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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兆不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然回首
绿得发黑的林子里骤然又起了阵冷风,日头已从正中滑到了西边,苍白无力的阳光穿过暗无天日的树林,落在众人身上暖意已经所剩无几。下午4点14分,江曦他们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个尖尖的房顶,随后一栋连着一栋的排屋在两根柏树后渐渐清晰地显露出来。
第一眼看到排屋时江曦的心中咯噔一声,这种胸闷的感觉不是个好兆头。停下脚步没两秒,背后顶上个刀尖,精瘦的老肖喝道:“甭想耍花样,走!”
江曦不得不硬着头皮一步步往那挪,岑城踩踩烟蒂,夹住老肖的刀尖推开笑道:“找着地了还怕什么?”
老肖还想说什么,岑城一把推过江曦的肩笑嘻嘻道:“得,有我看着,你还怕她跑了不成。”
话说到这份上了,老肖只能不甘不愿地收起刀来。他就知道,岑城这小子又他妈栽进女人坑里去了!
排屋又高有宽,连同前方两根十来丈高的柏树如同巨大的堡垒掩护住身后的村落。这个时间点本该是家家户户生炊做饭,可村里村外毫无一丝动静,静悄悄的,甚至比他们来时的林子的还要安静,好歹林子里偶尔还有两声鸟叫狼嚎的。
不止江曦一个人看出了不对劲,岑城他们同样也发觉出了异样,一行人窃窃私语:“莫不是王三子知道我们来了,躲起来了?”
另一个人嗤之以鼻:“他躲起来,难道还能连一村子的人都躲起来?”说完自己心里也没个底:“这村子不见个人也是歹怪,男的出去打工挣钱,老的小的呢?
“岑哥您看呢?”主事的人到底是岑城,进不进还是他一句话的事。
岑城笑了笑:“都走到这了,不进也太对不起我们哥几个了吧?王一山偷了陈哥的东西恐怕早就料到了这一日,防是肯定防的。但以他的疑神疑鬼,身边肯定就只带着毛狗一个,哥几个还怕不成?”
最后一句话激起了几个男人的血性:“怕他个老子的,偷窝里食都敢偷,不逮着这个白眼狼咱对得起陈哥吗!”
江曦走到柏树底下,心里的怪异感清晰起来,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建筑心里就难受了。这两栋房子,连着两颗柏树,太像坟茔了!!!
“怕?”江曦耳朵边响起个久违的声音,说久违也不久,但这人一向字字如金,所以听在她耳中隔了好几天似的。
江曦跺跺走酸了脚,嘟哝了句:“习惯了。”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啊,从跟着庄令离开家才几天,她对这些光怪陆离的东西竟然已经产生了抗性。
庄令默了默:“嗯。”
江曦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他过来就是为了嗯一声?她还以为他会淡然地说“怕?没事,怕着怕着就习惯了。”
事实上,庄令是真准备这样说的,但开口前他想到了木二的话,要哄……
可不知道怎么哄的庄令憋了半天也就憋出个“嗯”字。
“哟,两个在说悄悄话呢?”解决完争议的岑城一回头就看见江曦与庄令面面相觑站着。江曦他们是一行三人,乍一看似乎话多的木二和江曦合得来一些,可岑城一眼就看出了庄令与江曦才是真正的关系匪浅。
两人虽然没怎么说话,可刚刚江曦那几个眼神怎么可能瞒得过岑城狐狸一样的眼睛,她是在看这个男人的眼色在办事。
“是啊,”江曦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在看到他肩膀上趴着的那个女人时就更喜欢不起来了。虽然不是很清楚“她”和他之间的个人恩怨,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和一个年轻风流的男人之间能有什么爱恨情仇以至于死了后都要缠在他脖子上呢?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
江曦扫了一眼岑城的肩头:“你脖子疼吗?”
岑城叼起烟的嘴微张:“什么?”
江曦耸耸肩:“没什么。”
庄令看不见江曦所见的东西,但看岑城印堂暗淡,眉心隐生朱痣便可知此人定有怨气在身。果不其然,这一路走来,山风哭号,草木飒飒而落。这种现象有个专业名词,叫做鬼哭风。
绕过排屋看见罗刹村口鲜红的字碑时,岑城舔了下唇角,脸上无所谓的笑容微微收敛,他用只有江曦才能听见的音量问道:“你说的,年轻女鬼是的真得吗?”
江曦一颗心吊在那怎么看怎么都不吉利的红字碑上,一时没注意到岑城说的是什么。回答他的是沉默到所有人快以为是哑巴的庄令:“她没有骗你。”





此兆不详 第二十一章
岑城是个不信命的,他们这种不是正经路子的人手上的事就算没伤天害理,用燕瞎子的话来说多少都亏阴德。信命,信命岑城十五年前就该和野狗一样死在桥洞底下,等着第二天被人发现唏嘘两声,说不定还能搏个豆腐干一样大的新闻版面痛斥一下社会的人心冷漠。
除此之外呢?
□□的老天爷!这是岑城十五年前骂的话,十五年后依旧如此。
燕瞎子也好,因果报应也好,从来他都是听听就罢,一笑了之。
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庄令不带半分犹豫的肯定让他的心坎还是莫名的冷了一冷。换做以前,岑城肯定不以为意地在心里叨咕一句,看着还挺正常得一妹子,长得还算能入眼,居然脑子有问题,可惜了。
但你说这罗刹山再大,他们有导航有指南针,装备精良,事前也把点摸得差不多了,怎么前夜就在这鬼林子无头苍蝇一样兜转了一夜没出去?虽然嘴上没说,他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向着瘦子的话“遭霉运碰上鬼打墙了!”
“鬼打墙”什么的还能试图用科学原理解释一下,但江曦说出那句话时他眼前可真的一花,似乎瞧见了什么。
漂亮的女大学生啊,他微微眯起眼不动声色地在周围扫视了一圈。日暮时分的山村光线惨淡,界限分明的房屋草垛逐渐衍化成黑糊糊的一团阴影。他眼神一斜,冷不丁脚边上一团毛乎乎的影子撞进了眼,虽然不至于和江曦一样被吓得大惊小怪,但岑城心头还是甩一把汗。瞧清楚了,才发现是庄令他们刚刚研究过的石碑。
放他娘的屁的鬼!岑城难得自嘲地在心里也骂了句粗口,岑城是个混世的浪子,但也是公认的一个雅痞。风度翩翩,换身行头完全看不出一身匪气来,再戴个金丝边眼镜,都可以冒充教授学者或者金融学家骗骗小姑娘。
但此刻,伪学者岑城对石碑上的字是一个都不认识。继江曦和庄令后,瘦子老肖也蹲在石碑前看了许久了。这个不算多年轻的中年男人也是老山村里出来的,多多少少通一些民间风俗。
“老哥,一块破石头有啥好看的?”等得不耐烦的男人们纷纷叫道:“咱都在这山里转了一天一夜了,快进村喝口热水都是好的啊!”
“你懂个屁!”老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人:“遇水拜龙王,进山拜山头听说过没?这乡下规矩有时候比城里还讲究,贸然闯进去,冲撞什么咱们可能这次都别想活着出去了!”昨晚的经历到底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这山古怪,村子也古怪,至于石碑……老肖紧巴着眉头看在眼里,可是古怪到了极点。
从碑体来看,这老石碑可有上好些年头了,左边碑头都塌了一半,半截身体都快埋进了土里。古怪的地方,在于它的字,鲜艳欲滴,和刚用油漆写上去似的。
老肖捉摸不透啊,昨夜的事之后,她就留意上了,这罗刹山的山势似乎是坐南朝北,到了这罗刹村,看排屋的面相竟然也是坐南朝北。老陈身边的燕瞎子给老陈看风水的时候最经常念叨的就是“坐北朝南顺天道,集灵气。古代皇帝早朝的时候也是坐北朝南的面向。”
那坐南朝北又是什么讲头?老肖不耻下问过,结果燕瞎子瞪着他那白内障似的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坐北朝南那就集阴气!”
是的,集阴气。庄令看清罗刹村整体的方位时他就知道了。但所谓的集阴不是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否则那些朝北房子不各个都成鬼宅了吗?和本宁县李家那宅子一样,它也需要一定的时机条件。一般人成事需要天时地利与人和,而集阴则完全相反而来,它要的就是“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
天不时地不利已经有了,罗刹山本身就是坐南朝北之相,而它的名字也透露出来它天生的阴刹之气。罗刹是佛教中食人肉的恶鬼,面目可憎,堕于阿鼻地狱之中。而村口石碑上的古语也说了,千年之前此地因旱灾颗粒无收,曾发生过人吃人的骇人听闻之事,而在吃人的人当中出了一个最是凶残无度,已经不能将他称之为人的怪物,甚至连那时候的皇帝都惊动了。在皇帝御笔亲批的圣旨里,直接称呼它为罗刹妖。
“所以说,这座山就是为了镇压那个怪物改名的吗?”科普这种事往往还是得由庄氏语十级的阿宁来,江曦听完后却是不解:“可改了和它一样的名字,不是……”
江曦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表达,但足够让阿宁明白她的意思了。
阿宁一派学术风范地微微点头,江曦好学生的模样还是充分满足了它的虚荣心,于是它大发慈悲地继续道:“那怪物是从人堕妖,不同于一般的妖。加上那时候,呃……某些特殊原因,”它的语速突然变得飞快:“所以没有彻底除掉它,而是采取了以阴克阴之法,画地为牢,将它困在此处。以山势汇聚的阴气,到了今日,那东西早就连骨头渣子都被化掉了!”
“哦……”初入法门的江曦虽然不是很懂,但听这些古老传闻还是觉得颇有意思的,只是:“阿宁,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就好像亲眼看见了一样?”
这回阿宁却没有回答她了,而是蹭在庄令脚边上撒娇:“少爷,阿宁好饿好饿!”
“马上就有吃的了。”
不知为何,庄令一如既往的平静语调却让江曦打了个寒颤。
木二睁着茫然的大眼四处看,不由地缩着脖子离江曦近点:“大白你在和谁说话啊?”
江曦随口答道:“哦,和你看不见的。”
“……”木二背后刷的流下了白毛汗,又悄悄地挪着小碎步离江曦远了点。
江曦没看见木二的小动作,自动随着庄令往村里走的她却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假如,那个罗刹没有被阴气吞噬,而是吸收了它们呢?”
抬起头看见黑幽幽的村庄,靠!江曦赶紧打消了让自己毛骨悚然的想法,传说而已怎么就当真呢?
他们后边的老肖还没有研究完石碑却被岑城叫了起来:“老肖走了,时间不早,抓着王一山咱们也好彻底歇口气。”
老肖嘬了下牙,抓抓脑袋应了声,甩甩蹲麻了的腿嘀咕道:“都快看出些门道来了。”
旁边的汉子们哄堂大笑,有岑城在,他们也不如平时畏惧这个绷着脸的瘦子:“老肖哥,不是哥们说你啊,没那文化就别揽瓷器活嘛!哥几个都不是读书料啊!”
老肖白了他们一眼:“老子家村里可是在清朝出过状元的!”
其他人又是哈哈哈一阵笑。
江曦忍不住回头看了,结果一回头对上的是双桃花眼,她拧正了脸,明朝暗讽的:“你们这是去抓人还是郊游啊,也不怕人得了风声跑了?”
岑城无所谓道:“跑了就跑了,”嘴角一挑:“落在我手上也许还能给他个痛快,跑了……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江曦不说话,岑城的世界和她的完全不一样,相比之下,跟着庄令所接触的事物竟让她感觉更亲切一点。人害人和鬼害人,江曦还是宁愿选择去面对后者。
太阳落得极快,一眨眼罗刹村连带着整座山都陷入了半紫半黑的夜色里。这个村子范围极大,布局又稀疏,走一段距离才见着一座屋子。每一座屋子门窗紧闭,黑洞洞的窗口如同一双双眼睛,无声地追随着他们的脚步。
江曦将棉衣的拉链拉到了顶仍然觉得有股冷风往里钻,想了想加快脚步偷偷地跟在了庄令身后,几乎是没有意外的,她受到了阿宁的嘲讽:“关键时刻还是要靠我们少爷吧阿喵!”
江曦只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为了怕死抱大腿丢脸吗?不,她一点都不认为。只是被这只肥猫跳来跳去地大声嘲笑,江曦也有点拉不下脸来了,正当她犹豫不决时,庄令轻轻的声音传来:“离我近些。”
与此同时,他们的视野里也出现进村以来的第一个人,可他们前方道路上的那个人……似乎是个死人?




此兆不详 第二十二章
认为是死人,因为那人裸/露着身体,无声无息地躺在路中间,脸埋在硬邦邦的泥地里。
“操!”岑城他们中的一个小年轻忍不住骂了句。
从进村到现在半个人影不见,结果一见就是具白生生的尸体,别说江曦心尖猛抽了抽,就是岑城这些个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也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每个人的神经绷得更紧,风刮过草垛的簌簌声响都让他们警惕地张望几眼。
乍一看见尸体的紧张感很快过去了,江曦自我安慰着,见着死人,总比见到些别的好。
很显然,岑城他们也是这样认为的,死人总比拿着枪的活人安全。
“去看看。”瘦子回头吩咐了句。
几个年轻人一个看着一个,各个面带犹豫,瘦子顿时竖起眉毛戳着他们脑门开骂:“你他妈没见过死人是不?看你们这点出息!”
“得了吧,老肖。这地怪的很,不怪他们害怕。我去看看。”岑城悠悠地开口,小年轻们顿时露出了感激与钦佩之色,其中一个壮起胆来跟过去:“岑哥,我和你一起过去。”
岑城也没看他,懒懒地甩着步子过去:“想来就来,”他玩味地摸摸下巴:“不穿衣服的女人我见多了,不穿衣服的死人还是头一回见。”
木二一脸吞了苍蝇般的恶心,惊悚地看着岑城:“兄台你也太重口了!”
…………
江曦额头抖下三条黑线,你搞错重点了吧啊喂!
也不知岑城听没听见,反正他是转过来脸,却是看向江曦笑吟吟的:“江小姐要不,和我一起?”
江曦立马也露出见了鬼一样的惊悚神情,不由地往庄令背后缩了缩:“不不不,还是不了……”
岑城也不强求,笑了笑就往前走去。
江曦死死地闭上眼,不去看与她擦肩而过的岑城肩上攀附的东西。那是一个脑袋,一个脖子长的和软面条一样的脑袋,就那样轻轻荡荡地搭在毫无所觉的岑城的左肩上,比瓷器还要光滑洁白的年轻脸庞亲昵地蹭在他的脖子上,宛如两个最亲密的情人般不可分离。那张脸上的眼睛是微微弯着的,看起来好像在笑一样,但是若细看,你会发现那只是因为眼睛上翻过度给人造成的错觉罢了,而那双宛如笑着的眼睛里是没有瞳仁的,只有白得像珍珠丸子一样的两个眼球。
而“她”的身体则像没有骨头般地悬挂在岑城的背后,就像一面飘飘荡荡的旗帜。
就在刚刚的一秒前,这个脑袋与江曦擦肩而过,近到仿佛“她”歪一歪脑袋就能碰到江曦的脸。“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因为离得太近,江曦没有察觉,当那张呵着青色气体的嘴快凑到她脸前时,庄令仿佛不经意般地往江曦面前挡了一步,而那张脸剧烈地抽搐了下畏惧地缩回了岑城的肩头。
紧闭着眼的江曦没有看到这一幕,等她睁开眼时岑城已经蹲在了尸体旁边,她长长地吁出口气。这个魂魄是跟着岑城出现的,最初看见她时她站在岑城的背后,头挨着岑城的肩,碎花小白裙在风中微微荡漾,林子光线不好,江曦一眼没细看还以为是岑城的恋人什么的。
可是当庄令给了她暗示的一眼后,她再看去时整个人立马不太好了。这哪是什么年轻貌美的姑娘,活脱脱一个吊死鬼啊!庄令说过,一般的魂魄在人死后悔由鬼差拘走,只有某些枉死的鬼魂借着不甘愿的戾气逗留在人世间。
“地府不管吗?”江曦问这句话的时候心底还是存着疑虑的,有鬼她信,因为她亲眼看见了;有妖怪她也信,不是有个阿宁吗?可这说到地府鬼差什么的那可就太玄乎了,要是有地府是不是还有玉皇大帝啊?演西游记呢!
阿宁舔着它的肉爪子:“地府就相当于警察,有警察还不是有犯罪阿喵?”
说的也是,江曦受教地点头。
所以江曦对岑城没什么好印象,鬼魂不会没有原因地跟着某一个人,最常见的就是跟着害死自己的凶手,寻找机会报仇。
但这事和她没多大关系,庄令说过因果报应,各有其所嘛。她还是比较好奇那具地上的尸体是个什么来路,这么大个村子中间躺着个死人都没人管吗?环视了周围死一样寂静的房屋,她鼓鼓气小心地探出脑袋看向岑城那边。脑袋还没伸出来,突然眼前一黑,庄令捂住她眼睛慢慢地说:“少儿不宜。”
江曦:“…………”
木二耳尖地听见了,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大白,你那智商和情商确实是少儿!!!”
江曦这厢还没恼羞成怒起来,就听庄令淡淡来了句:“小心呛着。”
结果木二笑着笑着突然就呛起来了,江曦:“……”
江曦突然发现,她面前这个貌似有交流障碍症的男人有那么一丢丢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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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是面朝下的,手脚上沾满了污泥,长到肩的头发纠结在一起,油光泛滥,看上去有几个月没洗澡了样。岑城蹲在那边,嘴角叼着烟,懒洋洋地打量了翻,拨拨手,拨拨脚,捏了捏颈动脉。冰冷的,没有温度,看上去已经死了不短的时间了。
旁边畏手畏脚的川子见了,禁不住敬仰地奉承他道:“岑哥你这架势看上去忒专业了,就像,就像……”他抓了又抓脑袋,重重一拍:“对!就像电视剧里演的法医。”
烟雾缭绕里,岑城发出声意味不明的笑声,两指夹起尸体的耳朵把脸往外翻,同样脏兮兮的一张脸,五官都糊满了泥。但是……
“咦,不是王一山身边的狗子吗!”川子一眼认了出来。
岑城取下烟,借着烟头那点忽明忽暗的光亮凑过去看,还真是王一山……
突然,那双闭着的眼睛刷地睁开了,充血的眼球死死瞪着岑城。岑城一愣,川子抖着腿“啊”地一下尖叫了起来,连滚带爬往人堆里跑去:“诈,诈尸了!!!”因为恐惧,他的声音尖得破了音,仿佛山中夜枭的哀嚎般刺破漆黑的夜色。
“啪”老肖已经推枪上膛,长长的枪杆架在肩上对准岑城的方向:“妈的!岑哥你快让开!我倒要看看是人是鬼!!”
说诈尸就诈尸了?江曦迅速地拉下庄令还挡着她眼前的手,视线不再受阻的刹那,黑暗的村落家家户户如同约好了般,一个接着一个,屋里的灯亮了起来,推门声,议论声,狗吠声,和开了闸的洪水般从各个方向涌向了他们。
“搞什么搞?大半夜的叫什么魂啊?”
“老张,老张你去看看,是不是又是山下来的土匪多进来了??”
“这回逮到他们不打死了事!”
不到顷刻,江曦他们周围就围了个水泄不通,四五个手电筒如同火炬般举在人们的头顶,照得他们睁不开眼。
“一个看上去像是村长的大爷率先走了出来,他的面色和其他人一样满是怀疑与不善,口吻和审犯人似的严厉:“你们哪来的!做撒子!”
江曦那一刻觉着自己特别像柯南里案发现场被捉到的杀人凶手……她心里更多的是奇怪,这没声没息的村庄,怎么说有人,突然就出现了这么多人?
老肖一见着人,反倒是脸上瞬间轻松不少,放下了枪赔笑道:“太爷啊别动气儿!哥几个就是上山猎猎狐兔玩的,这不忘了时间借地歇一歇。”
“你可别蒙老子!”对方戒备的神色一点都没放松,仍旧狐疑地打量着他们,尤其是看到老肖他们手里的枪是尤为停留了十几秒:“前几天才有两个和你们一样打扮的人进村来,土匪似的,还敢用枪指老子要吃要喝!”
一说起这事,村里其他人都露出愤愤之色,白发苍苍的村长朝地上呸了口:“老子玩枪的时候,他还在喝尿呢!”
老肖面上笑容不改,心里确认,这说的人八成就是王一山了。他上道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丢了过去:“太爷,您瞧咱这有男有女,就是上山玩玩,真不是犯事的。”
他一口一个太爷的叫得客气,村长接过烟又瞥了江曦与庄令好几眼,这两个看上去倒是个正经人,终于口气缓和上了一些:“我们这穷乡僻壤的破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老肖刚要接过话,突然——
“死啦!死啦!都死啦!”岑城那边“诈尸”的狗子又叫又跳,和发了疯的牛一般一头往人群里扎。抱着孩子的妇女们一个个鄙夷地躲开他,岑城还来不及追就见狗子疾跑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山色中。
老村长冷漠地看了一眼,对老肖道:“看见了吧,这就是来这两人中一人的下场,活活吓疯了!”
江曦咦了声□□去话:“被什么吓疯了呀?”




此兆不详 第二十三章
老村长说吓疯狗子的是大山里头的山神。
“也就两天前吧,他们闯进了村子里。”老村长拉亮屋里的灯,蒙了一层油灰的灯泡昏昏黄黄的,仅仅照亮了底下的八仙桌,“你们城里人不懂规矩还不听人劝,乱闯乱钻,冲撞了山神,遭了报应!”
山里人终究淳朴,老肖舌灿莲花地解释了几句,老村长半信半疑会,终究把他们领回了自己家。他是孤家老人的一个,万一有事也不怕他们怎么着。说到底,岑城他们得感谢江曦,老村长大多还是不忍心看她这个小姑娘夜里头睡在山野里。现在这山里是没什么狼啊虎啊的,但饿了一冬天的野猫子还是相当凶残的。
“真的有山神啊?”江曦半信半疑地举手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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