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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近南
侯老汉定定得望着他,过了良久,摇首道:“谢谢!谢谢!年轻人,你有这份心,我就感激得很!……放心罢,他已慢慢得长大啦;还有货船哩,饿不死的……”
赵燕豪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诚挚的道:“侯老爹,如果以后实在过不下去了的话,让他到嵩山少林来找我。”
“你……你是少林的?”侯老汉面露惊喜之色。
“恩。”赵燕豪微笑道:“以后,他若肯来少林,少林所有的人,都会对他很好很好的。”
“……真的?”侯老汉的目光,惊喜之中带着一丝怀疑之色。
“当然!”赵燕豪不无自豪的吹嘘道:“只要是我求肯之事,住持方丈都会应允的;只要是我所说的话,阖寺上下,决没有人会有异议的!”
侯老汉大喜过望,忙拉过孙子来,命他拜倒。
赵燕豪忙将他拉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小侯满面喜色。
不多时,货船抵达埠头。赵燕豪刚踏上岸,便见几个执着火把之人兴奋莫名,叫嚷着朝他跑过来,他认得其中的一人,乃是邵风的属下,心头大喜。
不一会儿,邵风带领着一群锦衣卫蜂拥而至,如获至宝般的将他围在核心,七嘴八舌的询问着。
赵燕豪简要的说了此事的过程,并不住拱手道谢,之后又向邵风讨了数十两银子,给了侯老汉,喜得祖孙俩合不拢嘴……
终于找到了赵燕豪,缪易真自然欣喜不已。众锦衣卫早自发的腾出一间客房来,给赵燕豪静养疗伤之用。缪易真又命谢掌柜安排了两名伙计,整夜伺候着。
赵燕豪得知俘获了天风,心下过意不去,恳请缪易真将之释放。缪易真不愿怫其意,从之。
天风甚是沮丧,两日后便雇了一辆马车,带着地信的骨灰及重伤的吴逸云和地灵,返回了普陀山。崇王心下过意不去,在他们临行前送去了五百两黄金,作为抚恤金。
地灵只被打断了两根胸骨,脏腑受伤不重,半年之后便伤愈了;吴逸云可没那么幸运,武功全废,好在衣食住行之类的事情,倒还能自理。
吴逸云万念俱灰,曾有好几次萌生过自杀的念头,俱被天行住持及时地善言劝化,罢了念头。后来,他重新振作,剃发为僧,皈依佛门,法名地厚,一生精研佛学,终成一代高僧,九十八岁高寿之时,方始圆寂。
曾有不少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地厚大师,赵燕豪当年废了你的武功,你如今还恨他么?”
地厚道:“阿弥陀佛,恨即不恨,不恨即恨。人生在世,有得即有失,有失即有得。有道是,咎由自取;设若贫僧当时不存取他性命之念,他也未必就会有伤我之心。佛曰:因果报应,种下了因,就会有果。你说,我该恨么?一生能斩断红尘,摒绝杂念,得悟大道,乃我辈僧人最大的幸事,你说,我会恨么?……”
相信多年以后,赵燕豪也会与他有相似的心境。
只是,对于现今来说,吴逸云的尘缘已尽;而赵燕豪呢,尘缘未了罢了。
可不管怎么说,红尘之中,有声有色,有功有利,有爱有恨,有笑有泪,还是最令人留恋的。
人生最大的幸事,莫过于能在俗世红尘之中:
风风火火地干它一场,不管成败;
威风凛凛地杀它一场,不管错对;
轰轰烈烈地爱它一场,不管甜苦;
彻彻底底地悟它一场,不管得失;
……
便如,赵燕豪的一生一般。





江湖劫 暗箭 第九十章 狡兔窟(二)
月光溶溶,夜色如水。
缪易真将许锦山唤至房中,放下手中书卷,正色道:“锦山,等会儿呢,你就吩咐下去:明日一早,咱们就动身,离开龙门镇。”
“是!”许锦山看了他一眼,目中满是疑惑不解之色。
显然,对于缪易真此举的用意,他是不明白的;可他并没有问。他很清楚,该让自己知道之事,他自然是会告诉的;不该自己知道之事,问了也是白问,并且还会招致他的不快。
果然,缪易真看了看他的神色,微微一笑,道:“锦山,你是不是在疑惑:为何本大人这么快就放弃了?”
许锦山老老实实的点点头。
缪易真神色一肃,缓缓道:“那是因为:那批财宝,根本就不在南宫山庄。”
“哦?是吗?”许锦山耸然动容。
对于这样的答案,他压根儿就从未曾想过。突然之间,他的心情沮丧之极;同时,他也明白了缪易真此时的心情。不过,对于他何以如此地肯定,他还是心存疑问的。
“坐下罢!”缪易真指了指对面的一张木椅。
许锦山见他神色镇定,心底忽然又升起一股希望来。凭着与他多年共事的经验,他看得出来,情况并非如自己想象得那么糟。而且,这缪大人的智计,在他的心目之中,便如神一般的存在。
“我想了很久。”缪易真看着他,沉声道:“先前,我本觉得,十有八九,那批财宝仍还在南宫山庄的。我认为,南宫黄杏是又重新建造了一处地下宝库,只是,我们无法找到而已……”
“说实话,属下也是这么想的。”许锦山倒不是在那故显平庸,的的确确,他是这么想的。
“可是,锦山你想啊,这样的一个工程,可是不小的哇!”
“恩,的确是。”许锦山有点配合他说双簧的意味。
“南宫山庄人多,所以不免嘴杂;若想再建这么一处地下宝库,并且还不被发觉,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而且,我还仔细调查过南宫山庄近二十年来的工程情况,的确无任何修缮的记录。”
“所以,重新建造这种情况,基本可以排除了。除非是,当年在新建南宫山庄之时,他们所建造的,根本就不止这一处地下宝库……锦山,你觉得:有这种可能么?”
许锦山目光闪动,道:“有倒是有……不过,很小很小罢了。”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缪易真点点头,“初时,我本还不敢确定的;不过,南宫黄杏的态度,反倒是给了我极大的信心!”
“南宫黄杏的态度?”许锦山惊诧不已,“大人,什么意思?”
缪易真别别嘴,笑道:“那是因为:自他的神色之中,我看到了有恃无恐!……尽管他时而作出惶恐,时而作出镇定之态,诱使我坚信,宝库仍在山庄之中;他就是要我死盯着不放,最好是将他那南宫山庄,翻个底朝天……”
“哦,原来是这样!属下总算明白啦!”许锦山豁然开朗,“财宝根本就不在庄内,他当然有恃无恐啦!”
“正是。”缪易真冷笑道:“不过,本官倒也很配合他的。本官也要他坚信:这一次,我缪易真是完完全全的误入歧途,彻彻底底的栽到在他南宫黄杏手里啦!”
“高!大人真是高!”许锦山由衷的叹服,“……只是,不在南宫山庄,会是在哪儿呢?”
他又有了一种大海捞针般的迷茫。
“锦山,替我倒水。”缪易真端起茶碗,发现茶水已干,吩咐道。
许锦山忙提起茶壶,小心翼翼地注入。
缪易真喝了一口热茶,沉声道:“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虽然这批财宝不在南宫山庄,但是,肯定还在南宫世家手里的……如此天大的秘密,南宫世家之人,决不会让外人知晓的;如此天大的祸端,也决不会有人敢接手的……”
凝神静听的许锦山插口问:“大人,您是说:那批财宝,乃是在南宫世家的分舵之中?”
缪易真微笑道:“差不多罢。”
“恩……”许锦山沉吟道:“南宫世家的分舵,大的有三个;……小的呢,诸如药行、布行、典当行、珠宝店之类的,也有二十多个罢。可……它会在其中哪一处呢?”
“六年之前,本官就已布下了眼线。——对于我们的眼线,我还是很有信心的。——在这段时间里,南宫世家根本就没有转移财宝而不被发觉的机会。……所以,这事肯定是在七至十五年前之内完成的。最可能的情况是:十五年前,当窦老贼盗取了七彩霓虹珠之后,他们就立刻转移了。锦山,你觉得呢?”
许锦山连连颔首:“对对对!当时,南宫黄杏肯定吓得半死,一旦七彩霓虹珠的身份暴露了,那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不赶紧转移掉,不是等死么?”
“正是这个道理!”缪易真正色道:“所以,基本就可确定,是在十五年前转移的。……至于转移去了哪里,其实也挺简单的……”
“先前我就说了,在已有的建筑物之上扩建,容易引起注意并且怀疑;故此,应当是在正新建的分舵内,另开辟一处秘密的所在,将财宝转移过去。……在此期间,一共有两处新建工程。一处是‘宝昌源当号’,是在九年前建成;另一处是‘山月云居’,乃十五年前建成。……当铺、珠宝店之类的,太容易引人怀疑,所以不可能转移去那些地方。‘山月云居’乃是一处休闲山庄,专供南宫家避暑、狩猎等之用……”
“窦老贼盗取七彩霓虹珠的时间,乃是在七月;‘山月云居’建成的时间,乃是在十一月。时间刚好吻合。所以,我敢断定:那批财宝,一定是在‘山月云居’!”
“真是太好啦!”许锦山眉飞色舞,“大人,我们这就是要去‘山月云居’吗?”
“恩。”缪易真点点头,“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得去找到一个人。”
“找人?什么人?”
“泥瓦匠。一位当年修筑‘山月云居’的泥瓦匠!”
※※※
“真走了吗?”
“真走了。”
“全部开拔?”
“是。”
南宫黄杏定定得看着儿子,眼神中流露出思索之色,过了一会儿,追问道:“走的哪个方向?”
“孟州。”
“哦。”南宫黄杏吁了一口气。——不是往偃师方向,即不是冲着“山月云居”而去的。
可他仍不放心,吩咐道:“继续盯着!随时汇报!”
之后传来的消息,仍是很乐观的。缪易真一行过了孟州,找了处荒僻的山谷地带,安营扎寨。仍留在得月客栈秘密监视的那十余名锦衣卫的底细,也被自己摸得清清楚楚。
“好!好得很!”南宫黄杏的冷笑有嘲讽之意,“好一招回马枪!哼,缪易真,本庄主随时恭候大驾再临!”
肩缠绷带的南宫绿木提醒道:“三哥,缪易真太诡!我们还是得小心提防,做好万全的准备!”
南宫黄杏沉吟半晌,突然问:“当年去大同请来修筑暗道的那批匠人,真是再也没有活口了的罢?”
“绝对错不了!”南宫绿木信心满满,“此事,乃是小弟亲自去做的。那十二名匠人,的的确确,一一毒发而亡;最迟毒发而亡的,是在回村之后的第二十一日。……为了掩盖此事,下到井里而令全村人中毒之药,也是我亲自下的……”
“官府方面,确实没有就此事进行调查罢?”南宫黄杏警小慎微,插口问。
“没有。尸检报告是瘟疫。先后死了二十三人。而他们,乃是受瘟疫最重的,这就是官府的结论。”
“哦,那就好。”南宫黄杏完全放下心来。
一时间,二人俱陷入沉默之中。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南宫黄杏忽然面色一紧,“当年修筑‘山月云居’的那批泥瓦匠,如今还有多少人活着?”
“这……”南宫绿木搔了搔头,“不是很清楚。……去年九月,倒是见到过一次那姓巴的工头,精神还挺健旺的,应当还健在……”
“这样,”南宫黄杏神情一肃,“四弟,你立即去一趟孟津,调查一下此事。”
“然后呢?”南宫绿木其实已想到了该怎么办,不过还是要问一问。
南宫黄杏目中闪过一道杀机,紧盯着南宫绿木的眼睛,缓缓举起右掌,作拭杀状。
他目送着南宫绿木的背影消失,缓缓坐回座位,望着屋顶呆呆出神……
书房外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咳,紧接着,南宫孚出现在了门口,面如冠玉,齿如珍贝,的确英俊非凡。
“孚儿,进来!”南宫黄杏以慈爱的目光看着他,“得月客栈的那几只鹰犬,情况如何?”
南宫孚笑了笑,道:“老样子。不时进进出出的,随时窥视着我们。”
南宫黄杏点点头,面色逐渐凝重起来,喃喃道:“奇怪!有些奇怪!”
“奇怪?……爹爹,有什么好奇怪的?”
“缪易真肯定知道,他们的身份,很快就会被我们识破的,可他干嘛还要这样做呢?”
“也许……也许,这也不过是无奈之举吧!……总不至于,全部都撤走,连一个监视我们的人也不留罢?”
“……话虽如此,可毕竟谢掌柜乃他们之人,且山庄里也还有他们的眼线,何必呢?”
“兴许……是担心他们不小心全都暴露了身份,断去信息罢……”
“唔……倒也有几分道理。”
南宫黄杏轻颔首,目光闪动,似在思索着什么。南宫孚恭恭谨谨的侍立在他身前。
“孚儿,这一件事,先不要管了。……这样,你马上去一趟‘山月云居’!”
“好!”
“记住:断不可被敌人发现了行踪!”
“是!”南宫孚转身欲行。
“慢!”南宫黄杏迟疑了一下,突然叫住儿子。
南宫孚转过身来,问:“爹爹,还有什么吩咐?”
“孚儿,还是不要去了!一旦被发现,反而暴露了!……这样罢:我马上修书一封,传给你义父!”
“爹爹,您的意思是:让义父亲自出马,镇守‘山月云居’?”
“差不多就是这意思罢。我们被看住了,动弹不得,根本没有办法走。……爹爹让你义父去的目的,倒并非是镇守,——若敌人果真查到了,如何守得住?——而是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之时,好由他来完成最后的一招!”
“什么?炸掉?”南宫孚颤声问。
南宫黄杏盯着他的眼睛,神情肃穆,慢慢点了点头。




江湖劫 暗箭 第九十一章 渡陈仓(一)
“恺兄:
今缪贼苦苦相逼,情势危急,生死存亡之际,特乞兄主持‘山月云居’大局。
若缪贼果真寻至,切不可硬拼,巧计周旋为宜。若实不能周全,启动冥门断龙石,引燃炸药,毁之!拜托!拜托!
弟杏顿首。”
“铁剑断山”顾恺看完书信,神情愈发凝重起来,沉吟良久,猛得站起身来,摘下墙头的铁剑,大踏步出了书房,来到院中,锐声叫道:“三儿,备马!”
“诶!”一名身手麻利的青年小厮应声而出,迳奔马厩而去。
“爹爹,您去哪儿?”一名带着点书卷气的锦袍少年,快步跟了出来。
“爹有要事!”顾恺转身,摸了摸那少年的头,又拍了拍他肩膀。
说话间,马已备好。
顾恺翻身上了马,回望了一眼一肚子疑惑的儿子,微笑道:“允儿,傻愣着做什么?读书去!”
“是!”顾允规规矩矩的转身。
顾恺望着儿子的背影,心头蓦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舍之念,嘱咐道:“允儿,照顾好你娘!”
“是!”顾允转过身来,对于父亲的话,微感诧异。
“驾!”顾恺掉转马头,足尖轻点马腹,一抖缰绳,纵马出了庄门。
年轻时的“铁剑断山”顾恺,在武林中亦是响当当的脚色,曾单剑败洛水双雄,孤身挑黄河九鬼,令其三死六伤,一时名震江湖。
黄河九鬼乃太原双魔的得意弟子,双魔自然会来寻仇,于是双方约定日子,决战于三门峡。顾恺不敌,身受重伤,恰巧被路过的南宫黄杏所救,并赶走了双魔。自此以后,二人成为了好朋友。
在之后二十余年刀光剑影的江湖生涯中,他们曾六次生死与共,其感情的深厚程度,可想而知,恐怕,只能以“生死之交”来概括之罢。
只是,顾恺生性淡薄,尤其是到了中年以后,更加厌倦刀头舐血的江湖生活,于是便金盆洗手,归隐山林。
只有亲历过江湖之人,才能真正明白江湖的凶险;只有未曾上过学之人,才能真正体会目不识丁之苦。顾恺不想让儿子再走自己的老路,所以并不传他武功,只让他专心读书,——至于能不能考取功名,倒在其次,——只是想让他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正如那些目不识丁之人,再也不愿意让孩子如自己这样一般。
顾家庄到山月云居的距离,不过一百五十来里,顾恺的坐骑很神俊,行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已到达。
山月云居倚山而建,占地虽颇广,建筑物却很稀少,居中是一座四合院式的大建筑物,余下还有六七处小建筑物,疏疏落落的散布于其间。
顾恺腾身下了马,牵着坐骑迳往庄门走去。
山风呼呼,吹得身上的青袍猎猎飞舞,夕阳的余晖自青翠的峰顶泻下,将他那背插的宽大黑剑鞘镀作金色。
“顾庄主好!”两名家丁模样的汉子迎上去,其中一人接过马缰。
顾恺“恩”了一声,昂首进了庄,迳往那四合院走去。
刚进内院,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光头中年壮汉笑呵呵的迎上来,拱手见礼道:“哟!顾庄主!是什么仙风,把您老给吹来啦!稀客!稀客!快请进!快请进!”
此人名叫鲁宏亮,乃伏牛派的好手,江湖绰号“小鲁达”。
“鲁老弟好!”顾恺朝他拱拱手,迳往会客厅走去。
客厅里有七个人。两名雅士正在聚精会神地下围棋,一人姓席名纬,一人姓卜名昌,江湖人称“太行双英”,在武林之中也小有名气。余下五人正在闲谈着,其中有三人姓刘,分别叫做刘渊、刘源、刘泉,乃是三兄弟,江湖人称“濮阳三杰”;余下二人在江湖中没什么名气,一人名叫胜宽,一人名叫咸适。
正闲谈者一见顾恺走进来,齐皆站起身来,拱手打招呼。
太行双英闻声愣了愣,一看清楚来者,也忙站起身来见礼。顾恺上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微笑道:“双英好雅兴呀!不好意思,打搅二位啦!”
“哪里哪里!顾庄主真是客气!”席、卜二人忙含笑拱手。
正好是晚饭时分,客厅里已点上了巨烛,火光熊熊,甚是亮堂。众人延请顾恺坐了上首,余者按长幼分定座次,一一向他敬酒。
顾恺饮了几盅,推辞道:“酒到此为止,谢谢众位的盛情啦!”
“唉,顾庄主,咱们谁不知道,您老乃是海量,千杯不醉的,怎么能就喝这么一点点呢!”小鲁达一把夺过酒杯,满满的倒了一盅。
余者也纷纷劝酒,说这是大伙儿对他的敬意,若是不喝,就是看不起他们。
若在平日,顾恺岂会拒绝,可今有重任在身,当然得压制着肚中的酒虫。
“有道是:盛情难却!”顾恺端起酒杯,微笑道:“这样吧,顾某借花献佛,就饮了此盅,以敬大伙儿!”
席纬见他微有忧色,心下起疑,问道:“顾庄主,您老此次驾临,有什么要事么?”
顾恺摇首道:“没有。……最近老是跟老婆子吵嘴,腻烦透了,想来小住几日。……怎么?不欢迎么?”
众人都笑了,忙表达那些“不胜欣喜”、“欢迎之至”之类的客套话。
“真是太好啦!”小鲁达朗朗笑道:“顾庄主,既然您老不急着走的,即便真喝醉了,又有何妨呢?来来来,再饮几盅!”
“鲁老弟,可别怨老夫不给你面子,真不能喝啦!”顾恺干脆将酒盅倒扣着。
之后,任他们如何苦劝,顾恺均坚决谢绝。
席纬的心思很细,见了他的神情,愈发怀疑,轻声问:“顾庄主,您老此次前来,肯定是有事的!都是自己人,为何不肯说呢?”
顾恺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不错,是有一点事。这样的:听你们庄主说,有一个他的仇家,最近很可能会来此寻仇,欲不利于咱们山月云居。你们庄主很忙,不能亲自前来;老夫呢,闲人一个,整天无所事事。所以,他就托我前来,帮着你们照看照看!”
“不利于咱们山月云居?”席纬盯着顾恺的眼睛,目中满是疑惑之色。
“正是!”顾恺逐一环视众人,突然压低语声问:“你们庄主,可曾对你们说过这山月云居的秘密么?”
众人均茫然摇首,心下诧异。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很好奇的。有好几次,他们曾就此事旁敲侧击地询问过南宫黄杏,可他始终闪烁其词,只是说这山月云居乃是一块宝地,要他们好好看守着,别让闲人随便进来。
因南宫黄杏对他们都有过恩情,而且给的报酬也颇丰厚;不但如此,这里还配备有几名家丁,专门打理生活、卫生之类的日常事务。所以,他们的生活都闲适得很,基本就没什么事做,平日里除了吃喝玩乐,还是吃喝玩乐。
顾恺沉吟着,似在权衡,要不要告诉他们;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沉声道:“唉,既然都是自己人,就告诉你们了罢!——也不管日后你们庄主会不会怨老夫啦!——只是,你们都要切记:千万不可告诉别人,即便是你们最亲近之人!——”说到这里,突然将语声压得很低,神秘兮兮的道:“告诉你们罢:这山月云居,乃是南宫家的龙脉之所在!”
众人愣了半晌,皆哗然动容。
“原来是这样!”小鲁达不迭摇首,“怪不得!怪不得!我总算是明白啦!”
“说实话,我本也是这么猜测的!”席纬微笑着摇头,喃喃道:“庄主虽不肯说,可我看他那神态,早就明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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