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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三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汉古风
末代三国
作者:秦汉古风
或曰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公元263年,邓艾偷渡阴平,嗣主刘禅投降,汉亡。
同年,成都之乱,庞会为报父仇,尽屠关氏满门,汉寿亭侯关彝殁。
……
现代人重生为关兴之子,历史重新书写。江山谁主沉浮?
这里也有忠肝义胆,绝世名将。
这里也有侠骨柔肠,权谋政客。
煮茶夜话,末代三国,也有不一样的精彩,细数指间风流。




末代三国 楔子 无相之卦
大汉景耀元年,公元258年,初夏四月。
时近黄昏,群山掩映,人迹杳无。但在成都青城山巅凌霄绝顶一株盘根错节的巨松下,却有两人正盘膝对坐,以石几为案,以山泉煮茶,笑谈风云。其中一人,鹤发童颜,身有古柏之姿,看不出真实年岁,只见他放下竹杯,缓缓笑道:“仲季来访,莫不是因为昨日贪狼星坠入成都之故?”
“仙翁真乃当世神仙也!”那名唤仲季的中年文士面容清矍,闻言叹道:“家父在日,尝言仙翁通晓天地玄机,在下今日冒昧前来瞻拜,正是欲请仙翁指点迷津耳!”说完,站起身来顿首再拜了一拜,执礼甚恭。
诸位看官,你道他因何如此恭敬?只因眼前这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不是别人,他乃是当世活神仙,姓李名意,字意其,世人传说此老生于汉文帝年间,精通剑侠之道,更知天道变化,晓生死吉凶,至今已有三百余岁,乃世间第一奇人也。
而那位面容清矍的中年文士名叫周巨,字仲季,乃是大汉前儒林校尉周群之子。周巨生性至为淡泊,自幼随父仰观天文,习读诸子百家,及至成年后,多奇艺,通晓周易,尤其精擅青乌先生的相地和占圣赵直的解梦之术,诸葛武侯辅政时朝廷拜其为郎官。及至费祎、蒋琬先后去世之后,陈祗、黄皓相互勾结,互为表里,擅权乱政,周巨见朝政日益败坏,正值之士进身无门,遂辞官归隐林泉,从此不问世事。
李意叹道:“世人皆言老夫乃活神仙,却不知世上本就没有神仙。仲季亦是当世之高人,又深得乃父真传,如何却不解贪狼西坠之意焉?”
“在下虽然就此卜得一卦,但其卦象奇异,在下平生闻所未闻,虽经反复推敲,却委实不解其中之意,还望仙翁指点一二!”周巨说着,从怀中取出六枚制钱,在石几上摆出了一个卦象:六枚制钱穿插交错,看似纵横杂乱,毫无规则,仔细看时却发现其中似乎隐含八大卦象,卦术中最玄妙的八八六十四无极大卦竟然也若隐若现,让人如罩云山,观之不透。
李意扫了一眼石几上的制钱,立时眉头轻皱,原本凿凿有光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思索良久,最后竟伸出食指蘸上茶汁在石几上刻画如飞,周巨虽不知他写的是什么,却也知道这位洞悉天地之机的隐士必然是遇到了极大的难题,因此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只怕搅扰了他的思绪。
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李意终于长吁一口气,伸手拂掉石几上的茶汁,叹道:“定是如此了!”
“请仙翁赐教!”周巨只道李意已经算出了卦象,心中激动,却没注意到自己的掌心早已汗湿。
李意摇了摇头,苦笑道:“惭愧!老夫虽然认出了此卦,但卦中之意,却又不在卦象之中,老夫也有许多不解之处!”
周巨吃了一惊,李意深明周易八卦,通晓阴阳之变化,又独具通天之智,洞悉天地之机,实乃当世第一奇人,连他都不明白卦中之意,此卦岂非太过于骇人听闻?
“从此卦表象上来看,北方星曜倍明,旺气正盛,而刘祚主星昏暗,摇摇欲坠,其意将终也。取而代之者,必是曹魏无疑。”
周巨看着自己卜出来的卦象,点头道:“仙翁说得不错,单从表面来看,卦象上正是此意!”
“天道虽然变化不常,但亦在因果循环之中。”李意拿起一枚制钱,夹在指间细细把玩,良久方才缓缓地道:“单就此卦来说,主曹魏当并汉室江山,但昨日贪狼西坠之后,天狗转而向北,卦象有变,天道复生异常。至为奇怪者,此卦看似玄妙,却又游离阴阳五行之外,无迹可寻。如此卦象,实乃老夫生平仅见也!”
周巨心中骇然,不在阴阳五行之中,却又是何卦?
“无相之卦!”李意叹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金乌西坠,山风如刀,他却好似石刻一般纹丝不动。




末代三国 第01章 江油戍
大汉炎兴元年,公元263年,冬十月。
残阳如血。
没有风,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肃杀之色,举目远眺,群山峰峦叠嶂,蜿蜒曲折,在落日余晖下显得无比厚重和雄壮。江油戍外*,养育了一方百姓的涪水奔腾东去,千年不休。
关彝背负双手静静地矗立在城楼上,跟在他身后的马邈手按佩刀,欲言又止,但见关彝面沉如水,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时间也不敢贸然开口。
事实上,马邈虽然只是一个裨将军,但却有兵权在手,执掌江油戍一应军机大事。而关彝虽然贵为内苑骑都尉,但谁都知道内苑骑都尉一向无定员,且多是虚封,只不过是一个空衔罢了。只是,世人又有谁不知道关家钦封汉寿亭侯爵位,其祖上云长公官拜五虎上将之首,乃大汉开国重臣,与昭烈皇帝情若手足。
沧海桑田,世事更迭,虽然自荆州失陷于东吴以来,关氏一门上下大多殁于王事,早已不复当年之荣耀和辉煌。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关彝之父关兴自幼深得丞相诸葛孔明器重,以为少年英才,除承袭汉寿亭侯爵位外,还官至侍中、中监军,在大汉朝廷中有极高地位,而关彝早年去世的大哥关统也曾位居虎贲中郎,且贵为当朝驸马,嗣主刘禅的女婿。单就这一份尊荣就不是马邈一个小小的江油戍守将所能比的。
更何况,此番关彝来到江油戍带来的五百关氏部曲,个个体格壮健,装备精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尽皆是勇悍之辈,其气势和战斗力远非关内守兵所能望其项背的。
从关彝率兵进关以来,马邈就已经感到了一种巨大的压力。从关彝口中得知,此番并不是受朝廷调派而来,而是关彝探知进犯大汉的西路魏兵在其统帅征西将军邓艾的亲自率领下,由阴平小路翻越摩鸠天岭准备偷袭江油戍,进而欲以江油戍为后勤基地,经由涪县、绵竹从后方袭击成都,同正在剑阁与汉军主力鏖战的东路魏兵遥相呼应,前后夹击。故此,关彝星夜率领手下五百名部曲前来江油戍相助守关。
遗憾的是,关彝带来的消息并没有引起马邈的重视。魏兵分三路犯境早已世人皆知,但他却绝难相信邓艾会亲自率兵偷袭阴平小道。毕竟,阴平小道至江油戍绵延七百余里,于路皆是高山险峰,悬崖峭壁,且沿路渺无人烟,根本不适合大军行进。
更何况,欲到江油戍,须得翻越奇险无比素有鬼门关之称的摩天绝岭,邓艾常年与汉军缠斗于陇西一带,深知陇西和川蜀周边地理环境,怎么可能会甘冒奇险将自己和万余魏兵精锐带入死地?
马邈自认自己绝不可能作出这样愚蠢的决定,而邓艾乃魏国名将,自然也不会如此冒险。
关彝没打算继续和马邈纠缠邓艾偷袭江油戍的问题。马邈表面上虽然对自己唯唯诺诺,但他看得出来,这只是马邈的敷衍和应付。这也难怪,邓艾欲偷袭阴平小道的消息确是骇人听闻,休说是马邈这等莽夫,即便是朝廷中的一众文武大员骤闻此消息,只怕也是难以相信。因此,关彝除了写表申报朝廷,并请求派兵增援江油戍之外,暂时还没有其他打算,毕竟马邈乃是朝廷授命的守关主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采用极端手段。
江油戍乃川西险隘,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誉,关彝自认为有极大的把握能够力保江油戍不失,但如果朝廷不派兵救援江油戍的话,他却没有绝对的把握全歼邓艾孤军。因而,此时等待才是最好的选择。既可以等待斥候打探邓艾的确切行踪,还能等待朝廷的援兵,进而一举歼灭偷袭的魏兵。
望着蜿蜒起伏的群山,一丝淡淡的愁绪重新蔓延上心头。自从五年前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在历史上具有重要地位和意义的三国后期时代,他便莫名其妙成为了关兴庶子——年仅十六岁,承袭汉寿亭侯爵位的关氏第三代传人关彝,并莫名其妙承袭了他的一切所学。
原来,这世上当真有转世这一说。
当大哥关统病逝之后,关彝便以关兴庶子的身份承袭了汉寿亭侯的爵位,成为了关家在朝廷的唯一血脉。目睹着大汉朝廷的腐败,在他前世模糊混沌的记忆,深知要不了多久,魏兵将会全线攻伐大汉,最终由邓艾的一旅偏师奇袭江油戍成功,并在绵竹大破诸葛武侯之子诸葛瞻,迫使嗣主刘禅纳表称降,大汉就此灭亡。而关氏满门除了远镇南中的三叔关索和四姑关银屏之外,将会全部死于庞德之子庞会手中。
亡国之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五年来,关彝也曾无数次有过迷惘和恐慌,但在命运轮回的面前,一切的失落和不安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时光飞速流逝,当关彝终于明白自己无法改变这种困境之后,他被迫接受了现实,而就是在那一刻,关彝走出了一条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路。
不得不说,关彝是一个豁达的人,既然命运轮回将自己送入到了这个时代,至少说明自己的命运有存在的必然理由。不论是悲情还是宿命,他都必须要接受这个全新的生活环境和身份。当然,从此也注定了他将要承担历史赋予的另一种使命——尽人事,挽救大汉和关氏族人的命运。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关彝通过关家皇室姻亲的关系得到嗣主的财力支持,从关氏旧有部曲中择优挑选出来五百名身体素质出众且绝对忠诚可靠的武卒组成了自己的直属部曲——血卫,在梓潼郡的深山中对他们实施了最严格的训练,并为他们量身打造了适合血卫作战特点的武器和装备。
数年时间下来,血卫的锻造成效颇丰,虽然还未真正经过战场上生与死的检验,但关彝相信,无论是单兵作战能力还是团队协作能力,他的血卫绝对不会弱于白眊兵或无当飞军等大汉前期威名赫赫的劲旅,甚至在同等乃至倍数以上兵员的基础上,完全能够和曹魏或东吴任何一支骁勇善战的精锐相抗衡。
当关彝带着血卫走出深山时,他坚信,因为他的存在,历史必然就此改写。
亡我国家,灭我关氏满门?只怕未必!
思虑间,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人未到马邈已经感觉到了来人身上传来的巨大压迫感:“少主,各项事宜皆已准备妥当。”
马邈皱了皱眉,这个关彝到底想要干什么?
关彝剑眉微扬,将马邈的表情全部收入眼底,却也不点破。回头看着身前这个身高八尺,黑面虬髯,形貌丑怪,继承了他父亲雄壮体格的年轻汉子点了点头,淡淡地道:“鄂虎,你随我有三年了吧?”
“回少主,小人自从成都追随少主以来,已经有三个春秋了。”
这个叫鄂虎的年轻汉子,父亲本是原越嶲太守、夷王高定帐下悍将鄂焕,在诸葛武侯讨伐蛮王孟获叛乱时投降大汉,被封为牙门将,后一直随军征战,官至抚戎将军,赐爵平夷侯,领兵镇守牂牁郡。
鄂焕戎马一生,五十岁时方才生得一子,取名鄂虎。鄂焕死后,鄂焕继承父爵,因素有勇烈之名,故此被朝廷调回成都羽林卫听用。却因酒后被人挑衅,以蛮夷异类待之,鄂虎盛怒之下,当街杀人,遂被朝廷剥夺了爵位,并打入死牢。恰好那时关彝正在挑选血卫成员,虽说鄂虎并非关氏旧有部曲,但听说他勇悍绝伦,便在嗣主面前担保救了其一条性命,并让他暂时充任帐前护卫使,统领血卫。从此之后鄂虎感于关彝恩义,遂奉关彝为少主,誓死追随在他左右。
“三个春秋,无数个血与汗交织的日子,是时候该我等大显身手了。”关彝拍了拍鄂虎厚实的肩头,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向往和自信。
“少主,据斥候来报,阳安关失陷之后,傅佥将军下落不明,莫非……”鄂虎将阳安关失陷的战事一一向关彝作了汇报。
关彝点点头,心头却抹过一丝莫名的悲伤。钟会领兵攻袭阳安关,傅佥引五千精兵据守不出,却被一同守城的副将蒋舒诈称出关迎敌,实则开关投降了魏军,魏将胡烈与其子胡渊趁机斩落关锁,挥军抢关,傅佥与手下数百亲卫部曲尽皆力战而死。
关彝与傅佥私交甚笃,隐居梓潼训练血卫时,曾经多次写信警示傅佥,一旦魏兵攻打关口,只宜坚守城池,切勿轻身涉险下关与魏兵交战,同时还需得密切防备他人心有异念。至于关彝所说的他人,相信傅佥心里应当是了然于胸的。
“只盼傅将军吉人天相,能够化险为夷。”关彝轻叹一声,如果不是因为江油戍的安危关系着大汉的兴衰存亡,他绝对不会坐视傅佥在阳安关遇险,但眼下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期盼傅佥在收到自己的警示之后,能够多留一个心眼,死里逃生。
沉默中,关外一骑马飞驰而来,蹄声笃笃,溅起一串尘土,片刻之间已经飞身进关,鄂虎快步迎了过去,不一会返回来道:“少主,斥候已探知确切消息,钟会遣帐下大将田章协助邓艾,于广武大破我军三校人马,我军二千多个兄弟全部战死,无一生还。西线魏军三万人马沿阴平小道立下十余个营寨,延绵有如长蛇之势,邓艾亲率一万精锐前锋人马已经越过摩天岭,并令麾下大将师纂和其子邓忠为先锋,杀奔江油戍而来,按路程来算,再有三个时辰便到关下了。”
马邈张大嘴巴,手脚微微颤抖,满眼尽是骇然之色,没想到邓艾居然真的冒险从阴平偷渡而来。
关彝将他神色尽收眼底,心中暗叹不已。朝廷以此人为将,江油戍怎能不拱手送给魏兵?心中念转,缓缓地道:“马将军,邓艾亲率魏国雍凉精锐偷袭江油戍,情势危急,还望将军早做准备,以防不测。”
马邈从震撼中回过神来,苦着脸道:“这个……小将军有所不知,魏兵足有一万精锐,而我江油戍不过二千老弱之兵,只怕守不住此关。”
关彝皱了皱眉头,眼中掠过一丝冷厉。马邈心思不言而明,未见魏军便已经存下了投降之心,看来此人果然便是那种贪生畏死之辈,全无用处。眼下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是时候作决定了。心中念转,便不再犹豫,冷冷地道:“既如此,便只好暂时委屈马将军了。”
“少将军这话何意?”马邈虽然心慌,但却不傻,闻言立时听出了关彝话里的不善之音。
关彝仰首看天,淡淡地道:“接管江油戍!”
马邈又惊又怒,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一把明晃晃的斩马刀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身后传来鄂虎冷冷的声音:“马将军,得罪了!”
马邈惊魂未定,斩马刀传来的丝丝寒意直浸脑门,好不容易稳住心神,颤声道:“少将军,你,你这是为何?”
变故突生,城墙上的守关士兵在马邈几个贴身心腹的带领下迅速将关彝等人团团围住,但因为主将已经被鄂虎制住,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关彝神色不变,冷冷地扫了一眼身前的守关士兵,挥手让护在身前的贴身十八骑血卫退后,凝视着越聚越多的守关将士,高声道:“众位兄弟且听我一言:想必诸位都已经知道,魏将邓艾亲自率兵偷渡阴平小道,目前魏兵先锋部队距离此关已不足百里!然而,守关主将马邈深受皇恩,却不思报效国家,魏兵未至便已暗存投敌之心,意欲将此关献于魏军,关某不得已这才出此下策。”
马邈心神慌乱,豆大的汗珠滚落脑门,畏敌投降乃是株连三族的大罪,按蜀科当处以极刑,关彝如此说,无非是让他坐实了这个罪名,同时也可以堵住手下军士的嘴。马邈原本打算辩解,但却苦于被鄂虎拿刀逼住咽喉要害,哪里还敢开口?
关彝一番话中气十足,守关士兵无不听得清清楚楚,不少人心中暗自鄙视马邈贪生怕死的懦夫行径,便是马邈贴身的几个心腹也暗自汗颜,不敢多言。但眼下局势不明,虽然心里已经偏向于关彝,但因无人领头,一时间也没有人吭声。
关彝凝目顾盼,心中底气更足,高声接道:“关某不敢相瞒众位兄弟,朝廷此刻还不知道魏兵偷渡阴平的消息,因此也没有诏谕令我接管江油戍。但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如今魏兵犯境,关某身为关氏后人,深荷国恩,岂能坐视不管?今日之事,日后朝廷若是怪罪下来,皆由我关某一力承担,与众位兄弟毫无相干。眼下情势危急,关某只想问众位兄弟一句,尔等既为军人,不知是否愿助关某一臂之力?”
最后一句话,关彝几乎是厉声而出。这一把火烧下来,守关士兵心神大震,关氏满门忠烈,丹心可昭日月,在关彝的攻心之下,绝大部分不由自主地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军器。沉默中,一个三十左右手持长刀的壮汉大步上前,将长刀使劲往地上一插,大声叫道:“末将乃江油戍副将陈烈,愿听候将军差遣。”
现场情势本来已是一边倒的局面,有人带头,顷刻之间便成燎原之势,守关士兵顿时轰然响应,马邈的几个贴身心腹一来惊惧于关彝声威,二来见群情激奋,若是不顺应时势,势必讨不了什么好,是以没怎么权衡,便加入了支持关彝的队伍中。
关彝看着一脸死灰的马邈,突然想到了他那个曾以死相谏,被人赞颂敬仰的妻子李氏,心中暗自感叹造物弄人,不知受马邈的拖累,她的人生又会因此发生怎样的转折变化?好在此刻江油戍由自己说了算,李氏既有贤名,关彝自然乐得做一个顺水人情,吩咐鄂虎令谕三军,罪只在马邈一人,其家属亲眷不问,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惊扰马府。
注:江油戍,即今四川平武县南坝镇江油戍,系昭烈皇帝刘备入川以后,于建安二十四年建立的军事要塞。




末代三国 第02章 伏击
子夜时分。
江油戍外的石门道,山风呼啸,寒意浸人。
关彝伏在一块大岩石后面,浑然不觉寒夜的难熬。这几年来,自己与手下的五百名血卫哪一天不是在经受着日晒风吹的锤炼。用关彝的话来说,之所以如此拼命苦练,就是为了能够在战场上更好地杀伤敌人,同时也给予自己最大的保护。事实上,这五百名血卫中,无一不是经历过战场的无情杀戮和死亡,其中绝大部分更是关氏部曲中百战余生的老兵,自然明白关彝这些话的涵义。
只有经历过铁血沙场,面对过生死存亡的士兵才明白生存的可贵。
自从关彝全面接管了江油戍防务之后,一面令鄂虎重新调整城防部署,增加守城军士,一面让陈烈动员关内所有随军家属和百姓收集擂石滚木协助守城。陈烈见关彝部署周密,进退之间颇有章法,原本还有些担心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当即按照关彝的要求进行各项准备,有了陈烈等守关将士的全力支持,虽然兵马总数仍然才是魏兵的五分之一,但关彝却是很有信心依仗地利之便和邓艾斗上一斗。
江油戍城高壕深,极为险固,关彝原本打算在关内坚守待援,却在察看江油戍地形图时,发现一处叫石门道的险要去处,位于城外五十里处,乃是一条大道嵌在两山之间,山势陡峻险要,易守难攻,乃是由摩天崖通往江油戍的必经之地。随即当机立断,亲自率领四百名血卫和在江油戍守兵中挑选出来的八百名士兵,决定在石门伏击魏兵,先给邓艾来一个下马威。
考虑到陈烈及原先的守关将士才跟随自己,为了以防万一,关彝最终还是留下了鄂虎率领一百名血卫镇守关内要害,顺便监视江油戍守兵,防止他们怯敌投降,以免到时候无路可退。至于马邈,暂且收监于大牢之中,待打败了魏兵之后再行论处。
夜色茫茫,星月皆隐,正在江油戍守兵耐不住深夜苦寒开始抱怨的时候,前方黑影幢幢,大队魏兵如一条长蛇蜂拥而来。
关彝凝目远眺,暗自轻叹不已,历史不欺人,魏军到底是来了,而大汉朝廷除了他之外,其他人恐怕万万想不到邓艾竟敢兵行险着。
“咕咕咕……”
夜枭沉闷的声音从对面山腰密林中传来,在静夜中透出一丝可怖的气息,这是血卫的联络信号,表示已经做好了袭击的准备。原本已经骚动起来的江油戍守兵见状立时安静下来,暗思这关彝果然是有先见之明,魏军竟然真的敢沿阴平小道偷袭江油戍。
星月掩映中,魏兵先头部队已经全部进入峡谷内,据斥候回报,这支魏兵应当是师纂和邓忠率领,兵力为两千人。
一千二百人对两千人,有心算无备,又是以逸待劳,黑夜突袭,胜算极大。
望着鱼贯进入谷中的魏兵,关彝嘴角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冷酷笑意。兵法有云,半过而击,可获大利。魏兵寒夜骤然遇袭,必然会军心慌乱,首尾不能相顾之下,必然是溃不成军之局面,破之必矣。
一盏热茶之后,两千魏兵已经有半数钻进了谷中,却无人察觉巨大的危险即将降临。关彝轻吁一声,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连弩机,对准了谷中一名身材高大的魏军掌旗军卒。
“放!”一声大喝,声震山谷。紧接着,那名掌旗兵闷哼一声,毫无征兆地一头栽倒在地,穿透脖颈的弩箭兀自滴着鲜血,显得格外醒目。
其余的魏兵还未反应过来,顷刻间火光骤起,箭如飞蝗,从东西两面铺天盖地罩了过来。诸葛武侯传下来的连环十弩威力强劲,五十步之内穿石入铁,最是适合近距离射击,此刻由上往下射击更是威力倍增,魏兵像被收割的麦子,眨眼之间倒下了一大片,惨叫声四下响起,许多魏兵还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已经被射成了筛子,稀里糊涂地做了箭下亡魂。
“放……”不容魏兵有喘息之机,数百个浸满松油的巨大火球随后从半山腰上滚落而下,像一条长龙砸向仓皇失措的魏兵,紧接着在轰隆隆的震响声中,无数巨石跟随着火球也在瞬间落在了魏兵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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