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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月无边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林家成
卢萦听到这里,却是眼眶一红,她转过头去,睁大眼睛让春风吹了一阵后,卢萦沙哑的声音缓缓地传来,“明明只是年少相识,只是那么相遇相晤过几回,怎么就成了你的障了?阿澈,我不想这样,我想你忘记我,忘得一干二净的,我想你幸福,与我一样的幸福。”
她最后一句话吐出,却是直承她与刘疆相处,她很幸福了。阴澈直觉得胸口一阵绞痛。
他垂下双眸,直过了许久才慢慢说道:“清风虽好,明月不许……清风虽好,明月不许。阿萦,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切?早就明白,世间有很多事,不是人努力了就能行的。”
“是。”卢萦轻应了一声。
她看着江河中模糊破裂的圆月倒影,过了好一会,她才说道:“这世间沧海桑田变幻,阿澈,你没有发现吗?我早已不是以前的我,你也不再是以前的你了。以往的你我,早定格在记忆里,我们其实已经变得判若两人了。”
阴澈知道,卢萦依然是在劝他,要他忘记她。她告诉他,他曾经爱过的那个卢萦,其实早就变了,她变了,他也变了,他们的心态都变了。现在之所以还念念不忘,只是因为自己固执地把记忆留在当初,固执地不相信彼此早就已得面目全非而已。
当下,他哑然失笑。笑了一会,他唇角微微一翘,轻浅地说道:“阿萦,你知道我这次为何吐血么?”
卢萦沉默了一会,才问道:“为什么?”
“那日你来江上迎我,白袍飘拂,举止洒脱,自在得意宛如神仙中人。当时我看了,心跳得太,可胸口又有什么堵着闷着,令得它跳起来频频受阻。在马车驶入府中时,也不知怎么的,就吐血了。”
在卢萦听得咽中一阵干涩,心口堵闷之极时,阴澈温柔地低语道:“傻姑子,你难道以为我对你的欢喜,只是年少时的一时?我啊,我是太过愚鲁,总是一不小心,便又对你倾慕上了,这般一次又一次的,便成了执念,入了障,断了魂,化成梦了。”
卢萦紧紧地抿着唇。
她紧紧地抿着,倔强地抿着。直过了一会,她才以一种任性的,沙哑得倔强地语气说道:“中可我想你忘记我!我不想你还记得你!你不应该还记着我!”
她的声音干脆中带着倔强,像是一个人,在缠着自己的至亲娇蛮。不过她这话语中,娇蛮的内容是让他把她遗忘罢了。
不惯拒绝她的阴澈,当下轻轻软软,温柔地应道:“我试试。”
得到他这三个字,卢萦似是松了一口气。她垂下眸,再次把玉笛放在唇边。
一缕飘渺幽沉的笛声流溢而出,慢慢的,它渗入春风中,沉入了河水里。
看着她,阴澈垂下眸子,静静忖道:傻阿萦,这人心要是能自主,世上也没有那么多悲苦了……我也想忘记你的,只是一直法做到而已。不过,我相信这世间事迟早有个因果了断。如果四殿下继了位,刘疆身为故太子,多半性命难存。以你的性情,他若是死了总不至于殡葬吧?
所以,也许到了那时,到了一切都有个了断之时,我也就知道该怎么决断了。
一侧的卢萦,哪里知道他在寻思这个?她还是静静的吹着笛。随着夜间的江雾如轻纱一样,绵绵地罩在她的一袭白袍上,随着天上明亮的圆月流溢出来的银光,静静的铺染在她的眉梢乌发上,她的笛声,始终悠然如月,飘渺如梦,不曾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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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月无边 第三百一十七章 来者何人?
这种战船最重速度,行驶起来急如闪电,半夜时份,卢萦便听到隐约有人说道:“天亮时应该可以抵达了。”
她坐在船上,和众人一样毫无睡意。看了一会随着风浪起伏的众船,卢萦把把玩了这么久的笛子递给阴澈。仰头看着头顶上的灿烂星空,叹息一声说道:“时间可真快。”
阴澈正在船头指挥着众人,听到她的感叹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便又回过头忙活起来。
渐渐的,月渐西斜,随着天空那点启明星高高悬挂,众船上,隐约有人低语道:“天快亮了。”
天快亮了?
卢萦站了起来。
此刻,阴澈正戴着面具,一袭银袍的站在船头,负着双手一言不发地看着前方。她走到他身边站定,与他一样地目视着前方,在黎明时隐约的光芒中,她轻轻说道:“把我交给耿忠后,你就会离去?”
站在晨风中的阴澈缓缓转过头来。
他看着她,慢慢点头,道:“是。”
晨风带露,那水意都染上了他的眉梢脸上。他静静地看了卢萦一会,最后还是果断地转过头去。直过了良久,卢萦隐约听到风中飘来一声,“你永远不必害怕……”只是这话她定神听去时,什么也没有听到,而站在那里的阴澈,一直静静伫立,不见其语,不见其动。想来,她刚才听到的话,应该只是幻觉。
码头越来越近了。
在那里,会有耿忠等着他们,到了那里,他就会亲手把卢萦交到耿忠手中,然后离她而去。
在无声的沉默过后,阴澈又低声唤道:“阿萦!”
卢萦抬头看向他。
阴澈定定地看着她。直过了良久良久,他才低哑地说道:“没什么。”
过不了一会,一人叫道:“来到!”
卢萦抬头,只见前方的码头处,站满了黑压压的人影,那些人影队列森严,一看就是士卒。看来是耿忠带兵卒来接收她了。
快船的速度极快,就在她打量着前方时,众船疾驰着冲到了码头旁。然后紧急停下。
看着那百数人中大步走出的中年将领,卢萦也不用人多说,便提步跟在阴澈身后,走上了码头。
阴澈大步走到耿忠之前,两人低语了几句后。耿忠回头朝卢萦看了一眼,伸手拍了拍阴澈的肩膀,点了点头。
在耿忠带人向卢萦大步走来时,阴澈转身就走。卢萦呆了一会,慢慢转过头去。
恰好这时,阴澈也踏上了快船,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去。卢萦微微一笑。
这时,耿忠等人围上了她。上下打量了卢萦一眼,耿忠严肃地说道:“卢文,时辰不早了。跟我们走吧。”
卢萦的目光还在盯着阴澈,直到众快船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耿忠倒也不催促,直到卢萦自个回过头来,他才再次严肃地问道:“可以走了?”
“走吧。”卢萦提步。她一边走一边问向耿国。“不把我绑起来?”
耿忠严肃地回道:“以卢文的身份,只要不轻举妄动。我等不会对你无礼。”
在耿忠说这话时,一辆马车驶了过来,他示意卢萦上了马车后,带着众人翻身上马,在卷起的漫天烟尘中,率着众骑朝着前方的官道疾冲而去。
因冲速太快,卢萦坐下的这辆马车也算不得顶好,便颠覆得厉害。
她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在耿忠几次打量中,都是一动不动地闭着眼养神,那俊美端正的身姿,在这时刻,楞是显出了一种文人的傲然。
耿忠不熟悉卢文这个人,见状心中想道:没想到这卢文倒是个有儒生风骨的。
又走了一阵,他转过头瞟去时,不由一怔。只见那卢文已侧过头靠着车窗睡着了!
这个时候还睡得着?这卢文是天生胆粗,还是真相信自己没有危险?
耿忠摇了摇头后,不再理会他。
众人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建康,百数骑直是快马加鞭,全速奔驰。因此,卢萦睡不了一会,便给颠醒了,这般醒了一会又睡,睡了一会又被颠醒,到得傍晚,耿忠喝令休息时,她直觉得睡意朦胧,好似欠了很多瞌睡似的。
下马车后,她坐在一棵大树下,耿忠令人端些肉汤给她后,百数个大汉便聚在一起说笑起来。
隐隐中,卢萦听到耿忠说道:“明晨便可抵达,大伙再坚持十几个时辰,就可以到建康城里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了。”
他的声音一落,顿时,众士卒同时欢叫起来。
因时间紧促,耿忠不敢过于耽搁,众人休过餐后休息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再次起程。
转眼,夜间到了。
到了深夜,四下一片寂静,只有众卒的马蹄声“哒哒”地传出,唱响了寂静的夜空。
坐在马车中的卢萦,这时也是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就在这时!
突然的,耿忠勒停奔马,警惕地朝着四下扫视一片后,暴然喝道:“什么人?”
他声音洪亮,这暴喝声如如奔雷,把卢萦给震醒了。就在她睁开迷糊的双眼,朝着耿忠看去时,耿忠转头盯向右侧的树林中,沉喝道:“何方朋友在此?我等乃是朝庭公干,朋友在出手之前,还是想想后果的好!”
什么,有人截道了?
卢萦精神一振,坐了个端直。
深深的夜幕下,四周还是一片寂静,只有风刮过树林时发出的呜呜声,以及不知明鸟兽的啼叫声不时传来。
侧耳倾听了一会,耿忠朝着右侧树林中抱了抱拳,高声说道:“多谢朋友高义!”
说到这里,他朝众卒使了个眼神。当下,众骑开始朝着前方试探性地走动。
……极为突然的,树林中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大笑声。“我就说了,让你们直接在前方设陷阱,活捉这一些大鱼。可你们愣是不听,说什么盗亦有道。行,既然咱们要做侠盗,那就出去玩儿吧!”
几乎是他那个‘吧’字一落处,陡然的,官道两侧的树林中,同时灯火大作!
看着这些陡然出现。足有数百上千的火把光,耿忠彻底变了脸色!
他脸一冷,朝着右侧喝道:“这位朋友,在下姓耿,洛阳人氏。奉皇命来此!你们确定真要截这个道?”
声音沉寒,已是威胁!
林中先是一静。
就在耿忠等人脸上一松时,陡然的,右侧林中传来一阵暴笑声!
那笑声如此得意,如此嚣张,如此不在乎!
这一下,耿忠等人齐刷刷的脸色变了。
就在他们拉下脸抽出兵器时。树林中传来一个低沉戏谑的男子声音,“原来是洛阳姓耿的,幸会幸会。”
听到这话时,卢萦轻呼一声。也跟着耿忠等人一样,变了脸色。
树林中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一会,数十个黑衣人走了出来。这些黑衣人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俊雅男子。
这男子一袭黑衣,与属下们不同的是。他没有蒙着脸。
带着众人大大咧咧地挡在官道前方,他歪着头打量着耿忠等人,细细欣赏了一会后,他戏谑地说道:“一百四五十人?这人数不少了,阿九,把儿郎们都叫出来。”
“是。”
站在他身后的一个黑衣人朗应了一声后,挥动了手中的火把。
随着那火把在黑暗中晃了几下,一阵西西索索声传来,只见黑暗的丛林中,钻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黑衣人。
眼见黑衣人越来越多,耿忠彻底的变了脸色。
见到他脸色不好,那俊雅青年笑道:“洛阳姓耿的,我这边的人呢,不多不少正好一千……你看一看,如果不行的话,就服个输,也许郎君我高兴了,会放你一马。”
耿忠在见到树林中出现的火把时,心中还在想着,也许对方只是虚张声势,想他此行何等谨慎,怎么就被人发现了,还恰好在他回经的路上给截住了他?
可这一会,这些黑衣人一站出来,他的心就彻底地沉了下来。
他是久经行伍之人,自是一眼便可以看出,这些黑衣人,还真是一千左右。而且从他们的身形看来,这些黑衣人,恐怕个个都是久经厮杀的老兵!
压下心中的不安,他朝着那俊雅青年拱手说道:“这位兄台,你看我们这些人,除了坐骑便身无长物。如果兄台愿意放在下一马的话,耿某愿意奉送五十匹坐骑给诸位。”
那俊雅青年听到这里,却是冷冷一笑,他嘲弄地说道:“你们的马可都是军马,都烙有印鉴,被发现要坐牢的。本郎君要你这些马做甚么?”
耿忠按下不安,尽量温和地问道:“那郎君要什么?”
“我要什么?”那俊雅青年一笑,他的目光慢慢从众人身上转过。不一会,他的目光落在了卢萦身上。
盯着卢萦,他朝她伸手一指,笑盈盈地说道:“这小白脸儿身娇肉嫩的,合我的胃口,你把他留下吧。本山大王也好早点把他肩回去做我的山寨夫郎。”
耿忠:“……”
过了一会,耿忠陪笑道:“郎君若是要小白脸儿,明儿我给你奉上十个同样姿色的如何?”
这一次,他的声音刚刚落下,那俊雅青年已是不耐烦地高喝道:“我就要这个小白脸儿,你给就给,不给的话,就拿命来护吧!”(未完待续)




凤月无边 第三百一十八章 原来是他
几乎是他刚刚高喝到这里,耿忠的身后,一个声音大叫道:“快看那边,那边是哪个队伍来了?”
这话一出,耿忠等人齐刷刷转过头去。就在他们转头的那一瞬间,站在他们后方只有二十来步的几十个黑衣人,同时拿着大竹筒朝着他们吹了起来。
“不好!”耿忠暗叫一声,他还来不及反应,从竹筒中飘来一阵烟雾,恰好被他吸了进去。只是吸了一下,他脑中便是一阵晕眩,然后扑通一声摔下了马背。而在他摔下的同时,他带来的百数士卒也纷纷中招,扑通扑通不断地摔下了马背。
看到刚才还气势悍勇的耿忠等人齐刷刷栽了,卢萦猛然转过头来看向那俊雅青年。
恰好这时,那俊雅青年也在看向她。迎上她的目光,他露出雪白的牙齿一笑,慢腾腾地唤道:“卢文,咱们又见面了。”
面对着这个人,一向镇定自若,从来脸色不变的卢萦也变了脸,她徐徐唤道:“黑龙水匪王楫?你不是在水道上横行吗,怎么改截起道来了?”
这身着黑衣的俊雅青年,正是与卢萦有过两面之缘,却给她留下无比深刻印象的黑龙水匪的首领,昔日乱了西汉江山的王莽的幼子王楫!
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真会落到王楫手中的卢萦,这时脸色大变,掌心冷汗涔涔。她清楚,落到了阴氏一派手中,凭着阴澈地安排和耿秉的颜面,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这王楫就完全不同了。他与刘疆本是死敌,他又对自己露出过觊觎之意。落到了他的手中,那就意味着自己遇上了自己这一生中,最大的险关了。
似是觉察到了卢萦的恐惧。王楫朝着她露出雪白的牙齿一笑,然后转过头朝着四下命令道:“把姓耿的和他的属下扔到前方的旷野中去。派几个人守一下,别让狼把他们给活啃了去。”
说到这里,他回头冲着卢萦明亮的一笑,高兴地解释道:“这厮叫耿忠吧?这人可是耿府的重要人物了,他又不是小白脸儿,本郎君拿了无用,干脆弃了算了。哎,这家族有权有势就是好啊。阿文你看本郎君要弃一个人,还得防着狼把他叨走了……”
他在那里絮絮叨叨,卢萦这边终于平静下来。黑暗中,她注视着这个一向不掩饰对自己兴趣的男人,徐徐说道:“你们早就知道了耿忠的这次行动?”说到这里。她认真地盯着王楫,问道:“便为了卢文,王兄动用了这么大的架式?”
王楫灿然一笑,说道:“非也非也,你可不是区区卢文,你那是刘疆的心上之人,更是闻名洛阳的风流人物。”
说到这里。他朝卢萦上下打量了一眼,双眼亮度惊人,“本郎君也是见识过天下女人的,可如你卢文这样的。还真没有见过。哎,自黄河一别后,便对卢卿辗转反侧,思之难忘。念之断肠啊。”
他以一种戏谑的,似有几分认真。又带着几分玩笑的语气说了这句话后,见到众黑衣人已把耿忠等人拖走,便翻身上马,吹了一下口哨后,和众黑衣一起簇拥着卢萦,朝着前方官道走去。
众人簇拥着卢萦,呼唿声声地朝前走去。对着策马赶在卢萦身侧的王楫,一个黑衣人脱下面巾,露出一张不过十六七岁的脸,叫道:“大哥,这小白脸儿便是你念念不忘的卢文?”他转头朝卢萦打量了一眼,嘀咕起来,“大哥明明不好男色,这小子能让你转了性,还真是了得。”
王楫闻言咧嘴一笑,他敲了一下那少年的额头,哧声道:“你懂个啥,滚一边去。”
骂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卢萦。对上黑暗中,卢萦那双盯着他的,乌黑的眼,他还极温柔地说道:“阿文别担心,你与我这一起,就没有必要这般警惕忧愁了。”
卢萦想道:正是与你在一起,才应该警惕忧愁。
这时的她,想起了阴澈对王楫这个人的形容。说是这个喜怒难从脸色上看出,十句话有九句难信。
刚寻思到这里,她马上警觉到:不对,我现在不是忧虑的时候,我得冷静下来,我得想辙,我要想辙。
忖到这里,她慢慢闭上了双眼。
见到她闭上眼不再理会自己,王楫哈哈一乐,他倒也没有再逗趣卢萦,只是回过头不停地下令众人加速。
当转入一个山道,上千人四分而散,最后当卢萦发现,王楫领着二三百黑衣人化身为一个大商队的成员时,才惊愕地看了他一眼,忖道:原来他并不是在这附近有立足点。
知道不会在附近停留,自己要随着这个伪装的商队前行后,卢萦放心了一点。
这样一来,至少这两天她应该是安全的。
……她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可这会是真恐慌了。她怕王楫欺负自己,污了她的清白,令得她无颜面对刘疆,她也会王楫一个恼怒之下杀了自己,令得刘疆伤心。而相比这这两点,她倒宁愿王楫以她为质,去向刘疆勒索些什么。至少那样一来,她也罢刘疆也罢,会有周旋的机会和时间。
在这种心态下,卢萦安静下来。
商队在官道上走走停停,等到快天明时,卢萦给迷迷糊糊睡去。隐约间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什么人,睡梦中的卢萦大惊,在腾地冒出一身冷汗间,她睁开眼清醒过来。
这一睁眼,她瞬时与一双直贴到了脸上的眼睛相对!
卢萦刚想叫唤,却又紧紧闭上了唇。她冷着一双眼看着对方。
两人鼻尖对鼻尖地相视一会,王楫慢慢地坐直了身子,戴着一个儒生冠的他,理了理身上的青袍,露出雪白的牙齿笑道:“阿文醒了?可有饿了?”他献宝似的从塌下掏出一个散发着油香味的陶碗,指着被油布盖着的陶碗说道:“看。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这可是天食楼最吃香的水煮鸡,天下间数一数二的人间美食,你饿了很久吧?尝尝?”
卢萦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当真伸手接过陶碗,她扯开上面的油布,望着那白中泛着金黄,香味四溢的鸡肉吸了一下后,拿起放在一边的箸,慢慢享用起来。
看到她这么一转眼间。便变得动作优美,表情自如,王楫直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叹息声中,他喃喃说道:“刘疆还真是好福气。不但得到了你的处子之身,还得到了你全心全意的倾慕……”语气中,实是不无妒忌。
他这样的妒忌,提到刘疆时的语气,顿时令得卢萦不寒而栗。
看到她白着脸一口一口地强行吞食着,王楫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长叹一声。
直到卢萦把那一大碗鸡肉连汤不剩地吃了个干净。王楫才徐徐说道:“明明吃不下,还强迫自己吃完……卢文,你到了现在,还在想积蓄体力逃走不成?”
卢萦垂下眸。直过了一会才抬眼向他,淡淡地唤道:“王家郎君。”她掏出手帕,动作优美地拭着嘴,静静地说道:“卢文虽是贪生。却也不至于贪生到能委曲求全……刘疆对卢文情深义重,卢文这次落到了王郎手中。怕是无法求全了。”
……
直过了良久,一直嘻笑着的王楫才冷着声音说道:“阿文这话是什么意思?”
卢萦慢条斯理地向后一倚,静静地对上他的眼,慢慢说道:“我想与王郎做个交易……我呢,家财过万,产业众多,这点王郎是知道的。你们现在前往的是建康,能否请王郎改道前往成都或武汉江州?卢文愿将产业全部奉上,并送上五千两黄金,只求郎君在这一路间,放过卢文一马,让卢文得以保存清白,到了地头后,又能放卢文归去。”
她盯站他,慢慢说道:“我知黑龙水匪现在失了对长江黄河水道的控制,日子已不比以前。怎么样?价值超过万两黄金的产业再加上五千两黄金的现金,别人或许能看不能拿,我想以王楫郎君的本事,定然是可以一钱不剩地全带走的。”
她的声音低沉,轻缓,动听,带着一种勾人心神的诱惑。
王楫定定地看着她。
对上他专注的目光,卢萦慢慢一笑,她静静地说道:“卢文说得很明白了,王楫郎君,我现在只想留着清白之身,以及大好性命。至于那些身外之物,可以统统交给郎君。这买卖,对于郎君来说,应是划算的吧?”
王楫直直地看着卢萦。
他一瞬不瞬地盯了她片刻后,突然露出雪白的牙齿一笑,轻轻说道:“难道阿文还以为,我王楫是个没见过钱的?”
见到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的卢萦脸色微变,他高兴地向后一仰,双手抱胸,懒洋洋地说道:“刘疆取起父皇留给我的宝藏,杀了我无以计数的部下,把我赶得东走西藏无法容身,还借我的名字大肆兴风作浪。卢文,你觉得我与他之间的仇恨,是黄金能消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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