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隐后

日落西山，忙碌了一天，卓文清共完成了三十幅帛画。一组故事组画，一组传统纹饰设计。对身为服装设计师的她来说，这样的设计是驾轻就熟的。
转过身来，卓文清看着少年，认真地说道“人贵以诚，我见你年纪不大，为什么要做一个飞贼？即便你武功高强，但百密一疏，终有失手的一刻。”
少年显然没有想到比自己矮一头，柔弱的卓文清会用成年人的口吻告诫自己。少年低头痴痴地看着昂头的卓文清。
“你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大好年华，为什么一定要做贼？这森森王城比不得外面。你尽快离开这里吧，再不要做偷盗之事。”十二岁的卓文清昂头，与低头的少年四目相对，认真地劝说道。
晚霞的霞光铺洒进来。
看着昂头的卓文清清秀的容颜，少年一阵恍惚，头不自禁地靠近卓文清，一双唇朝卓文清的唇压来。
想劝戒少年改邪归正的卓文清没有想到少年竟然想吻自己，心下愤怒。
这恶厮，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竟然想吻自己一个二十八岁的成年人？
纤纤玉手欲抬起，熟料两只胳膊早已经被少年抓住。少年力大无比，任凭卓文清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少年的束缚。
为躲避少年的吻，卓文清的身子只好朝后仰去。
“你这恶厮，坏了良心，小心报应。”卓文清怒喝道。
贴着卓文清的耳边，少年痴痴笑道“为了你，我宁愿坏了良心，为了你，我宁愿做一个更坏的泼皮。”
少年温热的哈气在卓文清的耳边萦绕着，痒痒的感觉令卓文清又羞又愤。
“香，香——”少年闭着眼睛，鼻子在卓文清的鬓发间嗅着。
突然，卓文清愣住了。
一把宝剑的剑尖抵在自己的胸口。
一个包袱被少年抓在手中。
包袱被抛掷在大案上。包袱皮抖落开，一件件精美的礼服，一个个华美的头饰露了出来。
“穿上这些衣服，将这些饰品戴上。”少年命令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卓文清毫无惧色地问道。
“我要看看你配不配做我的恶婆娘——”少年调皮地说道。
“我若不从呢？”十二岁的卓文清怒道。
剑尖快速一挑，素衣的细带被挑断，素衣领口松开，露出里面的白色内衣。
剑尖继续朝内衣挑去，少年邪魅地笑道“齐妹妹里面可是着了淡粉色的肚兜？”
羞愤。
委屈。
一个有着二十八岁现代人智慧的女子竟然在春秋战国被一个十五六岁的恶泼皮调戏。
泪水充盈了卓文清的双眸。
身为一个女子，首先要保护住自己的清白。
……
当卓文清从一个大条屏后走了出来，少年震惊。
着了华服，头戴各种精美头饰的卓文清问道“可好？”
少年久久不言。
“可好？”卓文清再次问道。
少年突然爆喝一声，冲了过来，一把抱起卓文清，直朝房顶跃去。
完全没有想到少年会有如此举动的卓文清惊恐地看着房顶。
轰隆隆，铺着青瓦的房顶生生被少年撞出一个大洞。两人穿射而出。
房顶倒塌的声响令宫人们从四面八方朝这边涌来。
“走——”少年抓住卓文清的手，大声命令道。
着了华服，头戴精美头饰的卓文清尽管不想逃离，但无奈被少年夹裹。两人疾速地奔跑在一个个工坊的房顶。
听到声音的宫女们，匠人们纷纷抬起头来朝房顶张望。
柳清颜站在人群中，看着奔跑在房顶，美得若仙的卓文清，嫉恨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高傲的她从来没有想过向来平凡的卓文清着了华服，会如此的美。
膳食坊内劳作的青桔震惊地看着房顶，大声道“齐华姐姐怎么被飞贼抓走了？齐华姐姐为什么这么美？难道齐华姐姐是仙子吗？”
白怜看着在房顶疾速奔跑的卓文清和少年，不是滋味地说道“怕不是抓走的。”
当两人奔跑到一处高高的房顶，前面再无路可走。
越来越多的宫人，寺人，侍卫抓着各种工具和兵器奔跑而来。
还在震惊中的卓文清焦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少年突然用胳膊将卓文清箍紧了，道“为了一个梦。”
呼啸一声，少年抱着卓文清从高高的楼顶朝下跃去。楼下的人群发出震惊的叫声。就在众人均以为两人即将摔在地面时，抱着卓文清的少年忽然抓住了一棵千年古树的藤蔓。
长长的藤蔓朝远处荡去。
呼啸一声，两人跃出了高高的宫墙。
人们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大声道“跑了，跑了——”
人群中，衣工坊掌事姑姑梳雪望着卓文清和少年消失的方向，无奈地摇头。
……
暮色中，少年一只胳膊抱着卓文清，一只胳膊有力地抓着一根根藤蔓。
两人飘荡在一座座宫院，一个个园囿，一座座馆舍间。少年显然对这庞大的王城熟悉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皆在少年的心中。
尽管不断地有劳作或行走的宫人惊叫，但少年依然笑意满面，丝毫不惧怕被众多宫人看到。甚至有一丝得意浮现在少年的眼眸中。
被少年箍在怀中的卓文清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少年滚烫的怀抱，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少年胸膛里那颗不断跳动的心，可以闻到少年早熟的男人体香。
当黑夜彻底降临，两人来到占地巨大的上林苑。
上林苑，森森王城内最大的王家园囿。上林苑里林木森森。各种林木，品种达千余种。单是李树就有百种。
夜色中的李树繁花正盛。
尽管十二岁的卓文清不断地挣扎，欲摆脱少年的束缚。但无奈少年力大。少年紧紧地将卓文清抱在怀中，疾速地奔跑在李树间。
被少年箍在怀中的卓文清望着少年领口内细致的肌肤，几次险些迷醉。
不，这是一个飞贼。
不，这是一个少年人。
不，自己是一个穿越者，更是一个有着四岁孩童的母亲。
身为一个女人，不可逾越女人的礼数；做为一个成人，不可逾越年龄的界限；做为一个知廉耻的人，自己不可以爱上一个盗贼。
不知何时，两人来到一处巨大的水潭前。夜色中，一挂发出荧荧青色的瀑布在远处的高山上飞泻下来。
水流撞击着深深的水潭，发出聩耳欲聋的声响。
深不见底的水潭发出幽幽青色。
站在水潭边儿，望着几十米外的瀑布，少年幽幽地说道“梦境成真。”
一声大喝，少年手中的长剑抛向水面，长剑似一叶扁舟射向瀑布。
不等卓文清惊叫出，少年早已夹裹了卓文清，飞身而起，直朝长剑落去。
站在在水面滑动的长剑上，少年抱着胆战心惊的卓文清，哈哈大笑。
漫天繁星，碧绿深潭，青色瀑布。
佳人美少年。
高高的群山上，一个虎目威威，身躯凛凛，披着铠甲的武士注视着这一切。武士手握一把青龙寒血剑。
望着少年怀中的卓文清，年轻武士忽然浑身颤抖，抓在手中的宝剑发出锵锒锒的声响。
年轻武士哽咽道“代儿妹妹——”
一声清脆的撕裂声，长剑带着少年和卓文清，直射进巨大的瀑布中。
……





大秦隐后 第32章 楚昌文君
第三十二章楚昌文君
……
瀑布后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溶洞中怪石嶙峋。
最让人称奇的是岩石缝隙中生长着各种颜色的蘑菇，神态各异的苔藓。
滴水不时地从头顶的岩壁上落了下来。
卓文清惊奇地看着这别有洞天的天地。
进入瀑布后的少年神情变得异常严肃。
“你可有想起什么？”少年探询地问道。
身着华服，头戴各种精美饰品的卓文清不解道“你在说什么？”
少年指了指岩洞，道“你对这一切没有印象吗？”
卓文清摇了摇头。
少年略微失望地看着卓文清。片刻后，少年的眉头又舒展开来。
“我既然能寻到梦境中的岩洞，我既然能真的在工坊里寻找到梦中的你，我就能在某一天让你记忆起所有的一切。”少年笃定的说道。
“你究竟在说什么？你究竟想做什么？”卓文清愈发不解了。
“一切缘起一个梦。”少年意味深长地说道。
似乎在安慰自己，又似乎在安慰卓文清，少年抓住卓文清的两个肩膀，认真道“我相信终究有一天，你会想起我是谁，你会想起你的誓言。”
少年抬头朝四周看了看，道“你等我——”
说完，少年飞身而起，攀援着岩壁朝溶洞深处而去。
站在光滑的石头上，卓文清仔细地看着这个山洞。有谁会想到在森森王城的王家花园上林苑里会有这样一挂美丽的瀑布和深潭？又有谁会想到瀑布后竟然隐藏了这样一个美丽而神奇的山洞，山洞中一步一景。
地下暗河缓缓地流淌着，和瀑布外的深潭融为一体。
忽然，卓文清愣住了。似乎有无数荧荧的亮点从山洞深处飞出，朝自己“涌”来。
亮点渐渐连成一片。
当卓文清看清楚越来越近的亮点后，心下惊喜。这些发出荧荧光芒的亮点皆是个头不大的萤火虫。
这些萤火虫就像有灵性一般，将卓文清围绕住。
轻轻伸出手来，卓文清接住了一个不断闪烁荧光的萤火虫。
“美吗？”身后传来少年的声音。
十二岁的卓文清回头望去，少年不知何时站在自己的身后。只是——少年人穿着一套王服。
少年目光灼灼地望着卓文清，道“在我的梦中，你是我的王后，我是四海皆朝的大王。”
顿了顿，少年继续道“在遇到你之前，我曾一度认为这是一个梦，但现在我相信这不仅仅是一个梦。”
看着自说自话的少年，卓文清有些慌张。
“我要回去，齐华只是一个宫女。”卓文清道。
原本面色冷峻的少年忽然哈哈大笑着将王服拽了下来，抛向身后，道“齐妹妹莫怕，我只是向你复述一遍梦境中的事情。”
一条小舟顺着暗河朝两人而来。
少年抓着卓文清的手步上小舟。
一支玉笛被少年从袖子中摸出。
少年微笑着看着卓文清，道“比起你，王位算不得什么，我只要能和齐妹妹泛舟湖上就好。”
卓文清挣脱开少年的手，心道：真是一个怪人。
清幽的笛声响了起来。
卓文清有些吃惊地看着少年。少年微闭双眼，轻轻吹奏着玉笛。小舟朝瀑布而去。
小舟悠然地穿过瀑布，漂浮在深潭上。
……
桃红阁。
百位小宫女，人人惊奇地看着归来的卓文清。每个人都用探询的目光望着这个被劫走的十二岁小姑娘。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内务府并没有派人来寻卓文清问询有关白衣大盗的事情。
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内务府派人来宣读了唐夫人的意旨。
今年的亲蚕礼的礼器所用纹饰和图案皆由器工坊新进宫女齐华设计。这个结果是所有人没有料想到的，除了衣工坊掌事姑姑梳雪，几乎所有人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怎么会？齐华一个不懂得任何器物制造的丫头随意涂画的东西怎么就入了王上们的眼？”有人道。
“虽说她是新进宫女，想法不受约束，可她怎么就能在短短一天时间完成三十幅帛画？”也有人如是说。
十岁的青桔道“还在担心白衣大盗会伤害齐华姐姐，没想到中途又放了齐华姐姐，齐华姐姐真是吉人天相，不仅摆脱了白衣大盗，描画的纹饰更是得到王上们的欢喜。齐华姐姐肯定会成十二名入选宫女的头魁。”
“是啊，齐华真是福大。看她着了给亲蚕礼准备的华服在房顶奔跑，还以为王上们会责罚她，没想到王上们并没有追究的意思。”璎珞道。
柳清颜尽管没有言语，但心下确嫉恨无比。
齐华为什么会被白衣大盗劫持？为什么白衣大盗会中途放了齐华？齐华真的是因为不受固有想法束缚，而得到百香姑姑的信任，而去设计纹饰吗？
王上们真的对齐华的帛画赞不绝口？
就在柳清颜又嫉恨又不解的时候，桃红阁外传来一个中年寺人尖声尖气的声音。
众女连忙快步小跑出桃红阁，列成整齐的队列站在甬路两侧。
中年寺人正是之前责难青桔和白怜的寺人。
一个身穿华服的少年在众多寺人和侍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还不见过公子？”中年寺人道。
当众女用眼角的余光看清楚中年寺人口中的公子正是之前多次搅扰工坊的白衣少年时，人人几乎背过气去。
少年显然注意到众女惊异的神情，似乎十分得意。
少年走到卓文清身边，清咳了几声。
十二岁的卓文清愤恨地看着少年的脚，俯身，道“齐华见过公子。”
几个工坊的掌事姑姑们朝少年俯身。
少年哈哈笑道“希望姑姑们不要怪我昌文君不懂得礼数。”
梳雪道“公子受华阳夫人之托，来探查工坊事项，那是正事，公事，奴婢们怎敢有微词。”
自称昌文君的少年朝梳雪点了点头，道“梳雪真是好眼力。”
昌文君走到浅笑身边，皱眉道“没想到浅笑姑姑对膳食有这么高的造诣，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各种膳食，可致人腹痛难忍，可致人——”
扑通一声，三十岁的浅笑跪倒在地，惶恐地说道“奴婢不知公子受华阳夫人之托，奴婢一直以为是真的宫外的大盗贼来搅扰工坊。”
昌文君环视众女，笑道“各位姐姐妹妹放心，有我昌文君在，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几大工坊的掌事姑姑们俯身，互相用眼角的余光对视了一下。人人心中叫苦不迭。
一直风闻这咸阳宫里有一个不按章出牌，神出鬼没，嬉笑怒骂的楚国贵公子昌文君，也一直听闻楚国贵公子昌平君和昌文君兄弟二人深得华阳夫人信任。
可是没有人想到一直搅扰工坊的白衣大盗竟然是昌文君假扮的。
人人心道：这还是森森王城吗？王城的规矩何在？
扑棱棱，一个美艳的少女飞扑而来，少女身后跟随着众多宫女和寺人。
少女猛然冲向昌文君，笑道“昌文君哥哥。”
少女正是俞夫人和安国君的女儿——小主嬴诸。
梳雪看着地面，在内心里深深叹息一声，心道：一个昌文君，一个小主嬴诸，看来这工坊今后的日子要热闹得很了。
……




大秦隐后 第33章 添柴加薪
毓秀馆。
俞夫人站在回廊里，手中托着一个精致的漆碗，漆碗里装了一些上好的小米。俞夫人，这个容颜妖艳的女人用长长的指甲轻轻挑起一点儿小米，顺着鸟笼的缝隙伸了进去。
一只通体碧绿的翠鸟上上下下地跳跃着，不时地窜过来，低头轻轻啄食俞夫人长长指甲上的小米。
老宫女钱玉站在俞夫人身后，恭敬地说道“夫人，这一次亲蚕礼礼器的纹样选试，可都是您的力主，力荐，才力挽狂澜，驳了俪夫人的主张，顺利帮助昌文君，使那小宫女齐华设计的纹样得到了唐夫人的点头，使这小宫女的设计得以运用到正式的礼器设计上。
昌文君既然这么看重这纹样，想来他定会念着夫人的好。”
俞夫人低头看着不断啄食自己指甲上的小米的翠鸟，道“念不念我的好，还未必可知。我只知道他如此关心一个普通的新进宫女的纹样，定然事出有因。加之他会带着她飞奔在工坊的房顶——”
突然，指甲疾速挥动，从正在啄食的翠鸟的脖子处滑过。原本正啄食的翠鸟扑棱棱摔倒在鸟笼里，脖子处一个长长的深深的伤口，鲜血不断地汩汩而出。
俞夫人看着没有沾染一滴鲜血的长长的指甲，道“一个小小的鸟，我可以喂食它美味的粟米，我可以助它高飞，但我也可以让它悄无声息地死去。不能为我所用者，必摧之。”
“夫人——”钱玉惊惧地看着面色阴冷的俞夫人。
俞夫人拿起一条丝巾仔细地擦拭着长长的指甲，低声道“那新进小宫女的组图中描述了一个上古的神女治病救人的故事，故事中的病妇为什么会描画得和华喜夫人极其相似？为什么神女会用几种汤药和补食及几样奇怪的东西将丑陋之极的病妇变成天下极美的女人？是真有这样的上古传说，还是另有图谋？”
丝巾被丢弃在地，拖着长长的裙摆，俞夫人朝前走去，边走边道“派人查清这个叫做齐华的小丫头的方方面面。”
恭顺地跟在俞夫人身后的钱玉道“夫人放心，钱玉会将这一切办得顺利妥当。”
……
陶然馆。
雾气缭绕中，俪夫人坐在一个巨大的木桶里。奶白色的温水上飘着无数玫瑰色的花瓣。娇嫩的肌肤上挂着无数晶莹剔透的水珠。
邵春俯身，用一块湿润的方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俪夫人的身子。
俪夫人仰头，将头靠在大木桶上。
纤细柔滑的手轻轻抚摸着邵春的脸庞。比起自己曾宠溺并秘密杀害的十六个美艳寺人来说，眼前这个邵春更得自己的欢喜。
年轻，孔武有力，富有男人的磁性。
美中不足的是这个有着妖孽容颜的年轻寺人一直对自己怀着敬畏之心，床榻上不能彻底释放。
忽然，脑海中再次浮现那个有着宽阔胸膛的男人，那个内务府的小小监水官——穆一为。浸泡在温水和花瓣中的俪夫人忽然不自禁地将双腿合拢，一双纤细的手放在胸前。
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一个男人能比得上穆一为呢？这个叫做穆一为的监水官究竟是什么东西做的？竟然有如此的胆魄和伎俩让自己飘飘*欲*仙，浑身*酥*软。
在穆一为的眼中，自己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子的女人，自己只是一个渴望得到爱的抚摸的女人。
这个胆大的男人可以疯狂地索取，可以暴虐地抽打自己的脸颊。甚至可以用鞭子鞭笞自己。
吁——
俪夫人微闭双眼，深深地吐出一口长气。
惬意。
这个有着无限**的女人开始渴望着和小小监水官的深夜幽会。
如幽灵一般，宫女桃考从帷幔后闪了出来，轻轻走到大木桶旁。邵春立即恭身，退出宫室。
“怎么样了？”俪夫人轻轻抚摸着脖子，问道。
桃考道“昌文君已经以正式身份进入工坊，名义上是华阳夫人派到工坊，监工探查工坊的一切事务，以确保此次亲蚕礼顺利举行。”
“向来玩世不恭的他怎么会力荐一个普通的小宫女设计的图样和纹样？为什么那图样上的病妇和华喜夫人如此相像？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俪夫人道。
停顿了一会儿，俪夫人接道“俞夫人，这个卑贱的舞姬，市井小人，无利不起早。素来不喜昌文君的她如何就改了口？如此鼎力地帮助昌文君，共同游说唐夫人选择那叫做齐华的小宫女的纹样和组图？”
“夫人的意思是——”桃考不解道。
轻轻捏起一片花瓣，俪夫人道“一切不过是为了昌文君，楚国贵公子的身份，不要忘记，他和昌平君可都同为楚考烈王的亲生子，两人在未来都有可能成为楚国国君。”
一声冷哼，花瓣被捏碎。
“这个市井的贱女，想借助女儿赢诸和昌文君的结亲，以利用楚国的王室力量，来增强她的儿子公子毗考夺取嗣子之位的实力。”
美目渐渐阴狠。
纤细柔白的手握成拳头，重重地击打在漂浮了无数花瓣的水面上。水花四溅。
俪夫人冷冷道“既然她如此想成为未来的楚国大王的岳母，既然她这么想成为秦国未来的太后，我是不是该帮助她早日实现这个——噩梦呢？”
呵呵地阴险地笑。
宫女桃考愣愣地站在原地。
“既然昌文君如此重视那叫做齐华的小宫女的纹样和图样，既然赢诸如此爱慕昌文君，我们就来添一把火。吩咐下去，积极为昌文君和齐华创造机会，相信那赢诸的秉性定然见不得昌文君和齐华两人交好。届时——”俪夫人道。
“那，那一定天下大乱，毕竟那赢诸小主的脾气可是连大王和太子也惧上三分。她若是怒了，闹起来——”宫女桃考忧虑道。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我们正需要赢诸这样一个庸人来一场天下大乱。这森森王城太过平静，平静的让我以为只有我还活着。”俪夫人道。
木桶内的水渐渐冷了。
……
如绘馆。
韩嬷嬷俯身朝一个年轻的娇柔的背影，道“一切按部就班。”
年轻的背影淡淡地说道“嬷嬷辛苦了，夫人很赞赏嬷嬷的行事。”
韩嬷嬷恭顺地说道“能为夫人办事，是韩容的福分。秦国是大王的天下，太子是未来秦国的大王。夫人是未来秦国的真正王后。这天地万物有尊卑长幼，怎可让一些奸逆小人的阴谋诡计得逞？为夫人，为秦国的未来，肃清一切奸逆小人，韩容定当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