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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红楼之淡定宝钗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小春贤
说罢便要转眼回屋去穿衣裳,只是才刚隐约听说府里出事了,那两腿早已吓的发软,立时便栽倒在地,紫娟扑上去扶住黛玉哭着说:“姑娘,你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如今我们搬出了府,几个人可全都指着姑娘过日子了。”
黛玉道:“我还爱惜自己的身子做甚么?我已是活够了,早些去了倒干净!”紫娟急的直流泪,却不肯告诉黛玉,黛玉拉着她的手恳切的又问道:“好紫娟,你告诉我,是不是宝玉出事了!”
雪雁心知她姑娘必是听到了,再瞒下去也无用,便抹着泪说道:“姑娘,早几日我们便得了信儿,府里被抄了,宝二爷下了狱!”黛玉一听,直着眼睛望着紫娟,她问道:“是真的?”紫娟点点头,那林黛玉一见紫娟也说是了,眼前犹如天眩地转一般,‘哇’的一声将后晌吃的汤药尽数吐了出来,紫娟心里一慌,又连忙跟雪雁两人费力将黛玉扶进房内的榻上躺下,紫娟又命雪雁;“快去喊嬷嬷来。”
雪雁听了,几步窜出去找了奶嬷嬷来,一时,嬷嬷进来了,摸了黛玉的手脚,都是冰凉的,几人合力给她换下弄脏的衣裳,嬷嬷又叫雪雁将炉上温的一碗参汤端来,只待参汤端来,黛玉哪里能咽下,嬷嬷又去掐黛玉人中,黛玉更是纹细不动,嬷嬷见此便抱着黛玉放声大哭:“这可是要了我的老命嗳,姑娘这是不中用了!”
紫娟见了心乱不已,她拉开嬷嬷说道:“嬷嬷,你且一边歇着去,只管这里混嚎,姑娘好好的也被你唬病了!”那奶嬷嬷嘀咕着挪到一旁,却仍抽抽噎噎的哭个不住,嘴里只怪紫娟没服侍好黛玉,一时紫娟给黛玉顺着气,又含泪说道:“姑娘,你可千万要撑着些,如今府里都遭了难,说不得宝二爷还要靠姑娘去救呢!”
那林黛玉原先只是一时急怒攻心,一口痰卡在喉间才昏厥过去,屋里人说话她也能听见,此时听到紫娟如此说,心中又悲又恸,又死命咳了几声,将痰咳了出来,这才睁开眼来,紫娟见了,连忙扶起她,又喂了几口水,奶嬷嬷也不哭了,她挤过来拉住林黛玉的手说道:“姑娘可算是醒了,唬死我了!”
林黛玉几乎只剩半条命,此时只靠着一点子意志勉强撑着,她转头对紫娟说道:“侍候我穿衣,去叫贵叔进来,我有话问他。”
紫娟哭着说:“姑娘,你先歇着吧,要救也不救在这一时片刻,你急坏了身子拿甚么去救宝二爷。”林黛玉将眼一瞪,执意要见贵叔,紫娟无法,只得打发雪雁去喊紫娟,黛玉又嫌奶嬷嬷这里碍事,打发她出去后,换了衣裳,又将参茶喝了半碗,过了一会子,雪雁便进来回话说贵叔来了。





穿越红楼之淡定宝钗 88第 87 章
听到雪雁回话说贵叔来了,黛玉便换了衣裳,扶着紫娟的手往正堂去了,这是林黛玉头一回见到贵叔,前一回黛玉施恩将贵叔的卖身契还给他,贵叔不过在院外磕了一个头谢恩便罢了。
今日他听说林姑娘招他来问话,便心知必定是府里的事只怕林姑娘已知晓了,贵叔站在正堂外头,见黛玉进来了,先上前恭身请了安,便垂手立在一旁等着黛玉问话,林黛玉先打量了他一眼,见是一个五六十来岁的老头,身上穿了一件夹袄,头上戴了一顶瓜皮帽,因连日来忧心荣府之事,脸上便带着一股焦虑神色,因他原先是贾政身边使唤的人,便是林黛玉也十分尊重他,黛玉转头对雪雁说道:“端一张杌子给贵叔坐。”
贵叔并不敢坐,他告了一个罪,含泪说道:“林姑娘,自打听说府里出事后,小的日夜难安,又没个讨主意的人,紫娟姑娘说怕姑娘知道了身子受不住,今日到底还是叫姑娘知道了,如今上下主子都被拘走了,只能靠姑娘拿主意了。”
说罢便爬在地上死命磕了几个头,林黛玉见此,像吃了一把苦莲似的,她眼里流下泪来,却惶惶不知所措,虽说黛玉出身官宦家族,只是自小养在深闺,从不曾沾染俗物,哪里知道该拿甚么主意?只是眼下屋里几个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她,况且只想到那冤家现□陷囹圄,更像是拿刀割了她的肉一般。
黛玉擦了擦泪,又心道老太太一辈子享尽富贵,临老却受此大罪,也不知此时是个甚么情形,于是便开口问贵叔:“老太太呢,是跟大太太,二太太等人一同拘在府里么?”一旁的紫娟含泪别过脸去低声说道:“老太太过去了一二十日了,二老爷打发人过来报了丧,只是嘱咐我不必告诉姑娘,我便作主没有告诉姑娘。”
林黛玉听后只觉眼前一黑,她歪在椅上过了半日方缓过神来,紫娟见了一旁安慰说道:“二老爷打发人来说了,老太太走的很安详,只是惦记着姑娘,弥留之时二老爷原说要打发人来接姑娘来,老太太拦着不让,说是那些日子里府里忙乱,怕姑娘伤心,又怕姑娘瞧了那些乌七八糟的事难过,因此便未曾告诉姑娘,老太太头七那日,我悄悄的回府里给她老人家磕了头,也算是代姑娘尽一点子孝心。”
林黛玉意外听说贾母已过世的消息,那眼泪便像断线的泪子一般滚下来,她心中悲戚道,可怜我林黛玉幼失怙恃,活了十几岁只有老太太跟宝玉两人真心待我,如今老太太去了,竟不能在她老人家临终前送她一逞,日后见了母亲也无脸去见她了,老太太今日去了,我如今还能依靠谁?天么,天么,你怎的不将我一并带走!
黛玉越想越悲,一时竟哭的昏过去了,紫娟顿时慌了,又连连自悔不该将老太太过世的事告诉黛玉,紫娟上前掐着黛玉的人中哭道:“姑娘醒来,姑娘醒来!”
过了半日,林黛玉方悠悠醒来,她眼里淌着泪默默不语,紫娟劝她:“姑娘,咱们当务之急是设法救人,若只管这么流泪,究竟还是于事无补,家里现如今上下都指望着你,你再倒下了,咱们又靠谁去,在牢里的二爷又靠谁去?”
黛玉哭道:“老太太没了,宝玉如今是个甚么情形也未知,我一介弱女子,没钱没势的,竟要如何才能救人?”紫娟听后,说道:“姑娘,我明知你身子不好,为何要将府里的事告诉你?还不是因咱们都是没主意的,若说姑娘救不了,那真真儿只能叫府里众人听天由命了,只是可怜宝二爷,那日我回府时,听麝月悄悄说了,自姑娘走后,二爷便发了魔怔,连人也认不全了,却还记得每日都要往潇湘馆去给咱们院子里的鹦鹉喂食,听了鹦鹉念姑娘的诗流泪,见了姑娘往常用的东西流泪。”
紫娟顿了顿,擦着泪说道:“我原本恨极了二爷,只怪他不该对姑娘如此绝情,现如今听说这情形,又可怜起他来了,姑娘跟二爷自见了面开始,便各自都添了一身病,这病我瞧着竟是无药可解了,只是我自小服侍了姑娘一场,见了二爷对姑娘的用心,也十分心服了!现下咱们救不了二爷,只求姑娘保重身子,也算是全了二爷的一片心。”
黛玉听了紫娟所言恸声大哭,堂下所立之人无不闻之皆伤,黛玉足足哭了半日方渐渐止住,紫娟喊雪雁打了水来,服侍她净了面,便说要扶她进去,那黛玉却坐着不动,过了一日,她才问贵叔:“府里一向好好的,怎会突然被抄了?”
那贵叔便含泪答道:“原先宫里的娘娘诞下龙子时,府里还得了赏赐,谁知圣上打围回来,便传来信儿说娘娘没了,府里上下都慌成一团,不日便听说有人将珍大爷告了,那圣上听后大怒,命人拘了珍大爷,又抄了东府,老太太听后受不住,不过碍了几日便去了,谁知老太太丧事刚刚理完,官府便来人抄了咱们家,又锁走了大老爷,二老爷,琏二爷等人。”
林黛玉又问道:“你可有往老太太的娘家并二太太的娘家去探听消息?”贵叔答道:“那史家两个月前已被抄了个干净,男人们被发配到钦州充军,女人们被变卖为奴,王家自大老爷病于任上,那府里还未被圣上抄家,已由着原先琏二奶奶的兄弟王仁王舅爷败了个干净,前日,王舅爷当街于人起争执,将人给打死,已被官府锁走了。那薛家倒是听说因攀上了安国公未受牵连,只是小的多次上薛府去,他家都避而不见。”
黛玉听后默默不语,薛家跟王家倒罢了,只说史湘云自小跟她是顽到大的,往日姊妹们园里一处住着呤诗作对好不快活,如今她却家族败落便要被变卖为奴,日后也不知是何结局,黛玉心中悲伤不已。
只说黛玉哭了一会子,便转头望着紫娟问道:“家里现下还有多少现银?”紫娟回道:“通不到二百的现银,这还是上回铺子收的租钱。”黛玉说道:“全拿出来给贵叔,叫贵叔先拿了这银子去疏通,且先打听着消息,瞧瞧官府是个甚么意思?”
紫娟犹豫了半刻说道:“咱们这几月就靠着这银子过活了,若是都拿出来了,姑娘靠甚么吃药呢?”黛玉摆了摆手,她问贵叔“两位老爷那里怕是难得疏通,然则府里女眷从来不曾犯过甚么大错,想来可设法进去送些东西进去。”
贵叔一一答应,黛玉又跟贵叔商议了半日,却终没个头绪,只是头一等,为府里奔波需备下一大笔银子,紫娟给了两百银子用了几日便要花完,那林黛玉思索一回,便对贵叔说道:“家里不是还有两间铺子么,都典出去罢。”
紫娟听后一愣,随后劝道:“姑娘,咱们日后就指着这两间铺子过活了,都典出去,便是等二爷他们家来了,家里没有进项,也不能过日子。”
林黛玉却心知若是全府被抄,只怕两家铺子都典出去也难得相救,她如今只唯愿能多救一个是一个,因此打定主意两间都典出去,贵叔到底是男人,往常又总在外走动,因此在站在堂下跟着劝道:“姑娘,小的的拙见,如今外面还不知是个甚么定论,不如先典出一间去打点,剩下的一间慢慢寻着,有出好的价钱再典出去。”
那林黛玉便答应下来,又打发贵叔出去问消息,又过了几日,贵叔从一个送饭的婆子那里打听到,荣府里的女眷被拘于一院,那大太太,二太太都病倒了,琏二奶奶惹上人命官司,当日被锁进牢里便去了,她所出的一个姐儿巧姑娘却不在府里,说是被送到乡下去了,究竟是不是也不得知,另一个四姑娘惜春在老太太丧事里便不知所踪,余下的姑娘们也是死的死,散的散,这都不必一一细表。
只说黛玉细数大观园的姊妹们,如今凤姐姐去了,二姐姐去了,三妹妹离京,云儿被变卖为奴,四妹妹也不知落到何处,如今竟是剩下她一个孤鬼,黛玉自伤了数日不提,这日,贵叔买通了狱神庙一个看守的官役,得以进去探望宝玉,那贵叔见牢里圈的贾宝玉,红着眼圈爬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贾宝玉今日倒是清醒,见了贵叔便抓着他笑着问道:“贵叔,你怎的来了?”
贵叔拉着宝玉的手上下看了看,回答道:“我听说府里出了事,四处探听消息,今日好幸运能进来,宝哥儿,你在这里还好么,一处关的都有谁?”
那贾宝玉却丝毫不理外头是个甚么情形,他急着问道:“贵叔,我有话要问你,你不许瞒我!”贵叔说道:“宝哥儿,你有甚么话,只管问,我肯定不瞒你!”
宝玉便说道:“林妹妹走后,府里的婆子都哄我,说是老爷打发你送林姑娘回南去了,我私心想着,林姑娘老家又没亲人在,她回去做甚么呢?她又没别的地方可去,必定还在京里,我在京里找了几日都未找着,妹妹怕是恼我了,你快告诉我,林姑娘在哪里,我好寻她去。”
贵叔说道:“宝哥儿,你说的是,林姑娘还在京里呢,正是她打发我过来探望你的哩。”宝玉听了喜笑颜开的追问道:“你没哄我么,果然是林姑娘打发你来探望我的?”贵叔点头:“不哄你,真真儿是林姑娘打发我来的。”
宝玉抚掌大喜道:“我果然没想错儿,我为林妹妹得了一身病,她是个再心软不过的人,怎会舍得回南边儿去。”说罢,宝玉又抓着贵叔的手问道:“林妹妹可好不好呢?每日可有吃药,都吃的是谁家的药?”贵叔哄他说道:“林姑娘身子好着呢,只是她听说府里遭了难,急的甚么似的,哭了好几场呢。”宝玉一听,一时怔怔的,眼里又流泪说道:“不该叫林姑娘知道的,她身子本来便不好,若是再哭病了可怎生是好呢?”
贵叔见宝玉颠三倒四的模样儿,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宝玉想了半日,对贵叔说道:“贵叔,你带我出去罢,我去见见林姑娘,我劝解她一回,她便能宽心了。”贵叔心里苦笑一声,他哪里有本事弄出宝玉呢,他劝宝玉说道:“哥儿,只怕那门口守的官儿不许你出去哩,你再耐心些,等府里案子结了,就能家去了,我回去将你这里的情形告诉林姑娘去,她有话交待我,我便再过来看你,好么?”
宝玉听了,喃喃自语说道:“这可怎生是好呢?竟不能出去了!我这里还有一桩好事要告诉她呢。”贵叔便问道:“是何好事,我回去带给林姑娘也是一样。”宝玉听后,又欢喜起来,他道:“我倒忘了可托负给贵叔了,你回去告诉林姑娘,说我往常配戴的玉失了,妹妹以后再不必为这劳什子的玉呕气了。”
贵叔听后一惊,那玉是宝玉自胎中带来的,跟命根子一般,怪道他如今疯疯癫癫的,莫不是因失了玉,才失了心智?后转念一想,凭你身上戴的甚么好东西,进了这地方,只怕都要被搜刮个干净。
那贵叔又见宝玉只穿了一件单衣,便将自己身上穿的一件旧夹袄脱给宝玉穿上,贵叔又拉着宝玉说了一会子话,过了半日,外头守着的官役进来催贵叔离去,宝玉还舍不得贵叔走,只得巴巴的嘱咐道:“贵叔,你回去对林姑娘说,我这里一切都好,叫她平日千万要多保重身子。”




穿越红楼之淡定宝钗 89第 88 章
贵叔答应了一声便去了,离了狱神庙贵叔急急忙忙的往家里去,那林黛玉听说他见着了宝玉,忙喊他过来问话,先问了他跟谁关在一处,吃的甚么东西,穿的甚么衣裳,又问他们说了甚么话,贵叔一一答了,黛玉又问:“你瞧着二爷的精神可还好?”贵叔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瞒姑娘,我虽说不过跟宝二爷略说了几句话,只是暗暗瞧了他那精神,倒比往常越发痴了。”
黛玉听后默默垂泪,贵叔又说道:“宝二爷还叫小的给姑娘带一句话,说是那通灵宝玉失了,姑娘日后再不必呕气。”黛玉听后立时便呆住了,心里暗道,原先府里总说金玉良缘,为了这玉,素日也不知跟他呕了多少气,他那玉原本是有些灵性的,贵叔说宝玉如今越发痴了,莫不是因那玉失了的缘故?只可怜宝玉,失了玉还当是好事,巴巴的托人回来告诉我,如今想来,先前了这劳什子跟他闹了数回,竟都是我的不对了!
贵叔又道:“走时二爷还嘱咐我,说他那里一切都好,叫姑娘好生保重身子。”黛玉便问道:“被关到那地方去,能好到哪里去呢?”贵叔点头道:“姑娘说的是,二爷这样说,不过是为了宽姑娘的心,姑娘瞧着二爷的一片心,也该保重身子才是。”
那林黛玉自听说贵叔见了宝玉,便说也要去狱神庙探望他,只是她素来身子弱,又跟个玉人儿似的,紫娟哪里舍得她往那地方去,于是便道:“姑娘,二爷再三要你保重身子,你往那地方去做甚么?明儿我跟贵叔去探望二爷就是了,你去见了,没的又伤心。”
黛玉却流着泪说道:“见不着便罢了,若是现在能见着还不去见他一面,我便是死了也不甘心。”紫娟急道:“甚么死不死的,姑娘又说丧气话了,你只耐心些,待二爷出来了,还怕见不着么。”
只是任那奶嬷嬷跟紫娟苦劝了一夜,也未消黛玉的主意,黛玉叫紫娟备些吃食,又道这一日冷过一日,宝玉怕是没有厚衣裳穿,便打发了贵叔去买了两套厚厚的冬衣鞋袜,这一夜黛玉未眠,次日天刚亮,黛玉便起了,梳洗罢后,屋里只留了雪雁看家,贵叔叫了一乘小轿来,抬了黛玉便往狱神庙去了。
那黛玉哭了一夜,眼睛哭的跟核桃似的,因到底是未嫁的姑娘,紫娟将她身上围的严严实实,头上又戴了一顶帷帽,待到了狱神庙一看,这地方破烂不堪,门檐下两根柱子烂了一半,地上点了个火堆,丢弃着吃完的酒瓶骨头等物,那门口正守了三四个官役在闲话。
黛玉见此伤心不已,那宝玉自小长在富贵里,这样的地方只怕见也不曾见过,紫娟见了狱神庙也红着眼圈说道:“二爷就住这里么?这样的地方,哪里等住人,现下夜里冷得很,冻坏了身子可怎生是好?咱们在家里还未想周合,也不曾带两床被褥来。”黛玉也说道:“先去见了宝玉再说,瞧着他这里短了甚么,待家去你收拾好了打发贵叔送来。”
过了一会子,贵叔叫黛玉等人侯在外头,他上前塞了一个荷包给为首的官役,说道:“又来叨扰几位爷了,小的领了家人来探人,还请几位爷行个方便。”说罢,将手中提的食盒并一瓶酒递上去,满脸堆笑的说道:“现如今天寒地冻的,官爷辛苦了,且吃些酒解解乏。”
几位官役得了黛玉的银子并吃食,还有甚么不乐意的,于是一个矮个儿的进去提了贾宝玉出来,便喊贵叔等人进去,奶嬷嬷跟紫娟这才扶了黛玉进去,一踏进屋里,迎面一阵恶臭扑鼻而来,黛玉一阵作呕,奶嬷嬷心疼的说道:“这腌臜地方哪里是姑娘能来的,姑娘有话要说,只打发贵叔传话就是了,何苦亲自过来。”
林黛玉摆了摆手制住嬷嬷的话,她随着贵叔进了狱神庙的正堂,只见堂下立着一个形销骨立的人影,他穿了一件单衣,在这冬日里越发显得拱肩缩背,那人自然便是往日的怡红公子贾宝玉,黛玉见了,眼里簌簌滚下泪珠,哽咽半日方才出声喊道:“宝玉!”
贾宝玉愣在原地未动,似是不信眼前之人是黛玉,黛玉便又喊了一声:“宝哥哥,是我!”宝玉回神醒来,两步上前到了黛玉跟前,先打量了半晌,便欢欢喜喜的拍手说道:“我只当我眼花了,不错,不错,果然是林妹妹来了!”
黛玉见此,流泪说道:“宝哥哥,你还好么。”宝玉扶着黛玉的手喜道:“能见到林妹妹,还有甚么不好的。”说罢,他凑前细细看了黛玉的脸色嘴里自言道:“不过几日不见,林妹妹越发清瘦了。”
林黛玉昨夜备了满腔的话要对宝玉说,此时见了宝玉却哽咽在喉间一句也说不出来,一旁紫娟见两人相视不语,便顿足说道:“姑娘,二爷,有甚么话尽快说,只怕等会子那外头的官役要来赶人了。”
黛玉回神,见宝玉手上生了冻疮,心疼说道:“你的衣裳呢,这么冷的天,只穿了一件单衣,身子怎能抗得住?”宝玉说道:“昨儿兰哥儿病了,我把衣裳脱给他了。”
黛玉悄悄擦了一把泪,从紫娟手里接过包袱取出一件棉衣说道:“这是贵叔自外头买来的成衣,自然比不得府里头先你穿的衣裳,你先凑合着穿,家去我再做了衣裳鞋袜给你送来。”
宝玉握着她的手,又记起往日在园子里,黛玉给他做了荷包,因疑心宝玉把荷包给了别人,两人还闹了一场,自此黛玉便轻易不再做东西给他,宝玉心中长吁了一口气,心里虽欢喜黛玉惦记他,却又恐怕她劳累伤了身子,便劝道:“你不必亲自动手,我有这件衣裳穿已很好了,我今见了你一面,比甚么好衣裳都强。”
紫娟上前服侍着宝玉穿好衣裳鞋袜,又拿了食盒说道:“那里头爷们儿多,只怕这东西带进去也不够分,索性二爷一人在这里吃了进去,这几日每日打发贵叔进来给二爷送吃的。”
此时宝玉如何吃的进去,他只定定的看着黛玉不语,黛玉擦了擦泪,亲自动手从里面端了几碗菜说道:“这东西都是家里做的,总归比这里的干净可口,你吃两口罢。”
宝玉动手吃了两个卷子,便放下手里的筷子说道:“我吃不下,我只想跟妹妹多说两句话。”林黛玉红了眼圈儿,轻骂一句;“你这呆子!”宝玉直愣愣的看着黛玉发怔,黛玉被他瞧的红了脸,拿帕子在他跟前挥了挥,说道:“不是有话要对我话说,愣着做甚么?”
宝玉想了一想,看着黛玉笑道:“原先存了一肚子的话要说,现在又不知从何说起了。”黛玉一顿,见宝玉的心思竟是跟自己一般,她握住宝玉的手,也不知哪里的来的力气,郑重的说道:“宝哥哥,你在这里好生保重自己,我必定要设法救你出去。”
宝玉傻笑两声,点头说道:“妹妹放心,咱们一起保重自己,等我出来时便寻妹妹去。”过了半晌,宝玉对林黛玉说:“妹妹,原先府里婆子哄我说你回南边去了,其实我嘴上不信,心里倒信了几分,后来在京里遍地寻你不见,已打定了主意要到南边去找你,刚巧府里出了事,这才耽误下来,若不然,我该见不着你了。”
黛玉不信,她道:“你不认识路,家里看管的又严,怎么上南边去找我?”宝玉说道:“我心里盘算了好些日子呢,我一个人也不带,出了府便往南边去,我虽说不认路,难道就不会问人么。”黛玉怔怔的看了他半日,方才含泪骂了一句:“痴子!”
林黛玉这里陪着宝玉说了半日话,宝玉便说这里腌臜,怕污了黛玉的身子,便赶着叫贵叔送黛玉家去,那黛玉家去后,每日便叫家里做好饭菜送到狱神庙给宝玉,那贵叔四处探听消息,又设法往荣府里送了几回吃食进去,不过半个月,手中典铺子的钱便用完,那黛玉只得将另一间铺子也典去了,偏那荣府论罪还需一二月,黛玉只得耐心在家等着。
再说薛家庄上,头场雪刚下,宝钗这日正跟宝琴,薛蟪等人在院子里看小丫头堆雪人顽,便听前头传话来,说是安国公府上打发人送皮子来,宝琴知道后,不怀好意的望着宝钗吃吃的笑了起来,宝钗被她笑的脸上一红,说道:“有话说话,傻笑做甚么!”宝琴笑道:“瞧瞧,冬日都过了一半,才送皮子来,可见心意不诚!”说罢,宝琴又喊住那回话的婆子,问道:“安国公府上好好的,怎会这会子送皮子来?打发来的是谁?”
那婆子回道:“来的人我也不识,只是穿的却极体面,又带了国公爷的话,说是上回随着圣上去打围,猎了几场极好的皮子,正好给家里太太姑娘们裁了做裘衣穿。”宝琴笑嘻嘻的看了宝钗一眼,又问道:“送了几张来?咱们家人多,够不够一人一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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