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月无边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林家成
凤月无边 第四十四章 耿秉夫妇和卢萦
在一个个衣鬓生香的客人踏上甲板时,一辆马车驶过黑暗,来到了洛河边。看着那不远处的巨船,从马车中走下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刚准备提步,眼睛一转看到站在不远处朝自己微微笑着的熟悉身影,不由唇角微扬。他直走近那修长的身影,静静地凝视了她片刻后,男子声音低而清冽地说道:“好久不见。”卢萦看着他,对着这夜色下成熟了,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微笑道:“好久不见。”这么多年没有见面,真正相对时,却相顾无言。耿秉神色复杂地看着卢萦,过了一会,他轻声说道:“看来你过得很好。”是啊,卢萦一定过得好,她怎么可能让自己过得不好?依然是张扬的眉眼,依然是明亮夺目的眼神,依然美丽的身影,仿佛时光都厚待于她。耿秉还待说话时,身后一阵低语声传来,却是有一队人朝着这个方向走来。隔了十三年后的会面,他不想这么快结束,当下朝旁边一指,低声道:“借一步说说话吧。”“好。”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树荫下。远处的湖中光亮逼人,岸边插满了火把,这个晚上的洛阳城,注定是热闹繁华的。耿秉就着火把光,定定地看着卢萦,过了一会又道:“刘疆呢?”卢萦微笑道:“他在给儿子保驾护航。”耿秉低声说道:“前几天陛下昏迷过一次,大夫说,他怕是活不过四月。”卢萦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这个消息我也知道了。”说到这里,她轻轻又道:“以后这个天下,是刘庄的了。”顿了顿。她又问道:“你曾经帮过元儿,刘庄上位后,不会对你不利吧?”耿秉笑了笑,说道:“这个你不是早就料到了吗?恩,我耿府太过忠心为君,刘庄也不是太心狭的人,他最多也就是夺走我的兵权,让我休息一阵子……我早就想退下了,这也是个机会。”解释到这里。他看着卢萦,慢慢又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打听着你们的消息,知道你过得很好后,心里也就安生了。恩。你回到洛阳后,似是没有与阴澈打过照面吧?他现在过得还可以。”卢萦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她望着他说道:“你说这人生,真是走过了的路,就不能再回头了。我总记得以前我刚到洛阳时,与你们见面的情景。”说到这里,她也有点惆怅。侧过头看着右侧黑暗的树林中,卢萦怅然若失地说道:“那时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仿佛只要一回头,大伙就都站在原处。永远不变地等着你过去。后来才知道,原来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们都会变,都会老。”她这话。不是余情未了,而是一个人在隔了十几年后。蓦然回首时,必有的那种怅然若失。有所谓‘当年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在当年时,总以为那明月是永远在的,直到再不能回头了,才知道,原来青春过去了,就永远没有了,年少的伙伴离开了,也就永远离开了。再相见时,人还是那人,心境却不一样,彼此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的那种感觉。这心态,与爱情无关,与友情无关,它只是一个人对流近的青春的不舍罢了。胡乱说到这里,卢萦突然问道:“你娶妻了么?”耿秉笑了笑,道:“当然娶了,以我的家世,怎么可能一直独身。”顿了顿,他又道:“其实我挺想独身的,这样子清净。只是家族有家族的考虑,终是身不由已。”卢萦本只是随口问问,听他这么一说,倒是好奇起来。她笑道:“怎么,你的妻室让你不满?”“也没什么不满。”耿秉像与交好的兄弟说话一样,浅浅笑道:“她就是个典型的,以皇后为楷模的洛阳闺秀,矜持聪明保守内敛,恩,在内宅事上很有点心机。”顿了顿,他又说道:“她嫁与我,嫁的是耿府耿秉,我娶她亦是如此。这点不似你与阿疆,你们之间有情,我们之间只有恩义。”听到他这完全是对着好友说的牢骚话,卢萦笑了起来,她说道:“有所谓恩爱夫妻,自古以来,夫妻之间的恩便排在爱之上,你和你的夫人这种情况,那叫符合圣人大道。”一句话说得耿秉也是哭笑不得后,卢萦垂下眸,甜蜜而幸福地说道:“至于我与阿疆,我们是爱在恩上……此等事,需千百年的苦侯才有,你羡慕不来。”竟是自然而然的得瑟起来。耿秉张目结舌地看了她一会后,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后,他说道:“行行,你们是千百年的苦侯,我没有那福气。”转眼他转开话题问道:“你们是准备陛下过逝后再离开,还是会在最近离开?”这句话,卢萦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侧头寻思起来。……望着那树林中隐隐约约的人影,一辆马车中,一个贵妇的声音低低地传来,“不必找了,我看到耿郎了。”她这话一出,那仆妇连忙四下张望,问道:“夫人,你说将军在哪里?”看着仆妇这傻傻楞楞的样子,那贵妇人因为心情不好,有点不愉了,她转过头看着隔得老远的树林,那相谈甚欢的一对,紧紧蹙起了眉。这时,另一个仆妇凑近前来,她朝着贵妇人低声禀道:“夫人,李氏常氏吴氏郑氏她们都过来了。”贵妇听到这些名字,眉头蹙得更深了。过了一会,她低低地说道:“阿苏。”“婢妇在。”“你说要是当年耿郎娶的是卢文,会不会根本不会纳那么多妾?”那仆妇被她的语气惊了下,过了一会,仆妇低声说道:“夫人,将军一直敬重于你。身为主母,有了男人的敬重也就够了。”“够了么?”贵妇低低地笑了起来。明明与平素一样的笑声,可那仆妇却觉得,这笑声中恁地带了几分怅惘和苦涩。过了一会,贵妇低低说道:“我妒忌卢文,我恨她。”那仆妇一惊,她看向贵妇,急急说道:“夫人,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事,将军与卢文又没有发生过什么。再说了,将军的夫人只有你,只是你,卢文也是嫁了人的,何必生这种无端之火……”她才说到这里。那贵妇打断她的话头,低低说道:“我便是恨她。”一句话令得那仆妇住了嘴后,她低低的继续说道:“我恨她。明明她都成了婚,还生了几个儿女,可在将军眼中,她还是昔日好友。在将军看来,天下的妇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妇人,另一种,则是一个叫卢文的妇人。她卢文独一无二,而我。不过是挂上他妻室名头的一个妇人而已。”说到这里,贵妇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慢慢说道:“你说卢文有什么好?自以为是,自命不凡。张扬不知检点……我呢,我五岁开始。便被专人教授礼仪规矩,我能用最规范的小隶写时人喜欢的华丽诗赋,不过我不需要才女之名,我会管帐,从小就跟母亲一道学习内宅之事,我生来,便是做为一个权贵的优秀妻子而培养的,我会管教仆人,会与别的夫人打交道,会妥善处理好内宅的关系,会说让丈夫舒心的话,会在关健时候提醒他振作,会从细微处帮他留意官场变化……一切大家闺秀必须会的,我都会,都精通,可为什么耿郎心中,那个独一无二的女人,竟是那个不知羞耻的化身男子,还在男人中周旋,可笑的卖弄才情,还与那些下贱的风月伎子混在一起的卢文?而不是我?”贵妇说到这里时,那仆妇唇动了动,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那是因为夫人与别的闺秀做一样的事,仿佛是批量炮制的,而卢文一直在做她自己。”当然,这话她没有胆量说出来。眼前这个夫人,虽然端雅得体,是个优秀的主母,可她同时也是一个小心眼的女人,她对付不服她管教的仆人和妾室的手段,可狠着呢。贵妇苦笑了一阵后,眼角泛出了晶莹的泪花。过了一会,她喃喃说道:“其实耿秉是个好丈夫……最娇美的妾室,他也不偏爱,他永远尊重我,永远给我正妻的待遇,去年那个小妾仗着怀了身孕,对我说话没轻没重的,结果他就把她冷了三个月。在尊重我这种事上,他一直配合着我。”沉默了一会,贵妇又道:“年轻时,母亲和那些贵妇总是说,女人只要做到我这个地步,就不可能不幸福……可是幸福是什么?是守着一个宅子,管教着丈夫的儿女和妾室财产,还是得到丈夫的一份尊重,不多也不少,就是那点尊重,然后相敬如宾的过上一辈子?阿苏,我记得你与你丈夫在一起,老是乐呵着,你能不能告诉我,幸福是什么?”阿苏顿了顿,半晌才低声说道:“阿苏想,幸福应该是疼自己也疼自己的丈夫吧。夫人,你平时太累了。”“我很累吗?我不觉得啊。”“恩,夫人很累的。夫人总是兢兢业业守着那些规矩,唯恐没有保护好自己的颜面,每走一步都想三步,与将军说个什么话,也是在心里过了三遍才说出的。将军说的话,夫人也要想个三遍,要想出很多条意思来。还有,夫人明明不想将军纳妾,还一再主动地开口,只为了讨老夫人欢心。婢妇知道,夫人是想将军自己开口说,他不纳妾了。可将军他与夫人没有那么近,他也没想那么多的。还有,夫人帮将军纳了妾又防着她们,上次婢妇看到将军那眼神好象挺不喜欢的。”贵妇也没有想到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的仆妇会说出这么多。她一直觉得自己做得很好,做每一件事时,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了,都以最不得罪人的方式最周全的方式在行事。怎么从她这口中听出,自己竟是一点也不聪明了?那仆妇说到这里,自己也有点悔了,当下她急急地说道:“婢妇不是那意思,婢妇就是说,夫人太重规矩了,都把自己束缚了。其实有点事,夫人不喜欢,跟将军明说出来就是。要是那卢文,她就肯定会直接说出来。”她觉得,夫人和很多贵妇的共同想法就是,什么事都可以在妥协中达到周全,可是这样不是很累吗?明明很累很辛苦,还要这么周全干什么?她想不明白。其实贵妇也想不明白。她十几岁嫁给耿秉,现在一晃十年了。她的枕边人,依然如初嫁时一样,与她隔了一层,总有点疏离。每次她要给他纳妾时,他就那样淡淡地笑着,淡淡地看着她,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他恪守着夫妻之道,在应该来她房中时,除非在外,从来都会到她房中来。而在平时,他很多时候甚至宁愿睡在书房。有时她都觉得,自己也罢,众妾也罢,在耿秉的心中,只是一个符号,只是一个代表女人,代表能生儿育女的符号。还有,她一直不明白,卢文那样根本不合主流,应该被所有人厌弃的女人,怎么就有自家丈夫和阴澈,还有前太子刘疆那样优秀的男人看重和珍惜?这个怅惘的女人,可能这一生都不会明白,当一个女人一生考虑的重点都是“怎么维持体面”“怎么让别人不说闲话”“怎么让丈夫满意让婆母满意”“怎么才是合格的贵妇”时,她就已经输得彻底了。明明,她排在第一考虑的,应该是,“怎么做好自己”。这世间的事都是这样,当一个人所思所想,都以取悦别人,都以顾及别人的想法为目的时,她其实已经迷失了。当然话说回来,这样的女人,是男权时代中,永远是大男子主义心中的贤妻,因为她懂得妥协嘛。她也许做得很好,也许对得起主流,她唯一对不起的,只是她自身而已。就在贵妇怔怔地看着地面出神时,身边的仆妇突然说道:“夫人,将军朝这边过来了。”仆妇的话令得贵妇下意识的凛然端庄起来。转眼间,耿秉便走到了自家夫人的马车前。就着火光,他瞟了一眼随时随地都显得很完美的妇人,淡淡说道:“今晚应该会发生一些事,这里并不安全,你还是回去吧。”**的丢下这句话,耿秉大步离去,直到他的身影被人群淹没,他也没有回半个头。不过不需要回头,很少得到丈夫这么体贴的贵妇,已感动得欢喜起来。〖书网∷更新快∷无弹窗∷纯文字∷www.〗rt
凤月无边 第四十五章 现太子昏愦啊
就在众人看着一个个权贵,朝着那巨大的船人走去时,突然间,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了一阵鼓声。
那鼓声咚咚而来,不疾不缓中,带着一种铿锵之力,仿佛气定神闲,仿佛力破万钧。
就在众人暗暗纳闷之际,猛然的,远方黑暗的河道处灯火大亮,又是六条巨船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不过与前一条巨船不同的是,这些巨船中,有的站着名闻天下的乐师,正悠然自得的奏着曲,有的是名闻天下的绝色名妓,正穿着如梦如幻的衣裳在翩翩起舞,有的显然是杂耍高手,一个个身着白衣的少年正在甲板上,那高高升入天空的竹杆上做出优美惊险的运作……
每一个洛阳人都知道,天下间,有各种各样的奇人异士,他们或许会在荆州扬名,或许会在蜀州惊动一时。或许,眼前这个名闻洛阳的绝色美人,比起那远处南缰的艳色来,也不过尔尔。只是,洛阳虽是天子之都,也不可能把那些人通通叫到洛阳来,因为,那些称雄于一地的,虽然只是个下九流派的,可也是一时一地之王,他们不会来到这洛阳受权贵眼色。
而这一刻,随着那一只只巨船越来越近,他们赫然发现,那些名闻天下,早就听过却无缘一见的身怀绝技之人,竟是一夜间出现在这洛河之侧,出现在这些巨船之上。
而随着巨船越来越近,岸边的众人能够看清他们的动作时,一个个都是目不暇接,陶醉不已。
望着那渐渐占据洛河河道的巨大船只,黑暗中,一个金吾卫带着怒意地低喝道:“这么多船,这么大的船经过,你们的眼睛就通通瞎了?现在它们都在我面前了,你们还敢说不曾见到经过?”
他的声音中,带着浓烈的杀气。
于是,随着他这喝声一落,扑通扑通地跪了一地的金吾卫。
见到这些平素嚣张傲慢的金吾卫们跪在地上哆嗦着,一个消瘦的文士走了出来,他来到那金吾卫首领身后,低声道:“现在责怪他们也是无用……不如,也不用管岸边的这些人,马上出动兵马,把这些船上的人全部锁了?”
说到这里,那消瘦的文士一脸戾气地说道:“总不能就这样让他们扬长而来,又风风光光地离去!偌大的洛阳城,都成了这些下九流之人想来则来想去则去之地,那太子威风何在?便是我们也没甚颜面了。”
那首领闻言沉思起来。
过了一会,他沉声道:“这事得请示太子殿下。我已经派人去询问了,应该就会有消息来了。”
他的声音一落,黑暗中,一个骑士匆匆而来,他走到那首领身侧后,恭敬地拿出一份手谕低声说道:“太子说,不用理会旁观之人,把这些人马上锁拿!”
“是!”那首领匆匆看了一眼,马上高兴地应了一声后,转入黑暗中忙活起来。
这时刻,众船开始慢慢靠近岸边。
渐渐的,七条巨船连成一片,就在众船连上的那一瞬间,一条黑色的链条从巨船的二层甲板上甩出,一条一条的串了起来。
此刻,船与船之间还隔了个百来步。可随着那黑色链条串上,一个全身白衣袍服的少年,一个纵跃翻上了链条,就在这河风呼啸中,闲庭胜步般的在铁链上行走起来。
他身姿挺拔,这般行走时,衣袍当风,整个人步履稳健中带着一种飘逸之美,看着他行走在高高的半空,下面是看不见底的洛河水,围观的众人既是悬紧了心,又是大感刺激。每当看到他两条之间的链条,来到下一只船时,便有人迫不及待的高喝起来,“好——”
叫好声传遍了夜空,看着下面甲板上或歌可舞或乐,上面又是一个个惊险动人的表演,一个中年人笑道:“怪不得东海王世子说,这是无上之宴,原来竟是聚集了这么五湖四海的绝顶之人。”
另一个青年则朝船上一指,“看到没有?那里面烹饪的都是世间最优异的厨子,你闻闻那香味,只怕连皇宫中也没有这般美味。”
“当真?好想进去见上一见。”
就在这人的声音落下时,一阵整齐划一的马蹄声传来。转眼间,河岸边已是出现了一大片黑森森的,全副武装的金吾卫。
这些金吾卫一出现,四个便是一静,在众人同时惊骇着退下时,一个中年人朝着河中一指,暴喝道:“把他们全部拿下了!”
他的声音一落,大河的四面八方,涌出了无数的快船,一个个身着黑衣劲衣的金吾卫,气势汹汹地向这些大船围去。
就在这瞬息而来的警张之时,第一条巨船上,传来一个清悦的叹息声,“我不过是听说父皇身体大好,想为他庆祝一番而已……哎,有些人的性子,也太不能容人了。”
这声音一出,众人齐刷刷转头看去。
他们对上了站在高高的甲板上,白衣当风,美貌得咄咄逼人的卢萦!
此刻的卢萦,换了一袭女装,头发挽起高髻,脸孔经过精心的修饰,美貌高华,宛如世间最尊贵的妇人,只是那浓眉的眉,那过于明亮的眼,给她添了一份野性的,咄咄逼人的美!
这是时隔十三年后,卢萦再次以真面目出现在洛阳人眼前。
而且,还是被包围之时!
就在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个个朝着卢萦指指点点,低声说道:“她就是卢文?”“原来卢文长得这个样子?”“一看就不似是好人家的贤良闺女。”“看起来甚是年少,真不似老迈妇人。”
在一个平均年龄只有四十来岁的时代,三十好几的卢萦,已是当之无愧的老妪了。
对着一双双朝自己看来的目光,卢萦双手一哈,声音清冽地笑道:“诸君,好久不见了,我是东海王妃卢氏阿萦,今闻父皇病情转好,特意献上世上无上之乐,无上之舞,普天同祝龙体安康!”说到这里,她还举起一个令牌,笑吟吟补上一句,“我此次前来洛阳,可是得了父皇旨意来的哦。”
她含着笑意的声音清亮地说到这里后,转头看向黑压压围来的快船,以及快船上的金吾卫们,看向堵在岸上的盔甲骑士们,挑着眉头惊异地叫道:“咦,这是何意?不知我卢萦犯了何等错误,竟是一出现便被大军相压?”
说这话时,她那双过份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那金吾卫首领。
那首领一时口塞,他还真说不出卢文犯了什么罪。本来他还可以说,卢文身为蕃王之妃,没有圣旨无故入京,有图谋不轨之意。可刚才,卢文却又拿出了陛下的令牌……
见他说不出话来,四下的人群中,传来了一阵阵低语,“这厮是谁派来的?”“想不到太子殿下平素最是宽厚,可关健时候,却是个不能容人的。”“是啊,先太子已贬为东海王了,这些年也是兢兢业业守在东海,怎么太子就容他不得?”“太子无法容下先太子,这也只是小事,可无缘无故于大庭广众当中擒拿,这也太不体统!”“陛下还在呢,太子便已如此不容人?”“我等都在,太子便当面无故拿人,真是岂有此理!”
一个个议论声,越到后来越是愤怒,越到后来越是咄咄逼人。
那金吾卫首领听着听着,脸色一白。他知道,便是这天下,是刘氏的天下,便是太子殿下现在一手遮天,可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做出让人唾弃之事,一举撕破自己忠厚脸皮,那也是会被口诛笔伐,会被群臣唾骂,史官指责。最重要的是,当今陛下,并不止一个儿子,太子便是成了天子,他也有兄弟,他也要有名声,他也不能让人以为自己是昏君,以致授人以柄!
陛下还没有死,太子便一举撕披忠厚面具,对先太子妃动手。那其他人呢?要知道郭皇后可是有五个儿子的!要知道,郭氏一族现在还在朝堂上的!要知道,当年先太子时,这里的很多权贵大臣都向他效过忠的,要是太子心胸这么不能容人,焉知他会不会计划当年之事?
身为储君,却毫无容人之量,陛下还在,便对兄弟下手,这便是当年的商纣王周汤王,也差不多就是这般昏愦啊!难道好不容易太平了的世道,又要因为一个昏暴之君,如那秦朝一样二世而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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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四周的议论声惊惶声中,那首领很快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关健所在。他迅速地转向那个向他传达太子命令的黑衣骑士。可是这时刻,哪有那骑士的身影?
就在那金吾卫急急张望时,黑暗中,一个将军策马急驰而来,他冲到面前,忍着怒意低喝道:“谁让你动手的?”谁给你天大的胆子,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的?还连个伪装也不曾,就挂着金吾卫的皮直接包抄?
那首领结结巴巴地说道:“是张武,他拿了太子旨意来,让我马上动手!”
“废物!”那主管皇城安全的将军气急了,他低喝道:“你被人算计了,张武?张武早在二天前便卧床不起了,奄奄一息了。”
“可是不止是张武,还有刘敬,鲁成,王出,还有……”那首领数了一大堆人名,急急说道:“自今天下午开始,他们给一个接一个的给我传达太子旨意,让我密切关注这里的变化,还让我调动兵马沿途设下哨卡。将军你要相信我,要仅仅只是张武的只字片语,我也不敢这么放肆啊。实是这一整个下午,我就不停地接到太子命令和太子的手书,虽是先前太子还有犹疑,说是密切盯着不要轻举妄动,可很多命令是明显带着防备的,所以最后张武让我动手不顾河岸上的人直接围杀时,我就信了啊。”
这话一出,那将军哪有不明白的?眼前这个金吾卫首领,分明是中了人家的连环计了。对方派来的人,混在太子的真命令中,这一真一假的命令不停的混杂,彼此内容又相差不远,最后时刻再直接令这首领做出迷糊事,实是怪他不得。
他沉着脸盯着那满头大汗的首领一会,半晌却是说道:“……事已至此,你还是下马受擒吧,回去后,我们会好好把此事查清。”转眼他看着一个个愤怒的眼神,低低说道:“不过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计策,便把太子殿下陷入两难之境么?”
先太子刘疆无过被贬,一直是老臣和史官们痛心的事,便是很多百姓,也常为此事遣责陛下,说是陛下一生英明,唯此事上犯了大错。无故而废嫡长子,将会乱了汉室天下。而有了今晚,只怕那些人的口诛笔伐,饶是以太子殿下今时今日的雄厚根基,也是难以抵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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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月无边的番外快要完全终结了,因这种情节要动脑子,我一直拖着,接下来,争取多码一些,尽快完结这番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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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新书美人温雅已经写了三十几万字了,现在情节步入正轨,前面铺垫都已完成,大伙可以开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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