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城初夏情微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陈清雅
阮艺指尖颤抖,脸色暗黑,整个人看起来状态不佳。我为难的看一眼蔡文黎,她拿起手机指了下手机屏幕,上面正对着杜承明的通话。
杜承明终于在我们千盼万盼下出现了,他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直走向邵仙萍,“啪”的一声把她打了一脸的傻。
我们全部也跟着傻了!
“你在这里胡说一些什么?”杜承明脸色很难看,他朝阮艺说了一声,“对不起,今天你先休息吧,汤媛,你送阮艺回去!”
邵仙萍呆愣的看着我与阮艺走出门口,一路上,阮艺都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我接到了温初夏的电话,“我刚到水语门口,你去哪里了?”
阮艺出了店门口表示不愿意回家,只想静静的走走,所以我们走在了一条几乎看不见什么人影的街道,可这边没有路牌标示。
“我不知道——”我老实回答道。
“果然笨死了,自己去哪里不知道?”温初夏声音带着浓浓的责怪,我吐了下舌,低低的说道,“出了点事,有空再说!”
阮艺却转身看着我,说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该干嘛就去干嘛!”
街道两旁栽种着香樟零落的叶轻飘而过,拂过她的脸颊,一滴微不可见的泪痕被她淡淡的拭去。
我心内一涩,不知从何安慰,“如果你愿意说,我也愿意听!”
邵仙萍的话像让一叠尘封已久的旧报纸重见了阳光,故事沾染风尘,变得污秽不堪,可我做不了那个拭尘人,只能任阮艺被尘埃淹没。
她一路静静流着泪,我一直跟着,路边行人走走停停,谁都没停下注意这样两个一个哀伤,一个内疚的女人。
“你在哪?我去找你!”手机短信温初夏又发了一个信息。
阮艺走得深沉,零碎的阳光透过树影,零零碎碎的落在她的身上,后面的我只看得见像是要飘进风里的阮艺,身影隐隐约约,模糊不清。
我莫名一窒,疾步追上了她,只有在她身侧时,我才看不见她落寞身影与渐行渐远的姿态。
“你那天说的,离开水语,就是因为她吗?”
我想起医院时,阮艺突然问的问题。
“汤媛——”阮艺看向我,眼神复杂,接着一阵苦笑,“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自己会这样,继续等待下去,继续盲目下去,直到她回来,我才发现自己的坚持真的很可笑!”
“我一直觉得杜承安会回来,会一直在我的身边,可——直到现在——除了出现被我当成杜承安的人,我在生活中找不出点滴他生活过的痕迹!”
我黯淡沉默,可以说,她的幸福,算是我间接造成的。杜承明的弟弟杜承安一直是个很出色的人物,在学生期两人就谈恋爱了。
还记得那天,我刚下了课,校园开办了一场校园十佳歌手赛,而我一直目光追随的乔池成为了呼声最高的第一名。
我特意穿了一身红服为他加油,他唱了一首白色恋人:
撒哈拉漫天狂沙
金字塔谁能解答
兵马俑谁与争锋
长城万里相逢
人世间悲欢聚散
一页页写在心上
含着泪白色恋人
却有灰色的年轮
白色球鞋,白色衬衫,白色牛仔裤,白色似乎代表了一切的纯净,似乎所有热恋时的人,连爱情都可以是纯白色的。
他是站在阳光下白色的少年,我是站在黑暗里黑色的少女,一场不对等的恋爱终究夭折了。
我以一场奇异的狂欢告别了最纯真的年代,当白色少年的笑在舞台上凝结成霜,阮艺拉着我的手没有丝毫的犹豫。
“你放开!”我甩开她,她顺带给了我一巴掌。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一样?”阮艺指着我一身艳红的裸露装,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我开始站在台上拼了命的哭,哭到舞台灯灭,哭到少年离开,哭到观众散场,也哭到阮艺约定迟到。
那是让她一生最是悔恨的迟到,也是我一生难以愈合的内疚疼痛。
我用自己最激烈的方式毁了青春,也毁了等在路口的杜承安,当杜承安在世界销声匿迹,当杜母一脸疼惜的要阮艺坚强,当杜母指着我愤恨的叫骂,当父亲被隔离进一道铁门之后,当我从黯然崩溃在所有人离开之后,我花了两年时间,丢掉自己,再找回阮艺。
每个人都曾疯狂绝望,也都曾委曲求全。
阮艺似曾遥远,却在眼前如此清晰。
“对不起,阮艺!”我知道这三个字挽回不了什么。
阮艺摇摇头,继续麻木的走着。
第二日上班的时候,阮艺回到店里,顾筱糖拉着我咬耳朵,“阮艺和杜老板以前是恋人?”
我白了她一眼,“别多事!”
阮艺依旧像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仿若从未发生过什么。
蔡文远再次来店里时,与顾筱糖竟然已经成了恋人的关系,蔡文黎没有惊讶排斥,淡淡的说了一句,“但愿人长久!”
顾筱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你这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蔡文远?”
我耸耸肩,“肯定都有!”蔡文黎给了我一个“你懂我”的眼神。
“姐是对我没信心吧!”蔡文远瞧了瞧我们,看到顾筱糖是满含笑意。
“行为艺术家”现在被顾筱糖成功升华为“灵魂艺术家”,看起来儒雅斯文,原来那种不着边际的感觉了无痕迹,我暗自在心底给顾筱糖提了个拇指,眼光触及阮艺时,心底一沉。
她在静静的整理着基本账目资料以及商品信息,我走近看时,发现她正在把事务类目一一排版整理成册。
“你要是走了,水语怎么办?”我用两个人的声音说着,但蔡文黎还是若有所觉得看过来,朝我奇怪的看了一眼,不一会儿,她也知道了阮艺要离开。
“邵仙萍纯属发疯,你跟着疯干嘛?”蔡文黎啐骂道,语气里却带着紧张与着急。
我想,她想的和我如是,害怕阮艺就此离开。
温城初夏情微暖 第26章 所谓的恨【阮艺篇】
阳光如火,我睁开眼睛时觉得无比刺疼,手指尖留着仙人掌刺破的红点,轻轻一吸,吐在纸巾的口水带着丝丝点点的红线。
桌上凌乱不堪的纸堆里,我翻着昨夜标注了几处标记的页面,终于整理出排好的几个构思,早餐是吃不上了。
赶着走路时,我拨通了杜承明的电话,“喂?杜老板?”
杜承明似乎还在睡觉,说话的声音浑浊低沉,半响,才询问道,“阮艺?这么早打电话是什么事?”
汤媛早前便提前去了门店,我独自沿街走着,阳光此刻尤盛,隔着马路的车鸣声,我只能将手机换成左手边,右手拿纸挡起阳光。
“是这样的,关于水语接下来的发展构想,我把您之前半个月排想好的几个方法整合了一下,加入了一些个人意见,您看您什么时候来店里我给您看看吧?”一辆车摇摇晃晃,我正避着却不甚踩上一人,只好抱歉的对其一笑,对方不甚在意的挥手。
杜承明在电话里沉吟了片刻,耳端却传来一个女声,“一大早的谈什么工作?”
声音有些大,显然是说给我听的,我顿感抱歉,连忙说,“那要不就看下您什么时候过来了,我给您看看吧?”
彼端安静了片刻,杜承明才淡淡的说,“行吧,我下午去店里了再说!”
才挂了电话,蔡文远打来一个电话,说是开办了摄影社需要捧个人场,我只得先选个尽量有余地的说辞,“下午可能有点工作要做,到时再看看!”
“你们那工作有小妹就行了,下午你和姐姐一起来吧?”蔡文远声音带着兴奋,我也不便再推诿,只好暂时答应下。
可真到下午时间了,却如自己所想的辜负了蔡文远的期望,汤媛与蔡文黎没离开店里一会儿,杜承明便到店里。
将我几份整理好的资料前前后后看了几遍,杜承明一脸深思,随后肯定了我的想法,“先试着做下推广活动,如果成效不错,再谈这些方案吧?”
得到了他的赞同与支持,我瞬间有些信心百倍,好像真的可以抵挡住ccbo的入驻一样。
很快我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温裴生,这些方案的一些意见很多还是由他提起的,他听到时显然也特别为我高兴,“如果真的执行,想必就算ccbo进驻,对你们的影响也不会太大!”
“这还是要感谢你给我的意见!”隔着电话,我笑得有些甜腻。
“现在在水语吗?”温裴生突然问道。
“在的!”
顾筱糖跑去做蔡文远的摄影社模特,汤媛则因我未去蔡文远再次的受邀而去,蔡文黎作为姐姐不到场就不合情理了。
此刻午间时刻,多半的人不喜欢冒着炎热不堪的温度而来,所以此刻清闲无比,我一边折着纸页,一边通着电话。
“你往外看!”温裴生轻轻一笑,我看见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立着,门店开着空调,玻璃窗上水之心语的柜台灯正透射在那个身影上,仿若虚无的影像。
可他那张若有似无笑意的脸在逐渐靠近,直到在我眼前,我看见他眼中的自己,满脸惊愕,满眼欣喜。
“你怎么来了?”我没发现自己声音有些颤抖。
“我不知道这个算惊喜还是惊吓?”温裴生指了指我左手边揉成一团的纸张。
“都有!”我看着他,嗤笑一阵,缓缓冒出两个字。
“那如果这个是惊吓,我请你参加个饭局能不能压惊呢?”温裴生突然发出一个邀请。
“什么饭局?”我抬眼轻笑。
“到时我来接你!”他轻笑着,仿佛笃定了我一定会去一般,我眉眼一挑,“可以选择拒绝吗?”
“我想你不会拒绝的!”温裴生的口吻像吃准我的想法。
的确,我的确不会拒绝。
我又怎么会拒绝一次这样共处时光的机会呢?
汤媛回来的时候有些失魂落魄,好几次拿着一张照片在那里看着,男生很帅,女生很可爱。
阳光的少男少女,我在心里中肯的给出一个评价。
在蔡文远的开业饭桌上,我暗地里说她是怀春了,她却不屑的笑骂,可她那神色我在熟悉不过。
那个总让我觉得眼熟的温初夏显然也是喜欢汤媛的,可谁也不愿意承认谁的在乎或者喜欢,人常说感情在懵懂暧昧阶段是最美的,这种美也透着悲。
当汤媛因为顾筱糖的关系而选择退却时,这一段感情在我眼里又成了未知的谜。
这个谜,汤媛与温初夏恐怕要解很久才能解的开吧。
当温裴生打来电话让我准备参加晚宴时,我发现自己连一套像样的礼服都没有,头脑发懵的临时跑到一家旗袍店里选购了一件还算衬身的素色旗袍。
温裴生看到的第一眼,满眼欣赏。
“美到令人沉醉!”他敲敲在我耳边说上一句,温热的气息喷涌在我的脖间,我感觉自己瞬间赫然成一枚红霞,在他面前有些无所适从。
温裴生说是将事业发展到深港市,和这个宴会便是与合作商洽谈的时机。
会场设立在西郊的某处五星酒店,看起来这个合作商颇具实力,到场人数众多,入眼的各式餐点令人眼花缭乱,温裴生在一处位置与一个供应商正聊着,闲空的我百无聊赖的端着一杯红酒四处乱转。
我转到某处时,几个男人正聚着聊天。
“这一次大家会打算订货吗?”一个看起来清瘦的男人说完,眼睛圈了一下四处又补了一句,“我想这次大概没多少订货吧?”
“那可不是,要是lu和洛妃儿直接供货给ccbo,我们这些小鱼虾可要惨死!”一个中年男人说道。
听到关于ccbo的传闻,我假意浏览着身旁的x展架,是一个综合性的广告,并看不出是什么品牌。
我拔尖耳朵仔细听着,涌涌不断的全都是关于ccbo的事务,我才想起门口展览的门幅广告。
一个模糊不清的字体,现在想来那四个英文字母就是:ccbo。
温裴生结束了冗长的对话,朝我走来时身边人都叫着他“温总!”
“就是ccbo的那温——”中年男人说的话在抬头看到温裴生时戛然而止,转而一脸谄媚,“温总,你怎么也来了?”
其实我早就该猜到温裴生和ccbo有关,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是执行官。
我不知道是怎么听完他们之间的对话,脑子不断嗡嗡嗡的响着策划案时温裴生给我种种的意见。
我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有些想不通他到底是抱了什么样的心态看着我对水语的挣扎。
“我去一下卫生间!”我匆忙的从现场逃离,温裴生眼见我离开,唇角欲动,可最后还是迫于眼前需要应付的各种问题。
他在前厅陷入一场巨大的抗议中,而我在洗手间陷入自己的桎梏里。
“阮艺?”突然有个声音叫着我,回头发现是一个看着温润清秀的男生,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我觉得有些眼熟。
“温初夏?”我在脑中不用一分钟就过滤出他的身份,他肩角一提,算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问的一句话,让他先出了口。
我眉眼一低,说道,“嗯,和朋友一起的!”
我们从卫生间洗浴台一路走出,会场此刻有些混乱,各类销售商在抗议着供应商的提议,我恍然发现自己心太大,原来这个就是日化的订货会,眼光四处搜索,果不其然,我在某处的角落看到了杜承明,他的眼睛正看着温裴生,带着一种莫名的复杂。
我想,那是对他竞争上的厌恶。
温初夏站在我右手边,突然说了句,“刚才看到你和温总一起来的?”
我点了点头,突然脑中一个灵光一闪。
同样姓温,那——
“其实我应该叫你姐的!”温初夏突然说了一句,惊得我看向他时觉得自己已经把脸白了一片。
而那一刻,我的脸真的白成一片。
“妈妈希望姐姐能原谅她!”
突然生活像一场戏剧,而我原以为自己只是个观众,却不想我当着别人的观众,又有人成为了我的观众。
温初夏长得一双和阮芬一样的眼睛,一样的无害,一样的骗取人心。他一笑,我知道为什么当初会觉得他眼熟。
我有些难以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关系,“等等,你说你是阮芬的儿子?”
“你直呼妈妈的名字很没礼貌!”他皱眉看着我。
我浑然一笑,原来自己说要恨上一生的人,毫无声息的出现在我生活里,我却毫无所觉,毫无所感。
所谓的恨,算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温初夏说了很多,关于阮芬的很多,她的痛苦,她的隐忍,她的委屈,她的沉默,在温初夏看来都是有苦衷。
看来阮芬不仅偏有心计,还能毫无痕迹的********。
可他说得再好,只是于他而言的,于他温初夏而言。
回到家里时,我手心不断晃着手机,脑间不断交杂着晚上突如其来的变化,ccbo的执行官是温裴生,温初夏竟然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那温初夏和温裴生有关系吗?
我无比纠缠着这个可能性,我记得阮芬曾说过,温明善有子女,至于是谁,现在的我无从得知。
手机里的短信删删减减几次,通讯录反反复复打开关闭几次。
当手机显示着温初夏的来电时,我事先念叨排版数句的对话让他一句话给截停在舌尖之下。
“姐,水语被砸,汤媛受伤了!”
温城初夏情微暖 第27章 等待美好【阮艺篇】
我赶到水语门店时,紧闭的门扉正被一群警/察处理着,铁门被缓缓打开,店内一片狼藉,五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被一一解押而出,在来时的路上我便通知了杜承明,所以我刚来不过片刻,眼见着警察正对着温初夏基本询问一番,温初夏朝我看了一眼,我就听见了杜承明赶来的声响,他从一辆红色超跑的副座下来,不疾不徐。
看到门店的情况,他只是蹙了下眉头,“怎么回事?”
我纳纳的发僵,红色车影里投来一束目光,我莫名感觉出其中的不快,杜承明走到我身边时,表情一滞,我想他看到了此刻正被医护人员送上救护者的汤媛与温初夏,他的目光有些深沉,跟着救护者远行。
温初夏做了陪同,而我叫回了顾筱糖与杜承明留在了原地,随着去派出所做了笔录,出来时,顾筱糖和我一同回了家,而杜承明上了那辆跟来的红色超跑。
车子正在路灯下方,赤红靡丽。
顾筱糖在被我安排到客房睡觉后,我脑中不停回想了我被杜承明单独喊到楼道处的对话。
杜承明低了低头,看着我眼带歉意,“晚上还好你不在店里!”
他说话时,眼带庆幸,我却浑然一惊。
难道这一伙人还是针对我来的不成?杜承明对我眼神中的疑惑不以为意,有些欲言又止的说道,“邵仙萍回来了!”
接着,他指了指楼到处狭隘的一个窗口,正对着路灯下一辆熠熠暖黄光晕的车身,车侧边正站着一个女人,一如往昔的一身赤红,我却再熟悉不过。
邵仙萍回来了,邵仙萍回来了。
我脑中对这五个字毫无停歇的不断重复着,直到杜承明又说了一句,“上次你给的推广计划停止吧,一切都停止吧!”
他的意思显而易见,我还想再说下去,可杜承明已经转身离开,声控灯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敞亮,细瘦的身影陷入走道尽头的黑暗,逆着窗口微弱的光影,我看不见他走时的表情。
或者是释然,也或者是内疚,更甚的是愉悦。
眼前巨大的黑暗像一道漩涡,我沉进其中,无力闭了下眼,直到警讯室里传来传唤。
杜承明放弃了追责,而在看到邵仙萍离开时一脸的轻蔑,我知道,她用了她的方式想让我离开。
第二天看到汤媛时,没成想温初夏就床陪了一夜,我打断两人的注视,轻咳了一声,温初夏掩着手机假意接电话了。
汤媛看起来受伤倒是无碍,想必是被昨晚的突发情况给惊吓道,此刻脸上依然苍白无色,我有些心疼,交代了她要休息两天。
汤媛有她的执着,五年前开始她便一直要赎她自己所为的罪,她不知道我与杜家兄弟的纠缠,多半时候我也无法解释。
杜承安的失踪,连杜母都不愿责怪我,可这样的罪名,落在了汤媛的身上,无辜的汤媛。
温初夏在我离开时喊我等等时,我已经猜测出他想要说的问题,可我没想到的是,我竟然又得到了一个我想知道也不想知道的答案。
温裴生是温明的儿子,那个一家都被我拒绝出现在我世界里的人,偏偏他们都出现了。
该出现的,不该出现的,通通都出现了。
可偏偏却是这个时候,杜承明让我离开水语,我试着向汤媛找点答案,可她不懂,不懂我问的意思。
温裴生是温明的儿子啊。
我对着天空笑一笑,我这算是命中注定逃不掉温家带来的纠缠吗?
二十年前,他带走了我的母亲。我尝尽了人世间所有的苦难与悲欢。
二十年后,我毫无所觉的让自己曾说要恨上一辈子的人渗进世界,沁入骨髓。
水语不再如往昔那般的纯白温馨,风格让我陌生,除了柜台上的物品所特有的熟稔,我在回到店里第一眼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门店。
抬头看了看那两枚安宁人心而摆设的录影机我才确信这是水语,至少门口那耀武扬威的招牌嵌入了格格不入的录影机是杜承明一向的作风。
自欺而又欺人。
明知始作俑者是谁,可我道不明这相交间杂的关系,汤媛问起时我索性推给杜承明,一切都是杜承明在处理。
也许邵仙萍没想到我依然没离开,原本一脸轻从的到了店门口,看到我时脸色一下就变了,雾霾沉郁,如果那是像棉花沾染的汁墨,我想那拧下来的黑色都能写出一部本草纲目。
砸店,是她给我的一个警告,对她来说只是小幅度的下马威而已。
这一次,她毫不留情的让我离开,甚至当众给了我难堪,手背上那颗印记,像一道暗疮,在她熊熊的怒火中又一次被加深。
我竟然意外的没感觉出那上面的疼痛,汤媛心疼无比,而我心痛无比。
邵仙萍一直觉得我是为了杜承明而留在了水语,她又怎么懂得杜承安给我的承诺,而我又给杜母的承诺呢?
承诺像什么?像这香樟树的叶,像这一夕瞬消的阳光,像这路边疾走不停的人群。
它们都有出现在那一秒时的所有理由,可在消失时却是一样的理所应当,情有可原。
杜承安曾说等待是一辈子的美好,那时我在,他也在。
等待对于一个人来说不是美好,而是煎熬。
无法面对邵仙萍不堪的侮辱,在杜承明内疚而复杂的目光下,我逃离了那一间我满怀五年希望的门店。
汤媛跟在我身后亦趋亦步,好像是接了温初夏的电话,我以为她会走开,却没有想到她依然跟着。
我再次看到温裴生时,竟然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
原来所有关于她们的一切,我都屏蔽封存进无限的恨意里。可当连绵一场惊涛骇浪的长河里而存在的颠簸,突然平静无波成一叶扁舟轻泛,而那漫长时光里席卷疯狂的海浪突然返航,我顿时有种被淹没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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