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马之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赫里安
所有花儿还是花骨朵时人们就猜测开放会有多美,好的全想尽了,却忘了凋谢时的丑陋的模样。花儿会一瓣一瓣的枯萎,这还算好的,若是不好的,一夜之间就谢了,没人说得准。
“入宫就是选择了独善其身,能得到一知己,怕是要看福气的了。”
相如其实也晓得的,他从伺候李宏开始,便独自一人,李贤影卫尚是一群,而他,才是真正的一人。现在他也三十好几的人了,死在他刀下的人的孩子都满地跑了,再过不久他兴许就要解甲归田了。
“相如,你是个陛下身边贴心的人儿,你就想想法子,救救我罢!”赵青转过脸来,她已经......已经再也不能承受更多了。
赵氏不断希望她能为李宏诞下子嗣,就连李贤都给她一个机会了,她之前也以为这是大好的时机,可没了任何人的阻碍,她还是没办法。
赵青握住相如的手,脸上尽是无奈与哀愁,她兴许是这世上最可怜的皇后了,就连英年早逝的李婉也比她强得多了。
“娘娘,属下真的爱莫能助!”相如抽回自己的手,一把跪在了地上,真是受宠若惊了,他们不应该走得那么近。
赵青看相如跪在自己面前,也随着跪下了,相如最是了解李宏,倘若他不帮她,就没人再能帮她了。
“救救我罢......我不想......不想再过得那么累了。”赵青的眼眶发红,若是脑子里的一根线没绷住,脸上铁定流下泪来。
她自小活在期望中,先是嫁给了李宏,后来就一直跟这萧子棠斗了这么多年,如今又要为子嗣发愁。所有人都知道李宏不重女色,同房的日子都没几日,没能怀上龙种也不尽是她的事,可所有人......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定了是她的错。
“相如......看在你我认识多年的份上,就帮帮我罢,我定不会亏待你的,你难道不想解甲归田?过着安稳的小日子?!”
赵青这话,倒是说到了相如的心头上,现在政局稳定,自己在李宏身边已经不如之前的样子了,不如趁早的离去,恢复普通人的生活。
相如将赵青扶起,一国之后与他这身份低微的人跪在地上成何体统,“娘娘,属下能如何帮你?相如尽力就是。”
“这事,你一定能帮的,就要看你有没有胆子。”赵青凑到相如耳边,用手兜住嘴,说了一串的话。
可越是说着,相如脸色更越是难看,到了最后,连退几步,再也听不下了。
“不行的,根本没可能,若是被人知道了,这是死罪。”
“你杀了那么多人,若论罪,你早就该死了,你还怕这一回么?”赵青步步逼近,丝毫不肯相如,这是最后的最后的希望了,若是做不到,她这辈子兴许就会要独守椒房殿罢,说难听点,就是守活寡。
相如恭敬的对着赵青行了一礼,道:“娘娘,属下真帮不了,还请收手罢,不然也会误了娘娘您的前程,相如告辞。”
赵青看着相如一溜烟的没了影,拦都拦不住,心中不禁懊恼着,真是个胆小的人,这是还不是为了大凉好,怕什么呢!
过了半月,狐胡自北入侵浣月,纳兰连山遣兵北上抵御胡夷,而东部,却兵力不足,被余氏孽党不断攻破。
纳兰连山如今以一敌三,兵分三瓣,但侧重于北部,与尼古大军交手,东部沦陷在所难免。
枝桠已被秋风扫尽,徒留空枝,萨柯坐在院内,手上捏着一枚白子。他跟前的棋盘上密密麻麻的棋子,似乎手上这枚都无处落脚了。
他将白子放到一侧,将棋盘上的一些黑子摘取出来,棋盘瞬时空了不少。摘出来了还不算,他还放了许多白子进去,看着有点都没章法。
他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不会不知道怎么下棋的,只有一个原因,他是故意而为之。
“哎呀哎呀,都满了啊,那就在去掉一些吧......”他自言自语起来,将棋盘上的黑子又摘出许多,可摘着摘着,就都只剩了一盘的白子。
兴许就好似他现在的情况,一些事情是该摘出一些黑子了,不然白子可没地方活下去的。
樊华要刺杀尼古,现在已经是很好的时机了。艾尔巴·尼古野心勃勃,想要趁火打劫拿下浣月,兵力大部分都南下了。若是艾尔巴·疾有点号召力,想来内拉不就就会被攻破,若是再快点,那得看樊华的计策能不能起作用。
既然尼古想要趁火打劫,那他不如就开始启动他埋在浣月的棋子好了,浣月大乱,他就更想夺得浣月,他们才有机会将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他将棋盘扫空,去到后院。
“咕咕——”几只鸽子正在木笼子里好奇的侧头看他。
他取出一只,抱在怀里,带回房内。萨柯提笔,沾墨,落笔,只书一字,停笔,待干。他将字条放到鸽子的脚边,站在房檐下,吻了吻鸽子的背部,双手一松。
“呼啦——呼啦——”鸽子飞向了远方。
他将鸽子放飞后,又紧闭房门,开始收拾包袱。洛城鬼给他的东西一件不落的带走,还有几套衣裳。
带走了还不算,他还换了一身褐衣,看着已经不是那风度翩翩的节度使了,刹那沦为难民。
他要去内拉,去确保这星象无误,确保樊华不会逆天而行。可他不能随意的离开沙城,所以他要乔装打扮离开。
沙城的百姓早已四散离去,他一走,沙城便会沦为空城,除了战争,这城池将会一无是处。
这样的城池还有很多,只是后来驻军待得久了,变得热闹了些,可战争席卷而来后,也难逃空城一劫。
玉泉关与沙城最是相像。
他用布将自己的面掩住,看着就好似普通的百姓,再同一些商人挑了两匹结实的骆驼,带上干粮带上水,旅途就这么开始了。
鸽子到达浣月宫中时,虚弱得皮包骨,为了些水后狼吞虎咽的,而脚边的字条已被人取下。
偌大的皇宫,早已没了皇帝,没人知晓他们去了哪,可政务还在继续,纳兰连山总不能是人间蒸发了,他若死了,阿容总得来个消息。
可偏偏他们躲得再好,都有人能找到他们,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说得就是如此。
鸽子半月有余到达皇宫,消息从皇宫到阿容手里,不过短短的几日。阿容拿到消息时,看到那浓浓的墨迹,心中别提了多开心,她终于要走了......终于离开这了。
她好想......好想......回到洛城......
阿容伏在桌上,神色迷离,手来回的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她肚子里的生命,这么久了,也该完结了。
“阿容,怎么了?趴在这。”纳兰连山从外头进来,手里还有一朵刚摘下的淡黄色的野花。
李婉,最喜欢淡淡的黄色了。
阿容坐起来,理了理自己的秀发,道:“乏了,趴一会。”
“乏了,你便去睡罢,我看会折子。”
阿容从位置上起身,让给了纳兰连山。她走到香炉旁,打开炉盖,从一侧抱来一个盒子,里边收纳着她做好的各种香。
“我歇息一会儿就够了,我给你点上香,你好看折子,要不要我替你研磨?”她朝着香炉内放了几粒醒神香,又沉别人不注意,丢了两粒安息香。
她面上挂着暖笑,看着就好似与纳兰连山老夫老妻似的。在这山谷中久了,纳兰连山的身子是愈发的硬朗起来,她可不想这样。
“不必了,这些事情叫别人来,你怀了身孕,好生歇着。”
她点燃香,盖上炉盖,出了房门,去给纳兰连山泡了一杯冷茶,纳兰连山喜欢喝冷的。她慢悠悠去到厨房那,从一个柜子上取下一个白色的玉瓶,里边收集着朝露,泡茶最是好。
她一点都不急,真的不急,毕竟这香太毒了,点完这次,纳兰连山也该走到尽头了。
似乎归期将至,她心情很是不错,在厨房里咿咿呀呀的唱起了歌来,她辈子调香是很拿手的,可唱曲也不错,但也只是往时没事干时,哼上两句罢。
“小楼寒,夜长帘幕低垂。恨萧萧、无情风雨,夜来揉损琼肌。也不似、贵妃醉脸,也不似、孙寿愁眉......”
“陛下!”
惊马之华 第一百六十八章
“来人啊!陛下晕倒啦!”
静谧的山谷中传来刺耳的呼喊声,刹那,鸟兽皆散,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朝着纳兰连山的竹屋奔去。
阿容深呼一口气,将茶水放下,看向门外,是那个给她字条的小太监。那小太监站在厨房门口,与她相望片刻。
“走吧......”
“嗯......”阿容接过他手中的包袱,将厨房的大门合上。
包袱内,是一套普通的衣裙,摸起来不是那么舒适,与自己身上这套黄裙比起来,差了不知道多少。可是一想到这身布料,是李婉曾看中的,她就一股子的恶心这衣裳。
她换上那布衣后,虽看着还是很清秀可人,却也不是那么起眼了。小太监候在门外,见她出来后,就一直低着头将她领到山谷的尽头。
尽头只有石头,延绵的山峰,将山谷包围起来。
“这是隧道,通向外边,你赶紧走罢。”小太监又给她一个包袱,这里边的钱财足以叫她回到洛城或去到天涯海角不同的地方了。
阿容回头看了一眼,在这还能隐隐看到那颗巨大的枫树,呵......这么好的地方......
她接过包袱,挑开遮住一个小山洞的柳条,朝着里边走,一直走,没有岔路,一路走到底。
隧道阴,又潮湿,能听到水渗进石缝间低落的声音......
在她看到亮光后,加快了脚步,她挑开外边遮掩用的柳条,看到外边的一瞬,笑容僵在了脸上。
“想去哪儿?”
素衣飘飘的人儿转过身来,是那熟悉的脸,纳兰连山没死......他负手身后,身边只有几名侍卫。
“你......”阿容看着他那被阴霾笼罩的脸,连退数步,怎么会呢?她明明就将两香混燃了,在竹屋内的确实也是纳兰连山,为何......
纳兰连山蹙眉看着她,眼底尽是失望,他上前两步,摸摸她柔软的面,道:“带走......”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阿容看着他,冷笑一声,算她计算不周,才误了事。卫兵将她带走,可并不捆着她,他们也不知道纳兰连山会不会反悔了。
没错,纳兰连山其实一直就知道她的身份,只是还想多看看她,想打动她。可还是叫他失望了。她还是对他下了手。
他回到山谷中,所有下人都站在一起,看着他从山洞中回来。他遣散了他们,径直走向厨房。
呵......地上那身鹅黄的衣裙跌倒了尘土中,灶台上还摆着她离去时沏好的冷茶。
他修长的手指端起茶盏,轻嗅那茶味,是他往日喝的那般清香,可谁知道里边有没有毒呢?
指尖沿着杯口绕了一周,他走出房门外,将那冷茶全都倾泻至草地中,也算是回归大地了。
再见阿容时,她正比这兰花指唱着馥国的小调,见到纳兰连山便打住了。
她坐在草席上,巴掌大的小窗射进一缕的光打在她白皙的面上,纳兰连山坐在她跟前,是何等的于心不忍。
“为何?”他沉着声问道。
阿容轻笑一声,嘴里吐出一团白雾,随才是秋时,可牢房内却冷得好似寒冬,她薄薄的一身囚服压根就不能给她带来一丝的温暖。
她摸摸胸前的秀发,笑得有些苍白,她道:“陛下这么英明,还用得着问我么?”
“朕待你不薄,为何还是要下毒,你太叫人失望了......”
“呵呵呵......哈哈哈......”阿容忽然笑弯了腰,没了胭脂粉黛她看着如此的苍白,“你带我不薄?你当所有人都是瞎的吗!”她收起笑容,怒视着纳兰连山,袖子拂过,看到纳兰连山的惊慌。
“你待我如此好,不就是因为李婉吗?!若是没了李婉.....你会正眼看看别人?纳兰连山啊纳兰连山......想你一世英名,到头来自欺欺人的功夫也是一流的。”
似是被阿容说中心里的事,他倒是没话说了,只是坐在她跟前,看着没了束缚的阿容直呼他的名讳。
“纳兰连山,你看看我啊。”阿容将脸凑到他跟前,苍白的面容含着悲意,“长得很像吗?说话呀......”
纳兰连山自知理亏,没敢应答,却激怒了阿容。她将脚边的一个破碗捧在手里,一把摔在地上,拾起最锋利的碎片,自上而下,自左到右,在脸上划上一道大大的口子。那动作一气呵成,不知道在心里演了多少遍......
动作太亏,纳兰连山甚至没法阻拦,就看着她的脸被血染红了一片。她蹲在地上,长发遮住她的面,听到她阴冷的笑声。
“现在不像了吧?!”她抬起头来,让纳兰连山看清她脸上丑陋的伤口,血如瀑布般低落在地,“看看,你现在的表情,你敢说你爱过我?!之前所有的一切,还不是因为你与李婉,才得到的?!”
似是疯子,她任由伤口流着血,什么痛也没有她的心痛,她得不到爱,也走不了,回不到远方的故土,也无法安眠在这土地。
“阿容,你冷静点,朕叫人给你医治。”
“还医什么?我都要死了,不是么......毒杀皇帝是死罪,就给我个了解罢。”
她端坐在草席上,将头发绾到耳后,双目开始平静下来,是了,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也必要气什么,恨什么,一刀下去就了结了。
“好......好歹你陪过朕,就赐你全尸。”
纳兰连山起身出了牢房,在外边看着她那已损毁的脸,如此的倔强的女子,她若是肯求他,他怎么也不会下得去手。
他走出天牢,负手身后,看着几名宫人抬着她要的东西走进天牢内。心中此时却是有些酸涩,他长叹一声,闭上眼。
宫人在阿容面前摆着白绫三尺,鸠酒一杯,鱼肠匕首一把,这就是所谓的赐死......她缓缓走到白绫前,玉手轻扯......
“陛下。”一名太监从天牢里出来轻唤一声,纳兰连山睁开眼,回过头去往往暗无天日的天牢。
已经完事了啊......是不是太快了些......
他托着步子回到阿容所在的牢房,看见她的尸身正躺在草席上,阳光正打在她青白的脸上,双目紧闭,项上还有白绫的痕迹。
他遣退了所有人,只身进入牢房。他走得缓慢,多希望那尸体不是阿容的......他已经看见过李婉的了,不想再看第二次了,实在是痛苦。
阿容往日那鲜红欲滴的唇如今苍白得不像样,他坐在一侧,缓缓的抱起阿容......
她的身体还温暖着,如果找太医来救救她,能否救活?她的囚服染着血,那么多的血,还是没能盖住她身上舒服的安息香。
他没了安息香,该如何活下去,长夜漫漫,又该如何度过......
“阿容......你怎么不求求我?求求我,就让你活着......这样你才有新的机会来杀我呀。”
他抱着阿容,喃喃自语,好似她还在,还在听着他说话,还在他身边满怀心机的想要燃香杀死他。
纳兰连山轻叹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张白色的帕子,满眼温柔的替她将脸上的血迹给擦拭掉。人走了,总要干干净净的走。
擦到她那尚有余温的软唇时,他再也绷不住自己的脸,如寻常人那般流下泪来。他所爱的......为何都不能长存。
他含着泪将自己头上的发髻拔下,替阿容绾了一个简单的头型,一身理得工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来世定要投个好人家,莫要再进宫负了自己。”
他淡然一笑,算是对阿容说得最后一句话了。他唇落阿容的唇上,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转眼又飞起。
纳兰连山横抱起阿容,想要将她带出牢房时,她的袖中一片纸滑落在地,他又不得不将阿容重新放到简陋的草席上。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纸片,上边娟丽的小字写着:你输了。
这是阿容对他写的?他心中漏跳了一拍,到死都想着如何赢了他。他没输,可也没赢,帝王没几个赢过的。
若是算起来,他自己觉得他输了,赢了天下,却输了她,不止她,还有许多......看看他现在模样,焦头烂额的。才三十来岁,墨发里尽藏着白丝。
他重新抱起阿容,走出那暗无天日的牢笼,所有宫人都候着他,不知道在下几个是看好戏的。
宫人跪在地上,齐呼万岁,这岁若是有用,他倒是想允一些给阿容和李婉,叫她们好好活着。
他站在天牢前,身子有些晃悠,站得不大稳,方要迈出步子,眼前一片黑,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陛下!”宫人们慌成一团,将他怀里的阿容粗暴的拖到一边,又轻柔的将纳兰连山抬回了沾月楼。
太医所的太医全体出动了。
纳兰连山一回来就赐死了风头正盛的婉容华,还病倒了,这事传得宫中沸沸扬扬的,不少秀女正对镜描眉,想要在纳兰连山病好之后一举成为下一个阿容。
太医去到沾月楼时,纳兰连山双目紧闭,面色发青,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湿透了,宫人们正来回的替他擦拭着身子。
“婉儿......”
他发抖的蜷成一团,不断的唤着李婉的名字。太医喊宫人将他放平了,立马给他把了脉,甚至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放过的。
太医掀开纳兰连山的衣裳,在他腹部,轻摁几次,纳兰连山却吐了一口黑血!
惊马之华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太医瞧见地上那口黑血,皆面无血色,待纳兰连山躺回床上,一名中年的太医拔出一根银针抹了些地上的血。
“银针发黑,师父,陛下中毒了,熬解毒汤?”那中年的太医询问到一侧的老者,那老者已老得眼皮子都要睁不开了,腿脚却有力得很。
老者挡住中年的太医,手放在他肩上,一把摁回去,“莫要冲动,还不知这是何毒,先去查看陛下今日吃了何物,还有婉容华的香料。”
“是。”所有太医毕恭毕敬的听着老者的话,皆四散而去。
兴许他们是查不出了,因为只有纳兰连山才知道问题出在哪。而纳兰连山的意识早已飘到了黑暗间,外边什么动静都不知晓。
他沉睡中,梦到了阿容,她正穿着一身可怖的寿衣,一头青丝四散在身后,手中晃悠着她往日最爱的绢扇。
“纳兰连山,你输了。”
她站在他身前,面上尽是得意,走起路来,裙底生风,看着十分的飘逸。她摸摸自己胸前的一缕黛发,眼睛一直盯着纳兰连山紧握的拳头。
他打开手掌,上边还是阿容死时从袖中跌落的遗言,他捧在掌心,不知为何说不出话来,只得用眼神问她。
阿容冷笑一声,绢扇一挥,面目又恢复成那血淋淋的模样,她飞速向后飘去,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这是你应得的!”
纳兰连山醒来时,正看到自己的管事太监正在一侧煎药,头顶的帷幔被风吹开。他坐起来,痛苦的捂着头。
阿容是何等的怨念,到死了也要如梦中叫他不安。兴许纳兰连山还不知道,此时阿容的遗体正摆在一间漆黑的小房子里无人问津。
管事太监听到了动静,过来查看,却以看到纳兰连山已经坐起来了,只是双唇发白,看着很是虚弱。
“陛下,你怎的给起来了,好生歇着呀,奴才这就去喊太医。”说着他踩着小步子就跑了出去,没过一会,所有太医都涌进了纳兰连山的寝殿。
“说罢,朕又怎么了?”管事太监在他身后加了个方枕叫他好受些,生了病,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最老的太医将纳兰连山的手放在被褥上,把了一会,叹了声气,将他的手收起来。
“陛下......”老太医欲言又止,止而欲言,到最后也没说出什么,只是转过身,看向门外。
管事太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轻微的摇摇头,纳兰连山看得一头雾水的,脸瞬间就拉下来了。
“说!你们是不是瞒着朕什么事!”纳兰连山沉着嗓子吼道,可也不及以前的气势,他感觉自己现在实在是太虚了。
被他这么一问,事情却再也兜不住了,中年的太医与管事太监相望一眼,那太监就走出门去,端来一卷的圣旨。
“陛下......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写了罢。”管事太监说这话时,磕磕巴巴也不知用了多少勇气,他实在是难以将这噩耗从嘴里说出来。
纳兰连山看到那卷空白的圣旨还有一侧的笔墨,就猜到了是何用意,他深吸一口气,一袖子就掀翻了托盘。
“朕还好好的!为何要立旨!”
“陛下......”那管事太监看着他那怒气腾腾的模样,忽然就红了眼,他跪在纳兰连山跟头,他也不舍这一位待他不薄的主子呀。
“哭什么哭!朕龙体康健!都别哭丧着脸!”纳兰连山说这句就要站起来,却被那老太医一巴掌给摁回了榻上。
老太医表情肃穆,一句话都没说,那眼睛死死的盯着纳兰连山,异常坚定,一把白胡垂到胸口。
纳兰连山看着他,便知道了多严重,他安分的回到榻上,漠然道:“你们全都退下。”
管事太监看看老太医,老太医点点头,允了他。管事太监拾起地上散乱的东西,放到一侧去,以防纳兰连山改了主意,再回头望了好几眼才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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