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隐后

“人呢？人呢？我明明看到那人朝这边跑来。”一名中年宫女气喘吁吁，愤怒地大声道。
梳雪走了过来，忽然脸色一变。
璎珞回头望去，脸色瞬间苍白。
自己熨烫好的几件衣服哪里去了？
“璎珞，璎珞，不知——”璎珞胆怯地说道。
梳雪摆了摆手，道“错不在你。是我们疏忽了。还真是个顽敌。”
“姑姑，要通禀内务府吗？”一名寺人道。
“怕是这宫里无人能真的治了他的罪。”梳雪道。
众人不解。
……
膳食坊。
十岁的青桔和十二岁的白怜手牵着手走在摆放了大量精美糕点的席间。
口水连连。
金面银帮的水晶饼；外皮酥脆，内层软滑，馅有少许肉汁的蜂巢芋角；色如皓月，香甜爽口的麦穗饼；晶莹透黄，一咬一包汤，满口生津的金色蒸包……
“你们两个跟我来——”浅笑姑姑道。
青桔和白怜恭顺地跟随在浅笑身后。
绕了几个回廊，三人来到一处长长的巨大的青石台前，青石台上摆放了大量的器具。
刻有精细纹饰的青铜鼎；三足中空，主要用于烹调稀食的鬲；体型厚重的簋；底部有许多透蒸汽的小孔，放在鬲上蒸煮的甑；用来放置食物，可通蒸汽的甗……
每个器具下燃烧着薪柴。
薪柴燃烧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各种器具里的水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气。
浅笑微笑道“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就负责在这里添薪。”
“啊，我们就在这里负责烧火？”十岁的青桔失望地说道。
“可不要小瞧了简单的添薪，各种精美诱人的食物不仅仅需要超高的手艺，新鲜的食材，这火候的把握也是尤其关键的。看似简单却大有学问。
若是掌握了这其中的奥妙，又何惧其他技艺的修习？”浅笑道。
青桔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姑姑说的有道理。”
浅笑心道：眼前这个十岁的小丫头还真是单纯可爱得很。
“好好做事，我不会亏待了姑娘们的。”浅笑说完，自顾自地走了。
“不就是烧火嘛，又有何难？”十岁的青桔噘嘴，仔细地朝一个鬲下望去。忽然有风来，燃烧的火舌忽然掉转方向，直朝青桔扑来。
猝不及防的青桔哇哇大叫起来，却是额头前的一绺头发被火舌燎燃。
看着额头光光，狼狈不堪的青桔，十二岁的白怜哈哈大笑起来。
青桔也自觉尴尬，不禁也笑了起来。
忽然，两人同时停止了大笑。一个着了白衣的少年正拿着一双长长的竹筷子朝一个巨大的青铜鼎里扎去。
一个油光光的猪肘子被扎起。
吧唧，少年照着煮得绵软香烂的猪肘子狠狠咬去，仿佛有着千世万世的仇恨。
油水顺着少年的嘴角流淌出来。
看到少年大快朵颐，青桔和白怜连咽数口口水。
“味道不错。”少年边说边抬手朝后扬去，被啃了一口的猪肘子被甩了出去，掉在花坛中。
长长的竹筷子朝甗中扎去，一只蒸鸡被扎了起来。
眼角上扬，少年调皮地朝青桔和白怜扬了扬手中的蒸鸡，道“二位妹妹可要尝尝？”
不知这白衣少年是何人，想这人能在这里大模大样的随意吃食，或许是个贵人。青桔和白怜不敢言语。
“知道这蒸鸡里有多少根骨头吗？”少年认真地问道。
青桔和白怜摇了摇头。
“看你们身后的大树，大树有多少棵枝桠，这蒸鸡就有多少根骨头。”少年道。
好奇的青桔和白怜回头望去，哪里有什么大树？
当两人再次转过头来时，少年已经没了影踪。
“奇怪，人呢？”青桔噘嘴道。
白怜抬起头来，道“他怎么跑到上面去了？”
顺着白怜的目光，青桔抬头望去，着了白衣的少年正用十根筷子，扎着十样美味的东西，飞快地奔跑在各个工坊的房顶。
仙尘诀诀，白衣飒爽，长发飘逸。
“哇——”青桔惊叫道。
看着少年疾驰的身影，白怜流露出敬佩之情。
就在两个小姑娘为少年的身手和俊美飘逸的外形而惊叹时，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鸡呢？肘子呢？蒸饼呢？熊掌呢？……”
不知何时冒出一个眉眼凶横的中年寺人，中年寺人身后跟随着十名年轻的寺人。
就在青桔要言语时，白怜道“我们不知。我们是刚刚入了膳食坊的新进宫女。”
忽然一名寺人从花圃中跳出，手中抓着一个被咬了一口的猪肘子。
望着被咬了一口的猪肘子，中年寺人恼怒道“新进宫女更应懂规矩，竟然敢偷食为亲蚕礼准备的供品试品，给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两个偷食的小宫女。”
呼啦啦，十名年轻的寺人冲了过来。就在众人要将青桔和白怜按倒在地时，浅笑带着几个宫女走了过来。
“我膳食坊的人出了错，自然有我浅笑教训，还劳烦不到流星大哥。”浅笑似笑非笑地说道。
“内务府要查验膳食坊为亲蚕礼准备的供品试品，现在拿什么呈递？”被称呼为流星的寺人道。
“浅笑为了避免中间出了岔子，所以兵分两路，此处并不是真正的煮食烹饪的地方。众人跟随我前往真正的地方即可。我浅笑怎么会把重要的供品试品由两个新进小宫女看管呢？
往年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白衣大盗偷食的情景。想来这一次会是他的最后一次偷食。”浅笑意味深长地说道。
流星寺人惊讶道“没想到浅笑姑姑竟如此小心筹谋。”
浅笑以袖遮面，痴痴笑道“谁若想搅扰我这膳食坊，我就要他满地打滚，几天起不来床。”
青桔和白怜愣愣地站在原地，两人没有想到自己所看守的地方不过是一个虚假的，遮人耳目的地方。
……
器工坊云仓。
卓文清一个人行走在林立的青铜大鼎，香炉，烛台，礼器中，边走边用手中的湿布仔细地擦拭一个个器物。
不知道掌事姑姑约素是出于何种考虑，会单独安排自己进入这云仓，只负责将储存在这里的器物一个个擦拭干净。
“扑通——”一个被啃光的鸡腿掉落在卓文清的脚下。
怎么会有鸡腿落在这里？
就在卓文清发愣时，一道光落了下来，正好砸在卓文清的绣花布履上。却是一根油腻腻的猪尾巴。
抬头望去，一个白衣少年正骑在云仓的房梁上，手中抓着十根筷子，每根筷子上扎着一个美味的东西。少年的身后背着一个鼓鼓涨涨的包袱。
满嘴油星的少年嘿嘿笑道“猪尾巴太油滑，没抓住，掉了下去。”
少年袍服雪白。翩若惊鸿的脸上一双若秋波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着。
真是一个美少年。卓文清心中赞叹道。
突然，少年哇呀一声凄惨大叫。
少年大头朝下，朝十二岁的卓文清摔落而来。
……





大秦隐后 第29章 卿卿我心
“啊——”十二岁的卓文清被飞落而来的少年猛一撞击，扑倒在地。
少年重重地摔在地上，不断地凄惨大叫。
卓文清爬起，看着表情痛苦的少年，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嘴唇不断颤抖的少年脸色渐渐发青。
看着这个表情痛苦的少年，卓文清不解，心道：这是怎么了？是摔疼了，还是想到伤心事？
“你究竟怎么了？我怎么帮你？”卓文清再次问道。
少年闭着双眼，痛苦地指了指自己的腹部，道“疼，疼死了，肠子断了。”
抬头看看高高的房梁，卓文清慌忙蹲下身子，快速伸手，欲将少年的白色长袍掀起。
少年慌张地按住长袍，痛苦地说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可不想被你看光光，我可不想——”
焦急察看少年伤情的卓文清一把推开少年的手，呵斥道“放心，我摸了你，也不会让你把我娶了的。”
听到卓文清如此说，少年仿佛卸下一个大包袱，道“那我就放心了。”
长袍被掀起，看着少年鼓胀的腹部，卓文清心下大惊，连忙将袖子挽起，双手朝少年的腹部摸去。
“你都吃了什么？你都吃了多少？”十二岁的卓文清边按着少年的腹部，边问道。
表情痛苦的少年道“肥牛筋、烩水鸭、叉烧羊肉拌甜酱、焖鳖、清醪、甘豆羹、餈、糯米饭……”
卓文清的额头渐渐渗出冷汗，道“你这不是摔的，你这是吃的。吃得太杂，发生了食物相克；吃得太多，发生了肠梗阻。如果不及时救治，怕是肠子真的要断了。”
“什么是肠梗阻？”少年躺在地上，痛苦地问道。
尽管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但在心理年龄二十八岁的卓文清眼里，这就是一个孩子，一个小小少年。因此，对于这个亟待救助的少年，十二岁的卓文清的语气既有成年人对一个孩子的关切，又有一个长辈对晚辈的责备。
“你吃的东西太多，而且大部分没有嚼透导致发生了急性肠梗阻。此时你的小肠近回盲部堆积了大量没嚼碎、未消化的东西。又因这些东西没嚼烂，入腹后体积继续膨胀，所以这些食物无法通过回盲瓣，形成了急性肠梗阻。
你所说的肥牛筋、糯米饭等都是难以消化的食物，不可多吃。”
卓文清边说边为少年按摩着鼓胀的腹部。
看到少年嘴角不断有白色泡沫涌出，卓文清将少年搀扶起，快速将少年的上唇挑起。嘴唇变形的少年不满地说道“你想干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卓文清快速伸手朝少年的口中插*去。
猝不及防的少年猛一受刺激，干呕起来。突然，一声大叫，少年腹中的食物被呕吐出来。
卓文清将少年搀扶到一张巨大的金银彩绘大案处，让少年平躺在大案上。双手再次放在少年的腹部，不断地按摩，揉搓。
少年鼓胀的腹部渐渐绵软下来。
卓文清站起身来，为少年盖好长袍。
“我去为你端一碗热水来，再为你寻一些消食的药来，润润肠胃。多亏你能呕吐出来一部分，加之梗阻的不算太严重。若是严重，怕是回天乏力。”卓文清边说边朝云仓外走去。
一只消瘦白皙的手一把抓住卓文清的手。
卓文清回头，少年那双美目正炯炯有神的望着自己。不知为何，卓文清忽然感觉到脸颊发烫。
就在卓文清欲挣脱开少年的手时，少年诚恳地说道“谢谢你。”
十二岁的卓文清向器工坊负责看管众人的宫人，谎称自己腹痛，顺利得了润肠通气的药丸，又端了一碗热水归来。
回到云仓，喂少年喝下热水和药丸，原本面色发青的少年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你是负责云仓的宫女？”少年认真地问道。
十二岁的卓文清道“是啊。你若是感觉舒服一些，就尽快离开吧，这里毕竟是重地，不方便让你久留。”
话音刚落，少年突然扑通一声，仰面倒在金银彩绘大案，表情痛苦。
“疼，疼，好疼啊——”少年痛苦地说道。
不应该啊，明明梗阻的肠部已经绵软了，也喂了通气润肠的药物。尽管卓文清不解，但本着治病救人的心思，卓文清不敢大意，立即俯身，再次将袖子挽起，开始为少年按摩起腹部。
少年微微闭着眼睛，嘴巴里不断地痛苦地叫着疼。
为什么还会疼呢？卓文清越发焦急起来，难道是自己判断错误？呕吐，将大部分食物都呕吐出来了，按说食物相克带来的毒性应该排除了大部分。
自己不断地为少年按摩腹部，也喂了通气润肠的药物。肠梗阻的状况也应该得到扭转。
少年的哀叫渐渐平息下来。
卓文清扭头望去，少年不知何时竟睡着了。
这少年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卓文清将挂在云仓墙壁上的一张用于铺祭祀案几用的大锦缎桌布抓了过来，轻轻覆盖在少年的身上。又将一个蒲团抱起，放到少年的头下，权当做枕头。
看看窗外的落日，卓文清为少年掖好锦缎桌布，道“我该回去了，明天一早我会带着食物和药物来看你。你若是能行走了，尽快离开，这里终究是宫廷重地，闲人不能久留。”
说完，卓文清站起身来，将数个青铜大鼎和几个青铜钮钟推了过来，将少年的身影遮挡住。
确定无人会轻易发现少年后，卓文清离开了云仓，并将房门关闭好。
当卓文清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覆盖在少年身上的锦缎大桌布被一下掀了起来。
原本熟睡的少年犹如一只欢喜的麋鹿一下跳了起来。
少年坐在金银彩绘大案上，双手抚摸着腹部，惬意地说道“真是舒服，还从来没有享受过这么舒服的按摩。”
忽然，少年停止了抚摸，消瘦的手轻轻抚摸起下巴。
少年认真地说道“卿卿我心。这么一个温柔可人的小妹妹，如此善良，如此会按摩，若是仅仅只是做一个小小的宫女，岂不是暴殄天物？若是嫁做他人妇，岂不是毁了一个如花美眷？”
凝望着关闭的房门，少年哈哈大笑起来，道“闲人？不错，本公子正是一个闲人，一个宫廷闲人。我这一个闲人怎么能任凭妹妹这样一个美人做了他人妇？”
一个酒葫芦被少年抓了起来，仰起头，咕咚咚。酒水直灌进少年的口中，少年抬起胳膊，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巴。
“嗖——”酒葫芦被少年抛到身后。
呼啸一声，少年飞身而起，在云仓内的各个青铜大鼎，甬钟、钮钟、鎛钟上飞跃着。
一个绿色的玉骨的扇子被少年从袖子中抓出。
啪——
扇子被展开。
少年犹如一只高傲的仙鹤在云仓中飞跃，玉骨的扇子不时地扫向四周。
那扇子似长了眼睛，能按照少年的心思，在空中灵活地飞射着。扇子扫过云仓一张案几。
呼啸一声，少年站立到最为巨大的青铜甬钟上。
玉树临风，别样潇洒。
一个竹牌子被少年抓在手中，看着竹牌子上“齐华”二字，少年得意地笑了。
……




大秦隐后 第30章 细心描画
桃红阁。
百位小宫女被安排夜宿位于工坊西北角的桃红阁。这座木制的长长的阁楼内南北两个方向各是两个长长的大通铺。大通铺上叠放着整齐的被子。
辛苦劳作了一天的众女仰面倒在通铺上，尽情享受一天内最美好的休息时间。
几个美丽的小丫头坐在一起，围绕着一个女子，说着体己的话。
女子正是被安排进了饰工坊的红芷，璎珞为红芷的后背敷上草药。
十岁的青桔恼恨地说道“这恶厮，看上去长得白白净净，俊逸得很，没想到竟然是一个贼，一个飞贼。”
卓文清走了进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猛一跺脚，青桔接道“齐华姐姐，你还不知道吗？每年一出现的白衣大盗再次出现，搅扰了各个工坊。
红芷姐姐在饰工坊负责看管已经制作好的成品，不想白衣大盗飞来，将最美的最昂贵的几样饰品抢夺走了。饰工坊的百香姑姑怪罪红芷姐姐没有看管好饰品，命人杖刑红芷姐姐。”
青桔越说越激动，道“这飞贼不仅偷盗了饰工坊，还将衣工坊的几件精美的礼服偷盗走，更将乐工坊一支价值连城的玉笛劫走。膳食坊更被他搅扰了。”
为红芷敷好草药的璎珞不解道“这森森王城里为何会有这等人，能出入自由，神不知鬼不觉？”
绾歌忧虑道“他不会再出现了吧？”
一直低头不语的白怜道“想这白衣大盗现在一定是在肚疼，满地打滚。想来将不再能搅扰各个工坊。”
众人惊讶。
白怜接道“浅笑姑姑担忧今年白衣大盗再次搅扰，故意设置了虚假的青台，摆放互相生克的吃食。”
卓文清心下大惊。众人言谈中的白衣大盗不就是自己救起的那个白衣少年吗？
自己该将少年交出吗？一夜未眠。
……
翌日。
十二岁的卓文清提着装了米粥和药丸的竹篮走进器工坊云仓。偌大的云仓再不见白衣少年的身影。所有青铜大鼎和大钟皆被归到了原位，蒲团和锦缎桌布也被放到了原来的位置。
就在卓文清惊讶时，器工坊掌事姑姑约素带着几个小宫女走了进来。
厚厚的绢帛，一支支画笔，装满了颜料的漆碗，被宫女们摆放在大案上。
约素仔细地看着一个个器物，道“看来，你已经将这里的每一件器物都仔细地擦拭过了。”
“回姑姑，齐华将这里的器物全部仔细地擦拭过。”卓文清道。
约素点了点头，道“历年器工坊准备每年的各种祭祀大典所用的器物，都会设计既符合传统祭祀的要求，又有新意的纹饰和图案。我这器工坊所有做工之人皆是熟手，各种传统的纹饰和图案早已经烂熟于心。
你是器工坊新人，对器工坊并没有过多的熟悉。我希望你能在两日的时间，描画出你对亲蚕礼的渴望。”
见卓文清不解，约素接道“我要的就是你的生，你的不熟悉，你还没有被固化的想法。你尽可按照你的想法尽情描绘。若是你描画出的纹饰和图案得到了主上们的欣赏，器工坊的匠人会将这些纹饰和图案加工进各个祭祀用的礼器中。”
卓文清终于明白过来，器工坊掌事姑姑约素单独安排自己进入装满了各种器物的云仓就是为了让自己在擦拭时，熟悉早已经有过的传统纹饰和图案。
自己被约素看中的恰恰是自己对器工制作的一无所知。要的恰好是自己“空白”的大脑。
想到那日惊见的华喜夫人，卓文清决定抓住这次机会。
深深俯身，十二岁的卓文清认真地说道“齐华定然不辜负姑姑的期望。”
……
卓文清跪倒在竹席子上，俯身仔细地审视着铺在金银彩绘的漆案上的宽幅面的绢帛。穿越前是一个服装设计师的卓文清在脑海中再次回顾着那日见过华喜夫人的场景。
若想自己设计的图案被采用，就要推陈出新，就要有亮点。
亲蚕礼，是王后带领宫中女眷们亲民的国家大典，是全国女人们的盛大典礼。各个工坊做的物品的试品最开始都要得到王后和夫人们的首肯，才会投入进行正式生产。
华喜夫人既然能随意地出入这王城，皆因她是华阳夫人的姐姐。想来这位夫人也是这森森王城众人不能得罪的主儿。
尽管此人面纱遮面，想来王城里的一众女眷早有人熟悉她的真实容颜。
自己要想引起华喜夫人的注意，借而进一步去接近华阳夫人，就必须结合华喜夫人的特点做文章。
聪慧的卓文清忽然笑了。
蘸了墨汁的竹笔落在棉帛上，不多时，一个妇人的形象出现在棉帛上。看着妇人的形象，十二岁的卓文清微微蹙眉。
此妇人的形象完全是自己按照记忆中的横桥上惊见华喜夫人的那一面描画出来的。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形似而神不似。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如果此女左颊再丰腴一些，更形象。”
卓文清回头望去，身后之人正是人人恼恨的白衣少年。
“是你？”十二岁的卓文清语气恼怒地说道。
玉骨的扇子在绢帛上点点点，少年呵呵地笑道“齐妹妹如果将红色脓疮的位置移动到这里，这里，这里，就更像了。”
卓文清看着绢帛上的妇人形象，恍然想起，少年所指点的位置正是那个真实的华喜夫人生了红疮的位置。
“你知道我在描画何人？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卓文清警惕地问道。
少年将一块竹牌子从腰间摸出，笑道“想知道妹妹的名字，还是容易的。我不知道齐妹妹描绘何人，我只知道在这几个位置添上几笔，会让此妇人看上去更丑。”
一句“更丑”令卓文清笑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她丑？若是没有这些红色的脓疮和斑点，她或许是一个惊世的美人呢。”
“哦？”少年瞪大了眼睛，惊奇道“可让我见识一下齐妹妹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随着卓文清的描画，十六幅绢帛上出现一幅幅图案。十六幅绢帛一一摆放在巨大的竹席上。
看着绢帛上的图案，少年哈哈大笑起来，道“齐妹妹真是高人，你这是准备气死人呢，还是气死人呢？”
卓文清将竹笔放在案上，起身认真地看着自己描画的十六幅绢帛，道“齐华描画的是上古传说，是治病救人的神女的故事。”
“治病救人？”少年不解道。
“是的。”十二岁的卓文清认真地说道。
少年皱眉道“十六幅图案共同描述了一个故事，这样连贯的图案，我还是第一次见。不曾在织锦上见过，不曾在器物上见过，不曾在壁画上见过……”
轻轻将已经干透的十六幅绢帛收起，卓文清道“你可以叫它为连环画。”
……




大秦隐后 第31章 梦境成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