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猎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洛水
“你不会这么容易死的。”高登沉默了一会,火虹匕贴住马贼脖子,轻轻向下刮动,血印慢慢渗出来。
“你剥过人皮么?先是从耳后根,开一个小口子,然后沿着脊椎往下割。你的皮会一点点卷起来,露出鲜红跳动的肌肉。你有点胖,皮肤和肌肉之间还连着一堆黄白的油脂,不太好剥。但你不会马上死,嗯,你的肉很新鲜,你想尝尝吗……”
“你这个魔鬼!魔鬼!”马贼嚎啕起来,拼命挣扎。“你不是人,你就是这里的恶鬼!你们全是恶鬼!”他双眼瞪大,瞳孔的血丝像要绽出来,神情迷乱而扭曲,显然又陷入了疯狂。
火虹匕一闪,高登割下马贼两块大腿肉,拎在手里。马贼痛得满地打滚,连连哀嚎:“恶鬼,你这个恶鬼!”
高登盯着血淋淋的肉块,喉头耸动,不由自主地凑过去。他太饿了,实在太饿了。
“恶鬼!”死寂的街道上,回荡着马贼凄厉的吼叫。高登的手微微一颤,差点丢掉肉块。可什么是人,什么是鬼?鬼杀人,人也杀人;鬼吃人,人更要吃人,贵族和黑帮压榨平民时,会把他们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高登揪紧肉块,血水从指缝间渗出来,温热又艳丽。
“嘎吱嘎吱——”门轴转动的声音异常刺耳,高登猝然转身,滑步后退,一扇屋门在他眼前缓缓打开。
一团身影站在高高的门槛后,朦朦胧胧,形如虚幻。马贼的血正蜿蜒流过去,一碰到门槛,便消失无踪。
一开始,高登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可随着马贼的血越流越多,虚幻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似从雾气里一点点浮现出来。
幽黑的长发从它正面披落,遮住面颊,只探出两根弯弯翘起的獠牙。它个子很高,瘦如竹竿,裹在一匹皱巴巴的毛毡里,光脚站着,尖趾间连着灰黑色的蹼。
这是一个出现在岩画中的恶鬼!
高登的火虹匕微微侧转,源力无声延伸。由于长发遮面,高登看不见恶鬼的五官,但能感觉到它正在审视自己。
“卖——不——卖?”沉默片刻,恶鬼率先开口。它说的是人类的语言,但口音极为怪异,仿佛把多种地域的方言混杂在一起。兴许是很久没说话了,它舌头有点僵硬,声音断断续续。
高登反倒放下心,匕首稍稍往后挪了一点。既然恶鬼能建造城巷屋舍、岩画记事,它们理应是智慧种族。这就意味着,双方或许可以沟通,可以妥协,未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这个——卖不卖?”恶鬼指了指地上的马贼,重复道。
高登微微一愕,旋即抓起马贼,不动声色地道:“卖,当然卖。但我要价很贵,你买得起吗?”
“生命——宝贵。”恶鬼点点头,转身走向屋内,“请——进。”
高登稍一犹豫,跟了上去。马贼兀自挣扎,双脚乱踢,高登一掌切在他颈后,马贼昏迷过去。
“小心点——死了的话——我不买。”恶鬼扭过头,看向马贼。从它起伏的声调里,高登听出了渴望。
“嘎吱”石门在高登身后关闭。屋子里灰蒙蒙的,散发出陈腐的灰尘味。四下里空空荡荡,高登并未瞧见任何家具摆设,唯有向里的一面石壁上,镶嵌着密密麻麻的抽屉。
“你——想要什么?”恶鬼问道。
“你有什么?”高登反问。食物,水,逃出鬼城的路……他都想要。
“你想要的——我都有。”恶鬼低声笑起来,幽灵般的笑声在封闭的室内生出一遍遍回声。它慢吞吞走到石壁边,拉开其中的一个抽屉,璀璨的光华射出,金银珠宝闪花了高登的眼睛。
恶鬼随手拿起一顶华美的皇冠:黄金的桂叶环绕成拱,分别镶嵌琥珀、翡翠、玛瑙、猫眼。镀满星辰沙的拱顶雕镂精美,托起一颗拳头大小的火焰钻。最奇妙的是,火焰钻内红光升腾,变幻出种种奇景异象。
“这是——古时帝王的皇冠……”恶鬼介绍道。
高登断然拒绝:“我不需要这些。”
恶鬼又拉开另一个抽屉,里面堆满了斑驳古旧的卷籍:有的由兽皮硝制,有的丝帛编织,有的金页打造,还有的是布满裂缝的石板……上面写满形态各异的古文字。“风族——隐遁术、泰坦——炼体金书、天羽族——密窍凝炼法、瓷之国屠龙术、武僧源力秘劲、通灵术观想百变经,里世界幽游魂录……”恶鬼的语声逐渐流畅起来,“这些——是古时的修炼秘法,来自不同种族。许多种族已经灭绝,功法秘籍都是孤本。”
高登喉头发干,心跳忍不住加快。这些修炼典籍勘称无价之宝,随便哪一本流传出去,都会引发轩然大波。杀掉恶鬼,独吞秘籍?可对方又怎会毫无防备?他默然片刻,道:“这些不够,你还有什么?”
恶鬼陆续打开一个个抽屉,里面无一不是天材地宝、奇巧珍玩:锋锐无匹的绝世宝剑、会说话的铜镜、远古炼金胶囊、变化自如的面具……即便以高登的定力,也瞧得眼红心热,动心不已。
“还是不够。”他摇了摇头。
刺客猎人 第十二章 鬼城迷影(十)
与高登相隔三条街巷的一幢石屋内,一头恶鬼半蹲在雀斑对面,背上油亮光滑的蝠翅一下下扇动,闪过幽黑的光。
“你这堆东西和破烂没两样,别说是换炼金速效保命丸,就算换一瓶过期的炼金药剂,都远远不够。”恶鬼拨开地上染血的破袍、零零碎碎的暗器、两柄短刀,又瞧了瞧雀斑脚下刚刚咽气的黑鹰战士,遗憾地咂咂嘴,“他死了,死人可没什么用处。在这里,活人才值钱。比如她——”它贪婪地盯着雀斑抱住的翠茜,涎水从尖耸的嘴角淌下来,落在地上,“滋滋”冒起青烟。
汗珠从雀斑额头渗出,滑过鼻梁,滴在翠茜苍白冰凉的脸颊上。她蜷缩在雀斑怀里,闭着眼睛,昏迷不醒。隔了一会儿,睫毛才微微颤动几下。
“狗屎的,你到底要什么,才肯救她?”雀斑嘶声吼道,就在刚才,他把自己身上仅剩的短刀都送了出去。
“唯有生命才能交换生命。”恶鬼阴恻恻地说,“想要救她,把你自己交给我。”
“你这该死的混蛋!”雀斑攥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恨不得不顾一切冲上去。恶鬼如有所觉,翅膀一振,绕着屋梁飞起。空中飘浮的无数磷火被气流搅乱,四散飞扬,溅出星星点点的邪诡荧光。
恶鬼“桀桀”地怪笑起来:“一个换一个,公平又合理。你舍不得自己,又想救人,还真是虚伪贪心的人类啊!”
“贪心的人类。”恶鬼看着高登,发出讥诮的笑声。他再次拉开一个抽屉,里面盛放着黑糊糊的肉干,硬得像石头的面饼,盛满浑水的锈铁壶……
高登的喉头不自觉地耸动了一下,空空的肠胃骤然揪紧,发出饥饿的摩擦声。
“还是不够。”他竭力移开目光,眼神不曾透出半点渴望,“肉和水,他的身上就有。”高登不屑地笑了笑,从马贼大腿上扯下一条血淋淋的皮肉,塞进嘴里,细细咀嚼。“比你这里的肉更新鲜,更有嚼劲,鲜血也比淡水更滋补体力。”他啧啧有声,脸上泛起迷醉的神色,犹如享受一顿豪华大餐。
恶鬼楞了一下,它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忽而觉得有点莫名不安。“你到底要什么?这个人就快死了,死了你就什么都换不到!”
“地图。”高登咽下一口血水,强忍反胃呕吐的感觉,轻描淡写地说,“我只要鬼城的地图就行了。”
恶鬼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抖动的毛毡散发出一阵阵腐败的臭气:“你难道还想逃出去?哈哈哈哈,可怜的小老鼠害怕了!想溜回窝了!”它猝然止住笑声,森然说,“你来了,就永远属于这里,属于我们。”
这一瞬间,高登几乎想翻脸动手,终究还是忍耐下来。沉思片刻,他说:“我不要任何东西,只问三个问题,问完之后,他就归你。”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我还从来没碰到这样的买卖。”恶鬼不满地咕哝几句,又狠狠盯了几眼那个濒死的马贼,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好吧,你快点,时间不多了。”
高登当即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
“我是什么?”恶鬼喃喃地重复道,长发突然激烈甩动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什么!”它的声音变得焦躁而凶戾,“我已经回答你了,快说下一个问题!快问,快点!”
高登心中一动,故意装作思索的样子,拖延许久,直到恶鬼暴躁得快要发疯,才慢悠悠地问:“鬼城最危险的地方在哪里?”
“当然是先知大人的陵寝。”恶鬼迫不及待地回答,随即脸色一变。四下里的积尘猛然飘起来,上下急旋,宛如游窜的幽灵。空气像水一样剧烈晃动,昏暗的光线开始扭曲,仿佛把整幢屋子割裂成无数个悬浮的碎片,相互纵横交错。
“轰!”高登的精神海中,獠牙灵种光芒一闪,自行跃出,一片迥然有异的景象浮现眼前:上空像是破开了一个庞大的洞穴,深不可测,幽冥阴怖的气息从中涌出,穿透岩石屋顶,如洪水滚滚倾泻下来。一条条惨碧色、血红色、冰蓝色、骨白色的光带在洞口恣意挥舞,似可怖异物的触手。
难道是——里世界!高登楞了一下,旋即醒悟,鬼城是相距里世界最近的地方,深受界缝影响。这个突然破开的虚空洞穴,显然与里世界连通!
蓦地,一个硕大无比的脑袋缓缓探出洞口。
恶鬼发出一声尖利的哀嚎,浑身抖个不停,裹体的毛毡掉在地上,露出干瘪如纸的枯皮。
那个巨山般的脑袋仍在慢慢向洞外挤,似乎非常吃力,四周光带闪烁变幻,气流“嘶嘶”疾窜。脑袋逐渐显出全部的轮廓,形似一个牛头,黄瞳大如磨盘,面色靛蓝透紫,脑门高高凸起,两个尖柱般的粗弯犄角闪耀着摄人的金光。
是牛头灵!
血狱会的藏书《里世界反生命汇编》中,确凿提及:“牛头灵:牛头人形,在里世界分布广泛,数量众多。等级:赤铁级反生命。喜好:猎食游魂、幽灵等弱小反生命,无法伤害任何存活的生物。”
凝视着牛头灵,高登的獠牙灵种连连闪动,莫名生出了一丝饥渴之意。
“咔嚓咔嚓——”虽然耳朵听不见,但借助獠牙灵种,高登“听”到了界缝不断碎裂的声音。“砰”的一声巨响,牛头灵庞大的牛头完全探出洞穴。
四周鬼哭狼嚎,阴风大作,一个个抽屉砰砰乱响,震动不休。“扑通”恶鬼几乎瘫软在地,长发被阴风哗然吹开,一张脸白骨裸露,密布黑黄色的死斑。
牛头灵的鼻孔猛地张开,深深吸气,恶鬼悲厉惨叫,满地打滚。高登“望”见一个人形的游魂被一点点吸出恶鬼的身躯,就要投向牛头灵。
恶鬼突然一把抓住地上的马贼,霎时,游魂窜入马贼躯壳,马贼浑身一震,片刻后,缓缓睁开双眼。
牛头灵发出愤怒的咆哮,鼻翼频频翕动,狂吸不止。“马贼”脸上露出拼命挣扎的神情,腰背痛苦拱起,嘴角泛出一股股血沫。但进入身躯的游魂,始终不曾被牛头灵吸出。
高登目光一闪,突然冲向石壁,逼近抽屉。四周光线扭曲,空间错位,每一个抽屉所在的位置已非肉眼所见。他无法挑选,只能双手乱抓,碰到什么就拿什么。
转眼间,他怀里塞满了秘籍、药瓶和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此时,牛头灵狂吸一阵,毫无所得,怒吼着渐渐缩回虚空洞穴。
无暇多想,高登撩腿往石壁上一蹬,借助反震力,往石门激射而退。
刺客猎人 第十三章 鬼城迷影(十一)
“砰——”封闭的石门被轻易撞开,高登就地一路翻滚,逃离石屋,犹然望见“马贼”双目投来诡异的凶光。
一道迅猛的阴风从街道卷过,石门缓缓关闭。高登捏了捏怀里鼓囊囊的宝物,大致有七、八件之多。先前他选择交易,是因为摸不透恶鬼虚实,要是动手可行,恶鬼怎敢把众多宝物拿出来?同样,恶鬼没有硬抢马贼的尸体,可见它也要受交易制约。这便意味着:在石屋内,双方可能都得遵守交易,不然后果堪忧。
他现在选择硬抢,一来恶鬼被牛头灵牵制,无力阻拦;二来他刻意拖延时间,导致恶鬼没等到第三个问题,就动用马贼尸体,可算是违反了双方的交易。因此他断然动手,果真全身而退,未曾遭受任何不测。
还没来得及细看收获,更狂烈的阴风就从四面八方卷来,汹涌如潮,几乎让他站立不稳,难以睁目。急促的气流在上空奔腾震荡,一个又一个虚空洞穴出现,犹如漩涡不断旋转,从中探出一条条妖异艳丽的光带。
空间在高登的视野中再次层层错开,街道翻折,石屋扭曲,地面忽远忽近,獠牙灵种感应到了此起彼伏、千奇百怪的叫声。
牛头灵!马面灵!勾魂灵!吞煞灵……高登“望见”十多个反生命纷纷从旋涡内探出,面目怪异狰狞,贪婪四下张望。
这些反生命无一例外,都以弱小的游魂恶灵为食。半空中,一头巨大的马面灵瞳泛绿光,倏然吐出绳索缠绕般的长舌,把一头游魂从石屋内卷出。
高登心头一震,恍然明白了逃出鬼城的办法。
蓦地,獠牙灵种光芒大盛,跃动不休,莫名生出一股强烈的饥渴之意。
“小鬼,你没受伤吧?”伏在番红花背上,黑狒狒咬牙吸气,剧烈的颠簸令伤口再次迸裂,鲜血汩汩渗出包扎的布条。
“大叔,我好得很,你怎么样?”番红花直起腰,剧烈喘息,紧握的笛刃兀自插在对面恶鬼的胸口。不知何故,搏杀时恶鬼陡然僵滞不动,任由笛刃贯胸而过。
“我嘛,哈哈,我好得可以跳上几轮斗牛舞!小鬼,你会跳斗牛舞吗?”黑狒狒大笑,手紧紧按住左肋。毒伤虽解,伤口却未恢复,由于缺乏药物,割去腐肉的地方又开始渗出混浊的脓水。
“我没学过。”番红花摇摇头,他们踏足于一片草木荒芜的干涸泥滩,现在突然变得交错割裂,仿佛来回摇晃,生出重重叠影。偏偏他脚下平稳如常,感受不到一丝异样的震颤。
“那可不行!小鬼,斗牛舞最能引来酒吧小娘们的尖叫啦!嘿嘿,可惜你还是个雏,不懂娘们的滋味,啧啧。”
“我懂!白朗宁不是说过嘛,‘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大叔,你爱过小、小娘们么?”
番红花觉得背上的身体颤动了一下,安静许久,他才听到黑狒狒怅惘的声音:“曾有那么一个酒吧女招待,很爱笑,大眼睛就像绿宝石,不,比绿宝石更漂亮。她想看书,又不识字,一直缠着我教她……喂,小鬼!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大叔,那后来呢?为什么你们没在一起啊?”番红花好奇追问,一边挥动长笛,小心翼翼探向前方。四周看上去扭曲错位,实际却没什么变化。他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并无不妥。
“后来……”迅猛的阴风淹没了黑狒狒的声音,乱流“嘶嘶”疾窜,泥滩被成块成块地掀起,四散抛溅,雨点般洒落下来。“啪!”一小条硬物砸向番红花,他长笛随意一拦一搅一旋,消去冲击力,硬物稳稳停在狭窄的笛身上。
黑狒狒的眼角微微抽搐,这并非硬桥硬马的拼杀,而是精巧细腻的格斗小技术,唯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方能做到。他瞧了瞧少年,嘴唇蠕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沉默。狂风卷起泥石,暴风骤雨般打在身上,分不清是疼痛还是麻木。
“这是——”番红花抓起硬物,刮掉上面厚厚的泥垢,一条尖细分叉的白色骨骼显露出来。“鱼骨头?”他吃惊地摩挲了几下,又在附近挑拣了好几个泥块,敲掉泥壳,仔细查验。
“这是黑星蜃贝,这是刺螺蟹的壳,这块有点像珊瑚,这是鲨齿蕨的化石……”番红花失声叫道,“大叔,难道这个鬼地方本来是一片大海?”
“启蒙史诗!”黑狒狒目光一惊,脱口而出。
“那地狱的牢笼,
曾经通向浩瀚的星空。
那凶怖的沙漠,
曾经覆盖丰收的海洋。”番红花大声吟诵,扭头看着黑狒狒。两人面面相觑,齐声唱出了史诗的最后一段:
“在长河最初的源头,
异魔的眼睛俯视世界,从天空与心灵而降。
生命之树在收割的祭礼中,痛苦呻吟。
圈养的猪羊在血与火中,渴望新生。”
番红花张大嘴巴,嚷道:“大叔,难道启蒙史诗不是随口乱编的?”
黑狒狒呆了片刻,启蒙史诗是远古流传下来的吟游诗歌,和其它古代诗歌不同,它配曲的音调忽高忽低,起伏异常强烈,音域跨度过大,因此被视为难度最高的诗歌。通常只有嗓音一流的吟游诗人,才敢当众表演启蒙史诗。
“那凶怖的沙漠,曾经覆盖丰收的海洋。不正指这里曾是大海吗?”番红花兴奋地道。
黑狒狒迟疑地道:“也许这只是巧合。”
“那么‘生命之树在收割的祭礼中,痛苦呻吟’呢?”番红花目光闪亮,唾沫横飞地说道,“生命之树会不会是指魔命树?为什么我们死后,心脏里的魔命树都神奇地消失了?按照启蒙史诗的说法,它是被收割了?莫非是异魔干的?不然诗歌里为什么会说,异魔从心灵而降?”
黑狒狒苦笑一声:“到底是个小鬼,真会异想天开。许多远古史诗都是瞎掰的,傻子才会当真。启蒙史诗里还说‘异魔的眼睛俯视世界’呢,难道它们在天上观察我们吗?”
说到这里,他抬头望了望幽暗深邃的上空,阴风疾旋,如泣似咽。黑狒狒突觉心头一悸,生出瘆人的寒意。
“那可不一定呀,大叔。不过诗歌里‘圈养的猪羊’又指什么呢?咦,大叔,你快看——”番红花瞪圆眼睛,震惊地叫起来。
一座灰蒙蒙的巨型建筑宛如鬼魅,幽然浮现于视野的正前方。而刚才,眼前分明是空空荡荡的一片开阔地。
黑狒狒陡然变色。
“它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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