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猎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洛水
“不对,还有一个是热的!”他厉叫回头,一道被扔出去的身影触地反弹,双爪挥舞,同样怒嚎着扑向沙穴族武士,正是浑浑噩噩的鬼螈。
双方纠缠一团,激烈交战。沙穴武士拳如沙暴,撩起阵阵狂风,压得鬼螈东摇西晃。“砰!”他一拳结结实实地击中鬼螈胸膛,打得他大口吐血,往后飞跌。
高登冲入城堡底层的大厅,四周浓雾弥漫,翻滚不休,一条螺旋形的奇特阶梯在雾中若隐若现。
高登窜上螺旋阶梯,一路往上急掠,望见层层叠叠的长廊回道。
整座阶梯就像一根无限向高处攀爬的藤蔓,一层层长廊是延伸四周的分枝,长廊里的一个个房间则是密布的叶片。长廊曲折幽深,所有的房间全都紧闭,门缝里依稀透出彩色的光芒。
时不时地,高登听见长廊里来回游荡的脚步声,门缝的灯光映出奇形怪状的身影:它们有些长着花瓣的脸,皮肤鲜艳,手如触须;有的面色苍白,四肢嶙峋如骨,生有肉瘤,俨然是食人花和怪树所化。
高登越发难以确认,眼前的一幕幕到底是真是幻。但毫无疑问,都和那个诡异的反生命脱不了干系。
他的脑海中同样发生异变,凝固的精神力彻底粉碎,无数画面投向牙影,化作一道道繁密奥妙的银色花纹,烙印其上。牙影频频跳动,越来越凝实,逐渐变回原先洁白如霜的獠牙,散发出清冽的寒芒。
这枚獠牙与高登心神相通,他立刻明了,一道道银纹正是始智一脉的传承。但银纹如同天书,晦涩难懂,似乎全是精神方面的修炼传承,远远超出高登的理解能力。
片刻后,螺旋楼梯下方传来嘈杂纷乱的脚步声,一个个怪物吼叫着追上来。有的沙穴人速度飞快,步伐腾挪多变,流露出高超的武技造诣。
这样逃下去,他迟早会被追上。面对那些武技精湛的沙穴人,高登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暂时躲藏,另谋脱身之策。
高登脚步一折,离开螺旋阶梯,转向左首边的长廊。一个食人花怪物猝然从阴影里扑出,触须缠向高登。
高登绕步闪开,蓄满源力的一拳击中花瓣脸。食人花怪摇晃着倒下,花瓣脸裂开来,腐蚀性的汁液喷在高登的拳头上,带来阵阵刺痛。
高登扶住食人花怪的尸体,以免发出声响。长廊两侧各有一排房间,每扇门都由岩石打造,门上镂刻着几个不同的数字,像是门牌号。他试探着推了一下紧邻的房门,门无声打开,鲜艳的橙色光芒投射在岩石地板上。高登抓住尸体,冲进房间,反手将门关上。
门关上的一刹那,房间里的橙色光芒熄灭了,变得一片漆黑。
高登丢掉尸体,一边移动身形,以防偷袭,一边向四周瞧去。
刺客猎人 第二卷 第三十四章真幻交织的城堡(中...
黑暗中,高登听见一个稚嫩的童声:“爸爸,你回来了。”
继而传来火石的摩擦声,一点昏黄的烛光倏然亮起,兽油燃烧时的腥臊气味扑鼻而来。
室内的陈设浮现出模糊的轮廓:四壁粗糙凹凸,形如洞穴,悬挂着色彩斑斓的兽皮、腌制的干肉和几把寒光闪烁的兵刃。
一个沙穴族的小男孩孤零零地站在高登对面,手执蜡烛,面色惨白,神情似哭似笑。他背后是靠墙的床榻,一个妇人挣扎着爬起来,胸口急促起伏,发出痛楚的咳嗽声。
刹那间,高登恍若化身为百万年前的沙穴族武士,走入家门,望见妻儿。
此时的他既是高登,又分享了另一个生命的印记。
“不要去了,不能再靠近那条河了。”妇人趴在床沿,哀求着向高登伸出干枯的手,手背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样扭曲。“我都快认不出你了,神庙说那条河会让人变成恶魔。谁靠近那条河,谁就背叛了神灵!”
高登凝视着妇人眼中闪动的惊惧,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那条河很可怕?”他的话音原本温和清晰,但从唇齿间吐出后变成嘶哑的沙穴族语言,混杂着一两声恶魔般的咆哮,在室内震荡。
连话的原意也被转成沙穴族武士不耐烦的喝骂。
“你不是爸爸,你是恶魔!”小男孩害怕地盯着高登,手忍不住发抖,烛光摇晃起来,高登映在墙上的身影也随之晃动。
他看到自己的影子长出狰狞的犄角,身躯急剧膨胀,肌肉雄健贲张。高登摸了摸自己,还是原来的样子,唯有影子在变化,散发出阴森可怖的气息。
“不要再偷偷去看那条河了!亵渎神灵,全家都要被杀!”妇人尖叫起来,叫声如同尖利的爪子,撕扯高登的心脏。
他看到妇人、男孩的胸膛缓缓裂开,冒出一个窟窿,里面空空洞洞,没有心脏。断裂的血管剧烈抖动,血水不停地喷出来,淌过地面,把高登的脚染成惊心动魄的红色。
墙上的狰狞影子抓住双角,颓然跪倒,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
“他”第一次望见光阴之河,浑噩迷失;感悟武技秘法,身体渐渐变异,狂喜和恐惧犹如光影交替;想要挣扎又难以自拔,唯有不断沉沦,直到全家被神庙处以极刑,挖掉心脏,尸身埋入罪坑。
这是幻觉,也是真实!高登蓦地醒悟,他在这所房间的所见所闻,至少有一部分在数百万年前发生过。如今,那个逝去的时空片段重现,由他再次经历。
血水溢满四周,漫过墙根,以惊人的速度飞快上涨,升向高登的膝盖。仿佛妇人、男孩的伤口是一个无限深广的血洞,涌出的血永无止尽。
转眼间,血浪汹涌,淹没了大半个房间,一只只血手探出来,抓向高登,发出妇人和男孩的惨叫声。
高登抽身后退,想拉开房门逃走,但门不见了,只剩下坚硬的砾砂墙壁。他用脚猛踹,墙壁纹丝不动,血水迅速淹及肩膀,无数只血手抓住他的腿、臂、腰背,撕开一道道伤痕。高登运转源力,震开那些血手,竭力游到窗口。
窗外黑暗深邃,苍茫虚无,往下俯视,也看不到任何景物,整座城堡竟然已经移动了方位。
透过灵感,高登望见一道若隐若现的裂缝悬浮窗外,环绕城堡,分隔出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裂缝倏尔收缩凝聚,渺小如线;倏尔膨胀扩展,广如宇宙,里面忽明忽暗,宛如萤火,千奇百怪的异物闪烁不定,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变幻运动,彻底颠覆了常理。
界缝!高登伸向窗户的手又缩回来,他早该想到,既然在现实的表世界里撞见反生命,附近必然存在界缝。
界缝的另一边是里世界,一旦他跳出城堡,极有可能陷入里世界,导致肉身湮灭,灵魂成为诸多反生命的食物。
高登回过头,血水开始漫过头顶,淹没视线。他四肢划动,摸索四壁,寻找出口。
妇人、男童的惨叫不断响起,血手纷纷拉扯高登全身,戳进鼻孔,捂住嘴巴。要不是高登可以凭借风孔呼吸,迟早活活淹死。
高登挣开血手,游到床榻下,脚尖突然踢到硬物。他俯下身,伸手摸去,是一个低矮的柜子。他拉开柜门,一股奇异的力量猛然从柜子里传来,将他吸了进去。
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眼花,高登从黑沉沉的空间里急速滚出,“砰”地撞在一个矮胖的地精身上。
“救命啊,不要吃我!”地精哀嚎一声,仰头栽倒,滚向对面的壁炉。壁炉内火光摇曳,木柴发出“毕剥”的燃烧声。
高登撑地跃起,扫视四周。
这里大得出奇:天花板高悬头顶,桌、椅高达三米,陶泥烧制的碗、碟像个澡盆,足可装得下一个人。
在他身后,是敞开的巨型橱柜,柜门犹在摇晃,他显然刚从里面滚出来。高登把手伸进柜子里敲了敲,木板“砰砰”作响,里面空空荡荡,根本没有暗道和机关。
这里应该是城堡的其它房间,站在窗前,他仍然可以望见环绕城堡的界缝。
“咦,是你这个卑贱的人类?”地精一骨碌爬起来,刚要逃跑,瞥见高登又愣住了。
“哥伦布?”高登向对方走过去,他没有看见瞎眼巨人,想必两人已在城堡中分开。
哥伦布面色一变,畏缩后退,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人类的勇士,能遇到你太幸运了。我们之间可能有点小小的,比鼻屎还要小的误会。我想说,地精的语法很复杂,比如崇拜一位人类勇士,奉他为主时,我们会说‘干死他’。其实这是被动语态,意思是愿意被他干到死。”
“我明白,你是在用委婉的方式向我效忠,我不会误解的。”高登不露声色地道,“哥伦布,这里很危险,你我需要携手合作,才有机会逃出这座城堡。”
“何止危险啊!”哥伦布哭丧着脸叫起来,“这里全是恶魔,还有一个丑陋的女巨人追得我到处逃!”
刺客猎人 第二卷 第三十五章真幻交织的城堡(三...
一边诉苦,哥伦布一边偷瞧高登的表情,觉得对方没打算干掉自己,才暗自松了口气。“人类勇士,我既然向您效忠,逃命的事就交给主人包办了。千万别说什么携手合作,我绝对相信主人一个人就能干好。”哥伦布谄媚地点头哈腰。
这么**裸地把我当炮灰?高登“嗯”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到巨大的桌椅和碗碟上。就在短短几秒间,桌椅上覆盖了一大片灰尘,碗碟结满肮脏的泥垢,泛着油腻的光。
“我眼花了吗?”哥伦布使劲揉了揉眼皮,仰头瞪着一个空碟子,上面凭空多出了几根骨头,连着血丝和肉末。
高登若有所思,灰尘在他眼前迅速积厚,像迅速发酵的面粉。桌椅橱柜开始摇晃,发出腐朽的咯吱声。壁炉的石砖粉碎,粉末簌簌洒落,火舌一下子窜起老高,舔向哥伦布的脸。
“有鬼!”哥伦布怪叫一声,慌乱跳到高登背后,“人类勇士主人,请不要在关键时刻发呆,快去和恶鬼战斗吧!”
高登问道:“那个瞎眼巨人去哪了?”
“小弟一进城堡,就被几个恶魔缠住了,我赶紧把他甩掉,自己逃了。哦不,为了不拖累小弟,我只好忍痛离开,结果又碰到一个女巨人,千辛万苦才逃进房间。”哥伦布瞪大眼睛,从高登背后探出脑袋,望着墙壁慢慢化作一片虚无的幽暗,焦急大叫,“现在不是说这些废话的时候吧?人类勇士主人,要保护你的忠实属下哥伦布!”
“这是你进入的第一个房间?”高登又问。
“我刚进来。”哥伦布疑惑地瞧了瞧高登,“人类勇士主人,你是从哪个旮旯里钻进来的?我记得明明把门关紧了。对了,再次提醒,请不要忘记保护你的忠实属下哥伦布。”
轰然一声,桌椅橱柜塌陷,横七竖八地折倒在地,变成木桩和断裂的树干。高登和哥伦布仿佛一下子置身在荒郊野外,断树枯藤四散,尘沙骨头堆积,一堆篝火在黑暗中跃如鬼魅。
高登弯下腰,捡起地上摔碎的陶碗。陶片深褐色,摸上去很毛糙,是用泥沙随便烧出来的简陋品。
“到底怎么回事啊?”哥伦布吓得六神无主,紧紧靠向高登,“我觉得我们在做梦,主人你说呢?”
“准确地说,像是在半梦半醒之间。”高登走到墙壁的位置,那里一片幽深,形成无形的壁障,难以逾越。唯独六米多高的房门仍然嵌在幽暗中,木板阴沉似脸,纹理密如皱纹。
哥伦布追问道:“就是迷迷糊糊的意思吗?”
“城堡的每一个房间里,都有一段过去的景象。但你和我、瞎眼巨人是属于现在的。当我们走进房间,就等于现在和过去交织在了一起。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究竟属于过去,还是现在?”高登无意为地精解惑答疑,只是隐约抓住了一些思绪,说出来之后,会让自己更清楚。
哥伦布眨巴着眼睛:“英勇的人类主人,明明是我在问你好不好?”
高登沉吟道:“时间永远不会停止,所以‘现在’并非凝固不动,而是一直往前走,和它交织的‘过去’也就不再一尘不变,同样随之变化。如同把一枚石子丢进湖,石子会湿,湖水会荡起涟漪。无论是石子还是湖,都会变得和原来不一样。换言之,如果在不同的时刻进入房间,看到的‘过去’也会不同。”
哥伦布摇摇头,表示不明白。人类你说那么多有毛用?能不能为我拼命才是重点啊。
高登突然跃起,用力拉开木板门,闪身而出,关上房门。
他立在长廊上,目光飞速掠过一间间紧闭的房门,门上分别是一连串号码:“265”、“266”、“267”……
几个食人花怪正在附近游荡,瞧见高登,汹汹扑过来。高登当即推开房门,重新返回。
哥伦布正吓得抱头鼠窜,连连惊叫。从篝火里,缓缓爬出一个污血满面的地精,身躯只剩下半截,断裂的腰部血肉还在不停蠕动。
高登回头再瞧,房门消失了。
这一次,高登没有感到意外,相反证实了自己的推测。他们每进入房间一次,“现在”就会和“过去”交织一次,生出更多的变化。
“英勇的人类主人,我还以为你抛弃了我!”哥伦布边埋怨,边跑向高登,“快干掉这个比我还丑的地精吧!”
高登置之不理,在这里杀戮毫无用处,只会导致“现在”和“过去”激烈碰撞,引来无穷无尽的变化。
如果他想的没错,整座城堡就是一个奇特的反生命。它极为强大,连自己的灵感也难以一窥全貌。它吞噬的也不是罪坑里的死者灵魂,而是死者的时间,属于死者的某一段“过去”!
这个反生命很可能像沙穴族武士一样,接触到了那条神秘的光阴之河,发生了变异。
“啪!”火星四溅,一只粗糙的巨掌从篝火里探出,猛然抓住半截地精。紧接着,水桶般的小手臂伸出来,手肘重重敲在地上,震得尘土飞扬。
“女巨人!是那个女巨人!”哥伦布拔腿就逃,一头撞在深如黑夜的壁障上,踉跄后退,“我的主人,证明你的时刻到了,英勇就义吧!”
“逃。”高登平静地说,哥伦布还有用处,他必须带上这个废物。
女巨人的上半身已经穿过篝火,爬了过来,狰狞的脸在火焰中闪耀。
“怎么能逃?往哪里逃?更重要的是——我逃的肯定不如你快啊!”哥伦布悲愤地瞪着高登,他太鄙视这个人类了,世上怎么会有比地精更无耻的家伙呢?
“别乱动。”高登抓起哥伦布,倏然窜起,扑向篝火,仿佛要和女巨人冲撞在一起。
“靠!不是说好逃跑的吗?”哥伦布闭眼狂叫,欲哭无泪,“为什么要骗人,到底谁才是地精啊?”
女巨人猛然挥掌,拍向高登。高登身形晃动,闪过巨掌,又一个鱼翻,从对方肩头跃过,窜入了火焰。
房间之间不可能完全封闭,必然存在相连的通道。这条通道会不断变化,可能是一扇门,一个橱柜,也可能是一堆火。
这条通道连接了所有的死者,连接了城堡这个强大的反生命和高登。
它是口水怪口中的恶魔,是僧侣终生寻找的不灭,是过去,也是现在和未来。
高登知道,它就是那条神秘的光阴之河留下的印记。
刺客猎人 第二卷 第三十六章真幻交织的城堡(完...
耀眼的火光充斥高登视野,火焰灼烧肌肤,虽然疼痛,却无一丝伤痕。
哥伦布挣扎乱动,尖叫声震得高登耳朵发胀。火焰深处,一点灰黑色的火烬不断扩大,形如向外旋转的黑洞。高登直穿而过,掉入另一个房间。
他竭力稳住身形,肩膀还是碰倒了墙角的油灯,青铜雕花的灯盏摔下来,滚到一双赤脚旁。火苗摇晃了一下,似乎熄灭,瞬息又燃亮,火舌舔舐着裸露的脚趾。
这双赤脚一动不动,任由火炙,仿佛丧失了痛觉。沿着脚踝,各种烫伤、烙印、刀创、鞭笞像藤蔓的花纹,从小腿一直爬满全身。
哥伦布抖抖索索地睁开眼睛:“英勇的主人,难道你真的干掉了那个女巨人?”
高登松开哥伦布,目光快速扫过四周,投向房门的位置。那是一道形如太阳的石门,古朴浑圆,镂刻花纹和玄奥的字符。
“两条偷偷摸摸的虫子,打算向神庙告密吗?”赤脚的主人忽然开口,带着轻蔑的眼神乜斜着高登和哥伦布。他跪坐在破碎的经幡上,腰间围着半截红色僧袍,光头上的莲花烙印闪闪发亮,那是神庙僧侣才有的戒疤。
哥伦布眼睛一瞪,刚要回话,就被高登捂住嘴。他拽住哥伦布,一言不发地掠向石门,绝不与这个神庙僧侣交谈。
高登已然明白,现在之所以能离开这些房间,是因为他属于现在,房间属于过去,双方泾渭分明,毫无牵扯。即便被城堡交织在一起,高登也只是一个旁观者。
然而,一旦和房间里的人交谈、动手,意味着他开始干涉过去。“现在”和“过去”也将进一步交织,深入渗透,生出更多的变化。
到时候,他休想像现在这样,轻易离开这些房间了。因为新的变化不再局限于过去,而是融合了“现在”,融合了他的一部分。
最终,一个个房间会像密集的蛛丝层层缠裹住他,直到高登迷失其中,无法挣脱。而属于他的“现在”,也会变成一段过去的时间,被城堡吞噬消化。
“那条河告诉我,天上的神祗已经死了,神庙是在自欺欺人!”神庙的僧侣站起身,冲他们瞠目高喊,“没有人类,神祗的照耀又有何意义?我们可以从虫子跑到猿猴,也可以超越神祗!来吧,愚民,让我教你们生存的意义,超神的意志!”
“超越神?这个光头比地精还能骗人。”哥伦布呆了呆,“不过,我们听一听也没关系吧?至少光头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神祗已死!”神庙的僧侣抓起一把铁钉,一枚接一枚嵌进瘦骨嶙峋的胸膛,在血泊中疯狂大笑。
哥伦布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是个疯子?”
高登拉开沉重的石门,推着哥伦布奔出房间。
“英勇的人类主人,外面很危险!”哥伦布扭头要跑回去,被高登牢牢揪住。
“在房间里待得越久,越逃不出去。”高登望见食人花怪从长廊尽头冲过来,立刻抓起哥伦布,跑向螺旋楼梯。
哥伦布哭丧着脸道:“逃不出去,总好过现在就死。”
“你和你的巨人小弟是在哪里失散的?”高登倏然横移,闪过一个食人花怪的猛扑,顺势一腿将它踢飞。
哥伦布扳着手指计算:“好像是在下面三、四层走廊的位置吧,也可能是七、八层,反正十层以下,不会超过二十层。噢,你揪我的脖子不要这么野蛮,麻烦温柔一点!”
“找到你的小弟,我们就能逃出去!”高登挥拳击倒一个树怪,沿着螺旋楼梯往下飞奔,开始搜寻瞎眼巨人。
“找他有什么用?小弟大概早被那些怪物打成肉酱了。”
“一定要找到他,他可能是那个女巨人的孩子。”
“那又怎么样?女巨人已经变成了恶鬼,难道还能认出自己未来的儿子?哈哈,主人你太傻了,以后有的被我骗了。”
这时,一个沙穴族武士从螺旋楼梯下方跑上来。高登避之不及,只能硬闯。他鱼翻、猫扑、狼突,连续数次变向,带起一连串眼花缭乱的残影。
沙穴族武士脚步一顿,屹立不动,任由高登左晃右闪,冲向自己身旁的空挡。
高登掠过对方的一刹那,沙穴族武士陡然转身,挥掌劈中高登背心,动作看似简单,实则老辣有效,恰好在高登背对自己、全无防备时出击,时机拿捏得异常精确。
高登口喷鲜血,上身向前倾倒,和哥伦布翻滚着摔下楼梯。
“这里有活人!”沙穴族武士厉啸一声,紧追不放,从城堡各处响起交相呼应的吼叫。高登眼见不妙,抓紧哥伦布,顺势滚入一条长廊,不停顿地撞进一间房,与“过去”再次纠缠……
一次又一次,高登带着哥伦布穿过房间和长廊。时而跑上螺旋楼梯,寻找瞎眼巨人;时而躲进房间,避开沙穴武士等怪物的追杀。在一个个过去的片段里,他看见很多生灵被光阴之河改变,变得面目全非,丧心病狂。
半途中,高登发现了瞎眼巨人受伤后留下的血迹,有了追踪的线索,不用再像大海捞针般苦找。
在他体内,始智一脉的传承还未结束。獠牙莹白生辉,越来越大,银色花纹层层叠叠地渗透獠牙,像蝌蚪一样妙趣游动。
“英勇的主人,你身上闻起来有股怪味。”哥伦布尾随着高登,从房门里探出脑袋,向长廊两头窥视。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高登沉声说,他和哥伦布进出了近百个房间,沾上了越来越多的死者气息,被“过去”一点点渗透,连肉身也变得模模糊糊。
“小弟!”哥伦布蓦地尖叫起来。
瞎眼巨人浑身浴血,正从长廊另一头拐过来,大脚落下时,将一个拦路的沙穴族武士踩成肉泥。
“地精,臭烘烘!”瞎眼巨人嗅到哥伦布的气味,兴高采烈地大步而来,后面跟着一大串喊打喊杀的怪物。
哥伦布变色哀叫:“小弟,做巨人也不能这么招摇啊!”
“快,让他跟我们来!”高登转身冲下螺旋楼梯,掠过层层走廊,随后冲向其中的一个房间。
还没跑到门前,他就听到轰然一声,整座城堡猛烈摇晃,仿佛随着巨浪上下颠簸。
高登艰难地稳住身形,扶住房门,扭头对哥伦布厉喝道,“快来不及了,它正在返回里世界!”
“放轻松,人类小子,你的胆子比地精还小。”骑在瞎眼巨人的肩膀上,哥伦布又耀武扬威起来,用教训的口气对高登喝道,“快点说,里世界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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