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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猎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洛水
高登沿着空地一路狂奔,前方越来越黑,两侧陆续出现了奇特的建筑物。它们以岩石堆积,大如山包,形似蜂巢,密布着一个个彼此连通的深洞。再往前走,就没有路了,岩石蜂巢绵延一片,高登想往前走,就必须进入其中,穿过一个个幽深的洞穴。
他在一处巨大的岩石蜂巢脚下停住,打开马贼的水囊。里面仅剩小半袋清水,他一口气喝光,定了定神,开始解剖马贼的尸体。
尸体的肚皮已经破开,高登将心脏、肾、肝等器官一一取出观察。绝大多数器官都萎缩了,只留下一层干脆的皮膜。唯有马贼的心脏仍然完好无损,心血管反而更加粗壮,只是变成了灰黑色,而且硬得像石头。
马贼遇到我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高登慢慢站起身,握紧匕首,在他头顶上方的蜂巢深洞口,幽幽亮起一点惨碧色的火光。





刺客猎人 第八章 鬼城迷影(六)
高登猝然抬头,盯着洞口的碧火。一个又瘦又高的黑?映在岩石上,随着飘渺闪烁的碧光摇曳。
一枚星镖从袖口滑出,落入高登掌心。
那个黑影没有任何反应,像微微摇动的钟摆,透出一丝奇诡静谧的气息。
高登目视洞口,伏身缓缓倒退。对方好像没有注意到他,高登倏然左移,绕到另一边,飞快攀上岩石蜂巢。岩石触手阴冷,表面粗糙不平,摸上去就像凹凸的骨头。兴许真是尸骨,这片沙漠里哪来这么多巨岩?高登手足并用,悄然绕过其它黑魆魆的洞口,从上方接近黑影。不管对方是马贼还是鬼怪,这次,他想要一个活口,拷问出鬼城的虚实。在一块陌生的地盘上乱闯,与不知底细的恶鬼硬拼并不明智。
“当!”一枚星镖旋转着射出,划过一条迅疾的弧线,打在黑影下方的岩石上,吸引它的注意。而高登抓住岩壁,从顶上倒翻入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向它的脖子。
扑空了!
高登心头一沉,它刚才明明就在这个位置,自己竟然抓了个空!
一股阴沉的力量犹如黑暗的巨浪,从后方涌来,撞得高登背心剧痛,腾空飞起。丝丝阴气渗进来,又冷又麻,高登的四肢犹如一下子被冻结住,难以动弹。
还有一缕阴气若有若无,直钻脑海,被他精神世界的黑暗面瞬间吞噬。高登眼角的余光蓦地瞥见,在岩石蜂巢脚下,他先前的位置,静静地立着那个黑影,随着碧火摇曳不定。
高登完全没察觉,对方是如何离开洞穴,出现在那里的。
“砰!”高登猛撞在岩壁上,不知怎么,人竟然深深地陷了进去。身体所触,并非坚硬岩石,而是粘稠的泥沼,散发出一阵阵腐臭的气味。只是一会儿,腐臭的气味就变了,越来越芬芳,透着难以抵挡的甜腻诱惑。仿佛世间最美妙的气味融合在一起,挠得人心痒痒的,恨不得张大嘴,多吸几口。
高登顿觉不妥,一边闭绝口鼻,只以全身毛孔呼吸;一边运转源力,将侵入体内的阴气一点点驱除出去。
四周的泥沼缓缓蠕动,裹住他,往黑暗深处拖去。
“好饿。”
突然,有人在他耳边说。声音低而压抑,像是从石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但高登看不见人,也察觉不出异常的气息。
“好饿,真的好饿……”声音贴着高登的耳朵,一遍又一遍重复。他耳孔的汗毛甚至能感到轻微的振动,可什么都发现不了。
源力蛛网一起一伏,不断排出阴气,高登的手脚略微可以活动了。他催动息微术,渐渐转入玄妙的外循环,整个人与泥沼连通,融为一体。
这一刻,他成为这片黑暗泥沼的一部分,再无内外之分。
“轰!”四周猛然轰鸣,沉寂的泥沼似炸开了锅,千奇百怪的哭泣声、惨叫声、嘶吼声铺天盖地卷来,像一只只利爪撕开高登的耳膜,攫住心脏。
所有的声音都在喊:“我好饿!我好饿!”
一张腐烂的脸猝然出现在高登眼前,面对面贴了过来,鼓出脓泡的嘴唇一翕一合:“我好饿。”
高登一扭头,额骨猛撞在腐烂的脸上,把对方撞得往旁一歪,脓汁飞溅。他旋即探臂,扣住腐脸,想要一探究竟。“噗嗤!”腐脸触手即融,化作深黑色的泥浆,从高登的指缝间汩汩渗出。
“我好饿,我好饿……”一张张腐烂的脸从四周涌了出来,还有许多残缺的尸骸,纷纷爬出泥浆,糜烂的血肉耷拉在灰白色的骨骼上,颤颤巍巍,仿佛随时会掉下来。
高登挥拳频击,这些残骸腐肉一受外力,顷刻炸开,融化成激溅的泥浆。然而更多的腐骸围上来,几无穷尽。
难道泥沼是由腐烂的尸骸堆积而成?这片泥流其实都是死尸?高登心头一凛,当即切断外循环,从与泥沼一体的境界中脱离出来。四周的异象随之消失,唯有那个最初的声音还着他的耳朵,低低地说:“好饿,真的好饿。”
泥沼裹着高登,继续向深处流去,仿佛永远不会停止。高登开始奋力挣脱,朝相反的方向划动。若不离开这里,他最终也会活活困死,变成尸体,彻底融为泥沼的一部分……
“丢下我,走!”黑狒狒无力地推了一下番红花,声音干哑得像一块摩擦的破布,嘴巴呼出的灼热气息喷在番红花的后颈上。
番红花已然记不清,黑狒狒是第几次这么说了。他咬咬牙,左臂紧了紧,把背上的黑狒狒再一次箍住,右手始终握着笛刃。
四面八方都是头发,从地里长出来的头发,一望无际,又长又黑,足足三米多高,像密密麻麻的海藻,在阴惨惨的夜风中纠缠飘动。放眼望去,番红花已经看不见其他马贼了。进入鬼城,马贼接连失踪、惨死,就在刚才,一阵风也失散在了茂密的发丛深处。
而无论是用手拔,用火烧,用刀砍,都无法摧毁这片长发之海。
“放我下来。”黑狒狒又竭力挣扎了几下,喘着气说,“带着我,你逃不出去的。鬼城和我们上次来,又有些不同了。我猜想,它吞噬的活人越多,就越可怕。”
番红花仍没有吭声,脚步来回移动,目光不停顿地扫过四周。他觉得背上的身体越来越烫,像一团烧热的火炭,搭在他肩上的手掌大半溃烂,鼓满脓毒的青紫色水泡。算算时间,黑狒狒距离毒发身亡已经不远了。
兴许再过几小时、几分钟,甚至就在下一秒。
“我不该让你跟着来的。”黑狒狒剧烈咳嗽了几声,鲜血涌出鼻孔。
“别再说了,我不会扔下你的。”番红花颤声答道,心乱如麻。
我到底在坚持什么?
这样的坚持,有什么意义?
番红花摸向怀里的解药,又像被蝎蛰般地抽出手。
一丝极其轻微的异响出现在左后方,番红花想也不想,往前直冲,同时笛刃往后一撩,几十枚寒光****而出。他并不回头看结果,以最快的速度奔入发丛深处,左拐右绕,又俯身停下来,聆听四周动静。
“叮叮当当!”长发乱舞,一柄锈迹斑斑的镰刀凭空斩出,劈飞寒光。握住镰刀柄的手枯如鸡爪,露出的小臂布满青黑色的尸斑,嘴巴尖尖凸出,犹如鸟喙,脑壳光溜无毛,像惨白的鸡蛋壳。它披着一袭破烂的瓷之国古式长袍,四处张望了一下,重新隐入发丛。
番红花又开始移动脚步,轻而快地穿梭发丛。那个可怖的鬼东西总能找到他们,怎么也甩不掉。
但他最在意的不是这个。
“为什么不问我?”隔了一会儿,他涩声说。




刺客猎人 第九章 鬼城迷影(七)
黑狒狒没有说话,只是喘息声更重了。
“为什么不问我?”番红花的声音压抑而痛苦。为什么不问问我,一个十多岁的普通少年,为什么可以背着你逃了这么久?为什么会施展武技?为什么长笛里会吐出刺人的尖锐?
“不用问。”隔了一会儿,黑狒狒低声说。不需要问,也不需要知道。因为在少年的歌声里,燃烧着他也有过的光和热。
那样的歌声,只属于那样年纪的少年。
番红花的眼泪忽然流下来。
发丛轻扬,寒气阴森的镰刀猛然从番红花后方劈出。
“叮!”番红花反手挥出长笛,点在镰刀的刀刃上,借力向前跃出。一落地,他足尖再蹬,转瞬拉开十多米的距离,消失在发丛中。恶鬼不进反退,身躯融入一根挥舞的长发。下一刻,他从另一根长发里扑出,迎面截住了番红花。
“当当当!”长笛和镰刀一连交击数十下,番红花大喝一声,黑白双色源力缠绕成两条黑、白巨蛇,盘旋而起,沿着笛刃汹汹扑出。
“澎!”镰刀被长笛震歪,锋利的笛刃往下一沉,从空档而进,直直地插入恶鬼胸口。
笛刃抽出,恶鬼“扑通”仆倒,落地时化作一根粗长的黑发,诡异舞动。没过多久,恶鬼的身影又浮出发丛,挥起镰刀,劈向番红花。
这么下去,迟早会被活活拖死。番红花回身反扑,长笛迅疾闪动,舞成一团密影,黑白巨蛇源力旋转出一股股玄妙的螺旋之力。恶鬼随之摇晃,犹如喝醉酒般地直打转。
番红花趁势跑远,顺手摸出一瓶炼金恢复药剂,囫囵吞掉。四面八方尽是繁密的发丛,恶鬼可以籍此无限重生。想办法冲出去,才有活路。
然而他跑多远,这片长发之海就有多广,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
一滴热乎乎的液体溅在他脖子上,番红花扭头一瞥,黑狒狒正死死捂住嘴,紫黑色的血不停溢出指缝。
“大叔!”番红花惨然叫道。
黑狒狒没有回答,仔细再瞧,他早已昏迷了。
番红花的手剧烈颤抖着。他一下子明白了,自己一路厮杀奔跃,使得背上的大叔内腑震荡,毒伤迸发。只怕少年分心,大叔才硬忍住,哼都没哼一声。
“没什么比活下去更丑恶的了。”
“不对。没什么比活下去更壮美的了。”
番红花噙着泪笑起来。他好像重新回到那个深夜,怀抱曲谱,拨动琴弦,听到大叔说“那些人,曾经那么喜欢过我的歌,可一转眼,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哆嗦着伸手入怀,什么马贼,什么刺杀计划,少年统统抛开了。在最孤独的黑暗里,这些统统都不重要。
唯有彼此相和的歌声,轻轻唱了起来。
“我不会走错路。”他一把抓住解药,用尽所有的力气。
他的手忽然就不再哆嗦了。
高登迷失在无尽的泥沼中。
无论他往哪里划动,都找不到出口。
高登的体力一点点耗尽,饥饿像一头不断涨大的巨兽,狠狠吞噬着他的胃囊。这些天,他一直忍饥挨饿,如今快熬不下去了。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人也昏昏欲睡。“好饿。真的好饿。”恍惚中,他反复听到耳边的低语。
到底是谁的声音?难道是我自己的?
“好——”高登忍不住开口,又本能地察觉出了危险,猝然停下来,背脊渗出一丝冷汗。他拔出火虹匕,猛扎小臂,刺痛带来暂时的清醒。
要是说出了“好饿”,自己是否会被这片泥沼同化,成为无数尸骸中的一员?那些尸骸长途跋涉,进入鬼城,是否也和他一样失去食水,饥饿难熬?
该怎么闯出这******红花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斜斜垂下的长笛护住黑狒狒。
黑狒狒平躺在他身后,呼吸开始转缓。服下解药和几管炼金药剂之后,黑狒狒有了起色,脸色不再那么苍白,渗出的鲜血也变成了鲜红色。
番红花调匀呼吸,默默等待着恶鬼。东跑西躲没有用,他的炼金药剂也用光了,黑狒狒更经不起剧烈的折腾。唯有在搏杀中摸清恶鬼的弱点,才能找到生机。
心体合一,石中之火。红发少年第一次体会到了战斗的精髓。
“当!”笛、刀交击,迸出闪耀的火星。
恶鬼从正对面的发丛中跃出,镰刀横扫,卷起一阵尖啸的阴风。番红花长笛一横,敲在镰刀不易受力的中段,镰刀随之荡开。番红花敏捷出腿,勾住恶鬼身上晃悠悠的长袍,脚尖顺势一拨。
恶鬼被袍摆绊住,滑倒在地。长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敲中恶鬼头顶心。“砰!”恶鬼的脑袋炸开,整个身躯再次化作一根长发。
番红花深深吸了口气,原地等候,恶鬼慢慢出现在视野中。
“当当当!”镰刀劈出,与笛刃激烈纠缠。一连串攻守转换后,恶鬼被长笛撩中裆部,笛刃由下而上,将恶鬼切成两半。
几十秒后,恶鬼狰狞的脸又一次浮出发丛……
对方的心脏、咽喉、头颅、****、腋窝、****都不致命,番红花一边挥动长笛,封挡镰刀,一边急思对策。
“咣当!”镰刀再次硬劈长笛,频频交击中,笛身吃不住力,折断碎裂。番红花挥掌疾拍,碎片卷向恶鬼。他解下腰胯的青铜竖琴,一根根琴弦陡然绷直,闪烁着犀利的寒光。
一道灵光蓦地闪过他脑海。奇怪!为什么恶鬼没有攻击大叔?
他虽与恶鬼激战,但仍留了几分力,以防恶鬼袭杀黑狒狒。可直到现在,恶鬼也不曾对黑狒狒下手。
琴弦一抖,番红花向旁跃出,刻意与黑狒狒拉开距离。不出所料,镰刀跟了过来,直劈番红花的后背,反而对近在咫尺的黑狒狒视若未见。
番红花脚尖一旋,转换方向,恶鬼也转过来,双方相距黑狒狒越来越远。
为什么恶鬼只追自己?自己和大叔哪里不同?番红花的目光掠过黑狒狒,瞥见他醒目的大光头。
光头!发丛!番红花心头一跳,恶鬼挥动着镰刀扑来,鸡蛋壳般的脑袋光滑无毛。
“噗嗤”一声,琴弦穿过重重刀影,刺入恶鬼眉心,恶鬼僵硬倒毙。紧接着,琴颈里吐出一柄短匕,从番红花头顶削过。大撮红发飘落,少年赫然变成了一个光头。
片刻后,恶鬼跃出发丛。但这一次它提着镰刀,茫然四顾,像根本看不见对面的番红花。
原来恶鬼只追杀有头发的人。番红花摸了摸光溜溜的头皮,背起黑狒狒,渐渐走远。
彼此相和的歌声,又在心里轻轻唱了起来。没过多久,他就望见了发丛的尽头。




刺客猎人 第十章 鬼城迷影(八)
泥沼蠕动,茫茫无边,高登愈发觉得头晕眼花,空荡荡的胃像被用力揪紧。每当那个声音在耳边低语时,胃囊就一阵痉挛般地疼痛。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高登再度运转息微术,源力蛛丝向四周辐射,整个人又一次进入外循环。
融入泥沼,虽然可惊可怖,但越是接近危险,越可能找到活路。
“好饿,我好饿。”铺天盖地的嘶吼声充斥耳膜,腐烂的尸骸从四面八方浮现。高登仿佛是最新鲜的食物,吸引着它们飞蛾扑火,络绎不绝。
高登苦苦忍受着音浪的轰炸,源力蛛网层层振荡,残肢断骸还未接近高登,就被源力蛛丝弹开,击成碎泥。此举太过消耗源力,好在高登的源力异常精纯,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过了许久,高登突觉心脏一阵急跳,眼前阵阵发黑。尸骸层出不穷,令人疲惫又绝望,他的源力渐渐消耗到了尽头。
一具尸体慢慢爬过来,它面目难辨,血肉却很丰满,也没有腐烂长脓。高登发觉它四肢尚在,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粗长的金链子,晃晃荡荡,非常醒目。它一边爬向高登,一边啃咬自己的手臂,“嘎吱”撕下肌肉,大口吞嚼下去。
这是一具新鲜的尸体?高登心中一动,源力蛛丝漏过尸体,任由它一点点爬近。“啪”高登一把抓住尸体,举起来。它的两条腿自然垂下,膝盖微微外翻,双腿呈现出“o”形。
像是马贼!他们长年在马上,不少人都会有类似的罗圈腿。尸体笨拙地挣扎着,还在啃咬自己的手臂,似乎饿到了极点。高登想起初陷泥沼时,闻到难以抵挡的美妙香气。难道所有的残肢断骸,都熬不住饥饿和诱惑,最终自己吃了自己?
高登手上发力,源力蛛丝将尸体震得粉碎,那条金链子也断成几截,缓缓陷入泥沼。
高登蓦地心神一震,所有尸体都腐烂化泥,那么他们的随身之物去了哪里?衣物或会腐朽,但刀剑之类的金属呢,为什么这里看不到?
他身形展动,跟着金链往下沉。泥沼不断蠕动,然而金链却被一股轻微的暗流引动,以缓慢难察的速度,往不同的方向漂去。
高登毫不犹豫,紧随暗流而动。不知过了多久,暗流的速度越来越快,犹如湍急巨浪一路猛冲。轰然一声,高登只觉身躯一轻,整个人腾空而起,脱离泥沼,摔在一片废墟上。
身下传来“咔嚓”声,高登伸手一摸,俨然是一柄生锈发脆的铁剑,刚被自己压断。他回头再瞧,背后正是森森耸立的岩石蜂巢,分不清自己是从哪个洞穴掉出来的。
“噗!”一条血红的长舌头从某个洞口弹出,卷向高登。高登单手撑地,向后翻跃。血舌扑了个空,倏然倒卷,没入洞穴,再也没有了动静。
高登略一思索,径直向前走去。四周多是些金铁之物,还有几件零碎玉器。他捡起一块玉佩,抹去泥垢。玉佩色泽青暗,布满沁斑,是瓷之国特有的饰物,依稀可以看出上面雕刻的虎头图案。
大批商旅惨死鬼迷沙漠,才逐渐导致瓷器之路就此中断?高登一边恢复源力,一边慢慢走过废墟,大片街区映入他的视野。
这片街区的建筑极其怪异,高耸的灰墙歪歪扭扭,墙岩大小不一,像孩子恣意堆高的一块块积木,随时会塌落下来。屋舍也忽圆忽尖,造型各异,如同扭曲的橡皮泥团。
越靠近街区,高登就越看不清它的样子。灰雾从他脚旁钻出来,幽灵般四处飘荡,把整片街区笼罩在昏暗里。
高登停在街区的入口,花了半个小时,彻底恢复源力,才继续向前。明知其中凶险,但他必须入内。他快要饿晕了,就算里面找不到食物,找到马贼也一样。
“当——当——当”当他迈入街区的一刻,刺耳的钟声突兀响起,回荡夜空。高登循声望去,一座尖锥形的钟楼伫立在远处的黑暗中,如一根刺向夜空的獠牙。巨大的铁钟悬在顶端,微微摇晃。一个黑影攀附在大钟上,两只竖瞳亮如赤焰,直勾勾地瞪着高登的方向。
钟声连响三下,缓缓消逝。高登觉得整片街区像是一下子活了,凄风卷着沙子穿梭街巷,呜咽作响,无数阴影幢幢,鬼鬼祟祟地窥伺着他。
高登想了想,直奔钟楼的方向而去。他沿着一条宽阔的街道往里走,路面乱石堆积,忽高忽低,陡峭难行。街道两旁,屋舍紧闭。高登试着推了推一间房门,岩石的门板又厚又重,难以推动,掌心接触处却感到凹凸不平。
他退后半步,仔细端详石门。借助火虹匕的亮光,石门上雕刻的粗糙图案隐约显现:一头恶鬼站在麦田里,高举镰刀,似在欢呼庆贺,四周堆满了高高的谷物。
恶鬼还会耕种收粮?荒诞的感觉充斥高登心头,他又来到另一间屋舍前,石门上赫然也有图案:一头腮突嘴尖的恶鬼站在几条弯弯的曲线当中,咧嘴大笑,生有鳞片的双臂紧紧抱住一条肥鱼。
弯弯的线条像是河流,可鬼迷沙漠里,哪来的河?高登愈发觉得匪夷所思,他开始挨门逐户,仔细察看,几乎每扇门上都雕刻图纹,全是恶鬼们耕林渔猎的寻常场景。
这哪里像鬼城呢?高登拐过街道,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一个黑影从边上的巷道里冲出来,胡乱低吼,手上的斩马刀舞成一团雪光。
是马贼!
高登的肚皮“咕叽”一声,他探脚一勾,马贼绊倒摔地,斩马刀飞出去,“咣当”撞在高墙上。
马贼刚要爬起来,一记简洁有力的肘击正中心窝,紧接着手臂被反扭,顺势一翻,马贼的脸贴向地面砸去。“砰!”鲜血顺着鼻孔喷出,马贼一阵晕眩,头发继而被揪起,腰眼又被一只脚稳稳踩住。
高登另一只手在马贼全身快速搜过,没有食物,也没找到水囊。马贼兀自扭动挣扎,嘴里语无伦次地叫着:“鬼!好多鬼!我跟你们拼了!”
“我是人,不是鬼。”高登扳过马贼的脸,让他看清楚自己。
“杀了你,你这恶鬼!饶了我吧,我有好多金币,全给你!”马贼不管不顾地乱叫,面容惊惧扭曲,密布血丝的眼珠像是要鼓凸出来。
“噗嗤!”高登的火虹匕捅进马贼的肩膀,鲜血溅出。
“看清楚,我是人,不是鬼。”他平静地说道。
马贼负痛厉叫,高登不紧不慢,又是一匕捅过去:“看清楚,我是人,不是鬼。”




刺客猎人 第十一章 鬼城迷影(九)
匕首捅到第七次,马贼出现了短暂的清醒。他好像刚刚看清楚高登的样子,下巴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一个劲地喘气。
“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一阵风他们在哪里?”高登问。
马贼猛然甩头,撞向高登。高登左掌一推,马贼的脑袋撞向地面。马贼试图转身反击,高登弯膝半跪,马贼弓起的背脊又被压下去,匕首再一次捅进肩窝。鲜血从伤口不住滴落,汇聚成一摊,沿着地面的乱石缝隙流淌。
“****养的,你到底是谁?”马贼抽搐着厉叫。
“放松一点,我和你一样,只是一个误入鬼城的人类。我们没有仇,也没必要自相残杀。”高登用柔和的口吻说,“我知道,你很害怕,我也很害怕。我们可以相互交换鬼城的信息,帮助彼此逃出去。一个人的力量,总比不上两人齐心协力,对不对?”
马贼竭力扭过头,惨笑道:“你当老子是傻瓜吗?虽然我搞不清你是谁,但你会让我活下去?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杀了我吧,老子这辈子活够了!这里全是恶鬼,你也一样逃不出去,要给老子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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