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重生殖民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佟言
笸箩在屋后喂猪,嘴里哼着调子,尽管在丝楠耳中不成调,桑贝与其他三个妇女坐在地上,编织着类似草垫的东西,丝楠猜就是腊尼口中的蓬席。
丝楠在梯阶上坐下,她暂时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先靠着再眯一会儿觉吧,往常在家里,这个时间她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迷迷糊糊的不知睡了多久,丝楠感觉有人在摇她,她睁眼就看见信灿烂的笑脸。
“你又去捞鱼了,”丝楠闻到了信身上的鱼腥味,“今天中午有加餐吗,我想起你昨天烤鱼的味道了。”
丝楠的朋友说丝楠一定是属猫的,吃饭无鱼不欢,河鱼海鱼,不管腥味再大,她都能够咽下。
丝楠只向信这么一提,有玩笑的意思,而且她用的是汉语,压根没指望信真给她烤鱼。
但中午吃完饭,丝楠刚爬上高脚屋,准备好好睡一个午觉,信就举着两条烤鱼进来了。
这一刻丝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她想起她今天的午餐,一小团米饭,一碗蔬菜汤,还有两片菠萝,似乎每个人每天每顿吃的都是这些,他们有鱼有肉,不过是宝贝。
“谢谢,”丝楠接过口味并不好的鱼。
后来丝楠在波罗村的那些日子里,每天都能吃到信专门为她烤的两条鱼。
那天下午,发生了一件对丝楠来说很小的事,摆在高脚屋外的那双小皮鞋不见了。
桑贝收完丝楠的衣服里,准备和鞋子一起收好时才发现,她里里外外找遍了也没找到。
这个老实的妇女着急了,她叫醒了还在睡午觉的丝楠。
语速急促不说,手还不住的比划,丝楠会了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她又摆手又摇头,“不见了就不见了,”反正又不是她的鞋,再说丝楠觉得在这里没有穿鞋的必要,要不怎么其他孩子都光脚走路呢,没有束缚才最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桑贝没弄明白丝楠的意思,她硬是把事情闹到全村人都知道的地步,傍晚吃完之前,村里的白发长者用很严厉的声音说了一大通丝楠不懂的话。
波罗村很小,只有十二户人家,不算那些出去打工或者当兵的男丁们,村里总人数连三十个都不到,而且大多数都是小朋友。
吃饭的时候,信喜欢跟三四个男孩坐在一起,而他的妹妹和母亲和其他妇女女孩们聚团,笸箩在孩子里算小的,更小的便是襁褓里的婴儿了,所以五六个稍大女孩又簇成了一堆。
这里没有教育一说,孩子们能跑能走,就得开始干活劳动,丝楠到目前没看到一个属于他们国家的文字,她估计村里人都是文盲。
白发长者说完话,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吭一声,丝楠却察觉到有人的视线在她身上,她顺着看过去,看到了一个和信差不多高的小女孩,扎着两个麻花辫,脸也是棕黑的,鼻子丑,眼睛大,不过在一众友好的氛围里,小女孩抿嘴的神情就有那么一点格格不入了。
“是谁拿的,现在说出来,我们还能宽恕你,”白发长者环视一圈,“莫忘了偷窃是罪恶。”
白发长者话停了许久,方才盯着丝楠看的那个女孩慢慢站了出来,一个妇女满脸不敢相信,她冲上去扬手打在女孩的背上,沉闷的声音,丝楠离的远都听得清清楚楚。
“谁教你偷东西的,”妇人扯着女孩的头发怒叫,接着又锤打她的背脊,“快说啊。”
女孩咬着嘴唇,眼泪唰唰的往下流,村里的孩子都很瘦弱,虽然谈不上瘦骨嶙峋,可毕竟骨头架子摆在那里,丝楠身边节食过度的女同学都没有这么瘦。
女孩被母亲打得只能驼着背躲,黑色的发辫也被妇女揪散了,棕黑的脸上泪水纵横,显得有点脏。其他人就这么看着女孩被打,没有人劝说什么,直到女孩的脸被她母亲扇了一巴掌,那白发长者才制止了妇女,“让波杜塔说出东西在哪里就可以了。”
女孩显然很害怕,不知是被母亲打的,还是被这么多人注视,像批斗似的,她光着脚跑进前面不远的橡胶树林里,抛开土,从里面挖出了丝楠的小皮鞋。
她把小皮鞋捧给白发长者,白发长者说,“亲手还给客人,并且道歉。”
女孩回头看向丝楠,黑黝黝的眼睛幽幽的,丝楠没由来的不喜欢她,女孩昂首挺胸的看着丝楠,一步一步走近她。
然后在丝楠面前站定,蹲下身把皮鞋摆在她面前,接着她对丝楠说,“对不起。”
因此,对不起成为丝楠学会的第一句高棉语。





重生殖民地 第六章 孩子早当家
桑贝把丝楠的衣服和皮鞋收进一个草编箱子里,箱子带锁。
之后的两个多月于丝楠来说很平淡,腊尼再也没有来过波罗村,丝楠不知道他说去暹粒找法国驻军的话还算不算数,说真的,丝楠始终以为自己就是一个不经意间闯入者,总有一天会回去,所以她的心态放得非常平和,而且这种冒险实在很刺激不是么。
丝楠和信关系越来越好,信凡是出去捕鱼都会带着她,丝楠跟着他居然学会了游泳,还学会了最基本的交流用语。
想当年学英语可花费了丝楠不少脑神经,现在又来一门全然陌生的语言,果然逆境能够激发人的无限潜能,好在高棉语比英语简单的多,说起来慢吞吞的,但学起来很快。
比如她现在可以站在椰子树下,朝树上的少年大喊,“好了吗。”
信双腿盘在椰子树干上,伸出空空的两手,一手比划二,一手比划五,“还要七个?”丝楠热汗满面,汗水直往地上滴,宽大透气的上衣和裤裙也没法驱散这份燥热。
随着四月新年的临近,这里的气温越来越高,尤其是中午简直像烧烤,经过两个月的日光浴,丝楠也成了小棕人,绝对健康的小麦色,性感的古铜色。
“这棵树不够啊,”丝楠用手挡着刺眼的光线,数了数椰子树上的果实,只有三个。
爬树摘椰子是村里每个男孩都会的技能,腊尼免除了桑贝家的捕鱼和蓬席并不代表他们家可以休息两个月什么劳动都不做。
这方圆一大片地都是邦主家的种植园,剥削阶级怎么可能养闲人呢,而摘椰子属于所有劳动里比较轻松的,就是很晒人,还得两个人配合。
近几天丝楠跟着信专门干这个,所以她发觉自己晒得更黑了。
“丝楠,”头顶传来信的声音,很青嫩,但比同龄孩子要粗犷得多。
丝楠也练出了经验,往后一腿,手臂前伸,接着,一个大大的椰子稳稳的被她抓在手里,稍大的下落力道带着她膝盖不由弯曲。
“ok,”丝楠笑着对他信比了手势,信也回以相同的手势,这是丝楠教他的,是属于他们的暗号。
等把树上三颗椰子摘完,丝楠热得汗流浃背,靠在椰子树下,用摇晃手和衣摆带来的热风祛暑。
丝楠无比想念空调,再不济电风扇也可以呀,这个年代应该已经能够使用电了吧,不知道电风扇是什么时候发明的,要是她是学物理的就好了,提早让那些发明出现,岂不是能成为举世闻名的科学家。
丝楠沉浸在自我安慰的幻想里,周遭也变凉快了一些,丝楠回过神一看,原来是信举着一大片蒲叶给她摇风,信也热,他灰白色的衣服都贴在身上,透出了棕色的肉,和一些骨头的凸起。
好贴心的小男孩,要是放在现代好好培养准是一枚五好男人,丝楠看着信的正太脸想着。
她拉着信坐下,“你也休息休息,你劳动量比我大。”
“口渴吗,”信问她。
“有点儿,”信不说还好,一说丝楠还真觉得口干舌燥。
信二话不说,拿起地上最近的椰子,用砍椰枝的砍刀啪的砍出一个缺口,在地上摘下一根空心草插进去,美味的天然果汁简单的做好了,不过这也代表信待会儿又多了一个椰子的工作量。
椰子很大,丝楠喝了一半就撑到了,剩下的一半进到信的肚子里,在这个地方,别提什么卫生不卫生,能填饱肚子就好。
正值下午,喝足又有荫凉,再加一上午的劳动,丝楠自然想睡觉了,别谴责她,她一直就是懒散的人,不可能一穿越就变成了超人,而且午睡是她二十年来养成的习惯,雷打不动。
“我睡会儿。”
“树下蚊子多,你不怕被咬吗?”
“被咬习惯了。”
丝楠伸了一个懒腰,扒开裤裙,指着上面红红的点点说,“你看,”天天穿长筒裙,丝楠腿上的皮肤还是很白。
丝楠没注意信的脸和脖子都红了,他皮肤也深看不出来。
虽然这个国家如今沦为法国殖民地,可千百年来封建思想传统依然没有变,像丝楠这样大胆的在异性面前露胳臂露大腿,依然被视为不检点的行为,更何况她还是一个白人。
“不该碰的,越碰越痒,”丝楠用汉语轻喃道,用手抠腿上的包包,她是一个**驱蚊器,只要有她在,蚊子的目标一定是她,而其他人都安全了,丝楠能够理解这个身体之前为什么会患上疟疾,也许她的家人也是这个原因。
丝楠专心抠痒痒,连信起身走开也没在意,过了一会软,信握着一把类似青草的植物过来,植物叶子细长,有齿轮。
在这生活久了,丝楠知道这是一种祛痒的草,名字很怪异。信把草在手心里捏碎,然后小心的敷在丝楠的腿上,信的手很热,草汁却冰凉凉的。
信低头认真的模样非常好看,他的长睫毛,黑色的大眼睛,还有轻抿的嘴唇,丝楠可以想起它笑起来时美好的弧度,肤色深又怎么样,她现在也晒成棕色人了,这才特别啊。
感觉到丝楠盯梢似的目光,信抬起头对上丝楠含笑的眼睛,小男孩脸唰的又红了。
好可爱的小正太。
信立马站起来,“你在这里休息,我去完成剩下的任务,我们等会儿可以早点回去。”
他说完逃似的跑向不远处另一颗椰子树下,双腿双手并用,一溜烟的爬了上去。
回途的时候,丝楠和信肩上各驮着一个绳编袋,袋子里装满了大大小小的椰子,尽管在地上拖着走,但也是相当费劲的。
丝楠第一次干这活,肩膀和大腿酸疼的像是脱了臼,现在好多了,几乎没有感觉,不过累是肯定的。
一袋十一二个椰子,至少得有三四十公斤,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是不小的负担。丝楠至今不知道她穿越的身体岁数有多大,她特意和信比过身高,她比信还矮了一个小头尖,所以她估摸着也就七八岁吧,现代七八岁的姑娘,谁干这样的重体力活,丝楠把小肌肉都锻炼出来了,不过她乐此不疲,与信一路有说有笑的,她尽量多说话,多听其他人说话,要不怎么能学好一门外语呢。
刚走进村落里,丝楠就听见笸箩软儒的叫姐姐,小女孩冲她跑过来,丝楠松开袋绳,张开手抱了她满怀。
周遭其他人看见了都在笑,这一幕每天都要上演一次,他们见怪不怪了,最初大家都把丝楠当成一个娇贵的客人,村里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白人,胆小的连话也不敢与她说。但丝楠遇到不论谁,都满脸笑容的打招呼,如此已经很容易赢得其他人的好感,况且丝楠还主动帮助桑贝家劳动,干的活不必其他孩子少,这样的女孩,会有人讨厌吗。
法军刚进驻柬埔寨时,还曾有传言说这些可怕的白人一个个都杀人不眨眼,坏透了心,不过人们已经麻木了,即使没有被法国殖民,他们国家恐怕也早就被暹罗的强盗和西贡的土匪瓜分的连汁都不剩,法国人是好人么,当然不是,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但这个法国小女孩却是例外。
“姐姐,我想吃糖,”笸箩拽着丝楠的宽袖子。
丝楠摸了摸笸箩软软的小脸,“等我和你哥把椰子放好再去换”小孩子都喜欢吃糖,时光倒退,糖成了精贵东西,而且也不是现代那种包装得五颜六色的糖果,这里的糖有点像白砂糖,细细碎碎的,不过是褐黄色,信说掺了蜂蜜,所以特别甜。
孩子们每天就巴望着用干活的成果到村长那儿换得一小勺,自从桑贝家有了丝楠,小笸箩吃糖吃得喜滋滋的。丝楠的那份,她哥哥的那份,还有她自己的那份都进了她的肚子,其他孩子可羡慕她了。
丝楠和信把椰子拖到仓库,一位年长的妇人清点个数,她是村长的女儿吉恩,村长就是那位白发长者,村里的孩子都叫他亨爷爷。
“信,”村长叫信的名字。
信立马站定,笑嘻嘻的问村长,“亨爷爷,怎么了。”
“等过了新年,你就满九岁了,是大孩子了,”村长望着面前的小男孩,褶皱中的一双眼睛依然精神,“前些天邦主家的少爷们说密列的砖厂缺工人。”
信一愣,显然没想到村长会说起这个,村长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接着说道。
“暹粒的建筑工地也在招人,法国人在那边修了好些房子。”
村长说话又快又含糊,丝楠基本没听懂。
“亨爷爷,我。”信乌黑的双眼满是犹豫和挣扎,“我想晚些再出去。”
“你阿爸三年都没回来过,该是死在外面了,”村长说,“准是那群死恶的暹罗人把他沉到海里。”
信的父亲也是捕鱼的好手,和密列附近几个村的男人一道去了南边的戈公岛,戈公岛本是柬埔寨的领土,早先被暹罗占领,岛屿周围多鱼,海浪大,礁石多,暹罗人自己不愿意冒生命危险到那边打渔,所以许多捕鱼工厂雇佣的都是他们高棉人。
高棉人人老实,命硬,若是被鲨鱼咬伤,被礁石撞断了腿,工厂的暹罗人看工就会用大木棍强行把人压进海里溺死。
和信的父亲同去的一些邻村的男人都回来了,他们偷偷的告诉亨村长,他可能不在了。
信的脸蓦的变了,男孩不再笑,他沉重的拉下了眼睑,遮住了漂亮的黑色瞳眸。




重生殖民地 第七章 不怀好意思的眼神
“你家还有笸箩,将来她是要嫁人的,你妈妈和妹妹只能靠你了,”亨叹他拍了拍信的瘦小肩膀。
那边他的女儿吉恩也叹了一口气对信说,“你是我们村最懂事的孩子,只是这世道啊,”他们的国家被践踏的已经不能称之为国家,乡村里还好,去城镇,警察都是强盗,何谈其他外国人呢。
“要是你嫌远了,就去北洞里萨吧,那边也要捕鱼帮手,”亨村长又说了一个建议。
外面日光依然焦灼,棚子里的气氛却有些冰凉。
“加仑少爷上次不是说橡胶园里差工人吗,我去吧,”信说着挺起了小胸膛。
“不行,那是要人命的活,”亨村长不同意,“到密列的砖厂去吧。”
搬砖当然没有割橡胶的钱来得多,亨村长和吉恩的话让信恍然明白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我反应很快,再说热季蛇少,已经很久没听说谁被王蛇咬了,”信坚定自己的决定。
“我不该开这个口的,桑贝要怪我了,”亨村长苦笑道。
“多绑几圈腿也不一定会出事,”吉恩说,“而且信的反应向来很快,这么聪明的孩子,要是能读书就好了。”
他们来来往往的谈话让丝楠完全处于雨里雾里的状态,等和信一同出来,丝楠才赶紧问他,“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我没听懂。”
信原本低着头在想什么,丝楠一说话,他立刻抬起眼睛看着她,“以后。”
“姐姐,”笸箩跑到他们跟前,一手拉一个人,“妈妈做了糖菠萝,我们快去吃吧。”
被笸箩一打岔,信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丝楠没有时间去探究那天亨村长到底对信说了什么,因为热季的来临,整片印度支那最隆重的节日也到了。
这天应该是一八六八年四月十四日,是丝楠用木墙上她刻的记号换算过来的,早晨起来桑贝就带着她和笸箩到溪水里洗澡。
溪水边上还有村里其他户的妇女和女孩们。
丝楠不羞涩的直接脱下自己的宽上衣和筒裙,顿时其他人的目光都朝她飘过来。
“瞧她好白呀。”
“是啊,白的真漂亮。”
悄悄的赞叹声与议论声瞒不过丝楠的耳朵,她纳闷的低头,看着自己层次分明的身体,手臂的麦黄色到肩膀戛然而止,黄白交接,好像套着两条咖啡色的长袖套,也像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还有她踩在草地上的脏黑脚丫和被蚊子叮的红点点的双腿,简直惨不忍睹。
她们是什么眼光,确定这样叫漂亮?
笸箩蹦起小脚直接跳进溪水里,溅起的水花洒了丝楠一身,小女孩玩心大盛的对丝楠做起了鬼脸,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小丫头,”丝楠笑着走进溪水里,桑贝也要洗澡,溪水里拥着都是人,别跟丝楠提什么卫生问题,且不说她身体原主人就是得疟疾死的,在这种环境下,穷讲究就是痛苦。
丝楠和笸箩互相洗刷刷,桑贝在洗衣服。
其他女孩们洗着洗着开始朝对方泼起水来,也泼到丝楠身上,头顶烈日炎炎,身上却清凉一片,她寻思着难怪要搞什么泼水节,这么热的天气果然还是泡在水里最舒服。
就在这时,丝楠突然感觉后背一道推挤力,没有防备的她,一脚踏上了泥滑的石头,脚踝一崴,双膝跪进水里,压在水底锋利的石尖上,飞溅的水花惊起无数惊呼声。
“姐姐,”笸箩最先反应过来,马上伸手扶丝楠。
丝楠愣愣的低头,鲜红的液体从她的膝盖附近一点点融进原本清澈见底的溪水里。
她流血了,却感觉不到疼。
桑贝扔下衣服踏进水里,迅速抱起丝楠。
丝楠的膝盖被割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看不出深浅,不断有血溢出来,顺着她的小腿往下流。
桑贝动作很快的从自己的筒裙上扯下腰带,缠绕在丝楠的膝盖上,笸箩裸着瘦可见骨的棕色小身体跪在丝楠边上,用小手帮她按压止血。
小溪里的女孩和妇女们看了会儿她们便继续洗澡洗衣服了,在这种地方,没有谁多娇贵,划伤而已。
丝楠抬起头,盯着其中一个女孩,女孩斜了她一眼,然后飞快的转开视线,同身边另一个女孩恍然无事的笑着说起话来。
她为什么要推她。
丝楠疑惑,她还记得她的名字,波杜塔,那个偷拿皮鞋的小女孩。
“姐姐,”笸箩甜甜的叫声换回丝楠的注意,丝楠侧低头便能看见孩子可爱的黑眼睛里浓浓的担忧。
是啊,她又不是钞票,指望着人见人爱呢,丝楠好笑的想。
丝楠抱住笸箩挨着她的小脸颊就是一口,然后对桑贝说,“我没有关系,”桑贝看着丝楠膝上被血染红的腰带轻轻叹了一口气。
伤口不能沾水,丝楠便不能洗澡了,桑贝帮她穿好衣服,让她在椰树下等候。
第二天,波罗村的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焚香气,谈不上烟熏火燎,家家户户跪在村前大槐树下佛龛前祈福。
丝楠坐在高脚屋的矮门槛上,居高望着下方灰扑扑的人群,如果她的膝盖没有受伤,此刻大概也会入乡随俗跪在下面吧。
和中国的传统很相似,新年的到来,许多外出打工的男人们回来了,村里的人口顿时多了一倍,丝楠数着每个家庭,打量那些生面孔,有些是父亲,有些是兄长。
有几户仍然只有老幼妇孺,比如桑贝家,丝楠没有多嘴的去问信或者桑贝为什么,她不想破坏他们过年的好心情。
下午,整个村子空了,所有人都去了深林里的神庙,唯留下丝楠看村,并非信任她,这么贫瘠的地方,有什么好偷?丝楠双手张大的躺在竹板上,悠哉的呼呼大睡。
直到清凉的水滴一滴滴像下小雨似的,洒在她脸上,丝楠才缓缓睁开眼,对上一双漆黑却灿若星河的大眼睛,她弯起嘴角,“信,”信手握着两个小竹筒,丝楠依稀还能闻到鼻尖水滴的竹香气。
丝楠对信说,“回来的好早,”信告诉过她,上游的神庙距离波罗村很有一段距离,途中要经过一片热带雨林,林子里有老虎,还有熊,村里有一个缺腿的年轻男人就是去年被老虎生生咬断了腿。
“这段时间没有下雨,路好走,”信笑道,“等雨季到了,我也不敢轻易进去,太危险了。”
此时的丝楠不知道过不了多久,她会亲自体验信口中的危险。
两个月后的一天,和平时一样,邦主的儿子们,骑着大象,牵着牛马,来村里取物。
信把渔网腾干净,却没有走开,而是走到其中一个穿着整齐的青年后面,在这儿呆了快半年的丝楠认识他,他叫加仑,也是米达意邦主的儿子之一,除了腊尼,丝楠与他交谈的最多。
丝楠跟到信身边,信对她说,“我得替邦主干活。”
“我们现在不是就在替他干活吗?”丝楠疑惑的反问。
前面的男青年听见了转过身,看着早已被太阳晒成铜色的白人小女孩,波罗村收留丝楠不是什么秘密,也是他们家族默许的,丝楠应当庆幸自己做事麻利勤快,否则她早就被赶出去了,不是每个人都像腊尼那么好心。
“信要去做我们家族的橡胶园帮工。”
丝楠吃了一惊,话脱口而出,“他才九岁。”
包括加仑在内的其他男青年都笑起来,加仑说,“九岁已经是大孩子了。”
丝楠望着信瘦削的小身板,她明白在这里跟这些人争论童工问题是可笑的,看信的神情,应该早就做了决定,桑贝都同意了吧,她有什么立场阻止他。
“橡胶园在哪儿,你什么时候回来?”
信低着头似乎不敢看丝楠,他察觉到丝楠生气了。
加仑替信回答,“不远,北洞里萨边上,从波罗村出发步行只要半天,他只用工作半年,后半年用来休息,”加仑说的简单,却没告诉丝楠采橡胶有多么危险,稍有不慎丢掉的就是性命。
12345...132
猜你喜欢