出身华家外门,虽算不得什么名门千金,但是自小却是衣食不缺,嫁给父亲之后更是一家主母,可是我自小她便体弱,莫说冬日了,就连盛夏,也是汤婆子不离手的。我道她是自小多病,可是后来却在母亲的嫁妆中发现了佩剑。若不是习武,又怎会带了佩剑当嫁妆,既是习武,又怎会体弱多病呢?”
“此事古怪,父亲又不准我追查,我花了这些年,翻阅了族中各种记事和账本,终于知道,在我出生前一年,我叔父离世的那一年,朝廷曾派人来过一趟华府。”华歆抬眼看了一眼凌奕,又底下头去,“好巧不巧,他们走后三月,我便失了叔父,其后七月,我母亲早产,将我生了下来。而我……”
华歆说着,露出一抹笑容,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华歆,却生下来便没有了灵力。凌奕看着华歆的笑容,心下有了计量,他握着华歆的手,低声安慰道:“泽安……”
“阿奕,我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华歆的声音低低的,却让凌奕疼到了心里。
“你想如何?”凌奕看着华歆,开口道,“你既到了京城,想必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有什么我能帮的,说于我便是。”
“我来京城,不是为了这事。”不想华歆却摇了摇头,抬眼看着凌奕道,“我来京城,是因为我听到了一个消息。”
“嗯?”凌奕闻言一挑眉,等他继续说下去。
“尚书令罗业,半月之前辞官,告老还乡。”华歆看着凌奕,勾起一抹似有非无的笑容,“听说,你那二弟凌瑞,不日也要来京城省亲了?”
“是。”凌奕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他自小便在凌阳,此次我奉旨如京受封,他便吵着要跟来。父亲念他从未见过京中的外公,便也许了,只说让我照顾一二。”
“如此向来,这丞相的病也该好了。”华歆一晒,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状似无意地说道:“盛夏京城炎热,不知西北如何?该是比这里凉爽些吧?”
凌奕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
华歆见状一笑,将手从凌奕手中抽出来,又反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说道:“天色不早了,睡吧。这些日子,我便叨扰了。”
凌奕就这样看着他,直达华歆唤裕德进门,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笑着朝裕德打听京中吃食的华歆,突然笑了起来。
本以为两世相交,已经了解透彻的人,却总是会给他带来惊喜。而他爱的,便是这样的华歆。
心有九窍,却肯为了在乎的人,不依不饶。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get了新的标准
一百真空,五百透明,一千小粉,两千粉红,五千紫红,一万小神,两万以上大神
我原来连真空都不是qaq 忧伤





重生之盛世凌华 第六十二章
那一晚,华歆真的如同他说的一般,同凌奕抵足而眠。
第二天华歆睁眼的时候凌奕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伸手摸了摸身边已经没有丝毫热气的竹席,华歆坐起身来。他一转头便看见大开的窗户外,凌奕一个人在院中练剑,用的是纯钧。
剑若翩鸿,人如龙。
不知为何,华歆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他呆呆地看着院中独自练剑的少年,突然想起了往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凌奕还是年仅九岁在灯会里和家仆走散了的孩童,再见面,便是静安寺里冲自己笑着作揖的孩子。而如今,身形见长,十六岁的凌奕已经慢慢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身上那份属于男人的气质也越发明显了起来。
华歆就这样看着凌奕,直到后者收剑回鞘的声音响起,他才回神,抬眼却对上了凌奕带笑的目光。两人就这样隔着窗户遥遥对望,就像初次见面那样。
只是这一次,凌奕并没有转身走开,他笑着冲华歆点点头,不一会儿,人就出现在了屋内。
倒了一杯茶,凌奕探了冷热,伸手一边将它递给华歆,一边笑着问道:“吵醒你了?”
“睡够了,便起来了。”华歆接过茶喝了一口,摇了摇头说道,“怎得就你一个人?裕德呢?”
“怕吵着你,我让他去外面准备早膳去了。”伸手从华歆手中接过茶盏,凌奕转身将它放回桌上,状似无奈地笑道,“昨日进京,宫中的旨意还没下来,今日怕是定然会有人来。”
“早晚都要去一趟的。”华歆轻笑一声,低声安慰道。
凌奕闻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正想同华歆再说些什么,却不经意见看到华歆松松垮垮的寝衣间露出的一小截锁骨,白皙的肌肤恰如其分的为深藏于内的肌骨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形状,只露出浅浅的一道弧线,便隐于阴影之中。凌奕垂下眼,将目光转向一旁,说道:“我先出去看看。”
“嗯。”华歆应了,看着凌奕离开,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才起身唤人进来洗漱。
一刻钟之后,洗漱完毕的华歆被凌奕拉着用了早膳。两人在席间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虽是许久不见,但两人之间一直有书信往来,也就不曾有那许多的话说。只是说些京中见闻,比如城西哪家的糖人捏得漂亮,城南哪家酒肆酿出了西域特有的葡萄酒,最后华歆还看着凌奕笑眯眯地说道:“说到酒,我还不曾喝过呢。”
凌奕闻言笑了一下,柔声道:“昨日我知你要来,便让裕德拿了桂花酿,谁知你一路劳顿,还没喝上就歇息了。”
“那不如今晚吧?”华歆说着,颇有些跃跃欲试的味道,他看了一眼凌奕,又加了一句,“晚些也不要紧。”
凌奕也不答话,只是低头将碗中的白粥喝了,唇边露出一抹笑容。
像是回应华歆一般,两人刚用完早膳,外间魏延便进来禀报,说宫中有旨意下来,召他入宫觐见。凌奕吩咐将人请进来,回头看了一眼起身朝后院走去的华歆,后者看着他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我到了京中,总该是要去报个平安的。”
“嗯。”凌奕点了点头,犹豫半响,还是忍不住嘱咐道,“小心些。”
华歆笑着应了,转身便进了后堂,不一会儿便不见了。
凌奕这才敛了心神朝正厅走去,在这京中,他倒不担心华歆会出什么事,他担心的是华歆的身份。
神算华家唯一的嫡公子,这代的少主华歆已经到了该出府游历的年纪,华家嫡系甚少在外走动,唯一能见到人的便是这每一代少主出外游历的三年。若能借此机会同华家少主交好,即便不为那份神算的本事,光是冲着那能上通天命的名头,也能有不少的好处。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怎会有人轻易放过?现下各方势力都是削尖了脑袋往永安凑。这些凌奕心中清楚,因为当年的他,也是这么做的,只是他稍微用了些脑子,在华歆路经江陵的时候才出现。
“奴才永福参见小侯爷。”
远远的传来一个请安的声音,凌奕回了神抬眼看过去,一个身着深蓝色袍子的男人正快步朝大堂而来。凌奕露出一个笑容,立刻抬脚上前迎了过去。
到了近前,那永福朝凌奕行礼道:“奴才永福参见小侯爷。”
凌奕立刻伸手扶住那人的手臂,连声说道:“公公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快些起来。”他看了一眼那人身后,对身旁的裕德吩咐道,“裕德,着小厨房准备些酒食物。”
“是。”裕德应了,立刻抬手招来一人,向后院走去。
凌奕见状露出笑容,转身走至永福身边,将人扶了朝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道:“公公烦累,想必还不曾用过早膳吧?”
“为圣上办事,自当尽心尽力,这早膳用不用都不打紧。”永福摆了摆手说道,却也没有叫回裕德离开的脚步,就这样被凌奕扶着进了大厅。
凌奕将人扶到主位上坐下,一旁伶俐的婢子立刻奉上了热茶,永福笑着接过,抬头看着凌奕道:“小侯爷别站着,坐,坐啊。”
那模样,仿佛自己才是这府邸的主人一般。
凌奕也不在意,只是笑着点点头,便在一旁坐了下来。
“昨日驿站差人来报,说小侯爷进了京,圣上本意是让您入宫歇息的。只是想着小侯爷一路舟车劳顿,宫中规矩又多,这侯府别院也一直是有人打理的,想着比起那深宫内院,小侯爷住在自家的别院怕是要舒服自在许多,因此也就作罢。今日着我来问,便是想知道小侯爷自己的意思。”
“圣上垂爱,凌奕自是铭感五内。但是,”凌奕说着笑了一声,看着永福说道,“我此次进京是奉旨受封,却也不是孤身一人。公公这”
“哦?”永福闻言一挑眉,将手中茶盏放下,问道,“小侯爷此话怎讲?”
“也不是什么大事,家中小弟自小便没有离过凌阳,此次我奉旨进京,他便也吵着要来。父亲想着让他长长见识,便也许了,想着此时该是在路上了,不日便该到了吧。”
“那二公子,可是丞相家……”永福说着看了凌奕一眼,欲言又止。
丞相家的庶女嫁进凌阳侯府之后第二年,侯府原来的主母,便因病离世,只留下一个嫡长子,也就是现在的凌奕。这段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当年确是在朝堂之上引起了不小的波澜。此时提起这事,永福不由得看着凌奕,想从他的脸色之中,揣摩出什么。
“是。姨娘特意着人带话,说小弟还不曾见过外公,这次机会难得,让我有空将人领了,带去丞相府给老人家看看。”凌奕也不回避,点了点头,又轻声笑道,“说起来,丞相也是府中长辈,我也该去拜见才是。”
永福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小侯爷兄弟情深,家门和睦,着实让人羡慕。”
“公公说笑了。”凌奕说着轻笑一声,抬眼看着身后跟了一群婢女朝大堂而来的裕德说道,“公公先用早膳吧?”
永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点头道,“小侯爷一片心意,老奴愧不敢当啊。”言语间十分谦和,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凌奕却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了一下,便转头吩咐起身旁的婢子布菜。见他如此,永福也就不再说话,低头吃了起来。
如同凌奕所说,家门和睦,兄弟情深,只是说笑。这些年,永福跟着皇帝一路从皇子入主东宫,最后看着主子一步一步走上天底下最高也最冰冷的位置,说句大不敬的话,这深门大院之内,父子常伦,兄弟情深,本也就是个说着听的笑话。
永福吃着东西,侧头看了一旁的白衣少年一眼,十六岁的少年已经褪去了孩童的稚嫩,十六岁的年纪让属于少年的青涩也慢慢褪去,常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从骨子里便散发出一种闲适的味道,仿若这天塌下来都同他没有半分关系一般。永福看着少年已经初现棱角的侧脸,想起少年看着自己时带笑的眉眼,没由来的,便觉得这个孩子绝不是他表现出来的这样。
永福大小便伺候高宜,在那吃人的皇宫里待了大半辈子,不说旁的,看人却还是有几分独到之处的。他心中一转,想好了回宫之后的说辞,便垂下眼帘专心用膳了。
有些人不能得罪,即使现下他只是一个棋子,也难保日后就不会变成下棋的人。与人方便就与己方便,古人诚不欺我。
凌奕陪着永福吃了些东西,他自小习武,齐元对他的教导也甚为用心,又因了黄雀解毒打通了经脉,因此内息不说雄厚,也算小有所成。永福投于他身上的目光,他自然是感觉到了,却也不动声色地笑着,不置一词。
待得两人用完膳,凌奕便同永福一道上了去皇宫的马车。虽是说了要问问凌奕的意思,但是上意难测,高宜既是开了口,凌奕无论如何也该亲自去宫中一趟。
外面不算招摇内里却很舒适的马车摇摇晃晃地离开了侯府大门,朝着皇宫东门而去,凌奕坐在车内,轻声同永福随意说着凌阳的民风。而此时的华歆,却端坐在京城最大的首饰铺——瑶光阁的后堂,看着一纸消息皱起了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发晚了,早上收房,实在是太累otz
然后求个作收,么么哒




重生之盛世凌华 第六十三章
大齐幅员辽阔,北起极冰之海南接十万大山,东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往西便是无垠的沙漠雪山。在这片宽广的土地上,无数的黎民百姓休养生息,同那些高居庙堂之上的世家们不同,对他们来说,有饭吃,有衣穿,便是梦寐以求的生活。大齐开国之初,太/祖太宗励精图治,也曾有过这样的日子,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日子早就一去不复返。
割据一方的诸侯们,野心随着势力的增长日益膨大,虽然七年前那场叛乱大齐皇家那向天下人表现出了一种不容挑衅的姿态,却也只是姿态而已——连平乱都只能依仗一方诸侯的皇室,哪里还有什么尊严可言。诸侯们拥兵自重,顺帝在位的那些年,沉迷炼丹之术,朝政荒废,就连本该紧握在手里的兵权也被各地诸侯把持。纵使高宜即位以来勤勉为政,但是要将权利重新收回却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在开国之初,连世子都需要皇家点头的诸侯们,现在连离开封地都已经可以不用通传了。虽然皇帝亲封世子的传统还在,却也只是走个过场,真正的权利早就不在皇帝的手里了。这些诸人都心知肚明,就连高宜,虽然也是心有不快,却也知道只能忍耐。
凌阳侯府和长平候府都不容小觑,而凌奕的出生却让两个原本并无交集的诸侯绑在了一起,若是凌奕受封,这皇家要面对的便是一个身后站着三方势力的世子。高宜心中不是不担心的,但是比起另一个身负皇家血统的孩子,凌奕的母家却也变得可以接受起来。量权相害取其轻,在凌奕同凌瑞之间,高宜选择了凌奕,所以几年之前他才会暗中派了人前往凌阳,随后凌奕的表现倒也得宜,总算没有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
高宜这么想着,听着门外的通传声,露出了笑容。凌奕啊凌奕,你莫要让我失望才好。
凌奕跟着永福,自东门进了皇宫,下了马车便有软撵在一旁候着,凌奕一惊,有些不知所措地转头看向永福道:“这……”
“圣上知小侯爷自小体弱,又为了进京受封日夜兼程,虽是休息了一夜怕也多有不足,因此特意命人在这候着。”永福笑着躬身答道,随后又伸手扶了凌奕,朝那软榻看去,“小侯爷,快上撵吧,圣上在殿内等着呢。”
这一次,凌奕道也没有推辞,只是垂眼道:“谢圣上垂爱。”
随后便上了软撵,不再做声。
见他坐定,永福直起身子,朗声喊道:“起轿!”一行人便朝着书房而去。
凌奕做在软撵之上,侧头看着两旁朱红的宫墙,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一阵风吹来,凌奕迎着风微微眯起了眼睛,盛夏的风本该是燥热的,然而这皇宫之内的东西,却连风也带了几分冷意。凌奕有些不安地动了一下,又看了看周围,最后侧着头,看着宫墙的墙角发起呆来。
初来的皇宫的人,看到那高大宫墙围困起来的一方天地,确实容易生出恐惧之感。不为别的,只因这地方,每一寸墙壁,每一块石砖,都是会吃人的。御花园那繁花似锦的下面,又埋了多少不知名的白骨,这座天下最富丽的宫殿里,住着天下最尊贵的人,而这个地方本身,却是世上最肮脏最令人作呕的。
永福看着凌奕的表情,垂下了眼帘,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个孩子。
一行人最后在一处宫门外停了下来,凌奕下了软撵,跟着永福一路朝内走去。一路之上的宫女太监看见了,都远远停了脚步躬身行礼,永福没有理会,只是偶尔出声提醒凌奕注意脚下。
就这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终是到了一处宫殿旁,在永福进去通传的间隙,凌奕抬眼看了一眼牌匾,那上面写着“勤政殿”,低下头轻轻笑了一下,他想起当年他入宫的时候,华歆看到这殿名时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后来这个地方便改了名字,是华歆亲取的“晨清殿”。
不一会儿,永福便从殿中出来,躬身对凌奕说道:“小侯爷,皇上传您进殿。”
“嗯。”凌奕点了点头,整了整衣服,又深吸了一口气,看了永福一眼,才朝殿内走去。
殿内的宫女太监们皆垂首而立,面无表情,仿若木人。墙角不显眼的地方放着几个冰盆,用以驱散炎气,殿中的香炉内点着清新淡雅的荷花熏香,凌奕一路低着头跟着永福,最后在一方书案前堪堪站定。
永福出声道:“皇上,凌阳府世子凌奕到了。”
永福话音一落,凌奕便跪了下去,他将额头抵于冰凉的青色地砖之上,口中说道:“凌阳候侯府凌奕,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书案上传来奏本合上的声响,那声音回了一句,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凌奕依言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书案之后的那个绛紫色的身影,轻轻垂下了眼帘。
少年闪烁的目光和微微颤抖的身体让他挺直的脊背看起来有些虚张声势,仿若是被人逗弄的小兽一般,不能反抗只能扬起头,做出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
见他如此,高宜放软了声音说道:“起来吧。”看着站起身来却依旧不敢直视自己的少年,高宜又说道:“不必拘着,我就是想看看你。”
已经不算年轻的帝王,看着少年有些熟悉的眉目突然开口说道:“当年京中花会,我见过你母亲,如今看起来,你眉眼之中倒有几分像她。可惜……”高宜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叹了一口气,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红颜薄命。”
凌奕闻言抬起头看了高宜一眼,并不作声。不管皇帝是出于什么原因同他说起这些,都不是为了听他说什么。
高宜显然也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言,他看了一眼永福,在看到后者微微点头之后,开又继续开口道:“你昨日进京,一路劳顿,我本想让你休整几日,只是钦天监送了折子过来,受封的吉日就在这几日,我召你进宫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一个皇帝册封一个侯府的世子,居然还要问过那世子的意思,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高宜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不动神色的继续说道:“若是不愿,再着他们重新算了日子便是。”
“一切听凭皇上做主。”凌奕倒是个乖顺的,他闻言又跪了下去,伏低了身子低声说道:“皇上日理万机,为天下黎民苍生殚精竭虑,这些小事随意置办便是了。实在无需……”凌奕说着,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考虑着用词,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无需如此大费周章,皇上垂爱,我……草民,草民受之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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